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點，冬彥。
不過是和一個『像大哥』的孩子洗個澡有什麼困難的？
沒、沒錯，再怎麼說都只是『八歲』的小孩罷了，有什麼
好害怕的？
面對浴室的門口，冬彥不時說服那顆像摩登大聖跳動不已
的心臟，拚命抓住塞回胸口。
「叔叔，你不脫衣服洗澡嗎？」
聽到身後天真無邪的呼喚聲音，冬彥的鼻孔剎那又噴出一
道血柱。
腦海不斷充斥各式各樣從春津那裏看到的情色錄影帶和漫畫
。
心臟更是不受控制左右上下不斷彈跳。
鼻血，噴得更厲害了，幾乎是以光速逃離身體大量大量的噴出。
啊││！用力扯住自己的頭顱狠狠撞向門口好幾下。
不、不行，冬彥你要清醒啊。
身為亞希的叔叔，又是大哥信賴的弟弟，怎麼能夠因為聲音而
動搖呢？
沒錯，自己絕對不能辜負大哥的請托，也不能臨陣脫逃，反正
是洗個澡，有什麼好怕的？
「心平氣和．．要心平氣和．．南無阿彌佛陀．．阿拉．．耶
和華啊．心要不動如山、有如止水．．」
冬彥趴在血跡斑斑的門上，閉起眼胡言亂語，不斷進行自我催
眠。
果然脫疆似的心跳聲也逐漸平緩下來。
「好了，沒事了，待會要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
時間拖愈久對他而言愈不利，決不能讓自己有半分鬆懈意淫的
狀況出現。
冬彥拍拍平坦的胸口，恢復男子氣概握緊拳頭加強決心。
唔，不過亞希的聲音真是充滿誘惑的天使嗓音啊。
剎那心猿意馬的思緒又讓冬彥陷入恐慌。
啊啊，冬彥你又在想什麼？
你這個禽獸！你竟然對只有八歲的侄子產生不該有的遐想？
「叔叔．．你不要緊吧？」為什麼叔叔要躲在角落喃喃自
語？而且還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
沈寂好久，冬彥在門口抓出好幾道掙扎的痕跡，勉勉強強
擠出虛弱的聲音。
「沒．．沒事，叔叔馬上好。」
『啪答』，背叛冬彥的鼻血仍兀自淌落。
冬彥摀住鼻血，強迫進行最後的抉擇。
不行，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他會因為流鼻血過度導致死亡，
而且亞希一定會覺得他這個叔叔很怪。
萬一他對亞希變態的想像東窗事發的話．．．．
『沒想到你竟然用非份的眼光在看待你的親侄子，我看錯你了
！小彥。大哥記得從來沒有這樣教導過你！你給我滾出去！就當我
從來沒有你這個弟弟！』
不，他無法坐視這事發生。
他好不容易又回到這個有大哥在的家，不想再離開大哥在外漂
泊了。
更何況要是發生任何慘劇，他會先剖腹向大哥謝罪的。
沒、沒錯。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冬彥你一定能把持住理性。
對，要相信自己的理性絕對是禁得起千捶百鍊，這個世界上
沒有意志力做不到的事。
「亞希，叔叔馬上好。」
衣服在虛張聲勢的咆哮聲下被脫到地上。
轉瞬間，他已經全身赤裸繼續面門罰站。
真的要和侄子裸裎相見嗎？
遮住重要部位，冬彥又開始動搖。
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像是他對侄子起了歹念，到時候
要怎麼辦？
不、不管了。
澡還是要先洗完，洗完他就能解脫了。
冬彥隨即豁出所有的勇氣，牙一咬轉身面臨人生中最大的困境。
噗嗤│。
噗嗤│？這是什麼聲音。
「哈哈，叔叔，你動作好慢，你被我射中了。」
亞希爽朗的笑著。
冬彥往自己臉上一抹，才發現手上是濕漉漉的一灘水。
而他怕撞見侄子裸體引起性犯罪的擔心根本多此一舉。
亞希脖子以下浸泡在充滿泡沫的澡盆裏，看不出任何令人噴
鼻血的曲線。
他正拿著水槍笑咪咪指向冬彥，接下來又是幾道水柱，小彥
本能性捂住胸口配合演出。
「唔，我中彈了！假面超人．．」
現在的小孩還在看假面超人嗎？
不、不管了，緩緩倒向地面，口中發出懊悔的台詞。
「．你等著．．假面超人，你只能得意一陣子，不久後，我還會
再來報仇的．．」
果然是他太神經質了，還好，沒發生近親相姦不倫的慘劇，他到
底在想什麼啊？
八歲的孩子就應該這麼天真無邪。
冬彥閉上眼這樣想著，因逃脫一場劫難而鬆口氣。
「亞希，叔叔待會來幫你擦背。」
抓起吊在牆壁上的毛巾，冬彥跨進配合他們一家人粗壯身
材設計的大浴缸。
三分之二的身體毫無阻礙就完完全全浸入水裏。
瞬間，溫熱的水花及泡沫帶回過往的記憶。
在外面租的房子因為狹小，所以他根本不敢妄想大浴缸，來次舒舒
服服的泡澡。
總是使用蓮蓬頭淋浴，要不然就是偶爾上澡堂過過癮，但面對別人
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仍無法隨心所欲。
果然，還是自己的家最好，能回來真是太美好了．．
一瞬間，冬彥才真正體會到自己終於回到久違的家這項事實。
他抓緊毛巾，感動的淌下兩行淚水，四週還有吹著喇叭灑花的
天使，心情也跟著放鬆不少。
「叔叔，你還是和照片上一樣年輕，完全沒變耶。」
亞希仔細打量坐在他對面的冬彥。
對於外人而言稍微兇神惡煞的叔叔，是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
人，那張臉更是映證這項事實。
「爸爸他非常想你，總是拿著你的照片和我一起看好久，還和我
說很多關於叔叔的事情．．還有媽媽也很希望能早日看到你回家．．」
聆聽亞希的童言童語，冬彥隨即沈默不語，眼角含淚。
他和大哥向來感情深摯。
十二年前，他只留下一張紙條悶聲不響離家出走。
大哥．．．他對不起大哥，但是他不是自願要離開親愛的大哥。
如果可能，他也希望永遠和摯愛的大哥住在一起，相親相愛互
相扶持一生。
他比任何人更需要大哥，可惜世事不能盡如人願。
「叔叔，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爸爸說叔叔是要尋找男人
的生存意義？什麼叫做男人的生存意義？」
「．．啊．．」被亞希不經意尖銳的問話弄得滿臉通紅。
怎麼會問到他心中的痛呢？
想當年他是鐵了心腸想要反對大哥結婚，但幾度想破壞的
心情在看見大嫂時就煙消雲散。
大哥和大嫂在一起時露出沈溺愛河的幸福模樣，像針扎痛
他的雙眼，甚至他還希望自己瞎掉算了！
那是他永遠無法從大哥身上得到的愛情，也是無法給予
大哥的快樂家庭。
嘴裏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他還是因心碎在婚禮前一天躲
到春津公寓裏，忍不住落下男子漢懊悔的淚水。
『我、我沒辦法參加大哥的婚禮，我笑不出來，』用力扯
亂頭髮撞向地板，『啊啊啊，我就是沒辦法擠出笑容祝福大哥
，大哥就要屬於另一個女人了．．．嗚嗚．．』
『然後呢？你想阻止你大哥追求他的幸福嗎？虧你塊頭還
長這麼大，卻還是個愚蠢吃奶的小鬼！
也不想想你大哥幫你把屎把尿擦屁股這麼多年，就算出社會
後，因為顧慮你，每天準時上下班。
回到家也只能面對你這個不可愛的臭男人，還得替你燒飯洗
衣服，他簡直比菲傭還廉價。
好不容易解脫這種了無生趣的日子，從此沐浴在灑滿陽光
的廚房、充滿美味食物的香氣、觀賞每季不同的花朵、還有一
個甜美體貼又嬌小的妻子│
這種被稱為『天堂』的生活。
身為唯一又是摯親的弟弟，理所當然要放大哥自由，打
從心底含笑祝福大哥，而你卻想臨陣脫逃？』
正在趕漫畫稿的春津始終沒有停止疾飛的針筆，背對他丟
下冷冷的譏誚。
每一句話都狠狠刺痛他脆弱的神經，讓他無法反駁。
『你想讓你大哥當個光棍和你面對面過一輩子嗎？你能夠
滿足你大哥嗎？
你根本就跨不過道德這道藩籬！
你只敢在心裏偷偷不倫卻沒有勇氣實踐，你根本沒有自信
讓你大哥一輩子幸福。
你這個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混蛋！
現在正是你大哥重新生活的轉折點，你明天要是不去參加
你大哥的婚禮，你大哥絕對會自責。
然後他又要陷入承戴你人生的惡夢，要是還有點良心，念
在大哥對你多年來的恩情，或是你真的愛你大哥，不管用強力膠
還是去整形，明天就是要帶上最燦爛的笑容給你大哥世界上最
大的祝福！
聽到沒？這是你欠你大哥的！
明白的話，馬上給我滾回去用安眠藥睡你的大頭覺。
我忙著趕稿，有什麼牢騷，明天婚禮結束後去買幾箱啤酒，
我再陪你喝個通霄，現在我數到三，你就給我消失在背後，一、
二、三。』
最後，被春津一炮轟醒理性，他還是乖乖回家吃安眠藥。
隔天露出白晃晃刺眼的笑容祝福大哥。
可惜偽裝在大哥與大嫂甜蜜新婚生活期間崩潰了。
他還是無法忍受全身沒由來的痛苦，才會狠下心留下一張字
條，離家出走到東京生活。
『大哥，我決定今後要開始獨立，在尋找到男人的生存意義
之前，我不會和大哥見面。大哥和大嫂多保重，再見。
你永遠的弟弟 冬彥 』
沒想到這一離出走就過了十二年。
唉，好漫長的一段歲月，他還以為他這輩子沒辦法再回到這個家了。
輕輕嘆口氣擦拭眼角的淚水，抬起頭對上侄子渴望得知答案
的黑眼睛。
冬彥乾笑幾聲，故作豪邁。
「．．男人嘛，不能一輩子都依賴哥哥，總要出去外面見識，好好打拚一
番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叔叔只是想試看看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不管挫折
還是成功，都是自己的人生一部份，要嚐試後才能明白生存的定位在哪。」
「．．叔叔好偉大。」
不疑有他，亞希開始崇拜起這位從小未曾謀面的叔叔。
「．．沒、沒什麼．．也只是混口飯吃而已．．」
作賊心虛的冬彥，那張臉瞬間像蕃茄般熟透。
總覺得鼻子開始變長，他邊揮揮手打哈哈帶過去，沒想到手上的水花濺
到亞希的眼角。
「唔。」反射性閉起眼睛，亞希抬起沾滿肥皂的手揉向眼睛。
「等等，別動。」
先抓住亞希的手，冬彥小心翼翼扭開水龍頭，將乾淨的毛巾浸些水
輕輕按住亞希的眼睛。
「應該不要緊吧？眼睛痛不痛？」
「唔，剛才有點刺刺的，現在好一點。」
「讓叔叔看看，要是有紅腫現象要用清水沖洗，再不然就是到醫院。」
為了檢查亞希的眼睛，冬彥不由自主往傾，膝蓋抵住亞希的
小腿。
確定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異狀後，突然發現亞希的臉靠的好近。
那張青稚的臉龐正上仰，緊閉的眼睛輪廓隱約有大哥的影子，消退
的泡沬也晃出亞希橄欖色的軀體。
瞬間，冬彥感覺到全身蜂湧而來的燥熱，他早已遺忘的慘烈狀況
終於發生了。
他、竟、然、硬、起、來、了！
正當他心防鬆懈時，竟然在最不該硬起來的時刻硬起來？
啊啊啊，神啊。
這實在太殘酷了！他竟然把持不住自己的理性，對只有『八歲
』又是自己的『親侄子』硬起來？
目瞪口呆盯住不聽話的重要部位，冬彥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排水孔裏。
要是被亞希看見他這副模樣，他要怎麼解釋？
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冬彥再度陷入恐慌的境界。
『小彥，你這個不要臉的混帳！亞希才八歲！他是你侄子！你竟然
對他硬起來？你這個畜牲！沒心沒肝沒五臟六腑的惡魔！我從今天起
和你斷絕兄弟關係，馬上給我滾出去這個家，亞希，拿鹽來！爸爸會
帶你去眼科治療的！』
（不是的！大哥！你聽我解釋│！大哥，這是意外啊．．．
我只是一時意志力軟弱而已．．）
不││！他絕對無法忍受看見大哥鄙視的目光。
要是大哥厭惡他，他在這個世界上就失去任何生存意義。
他絕對不能任由這種慘劇發生。
話說得好聽，硬起來的地方還是像聖母峰一樣屹立不搖，無
情地提醒殘酷的事實。
快點軟下去！快點！得趁亞希還沒睜眼前恢復原狀！你這混
帳為什麼要和我作對？叫你軟下去沒聽到嗎？
我明白你是太愛大哥所以才養成這種反射舉動，但是也要看
場合時間和對象啊！
你懂不懂？亞希不是大哥啊！他只是長得很像大哥，你認錯人
了，聽到沒？
算我求你，拜託你快點軟下去！
好！你再不軟下去的話，到時害得我和大哥絕裂，我就會帶
你去自殺！落到那種下場你也不好過吧？快點給我軟下去！
啊啊啊！求求你給我軟下去│││兄弟││
冬彥拚命壓著不聽話的命根子，使盡威脅利誘也起不了作用。
他從沒有像這個時候如此渴望『不舉』，無論如何都比揹負『
滅絕人性』這項罪名好。
「叔叔，我的眼睛沒事了。」
拿著叔叔的濕毛巾在眼角稍微按一按，亞希開始掀動眼睫毛。
「等│」
等等．．先別張開眼睛啊│！再給我六分鐘．六分鐘護一生．．
不．不．．再給我三十分鐘啊啊．．．
話哽在喉頭，冬彥伸出手掌來阻止亞希。
他張開眼睛，黑亮亮的瞳仁盈滿笑意，觸及冬彥股間時變得
更加燦爛。
「亞希．．叔叔．我我我．．」
冬彥的臉漲成豬肝色。
他吶吶幾秒，開始胡亂翻動遮住重要部位，洗澡專用的兒童
故事書，擠出乾澀笑容。
「．．叔叔唸『傑克的碗豆』給你聽，好不好？」
「太好了，那就麻煩叔叔念給我聽，對了，叔叔，昨天爸爸
己經念到第十頁了。」
「第十頁．．好，叔叔知道了，傑克他拿著換來的雞蛋打算
走回家時．．．」
冬彥小心弈弈翻到正確頁數。
避免刺激到書底下頂住不動的重要部位，開始用低亢的聲音朗
讀，表面上露出平靜無波的神情，心裏則有大難不死的餘悸感。
還好、還好在情急之下，他剛好瞥見亞希旁放置肥皂的角落
有本兒童專用的故事書。
慌慌張張抓起來遮住重要部位，適時挽救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
只有這個時刻，他才深深體會到科技發達的便利性。
尤其感謝發明百浸不壞童書的人，他真想頒獎狀給這項發明
的創造人。
因為這項產品，讓他就算硬起來也不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