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unesorciere:樹的錢...是砍自己葉子做的嗎? XDD 11/15 05:04
推 kareninyan28:可能是撿掉下來的葉子，回收利用....(?) 11/15 07:48
推 hirde:尚則的OS好好笑XD 自己帶購物袋很好啊~ 11/15 09:01
在我們住的地方附近並不是單純的住宅區，也有一些商家；通常用一樓作店面，一樓
以上是住家，在我們公寓旁邊就有一間相當可愛的小店。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但從玻璃窗
外看來，裡面賣的都是一些裝飾住家的歐式精品和布偶。
那天下午我們買完菜後一起回家，正就好看見店主阿姨在外面吃力地搬著一些箱子要
進去，我和饕餮立刻過去幫忙。反正饕餮力氣很大，一個人抵得上五個人用，只是舉手之
勞罷了，但店主阿姨為了答謝還請我們喝茶吃點心，讓我有點不好意思。這位阿姨年近六
十，兒女都在外地成家立業，她自己一個人開著小店，邀請我們常常過去玩，陪她說話也
好，然後包了一些自製餅乾送給我們。
後來我幾次經過都會打招呼，也幫忙送過幾次貨，搬過一些東西，因為很輕鬆，所以
不打算拿酬勞，於是她改送我一大袋有點奇妙的東西：縫布娃娃的原料。
一般市面上賣的材料包是為了讓人享受縫紉的樂趣，除了材料以外還有圖解、說明書
和成品的圖樣等等，但是那位阿姨送我的原料包只是將原料作分配，一包剛好可以做一隻
，針線都要另外準備，而且沒有示意圖。店主阿姨說她以前一口氣買了一大堆，想說一邊
做一邊賣，但不知不覺間就荒廢了，放到倉庫裡；現在她年紀大了，眼睛不好，沒辦法一
直瞪著針頭看，不如全部送給我。以前在家的時候為了不麻煩阿姨，家裡的衣服襪子都是
我補的，她知道我本來就會縫紉，那些原料包的布又都已經裁好了，單純的縫起來一點都
不難。店主阿姨示範做了一隻給我看，那隻也送我回家對照，所以我就扛了一大袋塑膠包
回家。
那天晚上餵飽饕餮又讀完書之後，我就坐在客廳裡拆了一包開始縫。縫到一半，眼角
餘光瞄到饕餮盤腿在旁邊坐了下來，懷裡抱著那一大袋我去載回來的麵包邊在吃，安安靜
靜的，很乖。我縫了一陣子之後覺得眼睛有點痠，決定休息一下，抬頭就看到饕餮瞪大了
眼睛看著我，一副好奇寶寶樣。
然後他立刻老老實實地舉起手，實在可愛到不行，我就笑了。「饕餮同學有什麼問題
嗎？」
「我也可以玩嗎？」
很難想像像饕餮這樣的肌肉猛男捏著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縫著一隻熊布偶的模樣…
…但實際上我並不用想像，這種景象就帶著難以形容的違和感與溫馨感出現了。
我解釋了這不是在玩，是要賣的東西，饕餮就更小心了；他把我剛才縫到一半的布偶
接過去繼續縫，因為我已經做出形狀了，他只要確定棉花不會跑出來，都塞得好好的，然
後把剩下沒縫的地方補針縫好合上就行了，出不了什麼差錯。所以我就改而先做好前半部
份，剩下的讓饕餮完成，進展便快了起來。
做好三十幾隻布偶之後，我才想到：那這些都要拿去哪裡賣啊？
不經意和老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很殷勤地邀我們去他們社區的跳蚤市場擺攤。老
師住的地方算是高級社區，但是每個月月底都會聯合附近的小學和安親班舉辦跳蚤市場；
不只賣舊物，也有一些媽媽會賣自己家裡做的點心麵包，賣手工藝品、二手書的攤位也很
多。這個月底的這一場，搭配煙火大會，打算做成夜市的形式，好像也真的會有夜市的攤
販來賣吃的東西。
攤位費並不貴，我們也不用太大的位置，可以擺布偶就好了，很容易就可以回本，所
以我就借用老師的名字訂了一攤。
那天晚上，我翹掉最後一堂課，先回家和饕餮打包。他扛著三十幾隻布偶，我則帶著
隨身物品和我們的便當，往市場地點前進。那裡鄰近河岸，天色還沒暗下來，已經有不少
人在堤岸上休息佔位，等著晚上的煙火大會。主辦單位搭了雨棚，附上桌椅，我們都佈置
好了之後，開始吃便當，吃完才開始漸漸有人潮。
我們的布偶不是精緻可愛風，只是很普通的手工娃娃，有熊、老虎、狗、貓、和兔子
，雖然沒有海綿寶寶或神奇寶貝，但手工娃娃的招牌還是吸引不少顧客……特別是做娃娃
的人還是兩個男的，其中一個還是壯漢。
不是我有先見之明，而是本來就還剩下幾包原料，我怕饕餮無聊就一起帶來，讓他坐
在旁邊去縫。大概是肌肉猛男拿著針線縫可愛的泰迪熊這種景象太特別了，不少女孩子在
攤子前面指指點點的，還有人用手機拍……我是不介意啦，但是，表演這麼久了好歹也捧
個場嘛……你們在那邊竊竊私語什麼「東方不敗」的我都沒在計較了欸……
大概到八點多的時候，饕餮雖然不說，我卻注意到他在摸肚子。他又餓了。便當裡不
能塞太多飯，這孩子一定沒吃飽。我們已經賣出十幾隻了，擺攤費早就回本，剩下的都是
多的錢，可以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所以我叫他看一下攤子，跑去附近的食物攤買了一些熱
食，抱了兩大袋回來，他一下子就吃光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摸摸他的頭、他蹭蹭我的手的
時候，那些待在攤子旁邊的女孩子又在尖叫了……
過了一陣子，老師來了，只有他一個人，問了一下我們的情況，然後站在那裡看布偶
。
「饕餮也有縫？」
「嗯，都是我們一起做的。」
老師突然抓起其中一隻貓娃娃，左看右看幾下，突然笑著說：「這是你自己做的？」
「呃，」我看了一下那隻的顏色和布料，點點頭：「對啊。」那時候饕餮睡著了，他
縫得比較慢，旁邊還有幾隻我只做好一半的，就撿起來順便全部縫好了再睡覺，只有那三
隻是我從頭到尾自己做的。
老師拍了拍那隻貓娃的頭：「那我要買這隻，一百塊嗎？」他說著就要掏錢出來，我
趕忙搖手：「沒關係，那就送給老師好了。」
「不要緊，對我是小錢。」老師才剛拿出那張紙鈔，旁邊褚先生就出現了，手指上套
著指偶。我剛剛也有經過那個攤子，幾百個各式各樣的造型指偶夾在攤子上。褚先生左手
食指套著一隻狐貍偶，右手食指套著一隻沙彌偶，笑得滿臉紅暈，興高采烈地搖著手腕，
將兩隻食指貼在一起說：「你看你看！我湊成一對了！」
老師也笑了起來，捏著手裡的貓娃娃搖了兩下：「喵──」
我決定把這隻賣出去之後就回家休息了。熬夜工作對眼睛不好，何況有這兩個人在，
誰的眼睛會好啊？！
褚先生看到那隻貓娃娃，咦了一聲，接過去擺弄了幾下：「這是尚則做的啊？」
「嗯，我要買這個。」
褚先生先把貓偶放進他帶的購物袋裡（天啊好賢慧），老師在把鈔票遞給我、我把鈔
票放進大零錢包裡的時候，又問了一聲：「已經有別的賣出去了嗎？」
「什麼？」
「你自己做的娃娃，已經有別的先賣出去了嗎？」
我看了看攤位，另外那兩隻好像已經不見了，饕餮才插嘴：「賣了。」
「賣給誰？」老師的眉頭皺起來了，好像有些擔心。
「樹。」
老師想了想，竟然點點頭：「那……收的帳呢？」
零錢袋在我手上，我下意識的遞出去，老師看了一眼，說：「有水嗎？一杯就好。」
褚先生點點頭，拿我剛剛跟湯一起提回來的紙碗去旁邊那個射水球的攤子借了一碗水
回來（他真的都不覺得像那樣隨便對顧攤的小女孩亂笑亂放電是犯法的嗎？！怎麼都沒有
警察來抓？！）接著老師在我的零錢袋中挑了幾枚五十元硬幣，就這樣丟了進去。
饕餮還在旁邊吃他的飯糰，一點都不在意。
老師搖了一下紙碗，遞給我看，其中有四枚金色的硬幣浮在水面上，好像它們是用水
做的一樣。我啊了一聲，忍不住轉頭對饕餮說：「饕餮！這個不能買東西啦！」
饕餮嚇了一跳，下意識張大嘴巴，一塊油滋滋的章魚就從嘴裡掉出來了：「不、不行
？」
「這、這個不能用啦……唉，算了……」
老師把那幾枚假幣拿出來，說：「我正好要跟你換零錢。」又拿了兩張紙鈔出來。
「這樣我不好意思，老師你可以幫我處理掉……那個嗎？」
老師溫柔地點點頭：「當然……你真的不收嗎？」
我有點心痛地搖搖頭：「不要啦，你只有買一隻而已。」
「真是好孩子。」褚先生把水倒乾淨，剩下的硬幣放回桌上。
「那不然這樣好了……」老師笑起來，把那些偽幣放進口袋：「我們去找買的人，跟
他重新收一次帳？」
「那個不是……」阿飄買的嗎？
「不是，是樹。」饕餮又插嘴。
到底是什麼樹啊？樹怎麼會有……「那是紙錢耶……」
「對啊，」老師接過褚先生手裡的購物袋，還低聲問了一句會不會太重（天啊好體貼
），然後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氣不好，你什麼時候有空？」
=浮鈔‧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2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