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區beta BB-Love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一面染血的旗幟,一株萌芽的梅樹,他用那雙還淌著鮮血的手,將勝利獻給了我。 那是個天還沒有亮的清早。一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那張教人討厭到忘不了的笑容。 「日安。」男人看起來心情甚好,連眼梢都點染了笑意。 「找我有事?」他站在門口不讓進,最近為了攻打鶴岡的計劃日夜忙得焦頭爛額,巴不得 多抽點空檔休息。 「沒事就不能順道過來看看你嗎?」男人看起來風塵僕僕,衣衫上都布滿了乾涸的血跡。 「你也去鶴岡了嗎?」 「是啊!我還特地帶了戰利品回來喔!」 「戰利品?就不必了吧?」少年的唇抿成直線總覺得對方有些不對勁,也許是太久沒見面 生份了。 「等等——」見他轉身要走,男人急忙往他懷裡塞了東西。 「旗子是我從鶴岡上摘下來的,至於這棵白梅幼株是我在月山無意中發現的,我想你可能 會喜歡就順手挖回來了,怎麼樣?應該還不討厭吧?」 一連串霹靂啪啦的話語,少年只聽見「月山」兩個字,可是派去月山的內應明明就是小野 武啊! 「真要不喜歡,扔掉也行……」 他追著男人問道:「為何連你也上月山了?」 「山頭那麼大,多我一個有差嗎?」 「不是這個問題,你——」忽然朝他倒下的物體讓他慌忙張開雙手,顧不及熱騰騰的禮物 散了一地,他懷中只有不省人事的男人。 「你怎麼了?」他搖晃著男人沉重的身軀,見之不醒,正打算撐起他之時才發現那背部的 衣裳,早已是一片鮮血淋漓。 「小子!在那兒鬼鬼祟祟做什麼!」 「我……」 「喂——」話都還沒問完,那人便咚地一聲倒了下去。大漢扯下裹住蓬髮的頭巾,刀鋒爽 快地擱在那已經喪失知覺的頸上。 「昏過去了,要宰了他嗎?」他搓著下顎初生的青髭看了隔壁的同伴一眼,沒想到有人突 然大發慈悲。 「先把他扛回去吧!看頭兒想怎麼處置。」 白晝的月山,濃密的樹蔭遮去了濃豔的陽光,羊腸小徑上,本該昏厥的男人在大漢肩上微 微張開眼睛,悄悄在沿途經過的樹幹上刻下了記號。 蓬頭垢面的男人幽幽轉醒,才睜開眼睛,耳邊便是鑼天大喝。 「頭兒!他醒了。」背他上山的大漢喜出望外,白森森的刀子在眼前晃呀晃的,男人突然 希望自己能再昏死過去。 「你上月山幹什麼?」被喚為頭兒的人聲音很低沉,個頭雖然不高但確實是比其他人要來 得有領袖氣質,原以為山賊都是火氣上來就砍人腦袋的莽夫,看來也不完全都是不分青紅 皂白的傢伙。 「這裡是月山?我還以為已經走到鶴岡了。」他攲著頭,傻愣的表情讓首領抿起了唇,將 周遭扼殺於一片鴉雀無聲之中。 「你上鶴岡幹什麼?」 「從軍啊!」他開心地摸了摸肚子,「聽說當兵有好多飯吃,哪兒有飯吃,阿赤就往哪兒 去——」 眾人面面相覷,肇事者跑到首領身旁咬耳朵,只見首領的眉頭皺了又開,舒了又擰,一雙 犀利的視線重新回到男人身上之時,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當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男人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薰香。 白梅—— 好聞得讓他想起了家鄉的味道。 在老家門前,每年的冬天,總是開滿了花。 他睜開眼睛,看見少年斂目守在身旁,他想抬手,卻因為吃痛而忍不住悶哼。少年警覺過 來,張開了青碧如水的眼眸。 男人捺了下眉,掀開床被時先被一團白花花的紗布給嚇了一跳。 從前胸至後背,無一遺漏全被裹得不見天日。「我說你也太誇張了!只是出血量稍微多一 點而已……包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是受了多嚴重的傷呢!」 「你覺得一點都不嚴重是嗎?你可知道為了抬你進屋我費了多大的力氣?還有你那不要錢 的血滴得到處都是,害我花了一個早上才收拾乾淨,你真覺得一點都不嚴重嗎?」 他乾笑幾聲企圖打混過去,「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到底睡了多久?想必是兩軍對壘時太 緊張了,一放鬆就立刻睡得不醒人事了……你都不知道……揹著那些裝備爬過兩座山頭可 是很累人的……」 少年越聽眉頭越緊,「我問你,你怎會傷得這麼重?你背上的傷口很深,依你的身手是不 可能閃不過的……」 男人沉吟了聲,沒有任何反駁。 「幹嘛不說話?」 「好端端把人逼上絕路,我心底過意不去……」 「你、既做不來內應就不該自告奮勇去月山!你怎不先來找我商量?」 「我以為你對我的事沒興趣……」見他突然抿唇不語,男人又露出一貫自我解嘲的微笑。 「其實我只是覺得此趟任務還挺有趣的,反正這輩子也沒當過內奸,有機會過過癮也不錯 。」 「你是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男人掀開被子隨意巡視了一下身上毫無技巧可言的包紮手法,嘖,果然每 個人都有其不擅長的事。 「你是不是聽說這次的計畫是我提出來的,所以才——」 「才什麼?」 少年咬了咬下唇,莫名有些火氣。「你繼續裝蒜沒關係!」 男人哦了聲恍如大夢初醒,「原來這次計畫的籌劃者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你只是人頭… …不過一舉拿下鶴岡之後你也算是立下大功了吧?記得啊!有好處可別一個人獨吞了,看 在我受傷的份上賞金可要多分給我一點。」 「你說什麼?」 「嗯…如果捨不得賞金的話拿身體償還也可以喔。」 「你再說一遍?」 「我說,既然不跟你收錢,你就負責照顧我直到我傷勢痊癒如何?」 「你還真敢說。」 「人家好歹是『為你受的傷』嘛!」男人可憐兮兮地道。少年視若無睹,冷淡地拿開他巴 住自己充滿乞求的手指。 「我記得你剛剛不是才說『只是出血量稍微多一點而已』,那你何不自己回去換換紗布就 好了?」 「我有這麼說嗎?唔……」 「怎麼了?」見他突然弓起背部唇色發白,少年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痛、好痛……」 「哪裡痛?是內傷嗎?」 「你才知道……」男人神情痛苦地拉著他的手往胸口摸去,結果一時沒斟酌好力道,竟將 他整個人扯進懷裡。 毫無預警滲入呼吸的白梅冷香讓他下意識低下頭去,少年端麗無雙的美貌近在咫尺,微張 的淡紅色唇瓣像是對他發出邀約。 他忍不住靠近,像是受到什麼魅惑似的,身心頓時失去了控制。 「雪舟大人,主公有請。」 忽然殺入的稟報聲讓少年掙開他的懷抱爬到門口,他回過神來,清了下喉嚨,若無其事喊 住他。「去吧?等你帶晚飯回來,肚子餓了。」 「你慢慢等吧。」開門離去的少年沒給好臉色,只覺得是個惡劣至極的玩笑。 回來時男人已陷入沉睡,少年氣不過踢了他幾腳,卻被那細微的呻吟聲吸引了過去。 摸上額頭發現一片滾燙,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怎麼辦?他沒照顧過病人的經驗,可是大半夜的軍醫想必也不會理會他……還是先替他換 掉汗溼的衣裳至少撐到天亮再說? 當他隔著一條手臂的距離對著安靜的傷患,他突然有點想念起男人的聒噪。 素昧平生的兩人要交情沒交情,鬥嘴吵架倒是家常便飯,像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也可以 稱之為朋友嗎? 少年倚著牆擰乾手巾,忍不住思索起來。 破窗而入的曙光讓少年張開了眼睛。 「日安。」 相對他的憔悴,榻前的男人可謂是精神奕奕。 他掩袖遮去呵欠只覺得渾身痠痛,自從認識這個傢伙之後果然都沒好事發生,看來今後還 是和他保持距離為妙。 「昨晚託你的福睡得真好,看來受傷也不光只有壞事啊。」 「這次是僥倖,我擔保不會有下次了。」 男人微微揚起唇角意外沒有渾話出口,但那雙眼卻一路追著他跑看得他好不自在,只好岔 開話題道:「你該換藥了,本來昨天晚上就想替你換的,可你好像很不舒服——」 「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不回來了。」他盤腿對著背對著他準備藥品的少年說道。 「生什麼氣?有什麼氣好生的?」 「早知道你不會生氣,我就把握機會了。」 「嗯?」忽然環住腰間的手讓少年忽然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但聽他口氣有些不悅。 「你老是躲著我是為什麼?」 「誰躲你了?」他試圖推開腰上的桎梏,若非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他絕不會對他這麼客氣 。 「沒有嗎?」 「真要躲你還幫你換藥嗎?把衣服脫了。」他故意板起臉孔,結果招來男人的抗議。 「對傷患說話時可以溫柔一點嗎?」 「我說話就這口氣,不滿的話你可以自己換。」少年藥盤一放打算走人,男人連忙改口把 人勸下。 「過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拆下紗布時,少年的眉心跟著裸露出來的肌膚一起染上陰 霾,男人無視自己被弄痛的傷口一心只想著安慰他。 「誰擔心你啊?我只是不想你一直打擾我而已。」少年嘴裡蠻不在乎,但卻刻意放輕力道 小心翼翼地替他纏上乾淨的紗布。 雖然看不見男人的表情,可是他卻感覺得到他對自己身體的不在乎。倘若只是為了過過癮 ,有必要挨那一刀嗎?倘若他是個可以不用去理會對方感受的人,又何須一再去分擔別人 的痛苦呢? 過去是,現在是,總是習慣用笑容掩蓋一切的男人……不知為何,他似乎有點明白他上月 山的理由了。 「能不能別這麼看著我?」一心想完成包紮工作的少年,不由得對男人始終膠著不去的視 線感到相當在意。 「長得好看還怕人家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習慣一直被別人注視著……」 「別人?對你來說原來我還只是『別人』嗎?」 剪斷死結上的紗布後他低頭收拾起藥盤,才想起身走開,卻忽然被一道黑影遮去了光線。 -- 痞客邦:http://lunajapan.pixnet.net/blog 噗浪:http://www.plurk.com/route666 BS2個版:telnet://bs2.to / P_lunajapan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185.122.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