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Glaciertrue://///////////////////// 06/01 21:54
賽提斯去參加每月的館務會議，黎加瑪塔便在會客桌上為伊利泡了蕁麻茶，告訴他這
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伊利聽到布莉絲與孩子的消息時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黎加瑪塔分不出他是覺得驚
喜或者麻煩，這應該是一般男人對於自己不知道的孩子最常有的兩種反應。
「他在親王那裡。」
「是的……庫倫沙克將軍等著見你。他必須親自和你見面才能完成任務。」
黎加瑪塔對於對方毫不遮掩的凝視感到有點難為情。他們面對面坐著，隔著一張桌子
，伊利看著他的眼神卻像彼此的距離只有幾吋而已。而且在明亮的陽光下——他們正好坐
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邊，伊利看起來從沒有如此神采煥發。以往的他無論何時都有些憂鬱
，但黎加瑪塔更喜歡他看起來沒有一絲煩惱的樣子，就像現在，眉宇間的神情清爽得沒有
半點陰影。那讓他英俊得就像晨光一樣。這種彆腳的比喻反而讓文書官更感到羞於直視。
「有什麼不對嗎，大人。」
「他們要我親自去接他，或者派人去接。這真麻煩。」
「您不想要……那孩子嗎？」他卻很想要。那男孩有他父親的眼睛，而伊利的眼睛對
他而言……
「不，我想要他，他是我的血脈，我應該就這麼一個親生兒子了。」騎士似乎有些為
難，手掌撐著半邊臉頰，而手腕與手臂的線條堅韌又修長，黎加瑪塔簡直無法克制自己不
去盯著看。對方身上似乎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抗拒著迷的衝動。「只是想到要再去多維爾
納……真遠啊。黎加，」
「啊，是。」他看得太入迷了。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讓人感到難以抗拒。明明在分別
之前他已經很熟悉伊利的長相……伊利不可能突然在半年內改變了外貌。是他自己的關係
。黎加瑪塔心想，這也是黑藥水失效之後引發的種種缺陷之一。多麼讓人沉醉的缺陷。
「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嗎？」
文書官微笑，「您還缺翻譯嗎？」不管伊利需要他做什麼，總之他都會接受的。就算
那個男孩現在遠在幽影海上或世界的另一邊他也會去。
「不，我打算接到孩子就回來，不會在多維爾納耽擱。只是航程來回就要好幾個月，
我不可能忍受再和你分開那麼久。你願意陪我去，我很高興。」
黎加瑪塔用假裝低頭思考的方式隱藏那種無以名狀的畏怯。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害
怕，也不覺得這樣像是小女孩般的羞意是合理的現象……或許只是因為太高興了，而他根
本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像蜂蜜一樣又甜又黏又難清理的強烈感情。他從沒有感受過這種讓
人暈眩、讓人幾乎快要燃燒起來的猛烈快樂，彷彿從出生以來就沒有。
我很高興能讓您……我很榮幸能幫上忙。不，我很榮幸能為您……不，他完全忘了正
確的措辭是什麼。黎加瑪塔低著頭，用手指無措地揉了揉眉心。「大人，」他聽見自己說
。然後他意識到，這就是問那個問題最好的時機。時機稍縱即逝……他甚至沒有時間再考
慮一下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那個答案。「伊利大人，我……」
「怎麼了，黎加？」
他真溫柔。黎加甚至不敢承認他想問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布莉絲小姐很美。」
「……這我知道。」
「我認為……」
「我不需要你的『認為』。」伊利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於是下一句話又變
得和先前一樣溫和，「你想告訴我你的想法，這讓我很高興。但布莉絲……是我們不需要
討論的人。」
那讓黎加感到一絲微弱又奇特的嫉妒。他們之間的事是他們之間的事，就像那個孩子
一樣。「我是說……她很……美好。」
「你也一樣。」
「不。」光是說出這個字就讓他感到自慚形穢。「我是指，我並不……您總是……」
總是喜歡那些光彩照人的人，就像賽提斯說的那樣。但黎加瑪塔並不打算就這點指責對方
，伊利是最有資格對此挑剔的那種人。黎加瑪塔對於自己的自慚形穢感到更加厭惡。黑藥
水曾經能讓他對這一切從容以對。「很抱歉，大人，我是說……」文書官始終維持著多維
爾納的禮儀低頭——奧塞人的低頭從不那麼謙卑——並在一次深呼吸之後醞釀足夠的勇氣
，「我很榮幸能得到您的青睞……但如果我讓您失望的話，請原諒我的無知與不足。」
伊利沒有立即回答他，在一陣沉默後才說：「你能站到那邊那個書櫃旁邊嗎，黎加瑪
塔？請站得筆直一點，背靠得讓自己舒服一些。」
「……好的。」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仍舊順從地做到。背靠著櫸木書櫃，黎加瑪
塔發現自己站在斜照的陽光裡，而伊利跟在他身後，自然而然地將文書官夾在自己與書櫃
中間，低頭看著他。
「大人？」靠得太近了，讓他感到不太舒服。因為太過高興。
「我從剛才就一直很想抱著你，很想親你。」
「您問過了……」
「我知道我可以，但我的親吻不是普通的親吻。黎加，我想咬著你的嘴唇，品嚐你的
舌頭，吞下你的呻吟，然後抱著你的腰，讓你在我手臂裡滿足地融化，但我最想做的事還
不是這些。」他低頭親吻黎加瑪塔的額頭。黎加因他的話語而渾身發燙，卻又覺得那柔軟
的嘴唇火熱得驚人。
我不敢看他。黎加瑪塔想著。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多麼可笑。偏過頭、閉上眼睛，
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對方的衣服。但他的手必須抓著什麼，
否則胸口那股難耐的悸動、陌生的狂熱與強烈的喜悅便無處發洩，他只好將雙手抓緊。
伊利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文書官的小小動作，仍舊在近得氣息能夠吹拂到對方肌膚上
的距離裡溫柔而誘惑的輕聲細語著。「我喜歡你的額頭，飽滿又乾淨，喜歡你的眉毛，它
讓你的眼睛看起來好漂亮。我該給你買一面最好的水晶鏡，你才知道我最常夢見的這雙眼
睛有多美。」騎士一邊說著、一邊用長著粗繭的手指輕柔且留戀地一一撫過他說的地方，
「喜歡你的耳朵……形狀剛好，不大也不小，總是讓我想要親吻。有些人的耳朵長得很畸
形，我也不喜歡招風耳，但你的耳朵卻這麼好看，而且總是很乾淨。我喜歡你的頰骨，還
有你的鼻梁，就像用畫出來似的整齊又對稱，而且很精緻。還有你的嘴唇……」
伊利忽然停下了。手指不輕不重地按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伸就能碰到牙齒。那讓黎
加瑪塔畏縮著慢慢睜開眼睛。他們近得只要黎加微微抬頭就能立刻親吻彼此，鼻尖幾乎快
要貼在一起。伊利的綠眸中滿是專注與灼熱，深邃明亮得像是凝視著火焰或某種正在燃燒
的東西。
「你的嘴唇，」騎士低沉地重複，「我夢想了這麼久的東西。你讓人生氣，知道為什
麼嗎？」
不知道，對不起，請原諒我，請喜歡我，請抱著我。零碎的字眼從文書官的腦中閃現
而過，因為太過直覺、太過無法抉擇，他想的是自己最先學會的潘佛拉語。請喜歡我，親
愛的，儘管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很糟糕。在潘佛拉語裡，喜歡這個字原本的意思是迷亂的心
，愛情則是沉醉的心。而他既迷亂又沉醉。
「當我在漆黑的海水裡漂流，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的時候……」伊利在他耳邊輕聲
說：「我想著你。我滿心只想著你，連我的養父大人都忘記了。我必須再見你一面、我必
須親吻你——我早該在我們相遇之後的每一天都親吻你，吻到你在我懷裡暈厥為止。我想
著你，也只為了你回來，但你卻認為我沒那麼重視你。你暗示我會對你的長相感到乏味，
卻不知道我一直忍耐著不在這裡把你剝光，就在這裡做那些我夢見自己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
他受不了這個。黎加瑪塔咬住了嘴唇。他不喜歡這樣。他知道伊利故意這麼做，因為
想看他快樂到無所適從的樣子。他決心不表露出任何沉迷，如果伊利對此感到得意，他會
閉上眼睛。事實上他早已閉上眼睛，因為他已經無法面對自己了。他竟然會這麼羞怯、這
麼不知所措。而伊利竟然選擇像調戲懷春少女一樣的對待他。他不喜歡這樣，儘管這一切
都……
「我真喜歡你穿這種白色的衣服，」伊利惡劣地咬了一口黎加瑪塔的耳垂，將滾熱的
呼吸與低笑聲吹進他耳朵裡，「扣子扣得整整齊齊，熨得沒有一絲皺紋——卻讓我更想把
它撕壞。還有你的皮帶和褲子，你的腿好瘦，腰也好細……你肯定不知道穿成這樣有多迷
人，沒人告訴你嗎？你就算看都不看我一眼都在用這些事情誘惑我。」
文書官的喉嚨噎住了，他努力想找出一點聲音卻徒勞無功。
「我忍耐得這麼辛苦，但你卻認為我對你的慾望及不上那些空有一張臉的花瓶，認為
我對你的渴求會因為你這張害羞時變得粉嘟嘟的可愛的臉而很快消退，你知道這多讓人失
望與惱怒嗎？這簡直是一種侮辱。我很生氣。」
「很抱歉，請原諒我……」黎加瑪塔嚥了口口水，卻覺得伊利的視線注視著自己的喉
結。「我太愚蠢又……自以為是……」他已經快要忍受不了這麼猛烈快速的心跳，那讓他
四肢發軟，渾身滾熱，幾乎快要站不穩。但伊利的身體卻與他緊緊相貼，隔著衣服也能感
受那種熱量與醉人的氣息。太近了，近得叫他不舒服。
「原諒是需要代價的。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騎士的手指來到他頸邊，在黎加警覺到危險之前，伊利已經低頭吻向他敏感的喉結，
舌尖舔著他的頸子，牙齒啃著皮膚。黎加瑪塔根本無法回答，也無法拒絕這些熱情到惡劣
的調情，他只能仰著頭，竭力讓自己不要發出呻吟，愉悅的呻吟。
「你的臉頰紅得好可愛……」伊利邊說邊收緊摟著對方腰部的手臂，那裡帶著男人身
體獨有的硬度與纖細。他嗅著對方的頸子，並且印下一個又一個熱情的吻。黎加瑪塔身上
每一吋肌膚與散發出的獨特氣味都讓他興奮難耐。還有他害羞的淡藍眼睛與幾乎變成玫瑰
色的臉頰，一個男人真不應該在害羞時如此可愛，那讓他曾欣賞過的所有女孩都相形失色
。若非伊利曾過過的宮廷生活讓他非常善於自律，現在他恐怕已經熱情得無法隱藏了。他
不是那種一想到性愛就會不顧時機與場合興奮的男人，儘管如此，他也覺得自己快要失去
控制。「黎加，親愛的，你興奮的時候會比現在更可愛嗎？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不……我不知道。」黎加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吐出這些話的。他全身都沉浸在恍
惚的慾望中，只因對方而生的強烈慾望。
「那麼我今晚可以知道嗎？」
伊利的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灼熱的嘶啞，彷彿極力壓抑著他的急躁與強烈的情慾。黎
加可以同時感覺到對方身上同時出現的兩種情緒，那讓他一陣一陣的顫抖，幾乎不剩多少
清醒的神智足以思考。
「你想念我嗎？你有像我想你的那麼想我嗎？我只有一種方法能讓你了解我有多麼渴
望你……今晚可以嗎？還是現在？我想我快要燒起來了。」
黎加瑪塔睜著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眼前不知道為什麼霧氣很重，那應該不是淚水
，但眼裡卻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剩下伊利起伏的胸膛、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雙
臂和……他的一切，還有他的求歡。
只差一點，黎加瑪塔就要點頭了，儘管他根本不確定伊利問的是哪一個問題，但他太
想要這一刻持續下去……那甜蜜的懇求與迷人的聲音。他差一點就要點頭了。
就在伊利的膝蓋安靜而堅決地滑進他兩腿中間的同時，清晰的敲門聲在遙遠的書庫另
一端響起。
賽提斯毫不在意地走到書庫中央，在與他們相距十幾尺的地方停下，他顯然因開會而
十分疲倦，聲音又變得死氣沉沉，「兩位要親熱可以去別處嗎？這是我誠心誠意的懇求，
」圖書館員憂鬱地表示：「因為精液的味道會讓書變臭。」
當黎加瑪塔微微動著身體試圖掙脫的時候，伊利知道結束了。他也同意這樣的結束，
很多事情必須順其自然才能完美發展，而且他絕不會強迫黎加作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以後
有的是機會繼續誘惑與勾引他。「我從沒打算玷污你的寶貝書本。」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儘管圖書館員聽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另外，很抱歉打擾了
你們。」儘管他聽起來一點都不抱歉。「你回來得真慢。什麼時候進卡西雅斯的？」
「今天早上。我還有點事要做，黎加，我先走了。」
黎加瑪塔低著頭，勉強地點了點頭。他剛剛才發現他們就站在窗邊，沐浴在陽光與所
有行人的視線中。儘管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會經過這裡。「亞卓……這時候應該在太陽宮
的校場裡，吉格羅和他住在一起，去看看他。」
「我會的，正好我也要進宮一趟。」伊利答應他，「那麼，我們剛才說的事情，你覺
得怎麼樣？」那坦然的語氣就像他們剛才討論的不過是晚餐招待客人的菜色與什麼時候去
哪裡出遊一樣。
「還不行。」黎加瑪塔簡短地回答。至少今天不行。他需要時間準備自己，這身體太
久沒有做過那種事，需要一段時間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他想要伊利享受到的一切都很完美
，讓他盡可能的喜歡這件事。
「我知道了。下次再決定吧。你現在住在哪裡？我明天還能來這裡找你嗎？」
黎加瑪塔告訴他多維爾納大使宅邸的住址，並表示自己白天都會待在這裡，伊利點點
頭，和賽提斯交代了幾句話便走了。他的腳步聲和來的時候一樣，堅定又清脆，黎加瑪塔
卻感覺自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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