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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與十二點之前的防爆頁! 本文最後一次的限,五十回結束喔! ◇◇◇   棲木堡的城牆與一般的中型城堡一樣,高度、厚度都很標準,垛口和防衛塔修繕的情 形也不錯,但城牆外沒有護城河,只有一圈尖木柵欄,木頭的直徑有成人粗細,製作得十 分牢固。   但勒溫伯爵想要一條護城河,他還想要擴建堡樓,將城牆往外移,或者直接在內牆外 築起新牆,那能在戰爭中更好的防禦。但他們沒有那麼多金子。勒溫家族目前有三個子爵 、兩個男爵對其效忠,還有十一個騎士家族,他們都會提供稅賦,除此以外棲木堡還有市 鎮、農場、果園和磨坊的稅金,收入豐厚,卻也有著大筆支出,而河流與城牆都是耗資巨 大的工程。增加收入最快的方式是開闢港口與賺取過路費,拜蘭迪亞認為褐港仍不足以舒 緩比尼港的擁擠,他們正好有地利之便,可以在臨海的小鎮興建港口,只要有船,自然會 帶動其他貿易。棲木堡至卡西雅斯只需半天騎程,這在貨物轉運上很方便,但他們需要的 除了運作良好的港口之外,還得要有旅館、酒店與妓院。   建造的人力不是問題,卡西雅斯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利肯宰相考量到王室財政與戰 爭的支出,取消了藍布頓時期王室明定支付的糧食津貼,而戰爭結束後也沒有恢復,大神 殿無法獨力餵飽那些貧民與乞丐,王室便鼓勵他們去向貴族服務並從事農務。亞卓早已和 拜蘭去城裡帶回一批人在城堡進行雜務工作,他們提出的條件很豐厚,只要能提供兩個成 人的勞動力,城堡便願意給予足夠養育三個孩子的糧食,而單身男人如果與領地上的女孩 結婚成家,立刻就能得到一塊土地。   現在棘手的問題是妓院。拜蘭迪亞非常反對伯爵默許賣淫行為,但這件事本身就是伊 利提議的。如果沒有妓院和舒適的旅館,水手與商人根本就不會停留,哪怕位置再好、有 再熱鬧的市集都無法提供最大的利潤,伊利對此看得很清楚,亞卓也同意這一點。沒有妓 女的集市不是貧窮便是乏味,或者兩者兼具。利肯有其聰明才智,但過於理想的道德觀與 貴族的思考方式讓他認不清現實。   然而他們之中沒人知道該怎麼設立妓院,亞卓已經在城堡裡物色了一些曾在卡西雅斯 生活過、慣於世故之人,由他們去城裡放出風聲,無論如何,伯爵與他身邊的人都不能與 皮條客沾上關係。   到了春天,他們還得重新建立新的農場與果園。城堡的前任主人是個熱愛都市生活的 紈絝子弟,他的代理人與監守城主對經營城堡採取的態度十分隨便,荒廢了好些肥沃的土 地,亞卓認為他們還可以闢建花園、葡萄果林與牧場。卡西雅斯總是需要大量鮮花、蜂蜜 、葡萄酒與牛奶乳酪,不好好利用這方便的路程未免太過可惜,而且他們總是缺錢。   在城牆上行走時,亞卓一邊走路一邊思考這些問題。這應該是今年冬天最後一場雪, 祭司說天氣該慢慢轉暖了,但佇立在這樣的白色世界裡,總是很難讓人相信還會有變暖和 的一天。   雪下了快一天,將城牆上積起的冰都掩蓋了,但亞卓只要在柺杖上用點力還是能聽見 某種破碎的聲音。他該叫那些站崗的小子們小心點。   垛口上積起白雪,像一個個站崗的哨兵都戴上了白色方盔,黎加正站在某個白色哨兵 前面,黑色的大狗直挺挺地坐在他腳邊。警衛最先聽見亞卓來的聲音,閃電直奔過去與牠 玩鬧,直到公狗輕輕咬了母狗幾下,然後又親暱地舔舔她耳朵。警衛一來就成了狗舍的領 頭,牠體型最大,戰鬥經驗最多,而且最兇狠,就連閃電也和牠打過幾次架才臣服,而警 衛的地位也沒有因為黎加為牠做的蠢衣服受到影響——因為是南方品種的獵犬,雖然體型 碩大,但警衛的毛短而粗硬,黎加怕牠無法抵禦寒冷,便讓女傭用羊毛剩料做了件像是背 心的東西套到狗身上。   亞卓並不認為此事愚蠢或者引人發笑,這並非多餘的同情而是實際的考量,這種謹慎 多思正是他最欣賞黎加的一點。   「你不該一個人站在這裡。」來棲木堡的第二天,黎加就著涼病了一旬,此刻他肩頭 覆了一層白雪。   「我不是一個人。」黎加拍拍警衛的頭,「你不該爬上這麼高的城牆。」   「你也是。」亞卓從懷裡掏出小手爐遞給他。   「你不用參加晚宴嗎?」   「嚴格來說那不是宴會,只是有酒有肉有音樂的晚餐。」勒溫伯爵輪流邀請他的封臣 來城堡作客,今晚是其中一個騎士家族。「我和他們吃飯吃得夠多次了,伯爵大人說我可 以出來透口氣。」   黛琳娜在為伯爵倒酒輕聲告訴他沒人知道黎加在哪裡,他可能又去散步了,棲木堡的 城牆範圍很大,而不管他去哪裡,伊利都不想讓黎加一個人獨處太久。亞卓知道自己沒有 露出破綻,但黎加的眼神顯示著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伊利一個人應付他們沒問題嗎?」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戰場,他知道怎麼和傲慢的貴族打交道,拜蘭會協助他。」先前 黎加也曾經在這樣的晚餐中列席,坐在領主身邊最尊貴的位置上,但當某個不知道聽聞了 什麼風聲的老人詢問起泰帝斯蒙爵士的近況之後,他便不再參與這種場合了。   「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   積雪帶來光芒,但早就已經過了黃昏,亞卓走近他,一起看向城牆外白茫茫的大地, 就像一整片白色的地毯。城牆遠離堡樓,遠離人聲和音樂,甚至也沒有風聲,雪花直直地 落下。   「你在躲避尤列爾嗎?」   黎加看起來有些吃驚,「這很明顯嗎?」   「不明顯嗎?」   「對你來說,或許是吧。」   或許是吧。尤列爾對於兄弟選擇的對象有著超乎尋常的喜愛,亞卓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這很不尋常,太不尋常了。他們都很習慣伊利總是會得到比較好的東西,他總是深受養 父寵愛,經常得到最好的禮物、最多的注意力與最多的樂子,女孩通常也最關注他,儘管 最早被收養,但伊利更像其他兄弟的么弟,而老么總是備受注目與疼愛。亞卓沒有理由嫉 妒他,他也知道伊利通常不給人這樣的理由,他是那種一個人渴望能得到的最好的兄弟, 那種當你陷於危難的時候,會希望是他在自己身邊的兄弟。   所以當尤列爾的目光偶爾會隨著黎加離開房間時,亞卓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不 該這麼做。亞卓當然不認為尤列爾會愚蠢到覬覦兄弟的珍寶,但那種眼神是危險的。在芙 莉葉與她未婚夫離開奧塞之後,他在晚餐時給尤列爾幾個暗示,後者便往北方騎行而去, 說要去綠玉河上游一帶遊玩。   然而就在伊利帶著家人回到領地後沒幾天,尤列爾就帶著半車書來了,他說那是賽提 斯囑咐他帶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就這麼住了下來。   「請你不要責備他,你是他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黎加給他一個困惑的皺眉,「那是什麼意思?」   「我曾經說過你總是在逃離著某些東西……你是那種不管去哪裡都不像在回家的人。 尤列爾也一樣,」閃電用濕濕冷冷的鼻頭戳了戳他的掌心,她冷了,而且很無聊。他拍拍 狗兒的頭,「這是他的天性,他找不到歸屬。而在你身上,他感覺到了類似的東西。當然 ,也不能排除他喜歡你的長相,你確實有張端正迷人的臉。」   「如果尤列爾喜歡的是男人,他顯然還有很多更好的選擇。」   這推託之詞聽起來未免太過空泛。「我和他談過,他知道他不是伊利。我想他只會在 這裡過完冬天,你不用煩惱。」   黎加點點頭,「我明白了,這算是好消息吧。」   「真正的好消息是,你們的浴室水管接上了,伊利說你會自己做貼磚裝飾,所以工程 做完之後工匠已經離開了。」   「不是說還需要兩天?」   「伯爵大人等不及了,他多付工錢叫他們趕工。」他等不及的恐怕還有別的事。   黎加歎了口長氣,大團白色的煙霧緩緩上升。「我簡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沒辦法,城堡是他的,金子也是他的,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花起錢來實在太浪費了,而且這樣趕工容易偷工減料。」   「顯然你一天不能泡澡就讓他一天不能安心。祭司說每天泡澡維持血液溫暖能預防生 病。」而在澡堂洗澡再回房間只會適得其反。伊利說黎加非常討厭讓僕人提水進浴室,所 以靠近臥房的鍋爐室與浴室是必須的。堡樓最上層的房間都是領主的住所,他們選定一間 作為書房,另一間分隔成鍋爐室與浴室,再打通到臥室的牆壁。   「我知道,但……」   「不要為了這種小事責備他,黎加。我弟弟對你的溫柔與包容似乎毫無底線,你該在 更重要的事情上運用你的影響力。」   話語說出口之後他察覺到一絲異樣,而黎加已經抓住了這絲線索。「你想說什麼嗎? 」   「沒什麼……」   「亞卓。」   這次輪到亞卓從口中吐出大團霧氣。「我們不論何時都會張開雙手迎接自己的兄弟, 你知道,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擁有同樣的血緣,但我們的父親……」他們的父親還活著, 雖然這是個秘密。這其實有點可惜,雷亞特一直想見見黎加,但他沒有適當的理由。「只 要尤列爾提出要求,伊利就會讓他永遠住下來。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你對伊利提出了反 對的意見,他會怎麼做。顯然無論如何他都會遷就你。」   「我也想知道,」黎加點頭承認,「但我沒必要這麼做。尤列爾並不是教我無法忍耐 的粗鄙之人,而且他完全有權利要求留在這裡。」他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似乎不是因為 天氣的緣故。北方的生活已經讓亞卓習慣了冷淡,他不禁有些疑惑於伊利有沒有見過黎加 這一面。   「我不會說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亞卓……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你。」他給他一絲 微笑,「但如果我必須為了他忍耐我不欣賞的人的話,我會的。」   「那麼……謝謝你。」   「有一件事你或許不知道,在我們回棲木堡前,我原本想回去多維爾納。我在那裡可 以過得很好,但我知道伊利在多維爾納會過怎樣的日子,而他絕不可能讓我自己一個人離 開。我可以自己回去,但他也會跟著來的,我不能讓他過一輩子異鄉人的生活。所以我選 擇留在奧塞,這個地方……這塊土地,甚至這種語言,都讓我感到有些痛苦。」最後一個 字從他口中湧出時令人感到了某種苦澀。亞卓太了解那種東西。   「你認為我是那種不論到哪裡去都不像在回家的人,我也認為如此,但諸神……祂們 卻為我送來一個人,這個人認為他的家在我所在的去處,而我為了愛他的緣故……」他顯 然為自己的選擇搖了搖頭,然後低聲說道:「我發現你們的神祇其實非常狡詐。」   即使如此,亞卓仍舊奇特地覺得黎加對這個決定並不後悔。「父親是對的。」   「他預言了什麼?」   「伊利十五歲的時候……」某種微笑爬上亞卓的嘴角,「你可以問問他他第一個女人 的故事。無論如何,父親沒有責備他,他告訴我們所有人,諸神總有一天會給伊利一個… …」   「一個霸道的老婆?」黎加做了個鬼臉。「他其實很需要這種女人。」   「那是加瑞爾的歸宿。一個適合他的人,父親是這麼說的。有時我分不清楚你們之間 究竟是誰照顧誰。」   黎加一邊輕輕咳嗽一邊笑著回答:「他有他的弱點,我有我的。」   「走吧,我們去喝點熱湯,今晚還有烤鰻魚,喬特一聽到鰻魚就興奮得不得了。」   「哪天廚子能買到多維爾納的醃蛇肉的話他會跳得比你還高。」黎加低頭打了個噴嚏 ,「我想一個人吃飯,或者,試用一下浴室。如果它不如人意的話,至少工匠們還沒走遠 。」   在走下城牆時,黎加提供了自己的手臂,亞卓也不客氣的接受了,階梯積了雪,變得 又窄又滑。他們一路聊著今晚的客人一邊走回堡樓,亞卓直接送他回到可以通往頂樓臥室 的樓梯,外面有哨兵在火架前取暖。   「差點忘了,今天又有你的信寄來。」亞卓取出了信封,交給黎加,後者看了一眼封 蠟與蠟下簽署的名字,道謝後隨手將它扔進火中。那不穩的字跡隨著信封轉眼就被火焰吞 噬。 ◇◇◇   黎加又重讀了一次那封信。在該做的準備做完之後,他累得吃不下飯,又怕躺下就會 睡著,只好坐在椅子裡,抱著雙腳讀信。   先前因為伊利的提議,黎加寫了封短信給奧塞國王,報告他的辭職與簡短的近況,回 信來得挺快,但開頭便致歉說信回得太慢,因為國王每天要看的信件太多,『往後來自棲 木堡或勒溫家族的信件我會優先拆閱,』伊賽斯以潘佛拉文如此寫道,然後問候了他的身 體,主要囑咐他得注意飲食,並在此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大段,『忌吃紅肉、內臟和肉湯, 鰻魚、牡蠣與貝類都要禁止,蘑菇與菠菜只能偶爾食用,減少飲酒量,特別是紅酒與啤酒 ,蕁麻、薄荷、甘菊、蒲公英和蓍草每天飲用一種,對付痛風沒有比水和櫻桃更好的預防 藥方,缺乏新鮮櫻桃的話可以每天喝一點熱的櫻桃酒;感冒時飲用紫椎花,失眠或需要鎮 定情緒時選用荊芥或柳皮茶,沒有醫員或綠衣祭司指示的話不要使用接骨木,但花茶可以 飲用與漱口。』   正當黎加覺得自己似乎不剩多少東西能吃,只能靠藥草過活時,伊賽斯隨信附上四張 餐點清單給他,伊利看完之後便要求了一份奧塞文的抄本。   信雖然很長,但他們沒有提到太多私人的事情,就像許久不曾見面的親戚那樣互相問 候,這種距離讓黎加感到比較安全,但信末伊賽斯卻詢問他能不能將此事寫信告訴道堤。 『或者你願意寫信給他?我無法向你形容他多麼思念你。道堤很少提起你,但他在你們一 起種的忍冬樹下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墓,就在你離開之後的第二年,那塊花園成為他的私人 領土,除了他以外沒人能夠進去,就連希菈姨母都不能。』   這讓黎加感到非常無所適從。那個男孩在出生受洗之後沒有一天不和他的表兄見面, 他們一起長大,分享食物、遊戲與床鋪,分享著純粹的感情,但那感情已經死去了,正如 那男孩已經死去了一樣。我不是他。黎加這麼想著。我甚至無法說出那個名字。道堤唯一 認識的是路希恩而不是黎加瑪塔,那麼,寫信給他又有什麼益處呢?他永遠不會變回那個 男孩,而那個男孩的所有記憶他都想要遺忘。   伊賽斯的信末署名是伊希。那是道堤先開始的,因為他最初很不擅長奧塞語的發音, 伊希聽起來就像個女孩的名字,路希也是,所以有大人在場時他們是不會這麼叫的。那是 他們的秘密。   而這整件事是場荒唐的鬧劇。黎加將頭埋進雙膝之間。所有隨著那男孩死去的都應該 一起死去,黎加知道自己承擔了什麼陰影,但他實在無法再承擔一個已死的孩子的靈魂。 收到國王的回信之後,黎加忍不住渾身發抖,他沒有想過如果與泰帝斯蒙會面是國王的命 令的話他該怎麼做,屆時要逃的話恐怕就太遲了,但伊利比藥水更及時地安撫了他的神經 ,『諸神讓你們重逢,但接不接受他是你的選擇,』他這麼說:『如果你選擇不,那麼就 連諸神也不能強迫你說是,更別說是國王了。』   但他也保證如果國王要介入此事,那麼他們馬上就帶著逃難用的包袱(就放在他們的 床底下)立刻往南方逃亡。『不管是多麼奇怪的愛情故事,只要扯到私奔就會立刻變得引 人入勝。』伊利試圖逗他發笑,但那晚他帶著憂慮入睡。   不知不覺間,黎加又喝完一杯櫻桃酒。那是國王的禮物,信差帶了一打酒來,還有一 整箱的藥水,每一瓶都貼上了標籤紙說明如何使用。   為了這些禮物,他至少應該好好回信。但信件已經讀了一百次,他還是不知從何下筆 。或許他該這麼寫:請轉告泰帝斯蒙爵士,不要再寫信來了,他的信我一封都沒讀,全部 送給爐火當燃料。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他第一次來信時我便告訴過信差,但他還是一直 寫、一直寄,叫人煩不勝煩。   他動搖過一次。某次的來信特別厚,而在那之前他已經向羅托家的信差重複了三次, 他從來沒有拆閱過,但那一次的信件卻有一指節的厚度。他不知道老人寫了幾張紙,那次 他坐在同樣的位置上盯著信封看,直到伊利取走它,拆開封蠟,然後黎加一把站起來將它 奪回,奔向壁爐將那疊紙狠狠地丟了進去,看著它們在火焰中飛舞。   他不否認自己想知道老人會寫些什麼,但黎加非常清楚自己不必知道。人想要的與人 實際上需要的總是不同。   當他說服自己喝最後一杯的時候,瓶裡只剩幾口酒液,他喝得太多了。但那無所謂。 他今晚要做的事情需要更多的酒,但喝得爛醉如泥也不好。不知不覺間,文書官抱著膝蓋 在柔軟的椅墊裡睡著了。   喚醒他的是熟悉的手指,伊利的手指總是像羊毛與火焰的揉合,既溫暖又帶著舒適的 觸感。黎加從淺眠中迅速醒來,「你回來了。」   「……親愛的,」伯爵咕噥著,像是沒料到他會醒來,「我弄醒你了嗎?很抱歉,繼 續睡吧。讓我把你抱到床上。」   「不,我不睏,只是打了個盹,」黎加很快讓自己站起來,他嗅了嗅對方的頸子,「 你喝了不少酒,洗個澡吧。」   「你用了浴室嗎?你喜歡嗎?」   「是的,我想水還熱著,快洗吧。」   「一定要洗嗎?」伊利小聲抱怨,「你就不能可憐可憐自己的奴隸辛勤工作了一整天 ,只想抱著心愛的主人在床上快樂地滾一滾然後睡覺的卑微渴望?」   「你得洗澡,我堅持。」   「好吧,好吧,我的主人真是個小暴君。」伊利便說邊走向浴室邊脫光自己,黎加總 是很迷戀他一把將上衣拉上肩膀往外甩開的樣子。   水依舊是滾熱的,黎加先前在爐裡添了很多柴,他將水溫調好,然後坐在浴池邊揉著 伊利肌肉緊繃的肩膀與後背,詢問他今天招待封臣的情況。回答完問題之後,伊利一半建 議、一半請求地提出共浴,黎加拒絕了。   當伯爵離開浴室時,他的主人在壁爐前添加柴薪,他們用的是松木,味道很香。「快 回到床上,」伊利拍著羽毛床墊如此建議,他們換了張大床,搖晃時發出的聲音溫和了許 多,儘管這剝奪了伯爵的某種樂趣。「我今天一直在想你。」   「你與自己的封臣交際時不用專心點嗎?」黎加拍拍手,站了起來,「今天我又收到 信了。」   「嗯。」   「我沒看,直接燒了。」   「他還真是不懂得死心。」   黎加站在地毯中間,他們鋪了那張多維爾納的巨大錦繡,那讓他的腳覺得很舒服,獨 自站著也給他某種安全感。「我想我永遠不會原諒他。一個人永遠摒棄自己的生身父親, 你會厭惡這樣的人嗎?」   伊利坐了起來。這問題似乎讓他覺得很不自在,黎加知道,但他必須問。「我以為我 們談過這件事了。」   「我們談過,但我從沒問過你這個問題。」他強調,「我必須知道你的回答。」   「……好吧,」伯爵大人摸了摸光滑的下頷,先前他總是留著鬍子以抵禦寒冷,但黎 加注意到卡西雅斯的貴族們似乎不太蓄鬍,所以在伊利開始會見封臣之前為他仔細地全部 刮掉了。「或許會有些人認為你該原諒自己的血親,但那太偽善了。當他將你視作死人的 時候,你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所以你什麼也不欠他。我當然不會鼓勵你憎恨他,黎加, 但你對他沒有任何義務。這是我的想法,我當然不會厭惡你,我永遠不會厭惡你。」   黎加鬆了口氣。   「現在可以回到床上了嗎?來吧,你的床奴已經為你暖好被窩了。」   「還沒,我還有問題。」   「還有?」伊利叫起來,「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難道就是學生們去樞機學會考 試的心情?好,你問吧,你卑微的奴隸絕對不敢欺瞞自己的主人。」   「讓我想想,」黎加一邊思考一邊歪了歪頭,「亞卓今天提議我詢問你關於你第一個 女人的故事,那時候你十五歲。」   「為什麼他要挖這個坑給我跳?」男人狐疑地皺起鼻子。   「你不會想知道的。」   「但你想知道,好吧,可此事說來話長,您願不願意到床上來讓我慢慢解釋?」   「不要緊,我喜歡站在這裡。」文書官帶著微笑伸出食指,阻止了對方想從床上跳下 來的衝動。   「好吧。那麼我長話短說,我的第一個女人是一對雙胞胎的其中一個。她們兩人都宣 稱是自己爬上了我的床而不是她們的姊妹,也都想和我結婚,但我堅持我只睡過其中一個 ,而且我分不出來是誰。我父親裁決的結果是他不可能把我劈成兩半分給兩個女人去結婚 ,所以我算是逃過一劫,」他用手指梳了梳仍舊潮濕的頭髮,「嚴格說來,那時候我十四 歲半。」   「你真早熟。」   「算是吧。」伊利不情願地承認,「我父親威脅說要是生了私生子,他會讓我們全部 去住馬廄。總而言之,後來我找的對象不會再去要求我父親讓我們結婚。」   「我為那些可憐的女孩們感到難過,現在你是我的了。」   「是的,我是你的——」   「另一個問題,」豎在空氣中的食指就像一根教鞭似的讓他的學生乖乖閉嘴,「我本 來不想問這件事,但這讓我很——不管怎樣……我曾經在宮廷裡見過你和一個男孩說話, 金棕色頭髮,有漂亮的紫眼睛,比我還高一點,又高又瘦。他是誰?」   「我不知道你見過他,」伊利看起來有些驚訝,「他叫雷亞特,我在宮廷裡的朋友。 亞卓也認識他,他們很常見面,真的,你可以去問亞卓,我們沒什麼。」   「你喜歡他嗎?」   「當然,他是個討人喜歡的傢伙,他很有趣,我想他也一定會喜歡你。有機會的話你 們應該見個面。」   如此坦然的態度反而讓黎加感到有些羞慚,他不喜歡追問這些事情,那讓他看起來太 像個妒婦了,但事實上,他確實是一想到便有點嫉妒得受不了。   「問完了嗎?那麼……」   「還沒有,」文書官像隻謹慎的山貓一樣微微退後了一步。「最後一個問題。」   「考驗我吧,折磨我吧,玩弄我吧。」   「你認識戴斯蒙大人,」   「我當然認——」   「你和他睡過嗎?」當然,黎加幾乎已經猜到了答案,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驚訝, 這麼做只是因為必須這麼做。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表情或其他東西,總之伊利怔住了,但答案又很快從口中滑出 ,快如水銀,「是的。」快得就像是他不敢不回答一樣。   「噢。大概幾次?」這一點他倒不是很想知道,但不提出另一個問題的話似乎有些尷 尬。   「大概——大概,呃,三四個月,不,大概比一個季節更長一點,我記不清楚了,不 是很重要嘛,誰會記得這種事。」   「那麼,你有送他禮物嗎?」   「禮物?」   「是的,禮物,」黎加和藹地重覆了一次,就像伊利是那種特別愚笨的男孩,而他正 在問一個特別簡單的數學題目。「尤列爾告訴我你總是會用珠寶收買你中意的對象。」   「是的,是有這麼回事——慢著,為什麼尤列爾也挖這個坑給我跳?是的,我有時候 會那麼做,不,但是,我是說,和戴斯——不,我是說戴斯蒙,不,我沒送過他禮物。我 們只是各取所需。」   「為什麼不?我想他是個相處起來很讓人愉快的同伴,為什麼不送他禮物?」   「他不需要——他比我還有錢——我又沒必要——噢老天啊,為什麼諸神忽然這麼折 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伊利大叫,直挺挺地跪在床上,「黎加,你想知道什麼? 」   「我不知道,」文書官用指尖點了點下巴,故意地裝模作樣,讓伊利著急給他某種難 以想像的樂趣。「你通常送禮物給什麼人?都送些什麼?」   「禮物,通常是珠寶,有時候是節日的花,通常給那些容易受到誘惑的姑娘,騎士、 小領主的女兒或是她們的侍女,出身不高,家族裡不會有男人來找我決鬥以洗刷名譽的女 孩,」男人著急地回答,像是說出答案能給他某種解脫,「有時候是寡婦,有時候是想藉 由我接近我父親的人,有時候她們只是想要錢,或是試圖征服我。」   「這些可憐的姑娘們從來沒有要求和你結婚?畢竟,你玷污了她們。」   「那才不是玷污!兩廂情願的事情,我從來沒讓她們流過血,沒人懷孕過,而且我從 沒對她們說過愛或是婚姻之類的謊言,信不信由你,黎加,這世上有很多女人和男人上床 只是因為她們不喜歡空床罷了,有些寡婦換男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勤快!」   「我想你也差不多?你肯定讓什麼人心碎過吧。」   「是的,我也差不多,」伊利將梳好的頭髮抓亂,「我是個黑心肝的混帳東西,對別 人真誠的感情嗤之以鼻,遊戲人間的負心漢,是的,我知道,我承認。但我變了。」   「為什麼?」黎加覺得自己似乎該這麼問。   「為什麼?因為我愛上了你。」   「而這個答案太過於油腔滑調。」   「而這個答案就是我的報應,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伊利似乎有點生氣起來, 帶著惱怒搥了搥自己的大腿,「肯定會有幾個人在命運之神那裡祈禱我得到應得的懲罰, 很好,很公平,這些我都能承受,告訴我我還能做什麼?要我去苦行嗎?用荊棘軟鞭抽打 自己的背?把我餓到暈厥?穿上冷冰冰的鐵內衣?徒步去聖地朝拜?唔?我要怎麼做你才 願意原諒我過去的荒唐?」   我做得太過火了。黎加意識到。「如果我能知道那些也許暗自嫉妒我的人的名字的話 ……我會很高興。」   「你是認真的嗎?」   「這名單太長了嗎?」   「是——不,一點都不。我會寫下來給你。」   過於熱切的目光讓黎加感到羞愧。他看著自己的腳趾。「很抱歉這麼折磨你,我只是 覺得我們應該對彼此完全坦誠。」   「你是對的。」   「我也有件事必須告訴你。」他繼續盯著自己的腳看。「三年前,我剛升上能獨立工 作的文書官時,阿汶泰省的大法官到多維爾納向親王述職,親王將他多留一陣子以討論新 的政令,那段時間我被派去作他的秘書,處理信件與公務上拜見的行程。」   「你肯定做得很好。」   黎加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開始苦笑,「法官是個正直嚴肅的人,也是個好上司,但他 有個缺點,他不喜歡為自己主動尋找娛樂。他認為那很浪費時間,他是個工作狂……所以 當他有需要的時候,他會從最近的地方取得能滿足需求的工具。」   這終於讓伊利站了起來。「你不是工具。」他說的每個字都像鉛那麼重。   原來他剛才不是在生氣。黎加驚訝地發現。此時此刻才是他真正的憤怒。「我是。我 曾經是,如果你想這麼說的話。無論如何,他給我的待遇很公正,雨季結束後他便回到阿 汶泰了,我偶爾會聽到他的消息,但沒有再為他服務過。就是這樣。我希望你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想……藉由誠實以尊重你。」   「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但如果你覺得這樣很好……那就是好的。」   「我很……抱歉,如果這讓你不愉快的話……」   「他待你好嗎?那個法官。」   「他是個很不錯的上司。離開時他提供我自由與他身邊的職位,但阿汶泰沒有紅眼巫 師,我怕……所以我拒絕了。」   「可憐的男人,他喜歡你。」   「我把我的工作做得很好,我是指,文書官的工作。」   「我累了,親愛的,」伊利忽然以一種溫柔的語氣說道:「如果你還想要談話的話, 可以到我身邊來嗎?你站著而我坐著,同時還說這些讓人不愉快的話題,這讓我很焦慮。 」   黎加踩著地毯走到床邊,但沒有上床,於是伊利握住他的手。「你今晚為什麼忽然提 起這些事?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為了什麼原因?」   「我——」我沒法做這個。這念頭讓他前所未有地羞慚。「我不——」   伊利隔著衣服親著他的肚子,那瘦得凹陷的肚子,還有著難看的肋骨凸痕。我真醜,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我真的很不擅長這個,對不起,」黎加按住自己眼睛,掌 心下摸到的臉熱得發燙,「對不起,我以為談話會讓我們……漸入佳境,對不起,我沒有 準備好。」   「你在說什麼?你想做什麼?」親完肚子的男人用手臂攬著他的腰,將臉貼上去用力 嗅了幾下。   「我可以做好很多事情,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色誘你,我真的完全不 懂得怎麼做才好。」他小聲訴說,而那個叫他苦惱的字眼說得格外小聲。   伊利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你想要色誘我?為什麼?我隨時隨地都受到你的吸 引,如果你想要我身上的任何部位,你也只需要直說就好了。」   他不明白。「我是指,今天我用了浴室,很方便,所以我……我……」黎加張著嘴唇 ,卻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意思,直到伊利用拇指輕輕搓了搓他滾燙的臉頰,然後他還來 不及多呼吸一口,嘴已經被熱切又渴望的吻堵上。   他們狂熱又凶猛地親吻著,黎加同時在口中嚐到了熱情與惱怒的氣味,兩者都似乎難 以遏止,他努力將嘴唇稍微擺脫出來呼吸,卻忍不住發出驚叫,因為伊利狠狠地擰了他的 屁股一把。那有點疼,但還不至於到得呼痛的地步,可是確實是疼的。   他想閃躲,試圖擺脫腰部的束縛,卻反而又被拍打搓揉了兩下,「所以這是你表達感 激的方式?色誘我?」伊利在完全不對的部位上咬了一口,黎加頓時縮回手,手腕上已經 浮現咬痕,「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方法表達感激。」   黎加被摸得渾身發軟,幾乎無法站直,只好勉強扳著他的臉,吸著鼻子啃咬他的下顎 ,「我想要你。」呢喃著的聲音有些潮濕,黎加覺得自己沒有著涼,但他整個人從裡到外 都是潮濕的。   伊利聽見自己發出某種呻吟或嘶聲,他立刻將愛人從地板推倒到床上,與枕頭平行著 ,然後跨騎在他身上試圖將他剝光。但他失敗了,伊利吃驚地發現自己無法克制力道,文 書官的睡衣第一次發出可憐的撕裂聲時,伊利完全放棄了補救,於是他將整件衣服撕開, 低頭舔舐那瘦得鋒利的鎖骨。   他幾乎是白色的。那甜美的皮膚蒼白得可憐,就連乳頭都是黯淡的淺粉色,黎加試圖 脫掉他的上衣,但伊利完全無法配合這些動作,他完全無法離開那美妙的滋味、那敏感的 突起與那些叫他憤怒又著迷的傷痕,他從頸子(修長又令人陶醉)一路吻到乳頭,那兩點 可憐又可愛的小東西冷得發皺,但當他開始吸吮時黎加便發出了帶著鼻音的性感得可怕的 嗚咽,雙膝夾著他的腰,而他硬得厲害,就像十三歲剛開始學會手淫時一樣貪婪又不知節 制。   「親我,拜託……」他得把那張嘴堵上,黎加不論發出什麼聲音都讓他硬得幾乎腰酸 ,於是伊利一邊粗野地吸著他舌尖一邊將對方褲子撕成兩半。他想要那可愛的舌頭,想要 他蒼白的皮膚、他的呻吟,想要用力貫進他的私處也想要舔著那裡直到聽見顫抖的哭聲, 他是如此渴望這個男人身上的每一吋每一個部位,如此千頭萬緒的渴望幾乎快要將他撕裂 。   當那粗糙多繭的手掌同時握住他們兩人的性器時,黎加打了個寒顫,這感覺從未如此 好過,他確信伊利只要稍微套弄一下他就會洩出來,但這樣不行。他哆嗦著用指尖抓住伊 利肩膀,伊利抱怨著「又怎麼了」俯身含住他嘴唇,同時分開他雙腿用下腹磨蹭著。   黎加一邊艱難地喘氣一邊貪心地享受接吻,吻完才遲鈍地想到他要說的事情,但話到 嘴邊又變成斷續的呻吟,「你記不記得……」(伊利將舌頭伸進他的耳廓,那酥麻又舒服 的感覺讓他的聲音變成拉長發抖的喘氣),「我跟你說過的,尼梅和瓦索……」   「誰?」伊利啃了那近在眼前的耳垂一口,他不耐煩地回答:「我要被你玩瘋了,現 在真的沒空聽故事。」   「不是,長槍……我……」黎加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伊利親著他的下顎,黑色的睫毛 讓他渴望得渾身發抖,他們的陰莖被重重地擠壓在一起,又濕又熱,他從未如此舒服過, 但不應該是這樣。「你得、你得把它……那個……你得刺進我……」他說了多維爾納語, 那不奇怪,失去控制的時候他總是忘了說奧塞語,伊利通常會無視,但此時他卻停下動作 。   「刺進……什麼?」   「這個,我是說,」總算不再被親吻的身體終於能喘口氣,他按捺著渴望,將手伸到 兩人雙腿中間,用手指指背輕輕碰了一下那又熱又硬的東西,「你得把它刺進我身體裡, 你的,」他將從喉嚨裡滿溢出來的某種東西嚥下去,「長槍。」   伊利忍著大笑的衝動,但完全無法克制自己不再多咬他一口。「你就不能直接說一聲 我要你的東西,或是我愛你我想要你用力幹我之類的嗎?這種時候還得這麼咬文嚼字?嗯 ?」   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黎加凝視著愛人一到兩次呼吸的時間,然後輕輕摸上他赤裸、結 實、汗濕的頸子,「我愛你,」他近乎溫柔與懇求地這麼說:「我想要你用力幹我,我想 要你在我身體裡面,直到你滿足為止。我想要你舒服愉快。」   他的聲音沙啞得就像車輪磨過沙地,黎加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因為伊利微笑著 ,就像他是那個特別愚笨的男孩,回答了一個錯誤的問題,說了一句特別天真單純又毫無 心機的童言童語。   然後他們下身又貼得更擠了,黎加幾乎能感覺到伊利的東西鼓動著脈搏,但叫他感到 羞慚的還是兩人雙腿相纏的方式。他很想趕快解放,但尚能忍耐,他不知道伊利是怎麼忍 耐的。   「為什麼是今晚?因為浴室嗎?」   伊利想說的是『我不喜歡你勉強自己』,但他實在說不出口。   「是……不,不是,」黎加努力抵抗著親吻的慾望,強迫自己回答,「我一直想做, 我一直想……我想和你……來棲木堡的那天晚上就,但我一直很……我很髒,沒辦法清洗 ……我想要你,嗯,我想要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嗯,你懂我的意思。」因為那微笑,最 後黎加惱羞成怒地仰起頸子送上嘴唇,伊利回吻他的方式就像想把他吞下去,但他顧不上 那個,他只陶醉於男人嘴裡的味道;不論幾次,這種親吻他永不厭倦,而這次的吻似乎有 些不同,帶著某種潔淨的預感,一時之間,他們今晚談過的事情、提到的人、所有煩惱、 無法解決的問題、醜陋的身體、粗魯的性慾,都像退潮一樣離他而去,留下的沙灘平整、 乾淨而純粹。   「我愛你,真的,」緊貼著他毫不美麗的身體的肌膚滾燙得就像陽光,伏在他身上的 男人溫柔地含著他的嘴唇,那些呢喃就凝結在他們相貼的嘴唇上。「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 愛上你了,但我還不知道,真的,這真可怕。」   然後他們不再親吻。彷彿親吻已經足夠了(但是永不足夠,真的),他們臉貼著臉, 鼻梁擠著鼻梁,黎加閉上眼,微微顫抖著,讓伊利做他想做的事,然後射在對方堅韌得像 硬牛皮一樣的小腹上。那一瞬間他似乎叫喊了什麼,他聽不見,他只聽見伊利發出的舒服 的嘆息。所有一切都不再重要,他的知覺也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這個男人,他的知覺是 為了這個人而繼續存在的。   伊利在他耳邊用潘佛拉語呢喃著他聽過最明亮的回答。他發現自己從未如此快樂,但 那種快樂是一種陌生的景象、陌生又可怕,讓他有點畏懼。   「小寶貝,」那是母親叫喚孩子的說法,但黎加卻非常、非常、非常喜歡那有些愚蠢 的腔調與微微拉長的甜蜜的嗓音,就像歌唱一樣,「我的小寶貝。」他遲鈍地想著,為什 麼伊利會說這些潘佛拉語?他是和誰學的?但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著這個人,這 樣一切就足夠了。   他全身都在發軟,他全身都濕透了,他從裡到外的濕透,就像躺在沙灘上被海水浸浴 過那樣潮濕而乾淨,沖洗他的力量如此洶湧,如此真實,如此可怕。   黎加幾乎覺得自己要睡著了,沒有做完的事情不做完也沒關係,一切都沒關係。   「如果主人需要睡眠的話,那麼我就把我的長槍收起來囉?」   他馬上聽見自己帶著睡意的鼻音,「不,不不不不,」黎加扭著頸子張皇地反對,「 不行,要做,來做吧,我沒睡著。」   「你看起來很累啦,明晚再做,早上也行。」屬於騎士的大手按住他胸口,他迷戀地 抓住了那觸感。   「不行,你得上我,就是今晚。」他堅持,「今晚。」   「你以後不能再說這種話了,不然我會把你幹得下不了床,」男人遊戲似的夾住他的 鼻翼,黎加對空咬了一下,發出喀的一聲。「我是說真的。」   「那就快點,快來幹我。」   他說這話的語氣和神態非常溫和文雅,但伊利仍舊覺得心跳加速,某個部位也再度精 神起來。「你得答應我不再說話,」騎士伸出一根指頭訓誡著,「接下來的事情由我決定 。」   黎加像個五歲男孩聆聽父母教誨時一樣乖順地點點頭。他真像個男孩,伊利憐愛地想 著,一個飽受傷害的小男孩,但現在他是我的了。他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絕對不會。   他親親男孩的額頭,將他扶起來,挪到枕頭上,「這樣才對,」搖的方向不對的話床 的聲音會很奇怪,唉,他實在太喜歡看著黎加在搖晃間面紅耳赤的樣子了,「會冷嗎?」   黎加搖搖頭。「很好,等一下就會熱起來了。」伊利笑了笑,聽見對方咕噥著「真邪 惡」的時候捏了他的腰一把,然後將那件被撕爛的睡衣整件抽走,丟到床下。出著薄汗的 身體稍微顯出一些血色,儘管如此,黎加仍舊白得像個潘佛拉人,微濕的肌膚在柔和的燭 光下暈出珍珠般的光澤,伊利心情很好地從鎖骨下那道疤痕開始,往每一處顏色深淺不一 、形狀不同的傷痕逐一舔舐、親吻、摩擦,也沒忘了他近來挖掘出的敏感點,乳頭、腰側 與髖骨,最後他將那細瘦的大腿撐起,掛在自己肩上,用手指揉著大腿根部與會陰。私處 傳來潮濕的熱氣,伊利發現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黎加的東西,它的形狀、大小 都很中規中矩,但顏色很淡,即便充血之後略微泛紅,色澤看起來依舊青澀得像剛成熟的 甜桃。   他完全沒用手指刺激,那剛射過的東西又顫抖地半硬起來,伊利饒富趣味地用手指捋 動那層薄皮,「你好像沒有一個晚上硬過兩次的紀錄,」他微笑,同時發現黎加今晚似乎 有整理修剪過那裡的毛髮,仍舊剩下的短短的淡褐體毛感覺起來非常乾淨,「你洗得好乾 淨啊,」雖然剛射過一次,但除此以外沒有什麼強烈的氣味,他滿意地將已經後退的薄皮 往下輕拉,完全露出的前端顏色又更淡了,幾乎像嬰兒肌膚那樣完美又粉嫩,看起來異常 可口。   某種奇特的渴望從他的舌尖開始激生。他的嘴渴望得發乾,伊利從沒有過這種渴望, 也從沒這麼做過,但忽然間他的渴望與喜好就這麼改變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從側面將唇 舌抵了上去,開始舔舐,就像品嚐一根木棒上凝結的蜂蜜一樣。   那根東西燙得嚇人,帶著汗味與一絲精液的味道,舔起來的觸感很平整,雖然不像絲 那麼柔滑,但幾乎沒有縐紋。伊利像貓咪理毛一樣仔細緩慢地舔了每一個地方,從根部到 囊袋(男人的囊袋很對稱,也很小,而且觸感和他自己的不太一樣,還緊貼著身體,就像 沒有真正長大的樣子),他用嘴唇吸吮著嫩皮,用舌頭沿著淺溝纏繞,然後又快速地從底 部舔到頂端,最後整根含住吞吐。他記得之前黎加似乎就是這樣做的,但肯定做得比他更 好。   然而無論如何,那還是讓黎加一面掙扎一面迎合,發出顫抖的求饒的同時也將手指插 進他濕透的頭髮裡,那明顯陶醉與擺動腰部的動作讓伊利感到極端得意,他吸吮進出得更 加賣力,手指更快地按摩著囊袋與根部,也感覺嘴裡越來越燙,但此時黎加卻用力抓了他 肩膀幾下,然後整個人像軟沙裡的泥鰍一樣扭著身體後退。   「夠了,」聲音聽起來快哭出來了,黎加整個人哆嗦著,結結巴巴地哀求:「真的, 不要,太舒服了,很可怕,你快點做吧。」   伊利抓住他膝蓋,「我還沒玩夠,親愛的。」他忍耐著不笑出來,那已經被他舔成深 紅色的濕淋淋的肉柱可憐地懸在空中半翹著,因為主人的顫抖而前後搖晃,他從沒見過這 麼可憐又可愛的景象。「剛才是你用嘴折磨我,現在輪到我用嘴折磨你了。」他的愛人雖 然有著聰明的腦袋,卻也笨拙不已。如此笨拙,竟然以為色誘一個男人之後可以這麼容易 地打發掉,不,不會那麼容易,絕對不會那麼容易。   「小乖乖,躺下來,你答應過我的。」   黎加脹紅著臉,失望、畏懼與委屈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格外可愛,但他還是乖乖躺下, 甚至主動順從地張開膝蓋,雖然明顯帶著某種不情願。伊利終於忍不住一邊笑出聲音,一 邊在大腿內側留下一排淺淺的齒痕,然後安慰似地親親那根仍舊翹在空氣裡搖晃的小東西 ,他專注地吸吮根部,同時將手指伸向後面的入口,然後吃驚地發現中指能毫無困難地伸 進一半。   而只能伸進一半的原因不是因為緊繃,而是由於摸到異物。他看向黎加,那張有著濕 潤眼睛與紅腫嘴唇的俊臉性感得不可思議,讓他幾乎又分神了一會,「怎麼回事?」   「直接拿出來……」   他便這麼做了。那東西和他手指差不多長,但更粗一些,從穴口抽出時明顯地將那圈 肌肉撐大了一點,但進出卻很滑順,因為從那物體裡面不斷滲出某種濃稠的油。雖然看起 來很稠,但卻沒有什麼強烈的味道,而且實際上的觸感很細緻水滑,幾乎像橄欖油。那是 用布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前後打結包成的長條物,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不軟不硬,輕輕一 壓就擠出溫暖的半透明液體。伊利相當確定那是來自多維爾納的植物,他聞過這種清淡的 氣味。   伊利將它丟開,感覺心跳被某種東西緊緊鉗住。「我的愛人是個小傻瓜,」他幾乎把 它哼成了一首歌,同時兩根手指輕易地滑入了那又濕又緊的小小縫孔裡,入口處有些縐折 ,但裡面卻溫暖、平滑又緊繃,他幾乎擔心自己粗糙的手指會刮壞裡面,但他實在停不下 來,他無法讓自己的手指停下不去戳刺、轉動,享受它的溫熱與羞怯。「小傻瓜,小傻瓜 。」他幾乎把它哼成了一首歌。   黎加閉著眼睛,左腳無力地在被單上搓來搓去,右腳則始終溫馴順從地掛在伊利肩上 ;他喘著氣,鼻間發出近似啜泣的聲音,呢喃著非常模糊的多維爾納語,伊利試圖仔細分 辨,他從前曾在別人身上聽過類似的求饒與情話,但從沒有人能說得像黎加如此令他陶醉 與暈眩。他暈眩了,為著手指感到的緊繃與滑膩、為著自己胯下強烈的(彷彿從未如此強 烈的)勃起、為著那彷彿抗拒,卻不斷順著手指挪動浮搖的纖細的腰部、為著那濕潤紅腫 的眼睛與陌生的語言,如果真是陌生的就好了,但偏偏伊利清楚知道那些字詞代表的意思 :再深點、對、就是那裡、再深點、求求你……   他送進了第三根手指。那讓文書官過於細瘦的雙腿忍不住彎折了起來,一面喘氣一面 顫抖,彷彿全身都陷在過度強烈的歡愉之中,那微微挺起擺動的腰背、失去控制而不斷收 縮吞絞手指的內壁,還有那慾望高漲的表情與又濕又軟的呢喃全都讓他渴望得暈眩不已, 如果他早知道——如果他早知道此時此刻會是這樣的美妙——忽然間伊利再也無法忍受那 雙湛藍如海的眼睛裡性感得可怕的濕潤,再也無法忍受讓他如此迷醉淫靡的不是自己—— 哪怕是他自己的手指也無法容忍,於是他將手抽出,裡頭濕得讓他的指尖灑出了一些液體 ,然後他將那平坦的小腹與又細又扁的髖部夾住,翻了過來。   原本像是醉得一塌糊塗的黎加在臉被翻到枕頭上時猛然清醒,彷彿無法找回言語的能 力似的,他用哼聲表達拒絕,甚至彎起了膝蓋,想像隻小貓一樣爬走。「不會痛的,」伊 利壓抑著焦慮安撫他,「從後面來比較輕鬆,你的腰才不會累,乖。」   那帶著一堆錯落的傷疤的光裸的背遍布汗水,急切地從他身下逃走,抗拒的動作中帶 著某種強烈的畏懼與反感。伊利不禁感到有些難堪,他不生氣,但覺得受傷,甚至有些羞 恥,但他無法對如此可愛的人生氣。「好,知道了,我們不做,」他艱難地說:「不要怕 我,親愛的。過來這裡,」他痛苦地親吻那撐在床墊上的手臂,「永遠不要怕我,求求你 。」   他的小腹緊得要命,忍耐得腰部酸痛,陰莖硬得直接貼在肚臍下方,就連肉囊都漲得 厲害,再不狠狠幹個什麼東西他就要吐了,但將黎加抱進懷裡的時候,伊利仍舊記得將腰 往後挪一點,免得那根東西讓他不舒服。   黎加看起來確實很不舒服,他皺著眉(讓伊利想用油布將那裡擦拭到一點皺紋都沒有 ,像上好的鋼劍一樣平滑光亮),唔了兩聲,然後主動夾著伊利的臉親吻臉頰。   「永遠不要怕我,你這無情又惡毒的暴君。」他的聲音嘶啞得像個乾渴的酒鬼。伊利 將手伸長到對方背後狠狠打了一下,臀肉發出的清脆的拍擊聲讓他渴望、失落與沮喪得說 不出話,他只好咬牙切齒、發洩著惱怒又打了一下,又一下。「不做就不做,他媽的,這 肯定是活地獄。」   「不,你不……我是說,」黎加呻吟著、喘著氣親了他嘴唇一下,「我想要,真的。 但是……別從後面,我想看著你,我想看著你的臉……」他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滿臉羞恥 地小聲補充:「我得知道是你在幹我,不要從後面來,好不好?」   伊利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哭該笑,他混亂得覺得天旋地轉,當他真正回過神來,知道自 己在做什麼的時候,黎加的腳已經從他腰間纏到了背上,而他正準備扶著自己進入對方。   小心點,仔細一點,不要太快,不要弄痛他。伊利如此告誡自己,但那裡面實在太濕 ——那濃稠的油實在很滑,但又不黏,而那裡面的肌肉又過於——過於——他想抗拒卻又 不知從何做起,而當他徹底埋入那溫暖美妙的知覺的時候,他的全身,他的心臟、他的呼 吸、他的脈搏與所有渴望,都被某種東西,某種比性慾更強烈更完整更狂熱的東西給緊緊 纏住了。他別無選擇只能用自己的雙手同樣緊抱住那份狂熱。   那幾個心跳的時間很短暫,但也很漫長,伊利強迫自己停下好讓對方習慣,但黎加隨 即輕輕地將手臂環上他的背,手環略涼的觸感提醒了伊利他自己也戴著同樣的東西——他 們都全身赤裸,只戴著屬於彼此的象徵。「快呀,」他輕聲催促,聽起來是那麼單純而體 貼,「快點幹啊。」   伊利覺得自己發出的呻吟幾乎是躁怒的,再讓那張惡毒的小嘴多說一個字他就要洩了 ,所以他惡狠狠地親吻他,下身也惡狠狠地幹了起來。   事到如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激烈、熟練、幾乎是蠻橫地抽送著,直到愛人 身上每一個部位都被狂熱的情潮淹沒,直到他被他幹得渾身發軟,只能隨著他抽插頂弄的 動作搖晃,只剩一個地方還有力氣緊緊地吞絞收縮,承受強硬的貫穿,直到他聽見幾乎幾 乎失去控制的啜泣,直到床劇烈搖晃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快要散架,直到他完全迷醉在那份 溫暖、那嘴唇的色澤、湛藍的眼睛與濕潤火熱的肌膚,直到他覺得自己已被那灼燙的快感 燒傷全身,他被燒得又聾又瞎,只感覺得到一個人,只剩一件事是重要的,只有一個人是 重要的,除此以外他什麼都不需要——當黎加繃緊身體用全身發出一串連綿的、可憐的、 甜美又顫抖的呻吟時,伊利嘶叫著洩在他身體深處。   他可以睡上一個月。但伊利只閉閉眼,喘口氣,然後又去吻他的男人。黎加累得只能 張嘴,任由舌尖被擠壓玩弄,他的腿仍舊擱在對方腰上,手則在背上,伊利幾乎全身都壓 在他身上,但那重量卻美妙得不得了。   過了很久之後,伊利才勉強找回說話的理智。「……會疼嗎?」   一點都不。黎加這麼想。一點都不。什麼疼痛都沒有,就像他從沒做過這種事一樣, 就像他從前的疼痛都是想像出來似的。「很舒服……」他帶著某種羞赧低聲傾訴,他的聲 音聽起來格外奇怪,就像浸過什麼催情的蜂蜜一樣又稠又黏,輕如耳語,「我從沒有想過 ……這種事情會這麼舒服。」   伊利用濃厚與沙啞的鼻音回答:「給我點時間,我還可以再做一次。」   「你插得好……深,好用力,我怕裡面會被你捅壞。」   「嗯哼,再多說點,就不用花那麼多時間等它硬了。」   「你舒服嗎?」   「……從沒有這麼快樂過,」伊利低頭吻他的小嘴,「你被幹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直 說愛我、最喜歡我。但你知道真正美妙的是什麼嗎?」   「唔?」   「我知道我也愛你,」這話肉麻得有點過頭,伊利從來沒在做完之後說過這麼多情話 ,但今晚確實是不一樣的。「所以今晚和我以前虛度的幾百個夜晚不同,真的,再也不會 相同了。」過往他只因情慾而盲目,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伊利想著。某種程度上,今晚 可以算是某種初夜,但是這種想法太過天真爛漫,他甚至連多想一遍都覺得自己過於幼稚 。   黎加看起來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卻忽然推了推他胸前,「我想去廁所,」他像 個小男孩一樣害羞,「抽出去……」伊利照做的時候聽見了兩種聲音,一種來自穴口的水 聲,一種則是它們主人柔軟黏膩的哼聲。黎加遠比他以為的還要性感,伊利這麼想。那種 哼聲像是懊惱的失落與渴望的邀請,他幾乎又要硬了。沒有男人能拒絕這種呻吟,不可能 有男人拒絕得了這種性感的表情與聲音。   他知道黎加是下不了床的,他們又沒有夜壺,於是便將人打橫抱起,走進浴室。「廁 所……」他的小男孩羞怯地提醒,伊利只是微笑,將人放下,然後扶著那軟綿綿的累癱了 的東西對準排水口,輕聲吹起口哨。   「不要盯著看。」黎加幾乎站不穩,他完全靠身後的男人才能維持站姿,臀縫間滲出 的液體已經流到了大腿上,這樣他根本尿不出來。   「連看也不行?我剛剛還把它含在嘴裡呢。小乖乖,快尿。」   他哭笑不得,但實在忍不住,只好逃避地閉上眼睛,斷斷續續地解放出來。完事後伊 利用浴池裡的剩水清洗了一下自己,麻煩的是黎加,他私處裡的體液太難洗淨,於是折騰 了一會才回到床上。   當黎加舔舔嘴唇的時候,伊利便從床頭取來酒水餵進他嘴裡,像餵著嬰兒一樣小心翼 翼,「好了,快睡吧,明天早上你會很累的。」   「為什麼?」男人看起來格外迷糊,介於半睡半醒之間,「你不是還要再做一次嗎? 我沒睡著,真的。」   伊利笑了出來,「你不能一直對我這麼好。我要你停止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他好像真的很困惑。   因為你是個小傻瓜。而我恰好是貪得無厭的那種混帳東西。總有一天我會貪得無厭到 把你撕碎成幾千幾百塊然後全部吞到肚子裡。   正當伊利為了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微笑時,黎加已經默不作聲地睡著了。他輕輕撫摸 著愛人瘦得突出的肩胛骨,他就是完全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撫摸對方,哪怕只是最無關緊要 的一小片肌膚。   父親是對的。雷蒙曾經預言過,當他總有一天愛上某人時,肯定會為此出盡洋相、脫 胎換骨、變成既盲目又愚蠢的可憐蟲。那時他以為這是某種惱怒的氣話,誰知道父親說的 還不到事實十分之一的殘酷,誰會知道呢?   他盯著黎加緊閉的睫毛看,強自忍耐著不去親吻。不要弄醒他。但他就是完全無法克 制自己不去渴望對方。   「這太殘忍了,」他輕聲說,又覺得自己實在莫名的傻氣與懦弱。   但無論如何,這美妙得太殘忍了。這個念頭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但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似乎早在一百年以前,他在見了這個人一面之後便被渴望與期 盼淹沒,彷彿那是唯一能讓他再度感到希望的東西。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但我還不知道。只是對我來說,這並不可怕。   他知道他可以就這樣被這些瑣碎的想法糾纏到天亮,他幾乎無法不去想,這個人對他 來說已經太重要了。但他同樣需要睡眠。伊利小心翼翼地伸手,將黎加完完全全抱進懷裡 ,嗅著他的頭髮、觸碰他的皮膚、感受他的體溫。然後伊利才稍感安心地沉入夢鄉。 --- 長得可怕的一回。 整個連載都變得長得可怕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3.182.156
kalmia46:肉寫得好棒!!!!!!!!!!!!!好甜各種治癒!!!!!!!!!! 11/14 23:44
thewaymilky:黎加超可愛>///< 11/14 23:46
anils:肉太棒了>///< 11/15 00:34
Glaciertrue: 11/15 09:29
soap1969:伊利終於如願以償!好棒! 11/15 12:08
thatislife:伊賽斯也算會照顧人阿,好久沒他的鏡頭 11/15 14:57
tingcat:伊利中間那段瘋狂被挖坑真的超好笑XDDDDD 11/16 01:24
tingcat:然後肉真好棒啊=////=雖然頁數真的把我嚇到了!! 11/16 01:25
innightmare:有種既滿足又失落的感覺 不想結束QQ 11/16 16:31
vulrmp11:頁數驚人(!)快完結了捨不得啊TAT 11/23 1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