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ribosome:先推推~ 10/16 13:04
→ ribosome:小王子真的很喜歡雷蒙阿~ 10/16 13:31
推 s851959:他害怕被諸神知道 Q＿Q 10/16 18:13
推 tecscan:推推~ 10/16 22:31
推 comeonnole:伊賽斯同學,你興奮了(指 10/17 00:09
到處都是煙霧，灰燼、人的哀嚎與馬的蹄叫，伊賽斯感覺到了晨露的寒冷與鮮血的腥
臭，這令他暈眩。這裡是戰場，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旗桿從中折斷，上面的旗幟是什麼
？是誰輸了這場戰爭？他感到暈眩，然後聽見狗吠，一隻黑得發亮的大狗踩著泥濘從遠處
跑來，後臀中了兩支箭，跑起來一拐一拐，但伊賽斯看見牠脖子上掛著紅銅葉子與鈴鐺，
那是雷蒙最喜歡的獵犬嗎？伊賽斯彷彿記得他提過，卻忘了牠叫什麼名字。
黑狗找到一架翻覆的戰車，他以為牠要去吃死馬，但狗吠叫著趕走了烏鴉，然後刨開
棚布與一個頂盔，開始用鼻子拱著更下面的東西，不斷地嗅著，舔著，發出可憐的哀鳴，
最後彎下前肢趴在那裡，依偎著那具毫無反應的屍體。
此時一根木架斷裂，戰車的後半部陷進軟泥裡，於是屍體的上半身滑了出來，紅色的
頭顱，紅色的亂髮被血染成深色，慘白的手臂，小指上戴著一個紅色的戒指。
就在這時伊賽斯醒來。天幾乎還沒亮，夜晚的寒氣讓身上的冷汗冰涼刺骨，伊賽斯將
頭埋進絲被裡，命令自己不許哭出來，絕不許哭。等恐懼的顫抖過去之後，他才發現兩腿
間的問題，儘管房間內並沒有旁人，他仍舊羞恥地用被子壓住了那裡，臉頰滾燙。
離開花園塔還沒有歷經兩個月圓，對於那可恥的肉欲而言卻已經夠久了。他祈禱、絕
食，調配藥茶麻痺身體，但都只有短暫的成效，無法根治，他甚至考慮鞭打自己。只要能
暫且忘卻這種飢渴與空虛，他樂意鞭打自己，然而這樣做勢必會被服侍的僕人發現，像他
這樣身份高貴的祭司鞭打自己的理由不多，他又無法忍受讓人知道自己竟然渴望著那種事
情。
伊賽斯用指甲抓著手臂，在皮膚上焦慮地刮了一陣子之後，終於感到無法忍耐，於是
下床取來蠟燭，走進浴池。他要求無論何時浴池裡都必須要乾淨的水，好方便隨時洗浴，
這是多年住在花園塔養成的壞習慣，而他在那裡養成的可恨的壞習慣還不只這一個。
水很冷，卻無法熄滅那可恥的慾焰，伊賽斯咬著牙坐進漆黑的水裡，最後整個人都浸
了進去。
從水裡出來的時候他已平靜，卻前所未有的想喝酒。任何酒都行，但必須用銀杯，如
果他有把那個銀杯帶出來就好了……刻著獵人與雄鹿的圖案，祭司的指尖還留有那道記憶
。那個杯子現在肯定還在花園塔，伊賽斯知道雷蒙不會改變那座塔裡的任何東西。他幾乎
把一切都留下來了，除了自己。他真不知道雷蒙對此會怎麼想，或者說，他不願意知道。
在這方面，伊賽斯很清楚自己有多麼懦弱。
祭司隔門喚醒僕人，要他帶來大量的乾毛巾，並將洗澡水換掉。換好衣服後伊賽斯跪
在父親的寶冠前晨禱，祈求他的靈魂與主神賜予自己勇氣，在那結束之後天已大亮，道堤
禮貌地在門外等候。
伊賽斯得和亞拉妮絲吃早餐，然後為她上課，直到她去學習縫紉的時候他才會去會見
其他人。而只要伊賽斯離開自己的房間，道堤就會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他也同意這樣的
措舉，因為即使待在海羅家也不見得就保證安全。大部分的海羅希望見到亞拉妮絲登上王
位，但早就已經成年而且成為祭司的伊賽斯又比她更具有成為瓦達爾先知的資格，而且他
還是她名正言順的叔叔與監護人，更是如今唯一能號召貴族與祭司奪回王位的人選。
伊賽斯從來沒有立下守貞的誓言，如果他生下子女，亞拉妮絲的繼承權極有可能因此
再度挪後，沒有一個海羅會樂意見到此事發生。海羅家現在的主人艾德勒大人是個年邁虔
誠的老好人，但伊賽斯與道堤都同意謹慎的必要性。
小公主比她的叔叔更早到餐廳等候，站在旁邊服侍的侍女雖然很多，卻都沒有說話，
因為她們的主人幾乎不與她們談笑，從來沒有。
亞拉妮絲是個溫柔安靜，非常惹人憐愛的好孩子，乖巧聽話，虔誠順從，而且從小就
有一種孤單落寞的氣質，不論海羅家精心挑選多少機伶開朗的侍女服侍陪伴，從來沒有一
個人能夠令小公主露出微笑。
道堤很快就注意到這點，亞拉妮絲只有在伊賽斯面前像個小女孩，會用撒嬌的語氣快
樂地說她窗台上新開的花，或是心愛的小貓咪，「她明明是個甜美的好孩子。」伊賽斯不
知道該如何解開道堤的疑惑，因為神血原本就異於常人。
那是穆拉泰爾的一種本能。王族身為統治者，必須日日與常人接觸，但在情感上，神
血通常只能親近自己的族人與血親，並只與他們自己選定的愛侶為伴。大部分的穆拉泰爾
一生僅會選擇一個伴侶同床，像他父親與兄長那樣因為特定的理由而續絃的例子極少，但
這種對血緣與感情的極度依戀世人往往難以體會，因為神血原本就不是完全的人類。
所以小公主與她的叔叔第一次見面之後立刻就將他當成了從未有過的父親，這對僅存
的神血貴裔幾乎形影不離。伊賽斯知道自己非常愛她，亞拉妮絲不只是他唯一的姪女、繼
承人與血親，也是穆拉泰爾的神血延續下去的唯一希望。
道堤雖然困惑，但伊賽斯仍舊決定不告訴他，因為一旦解釋會令他覺得有些悲哀，而
像道堤這樣善良的人，沒有必要讓他理解這些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亞拉妮絲小口吃著塗梨子果醬的熱麵包，道堤則專注於他的培根裹南瓜與烤鱈魚，只
有伊賽斯推開了牛奶麥粥，盯著盤裡的蜂巢發呆，直到小公主輕聲喚他，「叔叔，您怎麼
了？不合口味嗎？」伊賽斯才回過神來。
「不，我不餓，親愛的，妳該多吃一點。」為了掩飾失態，他用湯匙將蜂巢切成小塊
，親密地餵了姪女一口，「真好吃，叔叔。」他報以微笑。
隨後他們上課，海羅家為小公主準備了祭司、教授與博士，她也比平常的貴族女孩更
加勤奮聰明，伊賽斯決定把她當作未來的瓦達爾訓練，在見面後的第二天便每天私下傳授
知識，實際上到底教了什麼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中午過後，小公主轉而投向音樂、縫紉與
繪畫，伊賽斯則前往家主的書房開會。
他們先前為了分析情勢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其中還包含伊賽斯阻止道堤向潘佛拉求援
這件事，如今已屆秋天，若再不起兵，冬天會造成更多麻煩。
一如往常，海羅家的幾名重要成員與他們麾下的領主們又重新就何處登基、如何招募
別的家族做出一番混雜著私心的爭論，道堤還以為伊賽斯今天又將保持沉默──他經常只
是坐在椅子裡聆聽那些意見，但什麼決定都沒下，也不允許任何人替他決定任何事，雖然
還沒加冕，但他行事的方式已經像是個國王了──然而在會議的最終他說：「我要前往靜
語島。聯絡托克利家族，盡量爭取到他們的支持，我將從海路抵達。」
然後他不顧眾人的疑問與反對，逕自起身離開書房。
「現在最重要的是招募軍隊，你應該盡早得到越多家族的支持越好。」道堤追上他，
試圖改變他的心意，「靜語島沒有宮殿也沒有王位，我明白你想回家的心情──」
「靜語島並不是我的家，道堤。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那裡，我有事要辦。」伊
賽斯走上樓梯，準備去見亞拉妮絲，「我不需要盡早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因為他們遲早會
來支持我。我來海羅家只是為了見亞拉妮絲，確定她真是我的繼承人，為此已經耽擱了太
多時間──現在我必須得到的東西，在靜語島。」
「那是什麼？」
「奇蹟。」
「光靠奇蹟無法得到王位，難道你只需要在靜語島的祭壇上祈禱，諸神就會把偽王趕
下王位，讓你安全無虞的走進卡西雅斯登基？」
「我比你更明白，光靠奇蹟不可能使所有我愛的人從死亡中復活。」伊賽斯轉身站在
兩階高的樓梯上俯視表兄，「現在，比起軍隊或王位，我最需要的是……」他忽然說不下
去，於是移開了視線，「你若不願意陪我去靜語島，那就算了，你回潘佛拉吧。」
「弟弟，」道堤聽見自己的語氣幾乎有些懇求，他知道自己說過絕不會失去他第二次
，但更多時候伊賽斯感覺起來更像個陌生人，然而儘管如此，道堤知道自己還是愛他的，
「別這樣，我只想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需要什麼，你需要我的諫言。」
「不，我需要的是──」
「去靜語島，」道堤接口，同時歎了口氣，「好吧，我明白了。但是去靜語島的路上
，你不只需要托克利家族的支持好讓你穿越他們的領地。靜語島距離卡西雅斯太近了，我
不會任由你獨身前往，無論如何，你需要軍隊護送，一支可以抵擋卡西雅斯艦隊的軍隊。
」
「海羅家就足夠了。」
「海羅家的西南就是藍布頓的領地，東南則是馬爾凡斯，你若要南進就必須獲得他們
其中之一的支持──你必須得到馬爾凡斯，然後由陸路走月光之道進靜語島，否則在這季
節，海路太過危險。」
伊賽斯沉默片刻，但道堤知道他聽進去了。「好吧，我會去爭取托克利與馬爾凡斯，
但不是靠戰爭。」
「當然不，我們可以談判──」
「那太花時間了，我要越早到靜語島越好。」他的聲音流露出一絲急促。「我會讓托
克利伯爵與馬爾凡斯的公爵夫人親自走到我面前，親吻我的手背，下跪宣誓效忠。」
三天後伊賽斯與道堤帶著他們的侍衛微服出發，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托克利家的主堡
所在的近水城。伊賽斯在城外換上祭司服與王子銀冠，用兜帽遮好後步行進城。在今天之
前，這座城市已經有三個月無法燃起聖火，祭泉乾涸且無法祭祀，夏末的收成全被暴雨消
滅，牲畜也紛紛染病，城民不外逃就得忍受飢荒與瘟疫，而近水城並不是唯一受災的地方
。
道堤跟在伊賽斯後面尾隨他到神殿去，殿前侍衛詢問他的身份與來意，他掀開兜帽回
答：「我是穆拉泰爾的伊賽斯，神血的後裔，加拉勒斯的嫡子與繼承人，奧賽王子，來自
先知的寶石之城卡西雅斯，諸神的信奉者，信徒的守護者，靜語島祭司與瓦達爾，月神之
子。我為和平與豐收而來。」
他該自稱為國王，道堤在階梯下暗自焦急，他是唯一的合法國王，如果侍衛要對他不
利，那麼……
但這時，伊賽斯以國王的語氣命令，「讓我進去，你們的城市在受苦。」
接著聖火再次被點燃，祭泉流下神殿的階梯，在舉城歡呼之中，托克利伯爵親自來到
神殿，跪倒在瓦達爾的面前，親吻他的手背並且宣誓效忠。
十天後，馬爾凡斯的公爵夫人與她的兒子做了同樣的事。
接著伊賽斯馬不停蹄趕到了靜語島，秋天已過了一半。
靜語島在馬爾凡斯領地的東邊，是奧賽王國第三大的島嶼，離陸不遠，一般由海路來
往，但在退潮時可從月光之道快速通過，那是一條極淺的沙洲，必須騎乘不怕軟沙與海水
的馬。伊賽斯在這裡住了五年，度過最虔誠與刻苦的修行生涯，重新踏上故地令他十分懷
念與欣喜。
當年凱弗家族與藍布頓家族在此地的戰鬥曾令靜語島被鮮血染紅，這裡是諸神賜與所
有信徒尋找寧靜的樂土，伊賽斯知道自己應該唾棄當年那個事件，但他正是因此才活了下
來。
八年後靜語島已經回復了當初的人口，這裡一共有五個漁村、三個農村、一座磨坊與
養蜂屋，供養著全島的祭司與修士。此處除了神殿侍衛外沒有任何軍隊，伊賽斯很容易就
在三個家族派人組成的侍衛隊的保護下上島，並且接見了管理神殿的大祭司。
羅諾德祭司當年是保護小王子隨行到潘佛拉的修士之一，他在那裡與其他祭司一起陪
伴教導王子，直到他回國，又一路伴隨著到靜語島生活。羅諾德八年前存活了下來，他從
死屍堆中爬出，以為伊賽斯死了，再次見到小主人時便忍不住握著他的手痛哭。
他們談話到深夜，然後伊賽斯取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大神殿地下藏書庫最深處的鑰
匙。伊賽斯曾經進出書庫多次，但從未踏進禁書區，那裡一直以來只有大祭司能夠進入。
那晚他提著油燈，穿上最保暖的秋衣，獨身走進漆黑的禁書區，在那裡，每一份抄本、每
一個捲軸都彷彿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禁忌。
將油燈放在木桌上時，伊賽斯想到，或許時間已經不夠了。這是他一路來的煩惱，他
必須在一切發生之前先找到那樣東西。雷蒙在他有所行動之前絕不會主動挑起戰爭，伊賽
斯憑著直覺如此相信。但若他知道我在這裡……或許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他的理智將不
足以阻止他搭上最快的船衝到靜語島來見我，如果他受到阻擋，會像八年前一樣殺出一條
血路到我面前。伊賽斯知道這不是沒有可能。而如果他來時我正在這裡看書，他會在這張
桌子上直接上我，至少兩次，或者三次，或者會漫長得連次數都數不出來。這想法令伊賽
斯手指顫抖，臉頰發燙，他猶豫著坐了下來，努力驅趕這些不恰當的念頭。他開始後悔沒
去偷來一根馬鞭，至少在這裡還可以矇騙別人說是受到啟發而決定苦行。
良久之後，伊賽斯容許自己歎息一聲，為雷蒙祈禱讓諸神多賜他一點理智。至於他要
做的事情卻不敢祈禱，他不只不敢告訴任何人，有時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得太久。祈禱完後
，他便從第一份抄本開始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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