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海依舊,愛三千卻消失了。
就像當初找他的情況一樣,即使在同一片領域走了數十遍,見得到的只有同
樣不會動的景物,而愛三千,彷彿從來不曾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守在這個小瀑布將近五個時辰了,他相信愛三千再怎麼躲他,也非得到此沐
浴不可。
沒錯,他在躲他。
很明顯地,除了這個原因,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對他而言和太陽的故鄉一
樣熟悉的地方,竟會連續三天不見人影?
他不定時地到修羅海的每一個地方尋找愛三千,唯一能證明這個人還存在的
,是有時他到木屋,會發現茶壺中雖然沒有茶,壺身卻還是熱的;或者廚房爐灶
中的火苗雖息,餘燼卻還微微冒著煙──很明顯是臨時匆忙離開的樣子。
本想就守在小木屋等他回來,但是腦筋一想,若愛三千真因為躲他而甚至不
回來睡,那麼無論身在野地或是他熟悉的修羅海都是極為危險的事。他倒是不擔
心愛三千身入人境,但有時野獸和人類的危險度是差不多的。
所以他選擇這個瀑布。如果愛三千能找到另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淨身,那他
也無可奈何了,只是總得碰碰運氣。
然而,一直想不透的是愛三千為什麼突然躲起他來了?五天前他受邀到太陽
的故鄉時並沒有什麼徵兆呀!雖然他也不是那種會把情緒表現出來的人。
一定有原因,而這個原因必是人為,不可能會是愛三千突發奇想要躲他。那
麼,製造『原因』的人選就很容易鎖定了。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情況?雨涵不可能會忌妒到直接要求愛
三千離開,造天筆就算是為了雨涵也不可能去傷害一個他初見面的人,重點是當
天造天筆和夢雨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歡迎愛三千的樣子,相反地很喜歡他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他懂,但是這句話不適用在造天筆和夢雨涵身上
。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相信這兩個天生的聖人會變質。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五個半時辰了,沒有一絲風吹草動,看來愛三千連不小心經過也沒有。
起身決定離去,他可不希望愛三千為了躲他,而到另一個地方脫下那層雖然
很薄卻頗具保護作用的衣服。
“上官金鴒啊上官金鴒,你這樣處處顧慮到他,要如何將他逼出解釋事情的
原由呢?”
其實自己也很清楚,他只是希望能碰巧將愛三千逮個正著罷了,根本沒有逼
他的意思。
愛三千如此堅決躲他,其中應該也混合了自己的意識。想到這裡,上官金鴒
不禁心煩了起來。他有做過什麼會令愛三千想離開他的事嗎?如果愛三千不喜歡
二人之間不知不覺的愈加親密,應該會直接抗拒才對。
但是那天夜裡,愛三千是倚在他懷裡睡著的。
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度想衝回太陽的故鄉直接詢問夢雨涵和造
天筆,但如果他真的這麼做,無論結果為何,都代表他已對他們失去信任。
一個是他的摯友,一個是他的妻啊!
但是,如果呢?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們,原因是什麼?他不得不思考這個可能性。
忌妒是絕對不可能,他們沒有這種負面的情緒。
那麼,如果是為了愛三千呢?
即使神情冰冷,上官金鴒看得出來那天愛三千其實很喜歡夢雨涵和造天筆,
想必他二人也感覺得到才對。也許是擔心愛三千因他們陷入武林,但預防和保護
的方法並不只這一個呀!
除非!
除非還存在另一種擔憂的心緒,和他擔心的事一樣──他和愛三千的親暱情
形發展得既快,且自然,甚至彼此沒有一絲抵抗或掙扎,像是根本不覺得這是不
合理之事一般。但旁人看起來就不是這樣了,尤其對夢雨涵二人而言。
他不是不懂,只是一直不想承認。
沒錯!夢雨涵、造天筆、及愛三千的決定都是沒錯的,只有他還寧願陷在這
個泥沼中,自欺欺人地相信即使完全沉溺也不會窒息。
想到這裡,上官金鴒不禁失笑了。
原來是這樣嗎?那是否代表愛三千有可能一輩子躲著他,甚至到最後離開修
羅海?
「為什麼你可以放得下呢?」
他知道愛三千對他也是有情的,要不然就不會任他言語狎弄,甚至摟抱,更
不會每天都煮好兩人份的午餐等他。
『做什麼煮兩人份呢?』某一天上官金鴒下午才來到修羅海,卻發現廚房裡
還有一份飯菜。
『習慣了,一下子改不過來。』愛三千當然是面無表情好像正在說一件跟他
無關之事。『以前是給師父吃,現在誰要來吃都可以。』
他們在短時間內習慣了對方的存在,接受了對方的一切,彷彿有個冥冥中的
聲音不斷地告訴他:你們合該在一起!
但畢竟還是有現實的存在吧!
難道這就是結果嗎?
「你為什麼放得下!」忍不住大聲吼出,盼望此刻身在修羅海某處的愛三千
聽得到。
整整六個時辰了!整整半天了!
不耐地拾起一顆石子往湖裡丟,然後起身離去。
一切,就這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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