◎本文是重生文。
◎本文背景仿西漢武帝時期,部份參酌東漢。
◎本文充滿作者沒有邏輯的神奇思維。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柳園大吼大叫,衝進大廳。
廳內只剩叔叔柳世良一家,父親柳世則與娘親衛氏則已離去。柳世良因已決定
將柳舒汎送官正在罵柳舒汎,卻被柳園打斷:「什麼事吵吵嚷嚷的?」
柳園上氣不接下氣很是緊張的說:「翠羽……」
「翠羽怎麼了?」柳舒汎聞言馬上出聲。
「翠羽投井自盡了!」
廳內幾人一聽,臉色大變。柳舒汎更是一把揪住柳園的衣襟,「帶我去!」
柳園連忙領著眾人前去。
幾人一到,便見柳舒洵神情冷淡地看著地上那被覆布巾的屍身。
柳舒汎衝上前,抖著手正要將布巾掀開,柳舒洵喚人拉開他,「你幹什麼!」
柳舒洵淡問,「那是我的婢女,你有什麼資格看?」
柳舒汎如遭雷擊,臉孔因忿恨而猙獰,「柳三你……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
「你玷污翠羽的清白,又比我高貴到哪去?」柳舒洵冷笑,「現在好了,人死
一了百了,她也爭得良婢的美名。」他指揮奴僕將那具屍體抬走。
柳舒汎想見她最後一面,卻被幾名力氣大的奴僕抓住阻攔,行進時他見一隻腕
間戴著玉鐲雪白的手垂落。認出那只玉鐲是他送給翠羽的訂情物,柳舒汎腿一軟,
「翠羽,翠羽……翠羽!」
他奮然起身,甩開那幾名奴僕,正想阻止那些人將翠羽的屍體帶走,柳舒洵一
步便將他的去路阻去,眨眼間,他即被壓在地上。
彷若嫌場面不夠亂,柳舒洵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二堂哥,翠羽以死換你免
入牢,你該感謝她對你的情深義重才是。」
「得不到她就毀掉她,世間哪有你這種人!」若非被壓制,只怕柳舒洵已成柳
舒汎拳下亡魂。
「我也很難過啊……」柳舒洵裝模作樣的以袖擦去那不存在的眼淚。
柳舒汎忿恨怒吼。
柳舒洵不理柳舒汎,逕向呆站一旁的柳世良行跪拜禮,腰彎得之深,直身時還
得柳園相扶才能站穩,「叔父,舒洵管教奴婢不力,讓她勾引二堂哥,導致今日憾
事,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再原諒舒洵一次。」
饒是見慣各種場面的柳世良也被眼前的景象弄糊塗,吶吶道:「舒洵啊,我們
已決定將舒汎送官,翠羽經此一事,興許已珠胎暗結,」他一頓,「你又何苦?」
「這事都是舒洵的錯,既是錯,就得改正。二堂哥今日打我打得好,這是天公
藉二堂哥的手讓打的,好讓舒洵明白以往的不懂事,」他輕咳兩聲,柳舒汎痛徹心
肺的嘶叫讓他皺起眉頭,摀著眼像受不住疼似的讓柳園扶坐於席。
柳世良見柳舒洵病懨懨,臉無完好的模樣,也知兒子是怎麼把他揍的。劉衡連
太醫都請來了。想及他絕決自刎,現下翠羽投井,一翻兩瞪眼。「都先別說,你好
生養傷。唉,都是造孽!」
柳舒洵搖頭,「二堂哥打我是天意,我感激都來不及,何來造孽之理?天公使
說二堂哥這頓打,目的就是讓舒洵改過自新,還要與堂哥他們合好,盡孝盡忠,光
耀咱們柳家……」話至此,再抬頭已是滿臉淚,「天公的吩咐舒洵不敢不從。」
柳舒洵張口天公,閉嘴也天公,讓柳世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喜的是柳舒
洵肯於與二兒子的爭鬥中退讓,憂的是兩人爭執的源頭翠羽這般死去,即使柳舒洵
肯退讓,也只怕兩家裂痕更難修補。而更壞的是以柳舒汎對翠羽的情感,翠羽一死
,這輩子是毀了。
他卻無法再多說。柳舒洵對翠羽有多上心世人皆知,卻為保全柳家名聲將之逼
投井;柳舒汎若是能如柳舒洵一般明瞭兩個柳家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也便不會還
伏地痛哭。
「叔父,您別擔心,天公使跟姪兒說二堂哥有五子三女的命。人死不能復生,
二堂哥總該有認清事實的一日。」柳舒洵這話說的婉轉,卻掩不去其中的冷酷。
可惡的是,他朝柳世良展露笑容,教柳世良即使心涼,也不由得回他一笑。待
發覺被柳舒洵牽著鼻子走,也僅能莫可奈何的與一旁抿唇憂慮的妻子梁氏對望,搖
首示意事已至此。
「來人,把二公子押進祠堂,他什麼時候肯向舒洵道歉,什麼時候放他出來。」
「諾。」
「爹!爹!你怎麼可以!你好狠的心……柳三,你不得好死,一定會不得好死
啊!」柳舒汎的詛咒在離開後仍餘音繞樑。
柳舒洵不痛不癢,哼笑出聲。
得天公使命改過向善的言論很快在柳家引起軒然大波。柳舒洵才被柳園扶回房
,衛氏人便在裏頭等候。柳舒洵腳步一頓,思緒洶湧而上,最後眼含淚,上前伏在
她腿上,哽咽低喚:「阿母。」
衛氏一見兒子這般,心都軟了。
「你先躺下。」衛氏撫過兒子的髮,輕聲命令。
柳舒洵經一番折騰,體力已然告罄,汗濕全身只能任由柳園攙扶躺回床褟,衛
氏擰濕巾子,先是輕觸他脖子的傷口,才問:「太醫可說眼睛無礙?」
「嗯,無礙,不過皮肉傷。」他視線撒嬌依戀地跟隨衛氏,鼻頭發酸,口裏卻
道:「阿母,孩兒是真心感謝二堂哥打我的。」
衛氏嘆口氣,坐於褟旁,握住兒子冰涼的手,「阿母信你。」
「見著天公使之事亦為真,孩兒沒有扯謊。」柳舒洵只差沒嚙指指天發毒誓。
「你二姊把三媒六聘的事跟阿母說了。」衛氏端詳么子,紅著眼眶輕嘆氣,「
你不比你大哥二哥,你自小就文不成武不就,又與阿衡交好,以前阿衡是黔首你們
倆愛玩愛鬧皆無妨,可現在不同以往,他已入宮成皇子,」衛氏輕嘆口氣,語多無
奈,「本來你與阿衡感情好是好事,」但正因太好才壞事。
見么子一臉懵懂,衛氏隱去後話,輕撫去柳舒洵不自覺流下的淚水,半是愧疚
半是無奈地將後半句話吞回,改道:
「買下翠羽便是要讓你知曉人事,留下血脈。如今阿母方知,你跟你二堂哥嘔
氣是因為中間還夾個翠羽,才會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本是一番好意,哪知柳舒洵根本不碰翠羽,反而把她貢得像個小姐,導致她在
柳家的身份一直處於尷尬地帶,奴不奴、妻不妻,更老讓柳舒洵與劉衡起爭執,後
來劉衡入宮,柳舒洵又因她與柳舒汎不對頭。
柳世則已不只一次因此想把柳舒洵送回邯鄲,卻總因故無法成行,加之劉衡居
中斡旋,一拖再延的結果便導致今日的下場。
衛氏可是千萬個後悔,買個侍妾本是想讓柳舒洵留下一兒半女以防日後長眠無
人送終,想不到竟會成破壞親戚同產間感情的源頭。
「阿母知你為翠羽想,可若你二堂哥真的說服弟妹家裏提出三媒六聘娶個良婢
,人家會怎麼看柳家?這話想必阿衡老早勸過,你卻一意孤行。」衛氏忍不住提劉
衡,忍不住感嘆。
「所以翠羽一定得死。」柳舒洵斂眉,「二堂哥跟翠羽是真心的,可不讓翠羽
以妻的身份嫁過去,孩子皆是庶出,若二堂哥一輩子不娶正妻,不就沒半個嫡子繼
承家業?」沒半個人可以名正言順、不被誹議、不受邯鄲本家干涉繼承長安柳家的
香火。
一開始雖只是心存憐憫,如今卻是一定得做對。讓柳舒汎與翠羽成親,然後把
他們兩個趕得遠遠的,將來即便柳氏再走上族滅一途……而他心知此生少了他橫加
阻攬,柳氏僅會搭上皇次子那艘看似華美實則破敗的船。
那麼此時看似玩笑的胡鬧好歹能為將來保住一絲血脈,不會落得無人祭祀的慘
狀。
「你二堂哥跟你說過他一輩子不娶正妻?」衛氏倒是訝異了。
「天公使說翠羽是妻的命。既然二堂哥非翠羽不娶,他又怎會有正妻呢?」柳
舒洵故作惶然,「孩兒以為天公使所言皆該無偽,眼瞅著你們要將翠羽許二堂哥做
妾,才……」
衛氏握住兒子的手,真好奇天公使到底為真為假,「天公使還說了什麼?」
「阿母,」柳舒洵反握娘親的手,潸然淚下,「以往都是孩兒太年輕不懂事,
可我也不想讓翠羽委屈,今上其中一任皇后也不過是個歌伎,何以她不能以正妻的
身份嫁給二堂哥?說到底,是他們不願爭取罷了。」
衛氏聽著聽著,嘆口氣,「所以你才把翠羽逼死?」天知道當衛氏聽說翠羽自
殺再看到翠羽的「屍體」時可是嚇到腳軟,「那你現在又該如何讓翠羽復生嫁給舒
汎?」
柳舒洵沉默半晌後,道:「舅舅既不成婚,也沒個一兒半女,似乎不太穩妥。」
衛氏聞言,白他一眼,「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說著,捏捏他的臉頰,「看
來天公使真嚇著你了。」
本還把持得住的柳舒洵抱住衛氏嚎啕大哭,聲音大到連跪在祠堂悔過的柳舒汎
也聽得到。
得衛氏許可,柳舒洵很快趁柳舒汎還在祠堂禁足的時候將翠羽草草「埋」了了
事。為求逼真,不只喪禮好生辦了一場,還將那只玉鐲還給柳舒汎。
拿到玉鐲的柳舒汎只差沒拆了祠堂的門。
本該親自送翠羽至左馮翊蓮勺縣舅舅衛千秋家,然而他高燒不退,人雖清醒,
可礙於太醫命令,加上劉衡也留宿照料,衛氏不敢讓他到處奔波,於是一切事務由
衛氏出面處理。
臨行前,柳舒洵把衛氏拉到一旁,「阿母,您想讓舅舅升官嗎?」
衛氏狐疑揚眉,好一會兒才道:「升官發財從來不是你舅舅的志願。他根本只
想逍遙過一生。要不是有你爹塞個縣長讓他有點事做,只怕他早遊歷天下,至死不
回。」
「阿母,勸勸舅,若有升官機遇,放過吧!」柳舒洵誠摯勸告,語間多有憂慮
。假使他的存在是柳家毀滅的推手,那麼舅舅衛千秋的升官便是註定柳家走向毀滅
之路的錘音。若兩者皆不復存,自是最好。
衛氏聽出柳舒洵話裏的暗示,笑著拍拍他的手,「你舅若不成婚,沒個一兒半
女,也無法高陞啊!」她將兒子散亂的髮撩至耳後,「阿母知道你心裏發慌,可很
多事天有定論,咱們只能順其自然,太過強求不見得會有好結果。天公使希望你改
過,你便改過。」
柳舒洵聽了只能受教點頭,目送衛氏離去後委屈低頭掩去滿心不甘,他哪來的
時間順其自然!
怒放的桃杏花瓣翩飛,柔軟的朵瓣被風吹得愈發凌厲,掃過柳舒洵的臉頰,留
下陣陣刺痛。
劉衡為他擋去風沙,為他披上袍衣,微皺眉,「你真甘心?」
柳舒洵縮著肩膀,被柳園背在背上,一路無語回至柳舒洵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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