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likangrace:這兩個實在太可愛了~~~(●－●) 07/12 20:21
推 sidar:塑膠結，地球上最難自然分解的東西，饕餮你～還真是會選啊 07/12 20:35
推 Glaciertrue: 樹本來就是神 07/12 21:02
※ 編輯: lotusilent29 來自: 111.255.49.91 (07/12 22:04)
推 ADEMAIN:主僕跑腿記XD 超可愛！ 07/14 12:39
在家裡又打掃修理幾天之後，我想也差不多該回北部去了，但在那之前要順道去楊家
看一下卓星跟子衿怎樣。先打給卓星，她只說了地址和轉車的方法，我問要不要帶什麼拜
訪的禮物，她卻說：「你跟饕餮進不進得了我家大門還不知道咧……你到的時候沿著大門
往旁邊走，一直往上爬，走十分鐘看到紅色屋頂之後再打給我。」
「什麼叫做往上爬？」
「到了就知道了，拜。」
然後卓星就掛了我電話，子衿的手機沒開，所以也沒辦法聯絡她。
那天我和饕餮按著卓星的指示坐火車，下車的地方是個很小的火車站，位在小鎮中心
，我們一邊問路一邊走，二十分鐘後找到一間小學。附近有好幾條街的店家，問了店家才
知道，楊家座落在旁邊的山裡面……
……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到這裡，不走也不行。
照著雞排攤大嬸指的方向，我拉著饕餮走，離開市集範圍之後，柏油路帶著我們開始
爬坡。又慢慢走了半個小時，才開始感覺到已經進入山的範圍了……一種強烈的清新感從
眼前遙遠的山路上慢慢擴散下來，每個毛孔都很舒服的呼吸著那種澄澈的氣息──兩旁大
樹也紛紛垂下樹鬚，發出友善的沙沙聲。
這裡的每棵樹都長得非常粗壯，有些葉子還是綠的，有些已經變成鮮豔的黃色，比在
城市裡種來當作裝飾的行道樹感覺快樂多了……就連綁在樹上的木牌也絲毫影響不到祂們
似的。
木牌上面畫著一個指著前面的箭頭，用毛筆寫著兩個字：楊宅。
……這座山裡只有這家人住嗎？
我忍不住摸了摸那塊看起來已經很舊的木牌，碰到的瞬間，一種不屬於聲音的親切叮
嚀就像靠近火焰時摸到的熱氣那樣清晰傳來：『要再往上走喔。』
我吃了一驚，饕餮說：「和那棵槐樹一樣。」
「這裡的樹都是……」天啊，每一棵都有樹神嗎……
「樹本來就是神，」饕餮抬頭動了動鼻子，「這裡也有山神。」
「你會不舒服嗎？」
饕餮搖搖頭，「這裡的神心地很好，和你一樣溫柔。」然後牽起我的手又默默爬坡。
又走了快半個小時之後，才終於看到楊家大門……有沒有必要住得這麼偏遠啊……快
遞和郵差一定很討厭送他們家。
同時我也才意識到楊家似乎真的很有錢……全部由石材堆成的漂亮圍牆從大門這裡一
直延伸到路的盡頭，裡面絕對不只一間屋子……對了，卓星說過先往上走，看到紅色的屋
頂再打電話給她。
忘記先打電話給馥姨了，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按門鈴，只好繼續沿著柏油路走，走了十
分鐘，一邊走一邊默數裡面露出的房子屋頂的數目。楊家到底有多大，為什麼需要這麼多
屋子……
卓星說的紅色屋頂在一路上看到的黑瓦屋頂裡格外顯眼，打過去的時候只響一聲就接
通了。
「我到了。」
「等一下！站著不要動。」
然後通話空置了兩分鐘，一個竹籃掛在釣竿上，慢慢降落在離我們幾步之外的路上。
「怎麼樣，拿得到嗎？」
「籃子嗎？呃，拿到了……」
「很好！快回到山下的公車站！我要吃雞排！我要吃魯味！我要吃肉！」
「妳叫我來就是要買肉嗎？！」
「廢話！關在家裡只能吃青菜水果我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快去買！籃子裡有錢！」
「很遠耶！」
「我們認識的第一天我就請你們吃燒烤還有──」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
阿姨從小就教我不要隨便佔人便宜，果然佔人便宜是沒好處的……在卓星的例子上，
就真的是後患無窮……
卓星給了兩千，叫我全部都拿去買雞排和魯味，所以重新上山時我和饕餮都提了滿手
袋子。走了五分鐘我才發現這樣不太好：「我們要走快點，不然就冷掉了……」
饕餮歪著頭想了想，便把自己手裡的袋子啣在嘴上，一手撈過我手裡所有的袋子，另
一手把我撈在肩上，像扛布袋那樣拔腿狂奔起來。
第一次上山時走了快一個小時，搬運工饕餮這次只花了五分鐘……幸好出門前沒吃什
麼東西，不然我可能會暈到吐出來。
我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真正出力的饕餮卻像沒事人似的把那些塑膠袋放回籃子裡。
「我拿到了，你可以回家了，跪安吧小則子！」
「我……我……」還在喘。我到底來幹嘛的……「子……衿……」
「她今天早上就回去了，」卓星一邊講電話一邊大嚼，「對了，大姐可能會去找你，
拜啦。」
她說的大姐就是馥姨。──但我死都不會叫卓星阿姨的，因為有可能一說出口就被滅
口。
往下山的方向走，到大門的時候馥姨已經等在那裡。她穿著看起來很薄的象牙色旗袍
式上衣，底下是白紗百褶裙，頭髮用簪子束著，坐在一棵葉子全黃的樹下。雖然沒有發出
聲音，但我就是覺得她正在和那棵樹悠閒愉快的聊天。
她看起來很白，大概是因為衣服的關係，那種平常看不太到的衣服在馥姨身上感覺就
像是家居服，我忍不住問：「姨，妳不會冷嗎？」
她似乎有點驚訝我第一句問這個，笑了笑，「不會。你好嗎，尚則？把舌頭伸出來。
」馥姨看了看我的舌頭，又摸摸我額頭和肩膀，然後點點頭，「你有按時吃飯睡覺，很乖
。」
我抓抓臉。「子衿……」
「啊，她今天早上就回去了，我還以為你知道，是來見小星的。……她拜託你買吃的
東西對吧？」
「對不起……」一定是樹告訴她的一定是樹告訴她的一定是樹告訴她的……一路走上
山我都覺得雞排實在太香了，這些樹一定也知道……
馥姨寬容地笑了笑，抬頭看了看樹蔭裡的藍色天空，「沒關係，小星能交到這麼好的
朋友是她的福氣。走吧，我陪你下山，今天天氣很適合散步。」
「馥姨沒有要上班嗎？」我記得她有自己的中醫診所。
「你上山的時候我大哥就知道了，他叫我回來送你一程。我送你去搭車再回去上班，
」她看起來很開心，滿臉笑容，「你身上有喜氣的感覺……去吃喜酒了嗎？」
我把阿叔結婚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一遍，馥姨一邊點頭一邊嗯嗯嗯的聽完，然後
摸了摸我的頭，「真是件好事。你叔叔嬸嬸能遇到你來幫忙，應該也是有福報的人，一定
會很幸福的……」
馥姨的神色很溫柔，不同於平常的溫柔，那讓她本來沒有什麼特色的五官變得非常明
亮，非常動人……果然女孩子還是要靠內在的氣質（反例就是卓星）……而且被這樣稱讚
，我覺得有點臉紅。
「對了，我以前看過老師手上有紅線……」我舉起手，「就在手指上……」
馥姨忍不住按著肚子笑起來，「那個不是真的啦……是褚先生為了『掌控』四弟的行
蹤所以綁的……有點像是……呃，那個叫什麼呢，呃，給寵物植入的那種晶片……」
老師被形容成褚先生的寵物讓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正的紅線是看不見的，只有綁線的那個月老看得到。不然的話，姻緣就變得太容
易改變了。」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到山腳了。「那姻緣真的是月老決定的嗎？」
馥姨搖搖頭，「這不是凡人該知道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反而比較好……」
我不由得想到老師，他一定不是那種會被註定要和誰在一起的人……總覺得他應該早
就超脫出這些事情。但他手上卻有一條被綁上去的紅線……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希
望月老沒有給我綁線……
「馥姨，綁了紅線的人真的會在一起嗎？」想到被人操縱的感覺就不太舒服……
她沉默了一下，也許只有一秒，「不一定哦……真的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的話，是可
以自己決定的。」
這時，我不小心在行進間碰到了馥姨的手背，只有輕輕擦了一下，但那道聲音卻像風
一樣輕柔地擦過我的皮膚。
我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正確來說，是關於那個聲音的記憶跑進我的腦袋裡……那
是一個非常低沉、溫柔的男聲：『我的紅線一定綁在妳手上，但我不能和妳在一起……會
害了妳的。』
非常非常溫柔……非常憐惜又深情的聲音……但也非常悲傷。可是接觸的時間太短了
，我聽不見他往下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那種悲傷是出自於他的聲音，還是馥姨的記憶……
我猛然抖了一下，饕餮立刻把他的外套放到我肩上。
「怎麼了，會冷嗎？要不要去買杯熱茶？」
「沒、沒關係，只是剛剛流過汗……」我把饕餮的外套穿上，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他
一定知道了，立刻就幫我掩飾，反應還真快……
「我真是的，應該開車來接你們的……」
「對了，馥姨，那個……老師說過，他的爸爸是妳的……」
「四弟的爸爸是我的二叔，怎麼了？」
「老師說他爸爸認識我爸爸，所以，馥姨妳──」也認識他嗎？
她還沒有回答，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大哥，什麼事……嗯，我和尚則在一起啊……我知道，沒問題……」
那通電話講完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公車站了，原來公車會直接到火車站，早知道剛
剛就不用走路了……
臨別時馥姨說如果有什麼事盡量去找煜懷──天知道為什麼他有假也不回家──抱歉
不能招待我進去家裡喝個茶，希望下次能很快再見面，然後公車就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馥姨的記憶裡讀到的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腦海裡盤旋不去。那真的是
很溫柔、很悅耳的聲音……卻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可奈何的悲傷。
在火車上我一直想著這件事，饕餮用手揉著我的眉心，低聲說：「不要煩惱。」
「嗯……你餓了嗎？」
沒有想到會拖這麼久，我沒有事先準備便當，只好在火車上買了便當。一邊吃，我一
邊看著手指，「希望沒人給我綁紅線。」
以前覺得娶妻生子是很遙遠的事，而且這樣就不方便養饕餮了，乾脆不要結婚……現
在則是覺得除了饕餮以外我不需要任何人。
吃完便當之後我不小心睡著了。因為沒有睡午覺又走了很多路，我頭一歪就在饕餮的
肩膀上熟睡到到站。
醒來之後才發現饕餮用一條免洗筷的塑膠袋在我和他的無名指上各打了一個結，看起
來很醜，卻綁得很牢。
我們只好一路牽手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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