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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樣(11)     阿笨 ------------------------------    天未破曉前的街道有些沈寂,僅剩地是那漸行漸近的跫音,沈   重、不安。     接到妻子那通不尋常電話後,信男一夜未闔眼開著燈在客廳等   待即將歸來的妻子及兒子,摀著嘴打著呵欠邊豎耳傾聽任何風吹草   動,覷向時鐘算算也該是回家的時刻,果然才閃過這個念頭玄關就   響起輕微開門聲,瞬間他露出會心的笑朝玄關走去。     「妳回來了,真是的,疼兒子也不是這樣,扔下一張字紙叫我   自己打理晚餐就跑去東京-」     含著笑意戲謔的言語在觸及妻子寒洌的臉龐時凍結,信男皺起   眉頭覷了這樣的妻子一眼,隨即又瞧見宗一郎佈滿傷痕的臉孔及不   自在心虛的神情,僅管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直覺提醒他暫別詢問才   是最佳方法,為了打破僵局他露出憨厚笑容忽略瀰漫其間的異樣感   握住妻子的手支持安慰她。        「坐了這麼久的電車,大家都累了!趁著天色還早就都先去休   息吧!」     用眼神示意宗一郎回房休息後,信男也體貼地帶著晴子進房,   晨曦微白的光自窗簾隱隱透進,晴子背對著信男獨自沈思不語,信   男笑笑輕輕摟住她肩頭等待她開口向自己說明。     良久,晴子才下定決心般說出她認為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讓宗一郎去留學好嗎?他不是很想出國在文學方面繼續深造   嗎?」     無法將真正原因對丈夫說出口的晴子,承受沈重秘密壓力的眼   眸有些潮潤及滿滿地希冀,信男先是錯愕望著妻子一會,隨即不加   思索泛開溫柔的笑容,他用自己寬大的胸膛包容著不安的晴子。     「嗯,好啊!錢那邊我可以想辦法,這幾年的積蓄大概也夠吧   !如果不夠可以向佐知子借看看。」     面對信男不過問完全支持的體貼,晴子感動地更偎近他一點,   頓時有股衝動想讓他明白自己內心的傷心及疲倦,剎那卻憶起則那   張堅定向自己說著愛宗一郎的臉孔,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     「怎麼了?」信男關懷地反問懷中的晴子。     「..」晴子不自在地鐵青著臉,捺住想作噁地感覺起身,「   沒什麼,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丟下這句有點言不由衷的理由,晴子便匆匆地走出房門,才一   離開信男的視線她再也無法忍受地癱在牆壁上用力呼吸新鮮空氣。        想起剛才丈夫溫柔地摟住自己的景像,不免懷疑起宗一郎和則   在外住了三年多是否也有同樣的舉動?明明壓抑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卻怎麼也無法克制滿腦子地胡思亂想及嫌惡。     用力閉上眼睛喃喃許久,那顆沸騰憤怒的心才漸漸地平息下去   ,讓均勻地吸呼聲在走廊上飄散一會,晴子睜開的眸子有幾絲平靜   及倦意,微微發愣一會才朝廚房方向走去,卻不料在經過宗一郎的   間時聽到細微微地聲響..    *********** ************ ***********     才踏入自己房間的宗一郎,由於睡不著覺再加上如死灰般地心   情讓他佇立在窗畔發呆,凝視著微白的天際不知不覺中嘴角漾起一   絲嘲弄地笑容,有些哀傷及堅定,正當他沈浸於自己思維中時,一   顆小石子擊中窗戶下方的壁緣,他下意識垂頭朝街道望去,卻望見   則那張堅定略微擔憂的臉孔。     是則。     剎那,宗一郎無意識地漾起一絲美麗地笑容,一顆早已平靜地  心又開始鼓躁不已,夜風吹拂在他臉龐上卻是一陣燥熱,兩個人彷   彿隔世紀之久般深深凝望,驀地,則地眸子漾如夜星繁燦地笑意。     則嘴角的笑意卻打破沈浸於喜悅中的宗一郎,他驚慌地旋身將   自己整個人藏到牆壁陰暗的角落中,背光地臉龐沾染濃濃痛苦及哀 傷。     對於則剛才那一剎的會心一笑,宗一郎十分明白那是因為他想   起了學園祭時與自己共戲的情景,對自己而言卻是厭惡自己的開端   。像是忍耐要抹殺什麼宗一郎用力環住自己的肩膀刻意遺忘下方則   的笑容及身影。     算了!!就這樣結束也好!     「..宗一郎..」     幾乎可以感覺到則在耳畔呼吸吐著自己名字,宗一郎困惑地轉   過頭,眼角覷見則正泛著孩子氣得意笑容站在窗外那顆粗大樟木橫   生地樹幹,在吃驚中他已經佼健無阻礙縱身便跳入房內。     「還好我沒有忘記怎麼爬樹。」     則拍拍身上的灰塵給了自己大大的笑容,宗一郎原先陰鬱的心   情被他逗笑,眼底注視地彷彿昔日小小地則影子,小時候則為了省   略進門時間,常常爬上樹幹隔著窗呼喚他,陷入回憶中微微笑開任   則扳起自己的下鄂檢視傷口。     「回來沒有再被揍吧?」     確認傷口沒有增加後鬆口氣,凝在眸中仍是不忍及一種寧可自   己代替宗一郎受罰的強烈感受,隱隱紅著眼抱著宗一郎向他吐露滿   腔的歉意。     「對不起,宗一郎。」     「不是你的錯。」     宗一郎苦澀地搖頭安慰則,是的,不是你的錯,再怎麼說都是   自己先將你帶入自私奢望的期盼中,連帶的也讓家人失望,則緊緊   握住宗一郎的雙臂,下定決心似脫口而出。     「如果伯父和伯母無法接受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就到一個完   全屬於我們的世界!我會照顧你的!宗一郎..」     「..則..」     軟弱不堅決的回話,宗一郎在瞬間察覺自己竟然為則的提議動   搖早己下定的決心,多麼自私的自己,家人和則如同擺在天秤的兩   端,哪一邊應該都同等重要,可是他明白自己愛則卻更多一點,正   猶豫不決時,房門被猛烈撞開。     「滾出去!!王八蛋!!你給我離開我兒子!!」     尖銳嘶吼打斷兩人的絮語,晴子顫抖著手握著一把菜刀歇斯底   里吼著,順手就先拿起在門口旁桌子上任何東西往則那砸過去,宗   一郎反射性站在則面前護住他,厚重的書籍應聲砸到額頭,鮮紅的   血緩緩沿著臉頰滑下。     「.痛..」     「宗一郎。」          則著急地抱住摀著頭往後跌的宗一郎,這種情景更加惹火晴子   ,淚水爬滿臉龐完全不顧及宗一郎發狂似繼續丟躑任何所見的東西   。     「為什麼你要三番兩次幫他!!他在害你!你知道嗎!?他把   你當成女人一樣玩你,你也高興啊!!你到底有沒有廉恥心?!你   還是我兒子嗎!?」     「我說過我是真心的!我根本沒有在玩弄宗一郎!別再罵他了   !妳要責備就沖著我!」     則邊揮著阻擋飛射過來的物品邊生氣吼回去,漫天怒吼中信男   慌慌張張自三樓樓梯霹靂啪拉衝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     一踏入宗一郎的房間看到捉狂拿著菜刀揮舞的妻子,吃驚下不   顧危險走近她用力握住她拿著菜刀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摟住還在亢   奮扭動想掙脫的身體。     「冷靜下來,晴子。」     邊笨拙拿開菜刀邊安慰著,晴子在聽出他的聲音後,全身在剎   那宣洩無助般攤在他胸膛掩著面抽泣。信男瞪大眼看著保護者摟著   宗一郎的則,他紅著眼攝出憤怒抗拒的光芒凝視著晴子。     「到底發生什麼事?」     信男嘆了口氣,眼前滿地瘡痍及則和宗一郎之間流竄的曖昧氣   氛,雖然以前就在懷疑但也不想相信自己的臆測。     「我愛著宗一郎。」     則再也不想隱瞞直接了當說出他這次來的目的,話才出口,原   本安靜下來的晴子又激動起來,她淚流滿面像止不住滿腔的怒氣劇   烈咳著邊咒罵回去!     「你給我閉嘴!什麼愛不愛的!我兒子不需要你這個男人來愛   !他是男人!不是女人!你這個神經有毛病的人!變態!」     「好啦!別生氣了,妳身體本來就不好。」撫著晴子的背擔心   她身體軟著聲音勸誘,信男皺著眉毛沈著聲,「你先回去,則,這   件事我會處理,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不,我要待在宗一郎身邊。」     則抬起頭斬釘截鐵拒絕,在一邊噤聲不語壓著傷口的宗一郎啞   著聲開口,垂著臉始終不敢抬起頭正視父親的目光。     「你先回去,則。」          「..我無法再坐視你被傷害..」       「如果我懇求你可以嗎?則。」     面對宗一郎為難低聲哀求的表情,則沈默半晌才站起來,信男 馬上點頭示意。     「從大門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在晴子含怨瞪視下則光明磊落般筆直走出房間,在踏出門口剎 那轉過身,對著宗一郎發誓似口吻。     「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還會再來接你的!一定!」     「滾出去!!」晴子再也克制不了尖叫出聲。「給我滾的遠遠 的!別再來騷擾我家的宗一郎!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殺了你!   」     ********** ********** *********          替妻子拉上被子,信男凝視她含著淚光似乎轉眼蒼老幾歲憔悴   睡臉,則走後,自己稍不注意,晴子一掙開束縛瘋了似怨恨地對宗   一郎又打又踹,是自己半勸半推才好不容易安撫她激動的心情,嘆   口氣溫柔地扳開她緊勾的手指頭,站起來彎腰在妻子臉龐烙下感激   細小地吻。     他不是不了解妻子的心情,懷宗一郎時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   才生下來,本來就不是容易懷孕的體質再加上身體又差,也因此她   比誰更疼愛這位難得生下的孩子,相對地投注的期望格外高。     這幾十年來妻子跟他一起吃過許多苦,她從未抱怨過。他沒能   給予她太多物質享受,這點是他長久來引以為愧,尤其是當她自武   田家回來時不經意流露地羡慕神情,她不說但他懂,她其實希望宗   一郎能成為和則不分軒輊的好男人。     宗一郎也不負期望在各方面雖比不上則卻保持一定水準,同時   也乖巧懂事,他自忖不曾是位嚴格的父親,學識方面他也幫不上宗   一郎,在他想法中孩子有他們自己要走的道路,只要正正當當地.   ...     覺得有重重陰鬱卡在胸中,信男邊嘆口氣邊拖著沈重的腳步走   出臥室朝樓下邁去。 「我可以進去嗎?」     聽到父親敲門聲,宗一郎死寂不安地心瞬間受到驚嚇猛烈跳動   起來,他慌張回應,門把被旋開同時,父親眼角皺成粗獷溫柔線條   手中拎了二瓶啤酒,他進門後順手拉把椅子坐在宗一郎面前,將其   中一瓶遞給宗一郎。     信男單手輕易打開啤酒拉環,屬於男人似豪邁灌了一口,眼角   覷見宗一郎默默拉開,佈滿黑青腫漲地臉勉強擠出微笑啜飲一口,   信男皺著眉苦笑,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又是灌下一大口啤酒。     對他而言要開口提出宗一郎和...則..之間的事,需要消   化及勇氣。他不想嚴厲地以審判者姿態拷問或強迫宗一郎,但他更   不希望妻子傷心,這件事在她心口上已經劃下深可見骨的傷痕,是   怎樣也消除不了。     兩人無言相對許久,腦筋一片混亂中,宗一郎輕輕開口打破尷   尬。     「媽還好吧?」     信男苦笑更深,「睡了,對她而言你和..則倆人的關係讓她   打擊太大..」     「對不起。」     宗一郎想了想還是只能吐出這句話,信男皺眉嘆了口氣。     「跟我講沒有用,她這次真的傷透心,要道歉去對她親口道歉   吧!」     父親不經意地斥責令宗一郎繃緊身體,咬住下唇緘默,啤酒逐   漸在掌心加溫。     「...她希望你不要再讀大學到國外唸書,在這之前你先到   佐知子那住吧!」          宗一郎反射性抬起頭,無言還濕潤地眼睛注視父親,信男雙手   緊握著啤酒瓶往前傾,認真溫和口吻一字一字宣布有如死刑的判決   。     「我仔細想過,這樣對你和..則而言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不   管你願不願意,我還是尊重你的意願,只是,宗一郎,身為父親我   私心是希望你能接受,爸爸年紀大,吃過許多苦也看過太多事,這 個世界並不是每件事都能遂心如意的。」     見宗一郎不語微妙掙扎表情時,他清楚兒子認命自己立場薄弱   的弱點,重重嘆了口氣繼續接口。     「你和則兩個人..」瞥見宗一郎身體尷尬僵硬,信男斟酌著   字眼,「我明白你們感情好,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之間在一起   太久以致於看不清真實...爸以前讀男校時也有一度以為喜歡上   同班的男孩子..後來遇見你媽才發覺這只是單純的友情及欣賞.   .」     宗一郎紅著眼注視父親,噤聲拚命壓下心田深處再次提醒的夢   魘,他明白父親話中暗示但內心深處卻殘存著希望及絕望不停在迴   盪。     「宗一郎..」 信男覺得自己過於殘忍,一再抨擊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必須狠   下心將所有事情攤開說清楚。     「更何況就算你和則相愛,兩個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因   為你們還是學生所以無法體會現實的殘酷...以前爸年輕不懂事   和你媽私奔時因為高中沒畢業,受到許多輕視吃盡苦頭,雖然我們   還是撐過來,但你想過沒,你和則跟我們不同,你們必須忍受的苦   是我們好幾倍,如果你不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也要為則想想,他也   有光明的未來,你能保證則的未來能不受流言波及而毀於一旦嗎?   你忍心讓他背負眾人不諒解輕視的目光最後潦倒嗎?」       「夠了!我明白,爸,請您別再說下去。」     見宗一郎沙啞聲音發出低低吶喊,信男停止他冷靜鞭撻的言語   ,疲憊地輕嘆口氣。         「我不要求你現在回答我,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事情的利害關係   ,」微頓又接口,「你媽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了,她也只有你這個兒   子,她不是有心要責備你、打你,她只是太過於愛你,無論如何,   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不會隨時間而減少或消失,你自己冷靜想想。」       說完後站起身來,將啤酒罐擱在旁邊桌上。留下宗一郎繼續咀   嚼反思他嚴苛又句句屬實的話,在門被掩上剎那,宗一郎流露出重   重疲累神情將頭沈入雙手中。     到底要選擇哪一條路是明顯不過,對他而言,則的未來及幸福   比他生命還重要。     *********** ********** ***********     則捉著頭髮一夜未睡焦躁地在客廳來來回回踱步,他無法想像   失去他蔽護的宗一郎將面臨多麼嚴肅的考驗及辱罵,那顆心一幻想   起可能的種種不由得快停止跳動,無法按捺焦急他邁開步伐決定再   去見宗一郎,快踏出門扉時響起急促電話聲,他急急轉身奔去接起   電話。     「宗一郎!」發自肺腑強烈不安喊著宗一郎的名字。「宗一郎   ,我走了以後伯父有沒有打你還是罵你?!」     「..則..」     透過話筒仍可以感受到則那雙黝眸泛紅,幾乎瘋狂地關懷惶恐   焦慮口吻,宗一郎眼角溢出些許淚光,他勉強露出笑容,打起精神   ,顫抖著手壓抑瘖啞地聲音,一字一字安慰著則。     「沒事。爸要我們先好好談過,現在媽身體不舒服,我得留下   來照顧她,明天下午一點到藍山咖啡館見面,可以嗎?」     「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則眼底閃過不安地光芒,內心恐懼著   宗一郎是為了離開自己才打這通電話。       「..不是的..則.」泛開一抹苦笑勸慰則,「只是談談再   想辦法讓爸媽接受我們兩的事,別想太多。」         「對不起,宗一郎,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媽兇的..」修長指尖   壓著自己的太陽穴,「我也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諒解,但如果叫我放   棄你,我無法做到這點,宗一郎,也許,我太自私,不過我已經下   定決心,他們若堅持反對,我還是會帶你離開這裏。」     綻開極濃地苦笑,淚花在眼眶流轉,他不願正面回答則的要求   ,「明天見。」     掛上電話迎上站在門口的父親,他腳邊靠著幾只大箱子,宗一   郎露出難以形容苦澀微笑,深深凝視父親一眼,他默默地拎起這些箱   子遞給兒子。     「我叫佐知子明天下午來接你。」     「嗯。」     背對父親難耐疲憊倦容點點頭,一件一件仔細折疊著衣服,每放   入一件衣服在箱子,心就被割宰一次,視線裏映出則端坐在咖啡館一   隅,專注凝視每一位經過的路人,搜尋他的蹤影。但他終究會失望,   倘大炙陽到黑暗沒去那張如石雕完美比例側臉,自己絕對不會出現在   他面前。     殘忍地自己正撕裂那份對則永無止盡地愛,只因為自己永遠無法   理所當然爭取對則的愛意。     *********** ******** ***********     迅速將一疊校對完畢的稿子放入牛皮紙袋,佐知子嘴邊不自覺浮   起幹練自信笑容,她順手撥回垂落耳際的髮絲,則削短伏貼短髮的臉   洋溢滿滿自信及活力。     『女性時間』是份出版量不大的雜誌,內容取向以女性為對象,   包括上班女郎及家庭主婦,與一般女性雜誌不同的最大特點,在於取   材方面包括政治議題及新時代財經觀點等等,剛成立滿四年,在這間   公司內的成員八成是女性職員,佐知子最近開始執筆『知性時間』專   欄,辛辣快意風格獲得廣大迴響。     將桌上小型錄音機及筆記本還有幾枝藍筆掃入皮包內,佐知子充   滿幹勁握下拳激厲自己,她走向資深編集長佐伯小姐,遞過那份稿紙   等待過稿,佐伯祥細閱讀一遍,抬起頭給她一個OK的手勢。     「還是保持一樣的水準,下午採訪桂木老師的稿也麻煩妳了。」     「沒問題。」         挻起胸脯堅強口氣保證著,一旁正在排版的關根挪了挪滑下的   眼鏡好奇地開口。     「不過真難想像-平日鼓吹女性工作自主權的桂木老師竟然會是   個四十的男人,而且還是不折不扣的大帥哥,在我印象這種人不是太   自戀就是沙文主義者。」     「這樣不是頂好的嗎?也接觸男性的視野比起只侷限女性的觀點   ,互動交流會更快些衝突也少點,畢竟我們只是男人和女人,不是敵   人。」     佐知子對關根提出的疑惑僅是微微一笑,佐伯讚賞地領首附和。     「佐知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從男性觀點來參考可以減少我們自大   的心態,有時候也能避免文章流於偏激或變質。加油!佐知子,我相   信妳能夠做出一篇有深度又具精采性的採訪。」     「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先走一步。」     踏出雜誌社大門,迎面是刺眼火辣辣陽光,佐知子微瞇一下眼隨   即踩著優雅步伐朝約定地點『米蘭餐廳』前進,在旁人眼光看來穿著   剪裁貼身白色套裝的她,是一副事業有成精明的女強人的模樣。        「今天丸久百貨有特賣,一根蘿蔔才十元呢。」     在行人道目中無人興高采烈、放大嗓門討論的家庭主婦,吸引佐   知子注意力,她無意識多看她們一眼,這些主婦正筆直地從對面走過   來,當然也有些主婦注意到佐知子,眸中閃過敵對怪異視線,其中一   位擦過佐知子時故意放大音量。              「我真搞不懂有些女人,不乖乖待在家裏,出來跟男人搶什麼飯   碗,大概是沒人要才這麼可憐吧。」        帶著苦笑聆聽有一搭沒一搭譏諷的話,她早就習慣別人妄加評斷   刻薄的言語。     「女孩子出去學人家拋頭露面幹嗎!?」     「妳以為妳多強,妳行!把男人踩在腳下!這輩子別指望有男人   追妳!」     紛雜叫囂只因為她不應該重視工作多於家庭,視線移到無名指上   末褪地痕跡,憶起二年前她也曾經是那群家庭主婦一員,每天計算著   如何購買最便宜的菜,如何滿足老公的需要。     小小地天地不是沒有幸福過,但她知道她心中一隅缺少什麼,在   佐伯找上她寫文章後,她終於知道自己渴求什麼。     『成就感』。     可惜這也是造成她婚姻破裂的主因。     伸長右手凝眼打量無名指尚存的戒痕,一會,對著陽光綻開自信   燦爛笑容,踩著堅定無比腳步繼續走向米蘭餐廳。     她不會後悔,這是她所選擇的人生,無論是痛古還是快樂都是甘   之如飴。            ********* ********* ********* ***********      夜深人靜地子夜顯得益發陰鬱,無盡地漆黑不時提醒那失去溫暖   臂彎的空虛感及刻意遺忘的悲傷,一種徹底被世界遺棄的孤離感,宗   一郎如尊華美雕工精細的石像佇立窗畔,那雙總是盈滿溫柔嫻淑的眸   子此時僅剩龐大地痛苦流轉。     兩個男人之間怎麼可能會有愛?        你們在一起太久以致於看不清真實..     父親嘆息旁觀的眼光及母親一針見血的言語再再重擊螫伏內心遲   遲不願面對的恐懼及不安,微微地,指尖在窗櫺承受痛楚緊屈著,他   闔上眼嚐試攫取自己及則之間任何一點足以撫平強烈傷痛的回憶。    *********** ************ *********     客廳微瀉地燈光讓宗一郎止了腳步,他不意外地瞧見佐知子姑姑   縮在沙發中,一反常態地是她不似前些日子為趕報導文章埋首工作中   ,卻端著高腳杯淺啜,紅灩流轉地液體漾著迷離光芒,佐知子成熟知   性地側臉正深思某些事物沈浸另一個空間,剎那她瞥見宗一郎因惑的   身影笑開。     「小宗宗,也睡不著嗎?正好陪我喝一杯。」     佐知子過於愉悅的神情連同揮舞的手讓宗一郎漾起尷尬笑容,不   過他仍忠實地遵照佐知子的意思坐在她面前,卻沒有陪她小酎一杯的   打算,他對於自己酒量極差的事實還蠻有自知之明。     「姑姑,別再那樣叫我,我成年了。」     佐知子在聽到宗一郎抗議時笑得更燦爛,她微側著頭無辜的神情   少了平日幹練形象更漆了份少女般純真。     「怎麼?害羞嗎?小宗宗,不管你長得怎麼大、怎麼老,你永遠   比我小的事實是無法改變,所以你認命吧!我已經發誓要叫你小宗宗   一輩子。」     「小宗宗,小宗宗..」     凝視面前略為亢奮一臉戲謔不斷調侃自己的佐知子,宗一郎不自   在的苦笑。     「姑姑,妳醉了..」     話才出口,佐知子先是一征隨即像聽到本世紀最大的笑話笑得不   能自我,宗一郎在一旁微微皺起眉頭,臆測自己哪裏說錯,良久,佐   知子才用指尖揩去眼角的淚珠,劇烈起伏的胸口也逐漸平穩,她笑笑   順手將玻璃几上那瓶裝紅色液體的瓶子拿起來晃動。     「小宗宗,這不是你想像中的紅酒,是香檳,醉不倒人的!」     微頓又憶起什麼自玻璃几下拿起一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讓寶石   紅液體於其中流衍奔騰漾著小小優雅波浪,佐知子彎起一絲高雅地弧   將那杯香檳輕移至宗一郎面前,下一秒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頜首示意   ,宗一郎猶疑一會也端起酒杯淺啜一口,剎那溫潤微甜的口感在唇中   漫延,輕輕地他綻開迷濛地笑意。     「賣葡萄酒時要記得附上起司,買葡萄酒時別忘了先吃顆蘋果。   」細微微地呢喃充斥著甜美回憶。     「什麼?」佐知子稍稍揚首發出質疑。     「沒什麼。」     宗一郎迅速遮蔽無意傾瀉的心思笑笑。     「一位喜歡品嚐葡萄酒的朋友告訴我的一句諺語,這句意思是因   為起司搭配種類的葡萄酒都可以增漆風味,相反地即使最棒的美酒在   蘋果酸味下,缺點將會無所遁形,姑姑如果有興趣的話下次可以試試   。」     宗一郎溫和地朝佐知子微笑建議,胸臆卻漲痛苦澀不堪。     ”一位喜歡品嚐葡萄酒的朋友”?朋友?難道自己及則之間的   關係僅能用這種稱呼表示嗎?     輕輕地眼角開始潮潤,他努力壓抑著不讓佐知子發現異狀,所幸   一向敏銳地佐知子似乎正咀嚼他話中含意,專注於高腳杯中那紅灩亮   麗的香檳。     「不是挻有趣嗎?」     突兀的聲音拉回宗一郎意識,佐知子瞇著眼笑笑,像是自言自語   又像是尋找認同望向宗一郎。     「同樣是葡萄釀造出來卻被區分成高貴索價不菲的紅酒、白酒、   玫瑰紅或廉價大眾化的香檳,到底這種價值是誰創造界定出來?高貴   的紅酒就真的代表人間美味嗎?而廉價的香檳一定上不了抬面嗎?」     質疑的話題尚未尋到一個答案佐知子便沈默下來,她玩弄高腳杯   左右晃動著,寶石紅液體順著杯沿盤旋迴盪出美麗弧度,宗一郎僅是   屏氣等待佐知子打破沈寂,相較於母親或父親,他更欣賞佐知子姑姑   敏捷又纖細廣博的思考方式。     「我今天下午碰到你姑丈..」     平和令人意外的開場吊高氣氛後又迅速默然,宗一郎訝異地覷向   佐知子。     佐知子姑姑與姑丈是在十幾年前離婚,這種舉動在質樸的社會或   是家庭中無異為叛逆不道德象徵,佐知子姑姑面對強烈掃向她的責難   及輿論時僅淡淡說了一句:     我們之間僅存的愛情己經無法維持彼此的婚姻,與其過著互相折   磨的生活還不如趁早分離讓回憶美化,將來見面還不致於像見到敵人   般仇視對方。     就這樣一襲話及堅毅態度令這椿婚姻宣告破裂。     年紀尚幼的自己曾見過姑丈幾次面,溫厚老實的臉上常帶著親切   笑容,自己並不討厭他,直覺他與佐知子姑姑並列一起那股不搭軋的   氣氛很巧妙流竄其間,這種不協調在離婚前幾年益發嚴重。     至於離婚的原因隱隱約約能明白卻在佐知子姑姑淡然態度下逐漸   遺忘而沒有深究,此時似乎可以預料到佐知子姑姑將說的一番話將披   露出所有真相,果不其然佐知子姑姑著迷似盯著杯子呢喃。     「看到你姑丈時真的令我驚訝,雖然說離婚後偶爾會出去用餐,   但這還是第一次在工作中和他碰面,」     小小頓一下漾起嘲諷的笑容。     「真諷刺,今天剛好要採訪最近大受歡迎的新女性作家桂木真理   談論:新女性如何掙脫傳統活出自我的議題,在無法克制興奮心情提   到米蘭餐廳反而讓命運之神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在玄關處正好遇到   你姑丈,雖然蠻跳一嚇,不過我馬上客氣回他一個微笑,他當時似乎   挻尷尬慌忙回禮,這時我才發現他正挽著一位女士,那位女士在他介   紹下非常合禮且賢淑地微微向我躬身,之後他匆忙地表示那位女士是   最近準備再婚的對象,邊解釋邊觀察我的反應,我客套地祝賀似乎讓   他失望,之後我以工作為藉口結束這場巧遇,接下來的訪談如我所料   在極融洽情況下展開,與桂木老師的談話讓我的見識增進不少...   」     又是一陣沈默後,綿綿細語再度飄揚靜謐中。     「我只是感到很遺憾,小宗宗,真的很遺憾。在這樣夜深人靜中   我的思緒格外清晰,我憶起你姑丈期待心虛的神情,瞬間我確實感覺   到我不再愛他的事實,但我不會後悔曾經愛過他,在他介紹那位女士   時過去迷惘矛盾的心情剎那霍然開朗,我彷彿在那位女士身上看見自   己與他相戀時的過去影子,柔順溫和不積極以他為生命中心...」     微微地佐知子迷濛地眸子瞇成銀月般彎弧,嘴角也漾起極深的笑   意。     「我想你姑丈永遠不明白我當初毅然決然地提出離婚的徵結所在   ,他無法忍受我脫離他塑造中形象擁有強烈自主,我一天天茁壯,他   一天天萎頓,直到有一天他承受不住我豐厚成熟的羽翼,爭吵每日上   演,這些不必要的爭論僅有一個理由-他弱小的男性自尊及像彼得潘   般執著在自己世界中而無所成長..」     恍惚中宗一郎的神情已經被佐知子的告白深深迷惑。     「小宗宗,今天我終於深深體會到所謂的愛情是必須建立在互相   對等的地位上才能維持不變,時間是很無情殘酷的,小宗宗。每個人   都會有自己的成長,就連愛情也無法阻止,當雙方之一方的成長無法   追上另一方的成長時,原本交合的生命將會分裂為兩道平行線而延伸   到各自的未來中,愛情也隨之幻滅。要記住-愛情必須建立在彼此成   長而互相平衡才能永恆,否則當雙方差距愈大時磨擦間隙頻繁徒留的   僅是不堪罷了。」     淺啜一口香檳,佐知子深深嘆口氣。     「我能怪你姑丈嗎?這種事沒有誰對誰錯,我僅是遺憾你姑丈無   法明白這個道理也無力陪我一起成長,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熱愛   我目前的生活,這樣就夠了。他的人生很早以前就已經不再和我相交   了。」  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下午快一點,宗一郎張著眼對著天花板發愣   好一會才爬起來,走進廚房自冰箱拿出鮮奶時瞥見飯桌上用杯子壓著   一張紙條。     我今天得到東京出差三天三夜,昨天忘了將機票及護照交給你,     很遺憾無法為你送行,不過你應該能諒解我這顆狂熱工作的心吧     !                 姑姑  佐知子上     泛起一絲苦笑,宗一郎隨手翻看那張飛機票時間,隨即浮起微微   錯愕及茫然,飛機票上註明日期是明天下午四點,悄悄地胸憶悶痛不   已。     ...真的要遠離則到一個陌生地方了..     這個念頭讓他用力甩著頭試圖揮掉心中那股煩躁惶恐及不安痛苦   ,良久壓抑下騷動的心情再用力瞪著手中那張飛機票,緊咬地下唇微   微泌出血絲。     將行李打包差不多時,時鐘也指向下午四點,暗淡陰沈的天氣凝   聚欲下雨前的悶熱,宗一郎失神地望著客廳那兩箱行李,下一瞬突如   其來的電話聲讓他嚇了一跳,他匆忙且踉蹌地接起那通電話。     「..爸..」在聽見父親渾厚沈穩的聲音時,宗一郎沒由來一   股失望,他心虛笑笑,順手撥起垂落額前地髮絲沈默頷首。「嗯,機   票我收到了,行李才剛整理好..」     「..宗一郎,我告訴則你現在暫住的地址了,我想他大概快到   了..」     沒由來的話讓宗一郎瞬間險些放開電話,整顆心在聽到則的名字   時沸騰起來,欣喜地令他眼角潮潤,電話兩端都沈默不語。     「...為什麼?..爸..」語調中帶著沙啞苦澀。     「..為什麼?我也不明白?孩子。」信男低低地覆誦質疑自己   。「但是我深愛著你,宗一郎,無論你選擇了那條道路我都願意支持   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那番話而動搖,我不希望你將抱著遺憾恨我,   我能做的是再給你一個抉擇,不要勉強違背自己的真實,不管路再難   走,我會陪你,宗一郎,請謹慎思索,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     「.....我明白,爸,我會好好思索的。」     哽咽地掛掉父親的電話,緊接而來的是急促的電鈴聲,宗一郎全   身僵硬地盯著大門,想像則就在幾呎之外盼望著自己的臉龐,胸臆揪   地發疼,漲痛渴求迫使他舉起艱難步伐邁向門口,雙手才要握住門把   時一道強大力量阻止他。     兩個男人之間怎麼會有愛?     因為你們還是學生所以無法體會現實的殘酷...     則的未來能不受流言波及而毀於一旦嗎?     一連串惡毒切中要害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微微地宗一郎頹然放   下手任電鈴聲在空曠屋子內響著,他回到房內用指尖壓低百葉窗的葉   片,薄弱光線下則略為消瘦的身影映入眼簾,輕輕彎起悲淒的笑。     走吧!則!你走吧!你很快地會發現不需要我也能活得很自在,   我們之間僅只是一場錯誤,走吧!則!     無聲地呢喃伴著一串淚珠氤氳於淚霧中,沒多久則像是放棄似抬   頭深深望著屋子一眼,他扯了扯頭髮後便倚在門口等待宗一郎身影出   現。 *********** ************ ************          滂沱地雨勢驚人驟下著,在急促雨簾中一個身影仍堅持毅立不動   ,深邃地眸子閃著微微幽光,交著雙臂的身體因透寒空氣輕顫,一會   緊掩的門扉無聲無息開啟,宗一郎高挑纖柔的影子持著雨傘走到他面   前。     「宗一郎。」     則有些許憔悴的臉龐在瞧見宗一郎時急速亮了起來,眸中仍是自   信燦爛滿滿的笑意,他一把擁住宗一郎的腰貼近自己,雨傘順勢跌落   地面,夜色中雨珠沿著交疊的弧度蜿蜒滴落,則貪婪地緊摟著懷中的   宗一郎用吻證實彼此緊繄無法傾吐的愛意,良久則才眷戀不捨地離開   宗一郎柔軟的唇瓣,他含著溺愛緊緊凝視著宗一郎。     「你瘦了些,怎麼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則洋溢著關懷的言語,宗一郎紅著眼輕輕笑開,他撫著則削   瘦的臉頰,口吻極為心疼及不捨。     「你瘦得更厲害。」     攫住宗一郎的手,則在上面烙下細碎的吻,「我這次是來帶你走   的,宗一郎,你會跟我走吧!因為你的確是像我深愛你般愛著我,宗   一郎。」     揪著盈滿篤定笑意的則,宗一郎無語地承受錐心之痛,他微微笑   開頷首。     「我會和你走的,則,明天我一定會和你走的。」     *************** *********** *************     水漬順著玄關拖邐至臥室,則不顧全身濕透是否會導致感冒,他   迫切地用熾吻封住宗一郎抗議的唇瓣,雙手俐落地解開自己及宗一郎   身上所有衣物,一瞬間兩具火熱的胴體彼此磨蹭相偎。     「等..先去洗澡,則。」     宗一郎試圖逃開則環住腰際的禁箝卻適得其反,則密合在他下半   身的陽具不掩飾聳立著,他輕輕下滑用舌尖挑逗似含住宗一郎乳暈喃   喃著。     「宗一郎你全身都好冷..不過沒關係..我會馬上讓你暖和的   ..」       火熱迫切地呢喃讓宗一郎雙頰漾起緋紅,則卻是實踐諾言般狂暴   地在他白皙柔嫩肌膚上烙下紅紫點點,緊握著宗一郎陽具的手不斷上   下磨娑,一陣陣酥麻難耐流竄宗一郎全身,他用指尖擋去傾瀉的呻吟   聲,則見狀彎起小小笑花,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柔地用潮潤舌尖一根根   吸吮,頓時滾燙火熱地感覺自指尖迅速燃燒漫延,宗一郎漲紅著臉發   出細微抗拒聲,另一隻手則撫摸著則濕漉漉的頭稍嚐試抽回被緊緊攫   住的指尖,覷著害羞卻又浸淫愉悅泛紅微躁輕顫的宗一郎,則漾起一   絲苦笑。     強勁急促的慾望轉瞬充斥全身,他不加思索地扳開宗一郎雙腿,   下一瞬以強大力量挻進,熾熱狹小的內部在完全沒有濕潤下尚不習慣   地緊縮,宗一郎霎著眼弓起身體逸出零碎痛苦的聲音,緊摟著則寬廣   背脊的手在結實光滑的肌膚上蜿蜒一道紅漬,淚珠不可抑制地迸落在   白色床單上。     「對不起,宗一郎。」則撫弄宗一郎汗濕粘結的髮絲在他耳畔濁   著音呢喃。「請你忍耐一下,我會儘量小心不弄痛你,宗一郎,我愛   你。」     沒關係!則!多大的痛苦都沒關係!因為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   自己被你擁抱..這是最後一次..     無聲地呢喃化成一道道淚水繼續滑落,則細膩溫柔地吻去宗一郎   眼稍淚珠,緩慣有節奏地挻進舒緩宗一郎緊繃的身體,伴著則喃喃地   愛語,滾燙地液體在宗一郎體內徹底宣洩... ************ ************* ************          「宗一郎,你放心,到了一個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憑我的能力及金   錢一定會很快發達起來...」     則含著笑意勾勒美好前景,他將枕在自己寬闊肩膀中的宗一郎更   拉近臂彎中,密密實實圈住讓彼此體溫心跳溶成一體,宗一郎沈默地   眸子於黑闇中滯留,則笑笑將頭埋進宗一郎頸項後烙下熾吻。     「我會讓你幸福的,宗一郎,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苦   ,我會盡力滿足你所需要的一切..」     微微地闔上雙眸勾起淒美的微笑,宗一郎在則的懷抱中小小頷首   著。 ************* *********** ***********     藉著天明之前微白的光芒,宗一郎像是要刻劃般緊緊凝視則熟睡   滿足的臉顏,他的心正悄然刺痛破碎,良久良久才無聲無息小心翼翼   地步出臥房,在輕掩門扉那刻又眷戀不捨地凝望著則許久才輕輕闔上   門。     夜露潮重地氣味分佈在濃重霧色中,宗一郎走出街頭喚了輛計程   車,司機熱心地幫他將行李放置後車箱內,他在等待中無法將視線轉   移地深深凝視那楝熟悉建築物。     「先生,您的行李已經放妥了,請問您要上哪去?」     司機的詢問打斷宗一郎飄幻深渺地視線,他慌忙地回過頭望向司   機勾著虛弱無力的笑。     「請戴我到成田機場,謝謝。」     司機收到目的地訊息後熟稔地發動引擎,車子在靜謐地淩晨中緩   緩滑動,宗一郎倚在車窗無言地沈默眺望。       「宗一郎,你放心,到了一個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憑我的能力及金   錢一定會很快發達起來...」     「我會讓你幸福的,宗一郎,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苦   ,我會盡力滿足你所需要的一切..」     則自信十足的承諾重重抨擊著自己的胸臆。     則,你寬闊安穩的肩膀能支時到何時?更何況我也身為男性的自   尊絕對無法忍受安逸耽溺在你的羽翼之下。     「小宗宗,今天我終於深深體會到所謂的愛情是必須建立在互相   對等的地位上才能維持不變,時間是很無情殘酷的,小宗宗。每個人    都會有自己的成長,就連愛情也無法阻止,當雙方之一方的成長無   法追上另一方的成長時,原本交合的生命將會分裂為兩道平行線而延   伸到各自的未來中,愛情也隨之幻滅。要記住-愛情必須建立在彼此   成長而互相平衡才能永恆,否則當雙方差距愈大時磨擦間隙頻繁徒留   的僅是不堪罷了。」     佐知子姑姑說的話中肯且無疑也是我們的未來,你和我本來就是   不盡相同的生命,你擁有的太多,而我擁有的太少,你走的路會比我   更遼闊,而我的路卻是狹隘無趣,這樣截然不同的我們一定無可避免   地步上決裂的後塵。     車子背向則目前所在的建築物愈來愈遠,熟悉地身影已經在宗一   郎眼中消失,他輕輕闔上長長地睫毛,明顯地事實令他極為困倦痛苦   。     再見了,則,我們從今天起就要各自走上完全平行沒有交集的人   生,但是我會持續愛著你的事實是永恆不變的。     失去我你一定還會幸福的,則,我期許也深信著。 ********** ********** *************     --成田機場       吵雜地人群及機場接連的廣播反而讓宗一郎失去所有般孤獨無助   ,撥下熟悉話碼響幾聲後隨即被接起,電話那頭是父親的聲音。     「..爸,我現在在機場了..」話語消失在濃重的哽咽中。     「是嗎?如果這是你的決定..」信男微微嘆了口氣,他無法解   釋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感覺,是安心也是心疼。「你要和你媽說話嗎?   」     「..嗯。」     「...」     沈默的氣氛在電話兩端竄起,晴子不知要如何才能打破僵局,信   男明白般地摟著她的肩,她想起宗一郎即將要遠離他到美國留學時再   也按捺不住掉下眼淚。     「宗一郎,到了那邊你要記得保重自己的身體,還有要記得吃飯   ..」     絮絮地叮囑讓宗一郎難過地笑笑,他彷彿用盡全身力量緊握住話   筒,頭靠著電話隱藏在角落中。     「媽..」虛弱沙啞的聲音。     「怎麼了?」     「..對不起..」     眼淚在瞬間滑落在光滑明鑒的地板上,到底是為了誰說對不起?是   為了母親?是因為覺得自己和則之間是個錯誤?還是因為背叛則而感到   痛苦愧疚?     盤旋地疑惑隨即被湧上龐大地苦楚撕裂般地痛替代。 <<待續>>     初稿:PM 01:23 1999/4/8 第二次修改:PM 09:05 2000/2/2     第三次修改:AM 12:17 2000/2/3 完稿:PM 06:53 200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