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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過去,雷蒙伯爵曾經有許多懸而未決的婚約,在他的妻子奧蘭希夫人去世之後,藍 布頓家族的旁支與姻親紛紛對下一任伯爵夫人的位置虎視眈眈。出身平民的雷蒙需要一個 有藍布頓家族血緣的妻子鞏固地位,但他總是能找到各種巧妙的方法考慮、延宕,讓婚約 者為此互相排擠廝殺。   伊利還記得養父的妻子。作為老伯爵的姪孫女與繼承序靠後的親屬,奧蘭希小姐在所 有男性繼承人都死亡之後不得不與家主選定的男人結婚,亞卓對此的感想是他們最好不要 對那位夫人有任何多餘的評價。但奧蘭希夫人對伊利來說非常漂亮,她有一頭濃密的栗金 捲髮和溫柔的淺紫色眼睛,不像北方人而更像她來自西領的母親。   父親對她很好,她對養子們也很好,但當她因為難產亡故的時候,他看起來並不傷心 。伊利那時還以為是因為那個被他的兄弟們殺死的馬夫。他們瞞著他、法斯丹和奧利安, 而伊利則瞞著法斯和奧利偷偷去察看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在小鎮裡的泉水走廊見面,那是 個下著雨的深夜,尤列爾將人帶來,伊利認得那是城堡裡的年輕馬夫,長著一張受歡迎的 臉蛋。亞卓問了他一些問題,然後用手裡只露出尖端的匕首從側面割斷他的喉嚨,快得就 像他平常宰殺獵物那樣。血很快就被在地上流動的雨打散,當馬夫倒地之後,加瑞爾用切 大塊乳酪的粗鐵絲將他的頸子圈起,雙手往外一拉,頭顱與更多的血便在雨聲裡滾動,但 雨聲並沒有蓋住他的驚呼。   亞卓對於這場偷窺毫不驚訝,他鎮定地叫喚伊利,要他過來幫忙搬運屍體。但加瑞爾 與尤列爾就能做好這個工作,他們將斷頭與屍身運到走廊旁的運河階梯,扔進了因大雨而 漲起的河水裡,頭漂得比身體快。   那是父親的意思。雖然伊利從來沒問過,他選擇閉緊嘴巴。加瑞爾、亞卓和尤列爾只 會服從父親的命令,而對於父親為什麼要謀殺一個馬夫,他直覺地認為自己最好不要知道 太多。   在那之後,雷蒙伯爵一直沒有結婚,直到他需要在攻佔白貝城之後阻止馬爾凡斯的側 擊,那是三家叛亂第二年的秋天。馬爾凡斯在情勢所迫之下不得不送出公爵的長女作為聯 盟的代價,他們原本想要給藍布頓伯爵一個旁系的女孩或姪女以換取他的軍隊,如果那是 桑雅‧馬爾凡斯的話,或許一切都會不同。但雷蒙指定了正在孀居的艾歐娜夫人,她才是 所有男性繼承人亡故之後能夠得到雙劍城的人。   亞卓在當時很謹慎地告訴伊利,只要養父大人娶了艾歐娜夫人,然後公爵與公爵的兒 子、孫子都戰死的話,不管旁系還有多少男人活著,他們的父親就是馬爾凡斯公爵了。馬 爾凡斯採取的繼承法仍舊古老而傳統,直系永遠高於旁系。   但雷蒙卻沒有舉行婚禮,而艾歐娜夫人也比他們所預期的更早死去,所以他們最終沒 有得到馬爾凡斯家,他們的父親也未曾獲得另一位妻子。   然後就是現在了。   伊利聽見了國王的腳步聲,還有在他身後的神殿侍衛。傳說中的戰神之子步履像貓一 樣輕盈無聲,但他甚至比雷蒙還要高大。   「陛下。」伊利猶豫著該不該站起來,但國王離他很遠,那不是一個適合行禮的距離 。   國王站在積滿白雪的黑色石柱邊,石柱旁的枯樹上結滿透明潔白的細緻水晶,但小湖 裡的水是低溫的溫泉,於是深藍湖面泛起一陣陣輕柔溫暖的煙霧。   儘管伊利並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父親——不,雷亞特的愛人,但他對於這種幾乎 可以融入雪景裡的美貌依舊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但剛才雷亞特離開之前特別囑咐過他注意 禮儀,別說壞消息,他必須壓抑這種隱約的排斥感。   「路希恩好嗎?」   國王的聲音總是帶著某種天生的低沉的沙啞,特別是在他輕聲說話的時候,以比較下 流的方式聆聽的話甚至令人感到性感與受到誘惑。倒不是說伊利有被吸引的感覺,但他對 於父親的喜好總是非常好奇。以往那位國王在他眼裡總是活得像個守身的祭司。   「那……不是他的名字。」   「那是他的名字,只是他不願承認。」國王的口吻就像一個不耐煩的老師正在教導學 生,「那由諸神賜予,印刻在他的靈魂上。」   如光之人。是的,他聽拜蘭說過,那是一個古奧塞語,能擁有這種名字的人不多。「 陛下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在宮廷裡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知道了。」那低沉的聲音似乎變得柔軟了一點,伊利 不太清楚那是不是錯覺。「我們都由彌拉艾亞祭司授洗,我們有同樣的主神與血緣……而 且我認得他的靈魂。雖然飽受摧殘、滿是殘缺與傷口,但靈魂的光芒一如往昔。」國王頓 了頓,「現在,告訴我,他好嗎?」   「他是您的……表親?」   國王似乎失去了耐心,「我不是你父親,回答我的問題。」   「他按時吃飯,但吃得不多,經常嘔吐。他每晚藉由酒或藥水入睡,但惡夢連連。整 體而言,他並不好。」   「我會讓奈文祭司去你的領地神殿服務。」   「謝謝您,陛下。」   「我聽說泰帝斯蒙爵士試圖前往你的領地,結果並不好。」   「我不會招待他。」伊利堅決地回答。   國王以一種奇特的打量看著他的臉,像觀看一本書,亞卓有時也會這麼做……但那卻 不太一樣。神裔的眼睛在黑夜裡明亮得像是炙熱的鎔金。   伊利沒有避開那道注視。天鵝在湖面上游過的時候滑出一串沉靜的水聲。   「我感覺你似乎有什麼事想問我。問吧。」這聽起來像是一道命令。   他有太多問題了。其中有許多是他不必知道答案的問題,而有一些伊利認為自己遲早 會知道。「不論黎加想做什麼我都決心毫無保留的支持他,但……」他搜索字句的時間長 到他幾乎認為會被對方打斷,但伊賽斯安靜地聽著,看著他的眼神動也不動,專注得像一 支架在滿弓上的羽箭。   「我知道他完全有理由拒絕失職的父親,他對羅托沒有任何義務,但我不明白他極端 的憎恨……那像毒液一樣頑固的憎恨是為什麼。」而且他不敢問,這問題本身就像是某種 惡劣的質疑。「有時我覺得他在任由這份憎恨滋長,繼續傷害自己。」   「你不是潘佛拉人,你不會懂的。」相較於問題的遲疑,答案來得非常迅速。「奧塞 人將兒女視為諸神的恩賜、父母的財產,但潘佛拉人……每一個孩子都是珍貴的。」那個 句子讓伊利忽然感到些許羞愧。我知道他很珍貴,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人比他更加珍貴。   「保護孩子是父母最應該優先履行的職責,必要時父母應該犧牲自己維護孩子的利益 。泰帝斯蒙爵士沒有做到這一點,他沒有克盡自己的責任,沒有在孩子受苦時拯救他。他 讓路希恩失望了,這是最悲慘的失望。在許多年前,為了減輕悲痛,泰帝斯蒙認定路希恩 已經死去,也早就放棄尋找。或許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下去,但他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路 希恩有全部的權力拒絕承認他。」   父母有權力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如果這個孩子不是黎加,他會這麼說。並不是他 同情這個父親,泰帝斯蒙想要什麼對他而言也毫不重要,但那就是伊利對這世界的了解之 一。或許正如伊賽斯所說,因為他不是潘佛拉人。   如果那是我的父親——不,他已經死了。伊利這麼想。所以那完全不同。他想著黎加 受到的種種傷害,那些他束手無策的傷害,他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對黎加傾訴這種疑惑, 永遠不會。   「你不會明白的。」國王對於他的沉默給了一個冷淡的眼神。「但你的認同無關緊要 。泰帝斯蒙並非你的父親,路希恩承受的傷害也遠非你能體會。」   他沒有必要為自己辯駁。伊利清楚地知道,他不需要對伊賽斯,對國王,甚至是對黎 加的血親解釋自己的立場,他會做他會做的事。   「我有一件事需要懇求您的援助,陛下。」   「說吧。」   「泰帝斯蒙爵士已經寫了十七封信來,但黎加沒有拆閱,他全燒了。」   「那是他的決定。」   「我知道。但每次他收到來信就會顯得更加憂鬱,身體也變得更差。我已經警告過信 差與泰帝斯蒙爵士本人,但他似乎不想停止。或許我該將每封信攔截下來,或者燒掉,但 我不認為我有資格這麼做。」   國王的眼神從未像此刻這樣充滿審視。他有嚴厲的眼神和嚴苛的神情,雖然外貌很美 ,但伊利一點都不喜歡和國王對視。他不知道喜愛歡笑與熱情的父親是用什麼方式愛著這 個人的,但那想必是一種了不起的方式。   「我會將此事轉告泰帝斯蒙爵士。」   「謝謝您,陛下。」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路希恩是我的血親。」國王慢慢走開幾步,細微的煙霧在他腳 邊繚繞,被足旁帶動的風攪亂,但又忽然平靜下來。伊賽斯側身回頭看著伊利。   「他或許永遠不會痊癒,你必須先認清這個事實。他需要細心的照顧與長久真誠的關 懷。你現在會認為我這麼說很多餘,但當你的耐心最終用罄的時候,不要冷淡地對待他。 將他送來給我,我會照顧他。」   伊利沒有立刻回答。這次輪到他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這個男人。即使是國王也不可能得 到他想要的所有東西。人們都說伊賽斯一世像他父親一樣可以看透人心,現在伊利知道這 不是真的。   「您說得對,這句話很多餘。他已經掌控自己的命運很久了,只是現在,現在他允許 我陪伴他而已。他從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活。」 --- CWT35:J27【無非荒唐】(一樓) 新刊:〈以玫瑰之名〉 舊刊;〈燈下卷〉一二、〈墜落星辰〉 周邊:燈下卷書衣(殘量少) 歡迎來玩~*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3.12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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