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ＴＲＵＥ 】《1》 阿笨
父親殺了父親，我知道。
第一個父親是媽媽的老公。
第二個父親則是讓媽媽懷了我的爸爸。
媽媽生下我後第五年離家出走，之後便渺無音訊，印象中模糊成紅豔豔
一張一合總是夾雜著嘲弄鄙視氣息地唇瓣。
「你是我隨便找來男人的野種，你懂嗎？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
！」
我睜著眼懵懂地默默凝視她一遍又一遍咀咒些什麼，見我不回話，她會
以雪白無瑕地右手用力掌摑我耳光，通常我會嚐到嘴角淌落一絲絲微甜味道
，木然地繼續望著她，她瞧見後似乎更加氣憤地扯著我頭髮一把摔向牆。
「你在嘲笑我嗎？你哭呀！你這個賤胎！」
如雨般拳頭掄在身上，有時是抓痕有時是瘀傷，我沈默無言地忍受所有
暴行，不想扺抗僅是滿滿難過揪著她，淚水花了她原本畫好的妝，一條條黑
紫色小河於臉上蜿蜒成一份哀傷無奈，流向不知盡頭地終點，漸漸地她停止
慟哭責難，蜷縮靠在牆角緊抱著我微微啜泣起來。
「生氣呀？為什麼不對我生氣？是我錯了，你就罵我也好打我也好．．
」她囈語著抱地我背好疼好疼。「就算說一聲恨我也好．．」
凝視著天花板的污漬，我仍選擇無視抿住唇，我不恨母親，我只為她感
到悲哀，她透過我身上尋找一份不屬於她的感情，而這不是我所能給予地，
我僅能給她發洩通道。
這是我兼負及欠她的使命，我知道我的存在是一種懲罰，一種對愛情最
無助最殘忍地抗議。
但，毫無作用。
我似懂非懂讓這些使命困擾住自己的童年，尤其是望見父親悲傷愛憐地
注視我身上每一道傷痕，小心翼翼用藥水擦拭，用薄薄地唇呵著傷口，然後
對上完全找不出一絲像他的臉龐，微微泛開笑，是那麼輕柔像虧欠我，好幾
次想揮開他的手，然後破口大罵。
為什麼不為我辯解？為什麼不為我做些什麼？為什麼不愛我們？
責備總是氫氳於淚霧，父親了解似拍拍我的肩，然後離開房門又沒入黑
暗中，日覆一日，三個人，我、父親、母親，活在由巨大謊言構成地『家』
，動彈不得。
母親無法忍受一次次絕望及崩潰，仍是走了，頭也不回，踏著月色奔離
不見底地謊言，投向另一個謊言。
謊言與真實，差別是那麼微細。真實就代表正確嗎？謊言就代表淪喪嗎
？甜蜜蜜換來快樂地謊言與痛苦難堪地真實，哪一個才有意義呢？
在我不及細想，『他』，自稱我親生父親出現了。
母親走後，父親留在家中時間長了，沈默中帶點疼惜，有時會陪我到鄰
近散散步或買玩具給我，以乎享受僅有我兩的空間，就這樣流逝四個年頭。
我一天天長大也一天天更不像父親，而是夾雜母親與一位陌生人臉孔。
他的確是我父親，毫無疑問，過份相像地高挻鼻樑，細長深沈眼睛，他
解釋他當年雖然知道母親懷了我，但母親非旦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卻選擇不告
而別，他全然不知道母親已經結婚。
「請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透過他凝視著我與母親有幾分相像臉龐，我緊拉著父親衣角地舉動似乎
讓他有點痛苦及心碎，他濃情萬分誠懇地要求著父親。他是愛著母親，我深
切體認到這點，父親似乎也明白，身子微微僵硬，原以為會答應將我交出去
，沒想到他一反溫柔形象，轉身便摟著我大吼。
「你在胡說什麼！！？小翔是我的孩子！我絕對不會交給你的！」
一瞬，我感到兩頰滑下滾燙熱淚，心淡淡地感動，堅決地雙眸向他搖搖
頭，他感到氣忿握緊拳頭。
「他才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的！！你逼走了天妍不夠嗎？！為什麼還
要綁住這個孩子？！！你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你留著小翔只會害了他！」
一個箭步想扯開我和父親，他拉著我的手往外扯。在我想扺抗時，父親
不知哪來的力氣將我自他身邊拉開推向屋內，隨即進門扣住門鎖，他在門外
猛烈敲打著，激烈暴怒。
「把小翔還給我！他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不知為何，擊在門上的
拳頭像雷鳴似悶在心坎上，第一次有人這麼渴求著自己。
「他不是你的！他不是你的！！」像困獸般父親低吼回去。
兩個人互相悲憤地怒吼漸漸沈寂，良久後他不放棄地丟了句。「你等著
！你不還給我，我去找律師來處理！我一定會要回我的孩子的！」
跫音慢慢消失走廊那端，父親顫抖著身體失神紅腫雙眼，他撫著臉痛哭
哽咽，我伸出手抱住他，他鬆開手凝視我許久，確認似摸著我頭髮，用一種
我熟悉地神情害怕不安地出聲。
「你不會也離開我吧？」不等我回答憶起那個神情，他又一把摟住我肩
頭，悲切喃喃。「不，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
我瞇著眼不去在乎父親話中的語病，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動搖失措
，才憶起父親現刻神情就如同母親渴求一分絕望不屬於自己愛情地表情般，
是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那一夜，父親緊緊抱著我入睡，在鼻翼是淡淡古龍香水味，我就著窗櫺
洩入月光細細打量著他的輪廓，貪婪嗅著摸著，總覺得是一場夢，一場易碎
不實的夢，也是我第一次這麼長久感受人體溫，熱燒灼燙。
之後幾天，父親守著我唯恐一個眨眼就失去我，而他也幾乎每天來叫嚷
，一個星期過後無星漆黑透不出一絲光伴著血紅色滿月的夜晚，父親慌忙自
外面衝進屋，他急急喚醒我，我揉著惺忪睡眼，恍惚中被父親手上赤紅驚跑
睡意。
「快點起床，小翔，我們得離開這裏．．」
<<待續>>PM 07:18 1999/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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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腦細胞吐了口煙:呼~果然寫這種灰色小說才適合我嘛!
阿笨在一旁無言地瞪著小灰。因為被用膠帶捆住完全喪失
說話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