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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當地獄之門開啟的時候,百鬼盡出,末日將近。 地獄之門會隨著時空變換不停轉移,變幻莫測。 所以請一定要小心。 一定要小心。 噓……… 「知道嗎知道嗎……」小早川千影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我剛剛聽見一個有 關這間房子的故事。」 正在用餐的三人停下了手中餐具,「什麼故事?」留著短髭的青年橘圭一郎狐疑 地挑起眉頭。 「是附近的太太們告訴我的。」意外地頗受媽媽們喜愛的高大青年聲音壓得更低 更輕,「一個鬼故事……」 「喔喔!」似乎對這個主題很有興趣,前拳擊天才、現役蛋糕學徒神田少年將身 體也湊了過來,「阿影要說鬼故事?」 「噓──」小早川千影壓下兩人的頭讓三人湊得更近,聲音僅剩氣聲,「就在這 裡……」 「耶?」 ………廚房………? 「沒錯。」就連小野裕次都露出了傾聽的神色,小早川千影說得更加起勁,「就 是這裡,廚房。」 大紅色法拉利跑車,深夜疾馳。 「都是阿影的錯……」 橘圭一郎不禁在心裡埋怨著,什麼爛故事,他花了大錢頂下來的店如果是幢鬼屋 ,那生意還要作嗎?嘖、哪裡來這種討人厭的謠傳啊…… 方向盤向左轉了半圈,豪宅的車庫就在眼前,倒車、入庫。 習慣性往口袋一摸。 沒有……再摸!還是沒有…… 努力回想,彷彿、好像、或許是把家裡鑰匙給擱到櫃檯上了。 這麼晚了奶奶母親阿姨早已經入睡,還是不要吵醒她們比較好。 深夜裡大紅色法拉利發出刺耳的迴轉聲,帥氣的甩尾撞倒了兩盆無辜的盆栽,轟 隆隆往店的方向開了回去。 「圭一郎是不是又忘記什麼東西了?」 善良的好人們在溫暖的被窩中還是睜開了眼睛。 叮噹叮噹。 他推開了門。 月色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站在店門口,突然裹足不前。 死阿影…… 他感到店裡傳來一陣涼風,明知道那是空調的餘溫,卻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 古董家具的影子交錯成可疑的黑影,鬼故事在心頭盤據不去。 臭阿影…… 他慢慢地移動腳步,喀喳一聲,門讓夜風帶起。 鎮靜、鎮靜。 這是個科學、現實的世界。 那些都只是故事而已、都只是故事而已。 他看見黑暗中玻璃蛋糕櫃上閃爍著一點點銀光,原來是忘在那裡了……鑰匙…… 摸黑朝著目標前進,他嘲笑著自己心中方才一閃而逝的懼意,刻意地哼起小時候 看過的熱血卡通主題曲,一把將冰涼涼的鑰匙扔進口袋,出去的腳步明顯要比進來時 快上許多。 「什麼鬼故事嘛哼……」 匡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倏然停下腳步。 從廚房的方向…… 什麼聲音? 「呼……」 「呼……」 什麼聲音? 還是、快走吧…… 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啊啊!」 等等、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 好熟悉…… 他想起來了,神田君就住在這兒的閣樓上面啊,蛋糕學徒熬夜練習作蛋糕也沒什 麼…… 匡噹!!!!! 又是一陣巨響。 一定是神田君,不會有別人了! 一定是…… 只是、只是? 為什麼會有喘息聲……會有急促的叫聲…… 不過是練習作蛋糕……為什麼………… 「知道嗎?」小早川千影小心翼翼地說著,「廚房的門其實是一扇地獄之門。」 「它通往地獄,地獄來的惡鬼會扼住你的脖子,讓你喘不過氣,還會把東西丟了 一地,乒乒乓乓讓你不得安寧。」 「透過門上的那塊玻璃,你可以看見地獄。」 難道、難道、 神田君危險了!? 謹慎地靠近廚房,總之,先從門上的小玻璃窗探探情況如何再說。 他看見了…… 那是一張非常美麗的臉。 睫毛下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半敞的衣著露出雪白的肩胛,美青年露出痛楚的、 狂亂的、暈眩的表情。 小野的身邊立著一隻金色的鬼。 他覺得頭暈目眩,揉揉眼睛,他看見金色的鬼抽出一條黑色的皮帶,小野竟然也 沒有抵抗,柔順地伸出了腕。 金色的鬼露齒一笑,撲到小野的身上,他一時緊張,「住手!」 非常無謀地,就闖進了地獄之門中。 「老伯……?」 金色的鬼開了口,「你不是回去了?」 然後。 「你們……在幹什麼?」 鬼呆了一呆,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呢?」 小野也笑了,將敞開的、雪白的蛋糕師傅制服慢慢地釦上,「我要回去了……」 「啊、怎麼這樣……」鬼好像非常失望,「難得師傅也有興致……」 「下次吧。」小野溫柔地拍拍鬼的頭,「今天就算了,對了,要把地板收拾乾淨 了才能休息唷~」 「知道了。」 優雅地撢撢肩頭上的麵粉屑,翩然離開。 他還是沒有進入狀況。 「你、你和小野……」 「都是老伯啦,師傅好不容易答應我今天來試試的說……」 「試什麼……」還是呆呆的,「神田?」 少年坐在桌沿,衣著凌亂,金色的髮沾滿了麵粉和糖霜,伸出舌舔舔頰邊的鮮奶 油,「老伯,你說呢?」沒好氣地,一股腦兒往料理台上向後躺去,「啊啊啊沒吃到 還要收拾廚房,真是得不償失!」 「喂、喂喂……」你們到底想在我的店裡作什麼? 「有了!」少年一個彈身坐起,目露精光,「老伯!」 「什、什麼事?」讓少年眼中的熱切逼得退後三步。 「老伯,想不想試試……」 「啊?」 金色的鬼砰地跳下料理台,一把抓起扔在角落的背包,抓著包包下方邊緣上下晃 動,滾出一大堆黑色系的奇異工具。 他嚥下一口唾液,不知怎地慣叫的「小鬼」兩個字一直哽在喉頭叫不出口,「神 ……神田……你想……」幹什麼? 「你看!」得意地,從堆成小山的工具中挑出一只份量最大的東西,「這可是我 特別從國外訂的耶!今天終於收到了,本來想找師傅試試效果如何的……」 「訂、訂這種東西……」 「老伯不想試試嗎?我真的好想知道喔,不知道的話,今天一定會睡不著覺!」 鬼露出又壞心又天真的表情,「老伯一定也不希望我因此而失眠導致明天工作時精神 不好吧!」 金色的鬼,前拳擊天才,現役蛋糕學徒神田英司。 到底想試什麼……? 謎………………………… 「所以,嘿嘿嘿嘿……」 「你、你不要靠過來───」 翌日。 「喂喂小早川先生!」 隔壁的太太們提著菜籃子靠了過來,帶著墨鏡的青年停下手中掃把的動作,「啊 、是天野太太、田中太太……」 「我們聽到了喔……」 「聽到什麼?」 「就在昨晚。」太太們神秘地壓低音量,「從你們店裡……」 「我們店裡………?」 「對,你們店裡。」東張西望地彷彿怕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聽見, 「我們聽到有鬼慘叫的聲音………」 「還有鞭打拷問的聲音……」 「果然是地獄之門!」 「所以,地獄之門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大家一定要小心喔。」小早川千影認真地警告著。 這一次,沒有人放下手中的餐具。 「呃呃各位……」早上收集到的情報竟然無人理會。 少主不是很怕聽鬼故事的嗎? 神田是年輕人應該也對這個很有興趣才對。 竟然都沒有反應…… 「少主……」 「阿影……」橘圭一郎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眼角旁的黑青據說是在夜裡上廁所時 不小心撞到的結果,「聽我說。」 「少主?」 「千萬不要,」米白襯衫規矩扣起的袖釦縫中彷彿可以見到雪白紗布的影子,「 千萬不要在深夜走進廚房……」 請一定要小心。 深夜的廚房裡,地獄之門的停留。 -- 內清明,外直方,吾與爾偕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