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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上明障子,遠離那些黃湯下肚就吵吵鬧鬧的付喪神們,歌仙兼定獨自坐在起居室外 的月見台上獨酌。   在竹造的月見台上吹著晚風,享受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涼意,北邊的池水倒映漸豐的弦 月,從陰曆看今天是八月五日;他喝著甘口的冷酒,呼吸平日細心照料的庭園吞吐的芬芳 ,一邊琢磨要不要向審神者建議十五那晚來風雅一番。光是思量要準備什麼餐點,有哪些 節目,到哪裡賞月,他便覺得樂趣無窮。   不過他的興味一直被干擾,無法達到圓滿,這一定是那個坐在廣緣下、一直盯著他的 傢伙害的。   「我說,同田貫,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就好好講出來吧。」   從他一出來同田貫就跟了過來,要說不是故意的他絕不相信,可是都過多久了,他還 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盯著他看。歌仙兼定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刀,同田貫那樣子分明是 有話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直看得他心煩。   同田貫盤腿坐到他旁邊,毫不客氣劈頭就問:「你對陸奧守那傢伙有什麼了解?」   歌仙暗自挑了挑眉,「我只知道他是最早跟著主人的刀,除此之外就是個和你一樣不 懂風雅的人,嗯,加州和大和守跟他好像認識。怎麼了,為什麼會想問我這個?」   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計較。陸奧守傍晚來廚房幫忙的時候,一反常態地 安靜。   「你跟他很像。」   「……我和那傢伙哪裡像了?」歌仙強忍怒意,要不是他知道同田貫絕對沒那個腦筋 ,不然他一定會認為對方是在拐著彎罵自己。   「你們對那些無關武器的事都很樂在其中。」   這點歌仙倒是無法反駁。   聽到這個理由,他的臉色也好了些許。抿了口酒,趁機打量同田貫的樣子,只見他嘴 唇微微噘起,像金魚又像水壺,這是心有所想、以至鑽牛角尖的人常有的樣子。   「同田貫,事物的功能從不單一,所謂『風雅』就是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找出其它 的『用』。」歌仙舉杯對前方一擺,問道:「你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   他指向庭園水池。   「水塘。」同田貫秒答。   「但在我看來那不只是池塘,裡頭還有水月,於是便成了一池明鏡;而月亮又不只是 月亮,或許上面還住了兔子,又或者她正看著大千,看遍古今,心有所思。這份『或許』 的樂趣就是風雅,這樣你懂嗎?」   「風雅什麼的和我無關。反正我要問的,是你不會說刀劍是沒用的東西吧?」好不容 易等歌仙說到一個段落,同田貫才頗不耐煩地問出他想問的話。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對接下來的話歌仙算是已經了解了。   「但那傢伙竟然說出這種話,到底有沒有身為刀劍的自覺。」同田貫咬牙道:「而且 他有能力考核其他人能否出戰,代表他也在水準以上,短刀們卻說從未看他出戰過,他到 底在想什麼。」   「我也有聽他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就是玩笑,你何必當真呢?」   「那傢伙不是開玩笑的。」同田貫瞪向歌仙。   「別對我發脾氣,我不是他。」歌仙放下酒杯,「所以呢?如果你知道他為什麼這樣 ,那你又打算做什麼?話說在前,我可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不知道。」同田貫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滿臉不快。   歌仙像是發現了什麼意外的驚喜,瞬間不小心嘴腳一勾,幸好同田貫似乎專注在自己 的想法上,沒有發現。   他也會動腦筋呀。歌仙暗笑。   主人那句話果然是足以當作至理的明言呢。   「既然不知道,那你就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像是你真正不平的對象是什麼。」收拾東 西,歌仙邁著意外輕鬆的步伐離開,把月見台留給同田貫。   歌仙離開後,同田貫搔了搔頭,嘆氣大字躺倒在竹台上,看著那闕殘月。   和在屋子裡比,外頭要冷多了,他就像一團想走到月光下的影子,專注地望著天上, 但一陣風吹來,月亮就消失在湧動的雲翳後,只留下屋裡隱約可聞的笑語。   為什麼他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那種貶低刀劍的話?這個問題同田貫無法理解。                   ※   和往常不同,陸奧守今晚獨自坐在角落,喝著辛口的燙酒。   下午和同田貫起衝突,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這麼說就太過了,看他的執念,這種反 應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審神者把同田貫交給他,就是相信他的處事能力,可是他卻搞砸了 ,他實在有點後悔。   不過後悔歸後悔,他也不會因此改口的,畢竟刀劍的時代已經過去是事實,他們都是 「骨董」。   說起來,他原以為同田貫會往他臉上揍下去,照那情況這根本是「順便」的發展,但 他卻忍住了。   是忍住嗎?或者他本來就沒有出手的意思?   如果是龍馬會怎麼處理呢?   無論是神戶海軍學校,還是龜山社中,龍馬手下都不乏像同田貫這種,死腦筋,有滿 副熱情,只是礙於現況無以宣洩的男人。   掂了掂懷裡的手槍,他輕輕嘆了口氣,龍馬的本事他只學了個毛皮,搞不好連陽之助 都比不上呢。   為什麼他是刀呢……   他又啜了口辛辣酸澀的酒水。   起居室裡遍尋不著那個頑固得教他頭疼的身影。   「呦,陸奧守,酒怎麼能這樣一個人喝呢?過來一起喝啊。」臉上薄紅的次郎太刀舉 起酒瓶向他招呼,雖然暗自苦笑但陸奧守沒有拒絕,應邀走了過去。   「耶,陸奧守,新來的那傢伙你怎麼看?」一邊給陸奧守倒上滿滿ㄧ杯兌了水、以充 份量的酒水,次郎太刀一邊問道。   一旁的山伏瞬間渾身僵硬。   應該不是山伏的緣故,他不是那麼多嘴的人。作出這個判斷後陸奧守先乾上一杯,這 才露出平常掛在臉上的笑容答道:「滿能進入狀況的,也很有出戰的慾望,應該這兩天就 能加入你們的行列了吧。」   「呦齁,太好了,雖然出戰也不錯,不過我也想留點時間來自己釀酒。」   可是我們沒那麼多容器呀。陸奧守不忍吐槽。   「說到出戰,陸奧守你什麼時候才要加入我們呀?我也好想整天陪著主人喔。」加州 清光怨道。   「只是想要主人陪你的話很簡單呀,你只要把自己弄得破破爛爛的就可以了。」大和 守立刻吐槽。   「你很吵耶,大和守安定,想打架嗎!」   「怕你不成啊,小貓咪!」   「要打架嗎?次郎也要加入!」   「住手!」大和守和加州同時哀嚎,可惜為時已晚。   看他們打鬧成一團,陸奧守放下酒,笑著加入打刀同盟,共抗次郎太刀。   等眾人喝夠或醉倒被拖回房,陸奧守收好殘局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帶著醉意, 腳步有些飄飄然,心情也好上不少。   總的來說同田貫雖然有點像大俱利伽羅那樣沉默,不過人卻老實多了,也不算孤僻, 而且想法單一,要引導他並不難。再說那時候他沒接著出拳,應該是也自知理虧,同意事 實了吧?   不要再刺激他就好了,如果他又提出練劍的要求就多少答應他吧。抱著這樣樂觀的想 法,陸奧守輕快地拉開紙拉門,卻見同田貫正襟危坐,明顯在等他。   同田貫背坐在窗下,月光只能勾勒出他的輪廓,正面藏在影子裡,隨著陸奧守打開門 ,他像貓一樣微微發光的金色眼眸倏地睜開,對上他的視線。   「陸奧守,把槍帶上跟我來。」說完他就拿起早放一旁的筋兜往外走。   陸奧守瞇起眼,沒有挪動腳步,「你想做什麼?不能在這邊解決嗎?」   這樣子簡直就像要決鬥一樣。   「我不想吵到其他人。」見陸奧守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他多說了一句,「只是要和 你說些話而已。」   看同田貫沒有帶上刀,陸奧守這才退開跟著他走。   陸奧守原以為同田貫會帶他去道場,他們卻是往西南西走,經過農地直到河邊,腳下 鬆軟的沙地讓他又小心起來。   同田貫回頭看了看,像是確認離屋子夠遠後他把筋兜卡在石頭間,說道:「這是由名 人以南蠻鐵打造的筋兜,上面的裂痕是過去用刀砍出來的。你現在用那把槍試著對它開火 。」   陸奧守一愣,隨即像明白了什麼,聳肩答道:「不要。」   「為什麼?」   「這麼做一點意義也沒有,槍的威力不在這裡。」   「所以你知道槍辦不到,對吧。」   陸奧守像在趕蒼蠅般擺擺手,「不能又怎樣?你也無法把刀當鐵槌使吧,難道你要說 刀劍不如鐵槌嗎?」說完他轉身欲走,不想糾纏於此。   認為他想通了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等等!」同田貫連忙喊住。   「你如果要怨恨戰場被槍砲奪走是你的事,我也沒辦法,但這就是時代的潮流,誰也 阻止不了。」乘著酒意,陸奧守側過身,把手放在懷裡,看似瀟灑隨意,話卻說得斬釘截 鐵,氣勢凜然,甚至帶了點刺。   同田貫腳下一頓,大皺其眉,話裡不禁帶上幾分怒意:「……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 那傢伙現在要的是我們,而不是那些槍砲,這你怎麼說?」   「那你就趁現在有機會盡量表現吧。明天咱會告訴老大你已經可以出戰,為你安排時 間的。這樣可以了吧?」   這次他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回到房裡,陸奧守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怒氣和酒意在腦袋裡打轉,讓他雖然昏沉卻 又毫無睡意,直到接近天亮才終於睡著。   在他朦朧的記憶裡,他隱約有同田貫回來的印象,不過他當然沒有搭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6.166.11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31055605.A.72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