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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空曠的沙龍除了空曠還是空曠。就算裡頭擠了為數不少的人,還是有一種 難以形容的淒清氣氛瀰漫在空氣中。      「欸欸、你說,他們會跑去哪裡?」   「我哪知道這種事!我只知道再拖下去老頭早晚會發現我們打算弄死他的 寶貝兒子!」彌生把自己重重往沙發上一摔,順腳踢開面前的茶几。「媽的-」   「我說,老哥…」   「嗯?」     「他們如果不坐飛機,會不會坐火車啊?」   「有可能。怎麼?」   「東京沒有直達鹿兒島的車吧?會在哪裡轉車?」   「我哪知道…我又沒坐過……」   「我也沒有…不過如果是的話…就派人去等嘛。和在機場等的效果應該是 一樣的。」   「說得也是…反正現在人他媽的不見了--」   「那是因為你養了一群飯桶!」   「媽的!」轉頭狠狠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而後再次抓起電話。「為什麼 我覺得這樣很蠢-喂,你們他媽的是找到人了沒有!」 ◇   「……………」若松靜靜地盯著面前低垂著頭,看起來正在乖巧懺悔的竹 野。   默默吞吐的呼吸彷彿再急促些許就會促使他做出某些不可收拾的舉止-比 如將竹野大卸八塊填進東京灣之類-。   「阿、阿真…」小心翼翼抬眸偷覤又飛快縮了回去,識相地繼續閉嘴。   「竹野先生。」   又吸了口氣,視線掃過一旁清楚寫著地名的指標,看似平和的態度風雨欲 來。   「我可不可以請問,為什麼我們會站在這裡呢?吭?」   「呃…我想、我想…這是意外嘛…」   呆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步,不偏不倚的撞上指標。「阿、阿真,你、你 的臉色…不太好哦?」      「嗯?意外?唔…這倒是個不錯的好理由。」      「呃、-」用力吞了口口水,想往後縮卻已是無能為力。不得己只好望向 若松,竹野努力裝出兩聲乾笑,「那個、沒、沒有差很多啦…」   「是啊。不多。我們只是平空倒退了五百公里而已,一點都不多。」   冷冷挑笑,連鼻尖哼出來的氣都是冰寒一片。   若松和竹野,現在所在位置是新大阪車站。   距離鹿兒島,還有九百四十二公里。 ◇   四個小時之前-   「啊啊--祭典祭典---」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哀哀怨怨。「阿真啊, 你不覺得多待幾天也不錯嗎?」   「竹野先生,我以為要去鹿兒島的是您。」頭抬也不抬,只在眼珠轉動的 剎那會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色-一閃而逝-。   「是啦…」縮了縮肩,竹野轉頭觀望了下若松的神情,歪歪頭,「阿真, 你一直都是這樣子嗎?」   「嗯?」微微挑高了眉注視著竹野,在凝神的須臾之間,曾經強烈出現卻 被自己刻意忽視的不協感再次冒出頭。「什麼樣子?」   伸出兩隻食指抵在眉毛上拉直,裝出嚴肅認真的臉,「這-樣-」在若松 的瞪視下鬆開手甩了甩,「吶,老是這麼認真嚴肅不累啊?」   「我從小就是這樣。」又瞪了他一眼,抿緊唇,「倒是您,不覺得自己太 過輕鬆了嗎?」   「唔,這個對話好熟悉…阿真…你有點缺乏詞彙…」   你-!   「好啦好啦,」被若松狠狠一瞪,竹野立刻攤了攤手乖巧的回題,「我很 習慣被追殺啊,人又不能選擇生在哪裡。」   …說得也是…     「所以囉,」看看神色稍緩的若松,竹野輕一聳肩,「被人追殺暗殺是常 有的事,都疲乏了怎麼會緊張。」   「您-」掀了掀唇又在想起職業道德這種東西時閉了回去。   客人是什麼樣的身家背景和自己沒有關係。   有趣的望著抿緊嘴角的若松,竹野好笑的搖來晃去,「我一直以為會選擇 你們這種行業的人比較活潑開朗…」   愕了下,「…為什麼這麼覺得?」   「自由啊。一來不用坐辦公桌;二來沒有什麼直接面對社會眼光的壓力, 你們都是躲在暗處的吧?再者說,時間和金錢都比較隨心所欲吧?會追求這些 而且真的實行的人感覺上都比較開朗。」看著若松有些疑惑的神情微微笑起, 「另外,這樣的環境比較容易讓人變開朗,因為很多事需要想開嘛。」   稍稍蹙起眉。竹野的神情看起來很認真,也因此讓若松份外覺得哪裡不對 勁。沉默了一會兒,「您…不太像是普通的少爺。」   「啊呀,阿真終於發現我的好了。」故作姿態的瞪大眼,玩笑似的。   「…………………」      「開玩笑的嘛。」聳了聳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回椅背上。「要到博多 轉車對吧?到了叫我唷。」   「好。」   不再說話,若松將視線回到手中的報紙上,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完全專注 地閱讀新聞內容。   竹野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第一印象的輕浮紈褲似乎並不全然地代表了竹野這個人。   雖然總是帶著目空一切的態度,但在談話之間偶爾展現的精銳卻隱然有種 嘲弄世事般的透徹。   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個單純的少爺。   也許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家世背景的關係嗎?   那是什麼樣的家世背景呢?   搖搖頭,將即將陷入僵局的思路拉回現實。自己對竹野的好奇已經超過以 往曾經產生過的。   這不是件好事。   若松抬眼望了望窗外,飛掠的景緻彷彿是意象化的時光匆促。   只要順利,那麼很快、就會和竹野分開了。   收回視線,若松輕輕垂下了頭。   緩緩呼出的空氣既深且沉。那是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