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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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瞬間宗一郎只覺得耳膜充斥心臟激烈的鼓動聲,他微張著口
不知該說什麼,僅能癡呆地注視眼前的則,則穿著藏青色西裝,襯
托出結實完美的體格,頭髮有條不紊地朝右後方梳齊,少了以往的
狂妄,卻添了份男性自信雄偉的成熟味道,濃密地眉宇微糾著,臉
上帶了些許困惑,似乎思索事情般目光內歛閃動著,沈默在兩人之
間瀰漫,生疏、不安、疑惑。
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宗一郎努力打量著則,內心卻覺得有地方不對勁,說不上來的
古怪,正當尷尬的氣氛流竄時,一個熟悉的女聲打破這個僵局。
「爸,你在發什麼呆?這位是我提過要來晚餐的西園寺 健。
」
明子迅速插到健及父親中間,籍由高亢的語調提醒父親失態的
事實,氣鼓鼓微紅的雙頰及不耐的口吻透露出她的不悅,剛才父親
瞧見健那剎的神情--錯愕、期盼、靦腆、羞澀,全被站在健左後
方的她收盡眼底。
『則』,一個陌生的名字,自父親口中喚出卻又親蜜溫柔的令
人氣結,從來沒有一次見過父親失態像初戀般的表情,從來沒有!
而她也不希望以後會有!自私也好,她就是不希望有人能讓父親流
露出方前的神態。
「啊!」
宗一郎被明子高昂地語氣給拉回神,他吃驚地抬頭,微瞇著眼
仔細觀察眼前的男子,終於了解剛才哪裏不對勁。
叫做西園寺 健吧?健確實是要比現今則年齡年輕多了,而且
健全身散發自然安穩敦厚的氣息,與則總是倔傲狂妄,懸著一抹嘲
弄笑意的形象成了強烈對比。
驀地,嘴角揚起淺笑,想想則現在也和自己是歐吉桑年紀,實
在無法想像他還會是什麼模樣?那雙劃破夜空凌厲、勢在必得的黝
瞳是否健在?剎那心頭湧起再一次凝視那對眸子強烈渴望--
瞧著父親竟然在玄關發起呆來,明子心中的不快感攀至極點,
她用力吸了口氣狠狠朝宗一郎震去。
「爸~~」
這一聲果然讓宗一郎徹底清醒,他先是茫然一會才意識到自己
的失態,微露出靦腆地笑,騷騷頭又恢復平日的溫和冷靜,重新扮
演父親的角色伸出右手向健客套: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明子的父親--杉浦 宗一郎。」
「初次見面,您好,我是西園寺 健。」
健回了宗一郎親切謙遜的笑,握住宗一郎的手是客氣且生疏的
。
果然不是則!
宗一郎失望地望著那雙手,那雙毫無感覺別人的手。一旁的明
子見狀則小小吁了口氣,方前因緊張而兩頰駝紅的她在黃昏映照下
,有種豔麗成熟的女性美,她揪著笑意跟在兩個大男人身後,望望
父親穩重和靄的側臉,再瞧瞧健迷人果決半瞇著眼頷首的表情,總
覺得想向全世界誇耀自己此時的滿足與幸福,微頓一會,未脫稚氣
地往前蹦跳幾下便勾住這兩位最愛的男人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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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菜餚是極豐盛--白菜豆腐鍋、茶碗蒸、鍋貼黃魚、雜
錦香菇飯、海帶味噌湯。圍著小小地圓桌伴著菜香,明子開心地挾
起一塊黃魚酥給健,不時勸誘著。
「我爸的菜不是我自誇,要找出比他煮得好的人還真少,我最
討厭在外面吃,怎麼吃都不滿足。」
「是呦。」宗郎寵愛地丟了明子一眼,他輕輕搖搖頭。「以後
嫁過去不會煮菜就得怪我了。」
健不語輕輕笑著,將一碟醬油拉近,用左手挾起黃魚酥沾和著
吃起來,他這個舉動引起宗一郎的側目,宗一郎微微困惑思索著,
明子卻習以為常地恥笑健。
「你呀!真是愛吃醬油!」她微呶著嘴抗議,「小心高血壓。
」
太像了!左撇子再加上那吃法!
「我呀!」則大刺刺地衝著自己笑,就在自己驚異目光下,毫
不在乎地淋了大半醬油在半熟荷包蛋覆蓋的飯上。「就是偏愛醬油
,我媽以前常說我會這麼黑都是因為喝醬油長大的。」說是黑倒不
如說是黃褐健康膚色。
毫不掩飾地攪拌一下飯便大口吃了起來,瞧見自己還處於無法
理解神智下,他笑開,出乎不意地迅速傾身給自己一個永生難忘熱
烈熾吻。
「唔~嗯嗯..」霸道地深入滑動著,充斥口腔內是滿滿的醬
油鹹濕味道。
還真是永生難忘!伴著記憶一點一滴的復甦,宗一郎不自覺地
用手指撫過嘴唇,完全忘記自己目前的處境,慶幸地是明子和健僅
顧著打情罵俏尚來不及瞧見這幕,下一瞬又是明子尖銳聲音劃破所
有遐想。
「好吃吧!」明子興奮地看著健吃下第一口便迫不及詢待詢問
健的感覺,對她而言,對父親的讚美比什麼都令她開心。
「...」健在吃下第一口後,神色掠過一絲異樣,他遲疑三
秒隨即漾開笑,「真好吃!」
「爸!你聽見沒?健也說你煮得菜很好吃。」
明子眉開眼笑地偏過頭向宗一郎嚷嚷著,宗一郎有些狼狽苦笑
點頭含混帶過:「哪的話,只是些家常菜而已。」
是呀!只是些家常菜而已,則煮得比自己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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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自窗櫺一點一滴漫進,微微地光芒在室內蜿蜒拖邐著,宗
一郎伏在雪白枕頭的側臉,俊秀無瑕,長長地睫毛平穩地閣攏,雪
白渾圓地肩頭擱在被單外,身子微蜷曲,發出勻稱的呼吸聲,屋內
流瀉著貝多芬第六號交響曲-田園,過了第一樂章那清新舒暢的演
奏,目前是以溪畔景色為題的第二樂章,節奏中勾勒出溪水淙淙清
涼和著微風地情景。
則右手叉在腰間,左手快速翻動手上的鍋子,整個人籠罩在愉
悅又幸福的光圈中,對他而言煮飯除了與趣外更是餵食宗一郎的最
大樂趣。
性慾之後便是食慾!看來我還真是能夠滿足宗一郎呀!
他浮起邪惡地笑容,快速翻動後便拿起一旁的白磁盤子裝盛著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蛋包飯便呈現在眼前,他滿意地端了碗湯便準
備每日必行的”MORNING CALL”。
「起床了!」
輕吻著宗一郎的耳垂呢喃著,明知道這麼微小的聲音是起不了
作用,果然宗一郎咕噥幾句又拉起被單深埋住自己的頭。
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起床的。
則此刻漾著危險不定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掛上壞壞地笑,
看準目標後,握住宗一郎的手臂,朝他肩頭用力咬下去。
「--好痛--」
瞬間地痛讓宗郎急迅躍起,他撫著發痛燙熱的地方,小聲呻吟
著,擰起眉頭泫然欲泣的表卻換來則無辜地笑,他雙手一攤,聳聳
肩。
「該起床吃飯了~」
「你..」宗一郎語塞地僅用雙眸表達自己的無奈及憤怒。
「穿上吧!」
則順手將手上的衣服丟向宗一郎,視線卻烙在宗一郎全裸地胸
膛,勾起一絲笑像在思索什麼又向前爬近,逼住宗一郎的臉,對上
他的眸子閃動濃烈笑意。
「還是不要吃飯好了,我們改吃別的。」
迅速地,宗一郎將他掃落,漲紅著臉在極短時間內穿戴完畢,
則起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幕情景,很快地爽朗笑聲揚起,他托著
頭笑得不能自我,好一會才靠近宗一郎,扶著他腰際在他耳際輕呼
著氣。
「這麼討厭我碰你?嗯~」
瞥見宗一郎耳根泛紅,則忍住笑意決定放他一馬,拍拍他的肩
膀,帶著霸道蠻橫的笑容。
「吃飯吧!」
則是個生活藝術家,對吃講究外也擅長營造氣氛,喜歡聆聽貝
多芬、柴可夫斯基、莫札特的古典音樂,富裕的生活讓他在地下室
闢了酒窖,專門放置名貴紅酒及白酒。說實話,有時自己會懷疑和
他之間有道看不見的鴻溝存在。
「真好吃。」
宗一郎滿足地吞下最後一口飯,小小吁了口氣時卻發現則揪著
笑意深情款款凝視自己,他不自在地撇開頭,臉卻該死地泛紅洩露
他的秘密,反常地,則並未趁機調侃他,反而用認真地口吻宣誓。
「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沒有拒絕的餘地,一貫地自我意
識,他探身收捨碗盤,以更堅定地眸子壓迫自己。「說定了!只有
我能決定是否讓你離開我!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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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像得過份巧合!
宗一郎帶著迷惘的神情研究著健,但是姓氏不同呀!則全名是
武田 則,健卻是西園寺,會是親戚嗎?疑惑不斷在內心翻騰著,
自己的手心微微泌出些汗,強烈想知道事實的渴望擴大吶喊。
「你認識武田 則嗎?」不經地問話連自己也頗感吃驚。
太唐丌了嗎?
女兒明子的笑容在一瞬間僵硬,立刻以指責的視線掃向自己,
而健似乎還在理解中雙眼微睜,臉上佈滿問句,宗一郎泛起苦笑,
除了為自己的失禮也有種失落。
應該不知道吧?!健那茫然沒有頭緒的樣子。
「....」健猶豫一會才不肯定地反問。「請問您是說武田
則嗎?」
「咦?」帶點希望光芒的反應著實讓自己大吃一驚,連忙點點
頭。「是、是呀!武田 則。」
「長得很像我吧!」健稍微反指著自己。
頗奇怪的對話,宗一郎苦笑著。「是的,很像你。」
「那大概是我舅舅吧!」健陷入沈思般喃喃自語。
健的自喃聲雖小卻是一字不落地落住宗一郎耳中,他克制不了
狂喜的情緒追問下去,完全忽略健反常的對話內容。
「則..則.他現在還好嗎?」發覺過於興奮後急忙解釋著。
「我們是蠻要好的朋友,但是很久沒連絡..」
「嗯..」健無意識地頷首,表情穆肅的可怕。「我沒見過舅
舅,不過據家母形容,我是長得極像他,所以我一時才沒想起來,
至於舅舅他..」
空氣中剎那彌漫著緊張不安的氣氛,宗一郎激動地握緊拳頭屏
息壓抑心中狂暴的情緒,嚥下苦澀的口水。
「他怎麼了--?」
健為難地深望他一眼,才艱難地說出下面的話。
「他死了。在二十二前就死了,據家母說是酒精中毒,似乎是
失戀的緣故--」
世界在剎那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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