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13
作者:阿笨
浸淫快感的空白意識被殘忍地扯回現實，宗一郎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僵直的
晴子。
媽，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怎麼進來的…
紛亂想法在腦海上下跳動，令他迅速回復神智是倒映母親眼底的影像。
他一絲不掛地跪坐在則的身上，兩具赤裸的胴體更緊緊交纏。
胸脯因情熱而激烈地上下起伏，雙頰也浮現不自然的豔紅，眸底更翳上欣喜
的淚霧，唇畔浮上若隱若現地嬌媚笑意並緊緊勾住則的頸項。
這是他嗎？
淫蕩、享受被佔有快感令人羞恥的模樣？
長久以來，被則所擁抱的模樣居然如此不堪入目？
困惑虛幻的感覺瞬即變成驚慌失措。
媽看見了！看見他和則…
宗一郎既尷尬又羞愧地漲紅臉，他像隻受到驚嚇的動物惶恐不安想從則身上
抽離，又顧忌到舉動極為不雅，只能著急地咬住下唇阻止奪眶而出的淚水。
直到視線勉強地落向附近的床單後，才幾近粗暴扯過遮住他及則毫無掩蔽暴
露在晴子眼前的男體。
有誰來告訴她這只是一場惡夢？！
晴子臉色異常蒼白，她張大嘴發出無言的嘶喊抗拒眼前的畫面。
她的兒子宗一郎…竟然…竟然和則發生關係…
和則？一個男人？還是她好友的兒子…
則和宗一郎？！
陣陣昏昡無邊無際地襲向晴子，她虛晃了幾下，似乎隨時都會崩潰倒癱在地
，然而她只是摀住額頭頹然地斜靠在門邊，一動也不動。
那雙倍受打擊而空洞的眼睛仍緊緊鎖住宗一郎。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乾脆昏厥過去？
醒來後會明白眼前只不過是一場惡夢，則和宗一郎單純如往昔。
宗一郎會笑笑安慰她，說她這把年紀還會胡思亂想。
是啊！為什麼不乾脆昏厥過去？！
晴子在心中斥責地反問，雙手因激動而緊握成拳。
她茫然注視宗一郎的一舉一動，瞧見他困窘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
模樣，怒氣陡然爆發。
晴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宗一郎狠狠扯下床，下一瞬，用盡全身力
氣的巴掌便摑向他，心疼、氣憤、灼熱辛辣。
是啊！她為什麼不乾脆昏厥過去！
因為這是事實！她無法逃避的現實！
自己的兒子、宗一郎、的確和則發生關係，不僅如此，不僅如此…
不僅如此，自己的兒子竟然像個女人般被擁抱，還露出淫穢喜悅的神情…
她的兒子居然露出女人才有的嬌媚神態！簡直令她作噁到極點！
晴子皺眉既厭惡又痛苦的睨向宗一郎，他正跌跪在地上，仰起頭，愧疚
不安的眼神隱隱流出乞求。
「媽…」
宗一郎吐出心虛微弱的聲音呼喚母親。
因受寵而紅灩的嘴唇扎得晴子睜不開眼，她闔上眼撇過頭。
腦海盡是則及宗一郎糾纏的身軀、下流的調情言語…
原本熾熱躍動的心臟似乎在瞬間死去，懊悔、憎恨不斷交纏浮動。
她真後悔來東京探望宗一郎，如果她不是因為思子過甚，她或許能保有以
往的驕傲…
但是…
「我不是你媽！」
撕裂的痛楚漲滿並繃緊整個胸口，晴子咬牙憤恨地咆哮。
…但是…她將被隱瞞一輩子，被自己的兒子瞞騙…
為什麼？為什麼宗一郎要做出讓她傷心的行為？為什為他必須為另一個
男人流露噁心的神情？為什麼│？！
她的宗一郎不該是這樣！
還記得宗一郎上次回家，看見她正吃力地搬動過重的雜物箱，他慌張跑到
她的身旁並輕而易舉地扛起箱子。
「媽，妳想放哪？我來幫您。」
宗一郎對她露出貫有溫和的笑容，她也回以安慰且驕傲的笑容。
「放到樓上的雜物間就好了。」
凝視宗一郎略嫌削廋卻結實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的眼眶充滿水氣，久久
無法言語。
這是她的孩子！她的驕傲及光榮，她多想向全世界炫耀宗一郎的好！
她的宗一郎應該是溫柔、體貼、善良、正直負責，並且用他甜美笑容及誠
懇擄獲許多女孩子芳心的好男人呀…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宗一郎要讓她瞧見這副模樣？！
他不是她的宗一郎！她的宗一郎根本不會有那種表情！
晴子的身體因激動而劇烈地顫抖，她任斗大的淚水狂亂滑落。
「宗一郎！你、為什麼││！！」
擊在宗一郎身上的拳頭雨點般紛墜，每一拳包含最憤怒、心碎的控訴。
面對母親的控訴，宗一郎低著頭，默默無言的領受。
「……」
則震驚地眼前發生的情景，直到晴子瘋狂搥打宗一郎時，他瞬即清醒。
他痛心地瞅看不願反抗的宗一郎，扯過被單緊緊繫住下半身，快步邁
向晴子身旁，強而有力地抓住應該落下的拳頭。
「伯母！快住手！妳弄傷宗一郎了！」
憤怒斥責讓晴子怔忡，充滿怨懟的拳頭頹然鬆開，她茫然地喃喃。
「我弄傷宗一郎？」
則瞄過她一眼，確定她無法再傷害宗一郎，毫不遲疑先甩開她的手逕
自走向宗一郎，屈膝跪在他面前逐一檢視傷口。
蹙起眉頭凝視宗一郎浮腫的左臉頰，青紫的唇畔懸掛紅褐的血跡，毫無
防備的白皙身軀烙下各式各樣的痕跡。
除了他示愛的吻痕外，更多的是晴子先前的暴行。
「宗一郎，很痛吧？」
則滿臉疼惜，指腹剛觸及宗一郎的傷口，他卻偏過身閃開。
察覺自己的行為傷害到則，宗一郎不自在地露出苦澀抱歉的笑容。
「我沒事，可是媽…」
擔憂的眼神哀求則先關心衝擊過大失常的母親。
比起傷勢，母親的受創更讓他介意。
則並未照他的要求起身，僅是啞然地注視宗一郎。
薄薄地淚霧濛上則的眼底。
此刻，他多想緊緊摟住宗一郎並安慰呵護他，讓他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明知無法逃避現實，明知總有一天必須面對他的父母，也想過會遭到激烈的
反對，卻有自信能讓他們理解自己對宗一郎的愛有多深刻…
但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讓宗一郎飽受傷害的情形下，被伯母得知他們相愛的事實，不該是的
！
假如他今天抗拒冬陽的挑撥，就不會發生這起意外…
強烈自責鞭笞則懊悔的心情，不顧宗一郎的閃避牢牢扣住他的肩頭，愴澀
地凝視他。
「…對不起…」
「離開我兒子！你這個噁心的變態！」
冷峻上揚的咒罵打斷則的悔思，晴子衝過去拉起宗一郎擋到身後，如保護雛
鳥的母鳥試圖用嬌小身體捍衛兒子，不讓他受到任何邪惡的覬覦
背對宗一郎的身影正激烈地顫抖，她漲紅臉瞪著則，嘶聲。
「宗一郎，快穿好衣服跟我回家！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和這隻禽獸交往…」
晴子幾度哽咽說不出話來，她低下頭用力吸氣平復滿腔的憤怒及不滿，旋即
抬起頭射出指控的厲芒。
「是的！你這個混帳！我平常對你不夠好嗎？我當你是兒子，信任你才將宗一
郎交給你，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回報我！？我讓宗一郎和你住在東京不是為了方便你
玩弄他！你要玩弄男人，為什麼不找別人？為什麼偏偏要找我家的宗一郎？！為什
麼│？」
口不擇言的痛責擊進宗一郎脆弱的心坎，他的臉色在瞬間蒼白。
晴子無法自我的掄起拳頭往則就是發狂似的擊打。
「你這混帳！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宗一郎…」
沒錯！就是因為你！讓她打傷二十二年來未曾操心的宗一郎。
更因為你，宗一郎才會露出令人作噁的表情！都是你這個混帳！
面對晴子歇斯里底的反應，則只是靜靜且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腕。
「為什麼？伯母，因為我深愛宗一郎，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哪裡有錯呢？」
則從容不迫並誠懇的微笑，他以溫和並堅定的口吻向晴子解釋，同時溢滿憐愛
地凝視宗一郎。
因為…愛…？
被預想不到的字眼困住，晴子瞬間停止捶打。
她望進則寫滿堅毅理所當然的眼潭，低低覆誦。
「愛？」
「是的。伯母，我愛著宗一郎，從初次的邂逅開始，我已經愛了他整整二十年
。」
明知此時的不是最好的說服時機，則仍試圖說服晴子，為了自己更為宗一郎。
他在說什麼？
他愛著宗一郎？
兩個男人之間會有『愛』存在嗎？
「不│！我不相信！」
噁心反感重新攀回晴子的背脊，她尖聲叫嚷反駁則。
則不死心扣住她的臂膀，希望將滿腔的真情化為言語，藉此得到理解。
「伯母，我會讓宗一郎幸福，這輩子我絕不會讓他受苦，請妳相信我。」
聽見信誓旦旦的保證，晴子緊繃情緒驟然斷裂，她用力打掉則的手，發出歇斯底
里的狂笑。
「幸福？別開玩笑！我兒子為什麼要你讓他幸福，他不需要！他是男人不需要別的
男人給他幸福！愛？兩個男人談什麼愛，你不覺得自己很噁心嗎│」
…只因為愛…他就讓宗一郎…
不！她絕不原諒則！
「伯母，我明白要妳立刻理解並接受很困難，但…」
宗一郎的臉龐浮現難以言喻的痛苦。
「……」
再也無法忍受晴子的詛咒謾罵與則嚐試解釋的對話，他倏地站起，使盡力氣咆哮。
「夠了！！兩個人都別再說了！」
晴子及則頓時啞口無言，兩個人不約而同轉向宗一郎。
總是溫柔的宗一郎居然…
「媽，請妳先到客廳等候，我馬上穿好衣服跟妳回家。」
歛去無助及剎那的激動，宗一郎閉上眼吸口氣，接著有條不紊地控制場面。
晴子深深看了宗一郎，她不願多說便走出?房。
凝視宗一郎默默穿上牛仔褲、襯衫，再緊盯他若有所思的側臉，則終於克制不
住騷動的不安抓住他的手臂，試圖捕捉他的每一分每一毫的思緒，侵入心靈深處體
會他的感
受。
「我陪你回去。」
不顧宗一郎是否疼痛，則加重握住手臂的力量，深怕他在眼前就此消逝。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則，如果你陪我回去，只怕會引起更大的混亂，你
放心，我回去後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清楚，我不管怎樣，總要給媽一個交待。」
宗一郎搖搖頭，似乎擠出又苦又澀的笑容，他掀了掀唇不說話，強迫將注意力
集中在扣子孔。
「……」
則的視線在宗一郎的臉上不停穿梭。
他從未見過宗一郎如此毅然決然的表情，有些陌生、有些令人不安、有些距離
，卻提不出反駁的理由。
無論如何，他不想讓宗一郎左右為難，更不想逼他走入絕境。
「好了，放手吧。別讓媽等太久。」
宗一郎清澈無比的眼眸對上則的雙眸，口吻仍嗅不出任何想法。
則沒由來更加惶恐，他猶疑著不願放手。
「則，我必須回去，你不放手，我沒辦法回去解決問題。」
宗一郎溫柔卻堅定的嗓音讓則不自覺鬆開手，他向則點點頭並淺淺微笑。
邁出幾步準備旋開門把時，則又急急衝上來，張開雙手環過宗一郎的臂膀，幾
近吞噬般納入懷中，雙手交叉緊緊握住他的手，指尖交擁指尖，掌心包攏的灼熱感
漫延全身。
「等我！我馬上去接你，我一定、絕對會去接你走！」
則在宗一郎耳畔低低宣誓，卻感覺宗一郎身體瞬間僵硬。
過幾秒，他才偏過頭深深凝望則，並未作答，反而浮起甜美又脆弱的笑容，如
月下美人虛幻地將化為氤氳，飄逝。
趁則發忡，宗一郎輕輕抽出手，打開門，頭也不回踏離他癡迷的視線。
等則回過神後，他若有所失凝視自己微張的掌心，擰起眉頭又急急下樓。
客廳早已失去晴子及宗一郎的蹤跡，徒留滿室冷冽窒礙的空氣。
則悵然環顧四週，胸臆隱隱刺痛，再次舉起掌心。
「…宗一郎…」
不會的！我不允許你從我的眼前消失！我會馬上去接你！宗一郎，等我！
則！
宗一郎在熙來攘往人群中無意識地尋找則的身影。
確認只是幻聽，他不由得苦笑，用眼角瞄瞄自始至終不再開口的母親，內心昇
起濃濃歉意。
母親一定很失望吧！她疼愛的兒子……
自虐似不斷重映方前被母親撞見的情景，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卻逐趨平靜。
真奇怪，明明才經歷可怕的場面，現在重新回想，他居然漸漸產生荒謬感…
或許是覺得全都無所謂吧？
徹底剖析得到結論後，宗一郎的苦笑更加深闇。
此時，往福岡的新幹線也扺達到站，他默默尾隨母親坐到不起眼的角落。
就算想得瀟灑，在侷促空間與晴子並坐的宗一郎，瞥見她低垂的耳根時，仍感
覺得到因憤怒而緊繃的皮膚持續痛斥他、提醒他犯下的過錯。
他不自在地將視線挪轉到窗外，瞬間，目光被倒映車窗上的臉龐吸引。
究竟有多久呢？有多久他未曾認真並且長久地注視這張臉孔呢？
幽暗潛處的疑惑再度復甦，倒映車窗上是張柔和俊美的臉龐，一張自己無法正
視的臉孔，一項心中淹沒許久的秘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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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待續>>初稿：AM 11:37 1999/2/25
完稿：AM 12:10 20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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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發呆中）
被母親撞見做愛現場．．
＝ˍ＝俗爛的可以－－（微微皺起眉頭）
用力扯著灰色腦細胞狂叫著（你的能耐只有這樣嗎？）
一瞬，牆上出現一團灰紅色怪異體。
各位，小的腦細胞不幸陣亡了．．
那這篇就宣告流產．．
（開玩笑的．．：Ｐ後面還有一堆．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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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想做愛中被撞見的衝擊一定很大也很有趣吧..
這個和口頭上或是間接發現兒子是同性戀來的好玩..
畢竟做愛是被人類當成最原始最野獸的行為..
:~~~~~我的灰色腦細胞到底在想什麼..: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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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歲便持續的愛戀..夠強了吧..^___^
這種狂熱一般人還做不到..^^
不過我就是覺得很喜歡這種感覺..
各位大大呢O___O???
↑把以前的後記重貼回來(笑)..
說來說去,事隔三年多,我還是很愛這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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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不再要求幸福，我自己就是幸福
從此我不再嗚咽，不再躊躇，不需要什麼，
告別了室內的抱怨、圖書館和埋怨批評，
我強壯而滿足地在大路上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