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浣溪 二

[linwx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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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真是用太多了……」


一覺醒來，竟然還是有些頭痛。沈長行瞪著床頂，上面有著細緻的木雕繪飾，盯著盯著，

頭還是一陣陣的昏。


「天啊天啊，等等鐵定被小蘇罵死。」小聲嘀咕著，沈長行轉頭看向房內，視線卻又被垂

掛的月白紗簾所遮掩，只能見到一片白中帶藍的光影，就如同在浣溪的煙霧中看到的景色

一樣，模糊又晃動，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幻影。


喉間發出一聲懊惱的呻吟，沈長行爬起來，厭惡的撥開那片簾幕，自己下床倒了茶水喝著

。蘇知易正在側間洗臉，身上的衣裝還沒卸去，髮髻卻已鬆開，簪子步搖等飾品散亂的放

在矮几上。蘇知易長長的黑髮直披下來，隨著前傾梳洗的動作而晃動著散在背上，看起來

柔和秀氣。


「小蘇…」


沈長行慢吞吞的踱過去。沒辦法啊，他想著，總是要面對現實。


「沈長行，你終於醒了？」


蘇知易用乾淨的布拭淨臉頰，轉頭看著沈長行。看到這人一副睡意未消的慵懶姿態，便讓

蘇知易想起了剛才到了客棧附近，要讓他穩穩當當下車時費的好大一番工夫。腦中轉著，

心下暗暗咬牙，這傢伙肯定又在自己背後不安生的作了手腳，問題全往自己身上丟。



「小蘇，我是不是睡挺久的了？」


「哼哼，你也有自覺啊？」


沈長行的聲音聽起來很心虛，蘇知易得理不饒人的轉過身瞪著他，氣勢洶洶，皺著眉頭，

沈長行衡量了一下，仍然看不出他到底是開玩笑的假裝著還是真的慍怒。


「嘿嘿，小蘇…」，於是沈長行只是討饒的笑著，「你別忙活了，我幫你收拾東西。」


「沈長行。」


「好啦好啦，就這麼說定了，小蘇你去喝個茶吃個點心，讓我來服侍你。」沈易行拉拉扯

扯的把人推出側間，親親熱熱的環著蘇知易的肩膀「為夫的哪捨得讓你勞碌啊，娘子~」


「沈知行，你很得意嘛。」蘇知易老實不客氣的坐下，不皺眉了，但卻皮笑肉不笑的白了

他一眼，頰邊有小小的酒窩看來溫柔討喜，講話語氣卻衝得很，「那下次換你來扮『娘子

』你說好不好啊？你當我整天扮女人衣裳換來換去，還要幫你圓謊演戲好輕鬆好容易是嗎

？『夫君』~」


沈長行只是陪笑，看著蘇知易，眉眼彎彎的笑著，笑得跟平日哄騙女孩子時倒有幾分相似

。蘇知易收起笑臉，嘆了一口氣，「沈，你看著我笑得跟登徒子一樣是幹嗎？當我真是你

娘子，讓你哄哄就拿你沒辦法啦？」，說著又站起身來，煩躁的解開身上的衣裙。


沈長行不答，仍然只是陪著笑。心想小蘇這次語氣不對，大概真的氣著了，自己可千千萬

萬別把他弄的炸毛了，還是先別答腔為上。


於是，沈長行就看著蘇知易嫻熟的脫去身上的釵裙裝扮，露出白色的襯衣。他討好般的湊

過去接著那些衣物，水綠的綢緞絲滑無比，搭在手上輕輕的順平皺摺，嘴上只講些無關緊

要的事：


「小蘇，你扮女裝可是越來越像了，只是這些衣物也有些舊了，我們過兩日再去換一套如

何？這套就乾脆扔了吧，也省得日後怕被人認出的麻煩。」


蘇知易理也不理，轉去側間隨手拿了件長袍穿上，在鏡子前把長髮紮成男性的髮式。鏡面

有些磨損的痕跡，他的臉在其中晃漾的模糊著。凝視著鏡裡的自己，旁邊的臉盆中半盆還

有適才洗臉卸下女子妝粉時的殘水，看到沈長行又轉到了自己身後，手上還幫自己拿著扮

女子時的衣裙，蘇知易忍不住開了口：


「沈長行，你倒好，光知道用浣溪擺平了人，其他事就通通不顧了。我幫你遮掩好容易嗎

？就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你圖一時痛快方便，我他媽憑什麼就倒楣啊！」


語氣像是有點發狠了，蘇知易繫上長袍，轉身就要出房間。


「欸欸小蘇！」沈一個箭步追上去，由後方拉住正要往外邁步的蘇知易，「我明白我知道

，我這次真真是對不住你，但你怎麼也氣我氣我糊塗了？你現在穿著男裝怎麼出去，這不

是擺明了要讓人捉拿到案嗎？」


「喔，你也記得我們在扮夫妻呀？你怎麼就光這時候記得，該你在外人前假冒時就只知道

昏昏沉沉了？沈長行，你到底搞什麼？說好浣溪只是脫身用的手段，你自己胡亂多用也不

用和我打聲招呼？好，你本領大！你本領大就別用完迷藥迷別人還要我照顧你！」


劈哩啪啦一席話，蘇知易說完只是冷冷的盯著沈長行，衣角也沒再動一下。沈長行倒心中

暗暗叫苦，這才是小蘇真的火起來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掏出了懷中的兩

件事物放在桌上。一個是月白色的小小錦囊，另一件卻大了許多，是個藍布裹好的包袱。

沈長行也不動前者，只是把那包袱打開，裡頭三件小瓷盞，四塊白色玉器。他走到桌旁，

幫蘇知易拉了張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手上細細撫著這一塊玉器，一開口，語氣異樣的

心平氣和：


「小蘇，你看，這是我今日從那張家取來的貨色。這幾件是前朝蒙古官員朝服上的帽頂，

料是和闐白玉不用提了，雕工也是數一數二的精。更恰好的是這件圖樣是春水、那是滿池

嬌……」


沈長行手上仔細摩娑著，一吋吋的像是愛惜不已，緩慢得像在調情，眼中的渴望

神色卻越過了手上事物，空空蕩蕩的掃到坐在一旁的蘇知易，蘇知易沉默的看著他，沈長

行繼續說著，語氣溫柔得像是討好：


「小蘇，這還有些哥窯的碎瓷玩意兒呢，這些東西在揚州秦淮可都是炒得沸沸揚揚的，你

知道，那賣鹽起家的劉老頭就好此道，上回我們那幾件天青葡萄紫的瓷盆他沒搶著，這次

肯定不愁他不把家底掏出來。要是他不在，這幾年巴巴的求著這『文人品味』，要附庸風

雅的人也是一抓一把。下月我們到了揚州，把它們脫了手，你愛看幾場戲都隨你，你要去

得月臺找人玩玩也都隨你，小蘇，你莫生氣好不好？小蘇？」



沈長行一聲一聲的小蘇，叫得蘇知易一個勁的把臉別過去，巴不得自己看不到沈長行。窗

外的天色是淡青色的，樓下傳來轔轔的馬車聲，還有零星模糊的吆喝吶喊和高聲談笑，「

好哪！您請！」，那是店小二的吆喝，剛才他見自己依偎著沈長行一同下馬車上樓時，那

份「怪怪不得了」的神色讓自己渾身冷汗直流，就怕一個弄不好自己「良家婦女」的扮相

就要被戳穿，只是都過了半天了，倒也沒生什麼事……蘇知易模糊的想著，適才的慍怒不

知不覺也淡了，他只是想不到自己還要和沈長行說什麼。



陽春四月，天井院落中傳來清淺的花香，天光一點一點退出廂房，空氣裡有著淡淡的潮濕

氣息。攤著一桌的千金珍品，沈長行動也不動，只是看著蘇知易轉回頭來，終於肯和他笑

笑，像是從沒什麼可惱的事。


「沈，別說這些啦。我這個『娘子』不能滿街跑，你扮夫君的人還不快快去張羅晚膳，早

點吃飽，過兩天動身回揚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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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ptt的排版有很大的障礙...只能手動一行一行調行距的我感覺很笨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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