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08
阿笨
刀鋒銳利的光芒在空氣中躍動，以圓舞曲輕快步調圈圍
紅色蘋果繞轉，完美的豔紅帶狀皮輕輕滑落。
則愉悅的神情表露無遺，他用肩膀夾住電話，邊處理手
中的蘋果邊帶開笑意點頭。
「嗯，是。我會過去接妳，後天？好。」
掛上電話，經過特別處置的蘋果盤正好大功告成，他端
詳幾秒，才心滿意足端起水果盤朝客廳移動。
客廳中有扇連接天花板的落地窗，整體設計以西式為體
，細部卻呈現日式的溫婉風味。
寬敞的空間中放置舒適的米色大沙發及書櫃、茶几外，
殘餘與米黃柔和交織的一室陽光。
宗一郎縮在沙發一角，托著頭沈靜地投入手中的小說，
並享受秋陽帶來的溫暖。
則佇立在門口，出神凝視他好一會，笑意在嘴角逐漸漫
涎，隨即像貓般躡手躡腳地靠近。
「在讀哪本書，看得這麼入迷？」
坐到宗一郎身旁，則騰出右手摟住他的肩膀。
宗一郎習慣性偎向則的頸窩，視線仍停佇書中密密麻麻
蚯蚓般的文字，順手拿過遞過來的蘋果。
「是左．法蘭克．卡夫卡的『蛻變』。」
發現蘋果的新造型後，宗一郎會心地微微一笑。
「這次換成花的造型？」
則喜歡在水果的造型花點巧思，曾嚐試過兔子、小狗、
熊、柳葉等等的造型。
「漂亮嗎？是梅花，下次我想試試在花瓣上灑些糖絲。」
不等宗一郎回答，則傾身便咬下他手中的蘋果，並愉悅地
瞇起眼，舌尖若有似無地指腹上流連幾秒。
「…唔…」
察覺自己逸出情慾嗓音，宗一郎迅速抽回指腹，擱回小說
書頁上，卻又侷促不安地用左手掩住被調情的右手指腹。
低垂的頸項覆上淺淺緋紅。
眼見戀人害臊的姿態，則笑笑，在宗一郎的頸項啜吻，不
等他逃開，左手已經牢牢錮住腰際，低聲喃喃。
「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
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蟲…」
憑印象背誦出的正確句子，果然讓宗一郎訝然地抬起頭，
對上則的眼眸。
「這是蛻變的開頭…」
「嗯，在高三時我曾經讀過一次，因為印象深刻到無法磨
滅，還記得男主角格里高爾．薩姆有一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
奇醜無比的大甲蟲，僅管深愛家人，但在家人眼中，他早已不
再是他們敬愛的模樣，再加上無法以言語溝通，人性悲哀的一
面被卡夫卡描寫得淋漓盡致。」
微頓，想起什麼，則浮起惡作劇的笑容，左手覆住小說，
逼視宗一郎，閃動愉悅音調。
「你如果想有任何秘密想告解，例如對某個人愛到無法自
拔，趕緊把握能開口的時機表達愛意。當然我保證對方在你變
成大蟲時，依然深情不渝，不過還是坦白點才能獲得更多幸福
。我以人格擔保不會洩露你的秘密。」
話中暗示顯而易見，自從和宗一郎成為情侶，宗一郎從未
坦承“我愛你”的誓約。
僅管摸透他保守又害羞的性格，無法像自己直率地表達情
感，仍免不去極度的失望。
四年了，足足四年，依舊等不到那句關鍵字。
這次，他哪能放過讓宗一郎吐露心聲的難得機會。
瞅看則緊盯他的認真眼眸，宗一郎先是露出些微困惑的神情
，下一瞬卻忍不住悶笑出聲。
則錯愕地注視宗一郎，無法理解他的深情換來戀人的悶笑？
「到底笑些什麼？」
則悶悶不樂地蹙起眉毛。
宗一郎極力克制笑聲，許久，才吶吶吐出一個字。
「…蟲…」
「蟲…？」心中的疑慮愈來愈深。
須臾，宗一郎恢復正經的模樣，點點頭。
「想像當我變成大甲蟲，你照常吻我並且吐出一堆情話，就
忍不住就想笑。」
則微怔，心中勾勒宗一郎形容的畫面，再也忍不住笑聲。
兩人互摟對笑良久，才無力地癱成一團。
指腹刷過宗一郎柔細的褐色頭髮，則凝視懷中戀人濕潤的眼眸
，感慨地喃喃。
「宗一郎，就算有天你改變模樣，在廣漠人海中，我絕對能夠辯
識出你，就算化為灰也相同，對我而言，全世界只能存在一個宗一郎
，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你。」
一貫自信的口吻輕描淡寫訴說平常人無法兌現的承諾。
我也是。
真誠回覆在心坎悄悄響起，宗一郎浮起婉約的淺笑，則深深凝視
他。
下一瞬，他緊緊握住宗一郎的右手，側身將唇瓣疊覆在優美的唇
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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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不再要求幸福，我自己就是幸福
從此我不再嗚咽，不再躊躇，不需要什麼，
告別了室內的抱怨、圖書館和埋怨批評，
我強壯而滿足地在大路上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