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lucy32lin:咦咦!!這是(下)嗎!?續篇呢續篇呢!?!!? 09/02 13:11
推 chobitswind:咦咦斷在這裡?!!! 09/02 13:24
→ lingcc:這篇是系列，之後會用「遠距離」為主標題^^ 09/02 13:40
推 scriptyuan:還以為方總會跟梁建鵬發展 沒想到是跟髒髒檳榔男 哭哭 09/02 16:06
→ lingcc:或許這樣比較能撞擊出不一樣的火花啊:D 09/02 23:01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看向離自己最近的電視。
螢幕播放發生事故時的逃生方法，環顧四周，似無人將視線放在上頭。
車外豔陽高照，乘客拉起遮陽的窗簾，車裡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是個適合淺
盹的環境。
一曲刺耳的旋律劃破靜謐，像是經過許多干擾才從老舊喇叭傳出的樂音讓幾名
睡著的乘客猛地驚醒。
方總經理初次感受到陌生且不善的目光，然而始作俑者卻還笨拙地翻找手機。
見他手腳健全，犯得著將背包掖在腋下用單手找嗎？刻意將背包向著窗邊，還
怕人搶不成？
方總經理腹誹一番，直到那男人找到手機，別於畏縮外表的大嗓門取代劣質的
音樂，讓他的理智線跟著斷了一條。
自幼家教約束他在公共場合輕聲交談，而在工作時遇上再大的不合理、主管犯
了滔天大錯，也不能因此拉大嗓門，嗓門大不代表有理，過大的音量也只會降低思
考的能力。
「喂，好啦！我已經在車上了……對啦，剛坐到車，還有兩小時才會到……不
要唸了，就跟你說沒有帶卡，我身上哪有那麼多錢……有用東西綁起來了……」
閒人勿理，閒事勿管，多管閒事必後悔……
方總經理在心裡不斷自我催眠，然而距離不到十公分的聲源持續轟炸，即使他
再怎麼不想聽，平常在公司裡同一時間要處理數件事，受過專業訓練的腦袋已經擅
自從單方對話歸納這名男人的資料。
從男人模仿上司的口吻得知男人名叫呂萬銀，刻意扭曲的口音聽起來像是五萬
銀，目前在建築工地工作，不知道什麼原因讓手受了傷，血流了一地，怕被老闆罵
所以先將血擦乾淨，對話中還強調花了很多時間處理血。因為沒有帶健保卡，也沒
有足夠的錢就醫，必須趕緊回家拿卡。
方總經理聽到呂萬銀說將傷口綁起來時，忍不住以眼角偷瞄一眼。
不瞄還好，還未看清就令他暗吸一口氣。
之前呂萬銀穿著外套，脫下後才看到手臂。黝黑的手臂纏上數圈閃閃發亮的透
明帶，帶下覆蓋白色的布狀物體，殷紅的色澤自中央暈開。
透明帶的皺摺很眼熟，方總經理想了片刻，常識告訴他那根本不是包紮的物品
，但也沒有其他名稱可以代替。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那段「膠帶」為了能固定膠帶下的「紗布」，有大片面積
黏附在皮膚上。
如果是乘坐私人車輛，他一定會命令司機在最近的交流道讓呂萬銀下車就醫；
但現在是在客運上，明知道受傷卻還上車，既然連當事人都不在乎了，旁人也無權
過問。
方總經理深深苦惱，沒想到呂萬銀這麼麻煩，讓他鼻子不得清新就罷了，還無
意間透露窘境讓他困擾。
「先生，請問現在幾點？」
「嗯？」方總經理轉了轉頭，發現呂萬銀盯著自己，眼神像是等待給予回應，
連忙問：「你說什麼？」
呂萬銀露出堪稱羞澀的笑容，複述一次。
思考閃過一絲空白，方總經理立刻從西裝裡拿出手機。
「四點三十七分。」
「謝謝。」
呂萬銀點點頭，將身體靠往車窗處縮了縮。
方總經理感到納悶，再陽春的手機也會顯示時間，況且他還拿手機出來過。
氣氛再次沉靜，纏繞鼻間的不適也跟著凸顯，方總經理彎身從公事包取出最近
剛出的商管書，衣袖一扯才注意到腕上的手錶。
明明戴著手錶卻還特地拿手機看時間，不就跟帶著手機問人時間無異？
況且他一上車就看過時間，而手裡的書在這麼暗的光線下也無法閱讀。
想及此，方總經理不禁失笑，嘴角微微上揚。
呂萬銀看著他，直到對方察覺到他的視線，只見方總經理的耳根騰地紅起。
電視播放以外星機器人為主角的電影，大量的金屬色澤充塞螢幕，打殺的畫面
與好萊塢式的驚天撼地，讓方總經理得以暫時放下對呂萬銀的在意。
然而呂萬銀並不是安靜的料，窩在椅上窩得悶了，扭了扭身，右手彎到褲子的
左側口袋拿出一袋東西，打開夾鍊袋拿出一粒，扔入嘴裡。
像是鋤草混合泥土的氣味掩蓋了麻痺嗅覺的臭味，方總經理對這股味道並不陌
生。
家族的飲料事業在早期是以兜售涼水維生，往來三教九流，一個月在這小小的
綠果子花上數萬元大有人在，更別提有許多客人一見到祖母，往往是先掏出一顆。
喀喀聲不絕於耳，時而發出唾液與汁液在口裡翻攪的水聲。
不出幾分鐘，如方總經理所料想，呂萬銀開始尋找可以盛裝垃圾的容器。
「先生，請問你那個袋子可以借我嗎？」呂萬銀口齒不清地說著，骯髒的手指
向他腿上的太陽餅盒。
方總經理眉頭一皺，懶得多說話拒絕，直接將餅盒從袋裡拿出。
「謝謝。」
一抹鮮紅倏地噴入白淨的提袋，半透明的袋子清晰可見內容物。
像是嫌牙齒太閒，一顆再入口。
車裡的冷氣開得強，連穿著西裝都能感到一絲冷意，難以忽視的咀嚼聲卻混入
粗重的喘息，方總經理不禁側身，只見呂萬銀滿頭大汗。
「你還好嗎？」
呂萬銀露出勉強的笑容，「沒事。」
「待會下車後要怎麼回家？」
「搭公車。」褪下笑容，呂萬銀的表情僵了僵，忍不住直盯著方總經理瞧。
沒有察覺呂萬銀的心思，方總經理拿出皮夾，抽出數張鈔票，停頓片刻才多夾
了一張名片，未提出任何詢問，直接把錢塞進呂萬銀手裡。
「下車後直接去醫院，先治傷較要緊。」方總經理看著身前那道夾雜驚愕、迷
惑的目光，補充道：「收下就好，不是假鈔。如果用得不放心，等傷好了再拿名片
找我。」
與其說是為了向呂萬銀說明，不如說是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剩餘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呂萬銀幾乎吃光那袋「零嘴」，偶爾舉起左手檢查傷
口，等到安靜下來，方總經理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擔心他是昏過去，直到一陣接著一陣的鼻鼾聲傳出，方總經理才放下心。
把個鐘頭過去，客運駛下交流道，方總經理見是該下車的車站隨即按鈴。
不求對方還錢，只因對方看起來可憐，毫無保留地流露出藍領階級會有的弱勢
，給張名片只為了讓施捨給得順其自然。
方總經理重回規律的生活，忙碌的交際並未讓他淡忘這件事，偶爾回憶起，不
禁反省是否太多管閒事，對方的確需要這筆錢，但給予的方式可能也傷了對方的自
尊心。
事過數個月，方總經理坐在辦公室裡審度廣告商給的合作企劃案，一通電話轉
接上來，秘書稱是有名男子拿著名片要找他，還說是要還醫藥費。
「讓他上來。」方總經理沒有猶豫地說。
放下文件，因長時間待在空調環境而微乾的唇綻起一抹微笑。
直至敲門聲響起才斂起。
「請進。」
別於初見時的頹廢落魄，呂萬銀穿了套像是新買的服裝。
上半身穿著印了血盆大口的Ｔ恤，尋常學生喜愛的品牌牛仔褲配上嶄新的球鞋
，剛修剪的頭髮露出清爽的脖子，唯有皮膚仍然黑得如初次所見。
「你好。」方總經理整了整西裝，起身走到辦公桌前。
呂萬銀從口袋拿出一團鈔票，似是無視對方的存在，當面數起不平整的紙鈔。
數完後，抬頭看了方總經理一眼，毫無顧忌地直接走近他。
「還你，上次多謝。」一疊鈔票粗魯地塞進胸前的口袋。
方總經理因此瞪大眼，沒有人會這麼無禮地靠近他，更別提直接往他身上塞錢。
「……不客氣。」
以為對方還了錢就會走，豈料呂萬銀更靠近一步，讓他退到只能往後抵著桌子。
「起先我還以為是假名，沒想到一個總經理會有這麼可愛的名字，這麼近看後
，跟你的臉實在很合。」
方總經理在這時分神發現到呂萬銀正常站著時，不僅跟他差不多高度，連身材
也壯許多。
剛才似乎聽到他說名字……
原本溫和的眼神倏地凌厲，於男人顯得過長的眼睫毛搧了下。
「呂先生，倘若無事請離開。」
「不，我有事。」呂萬銀聽到自己的姓先是一愣，而後笑得燦爛。
方總經理握拳，防身術是用來以防萬一，除非不得已絕不能在公司裡動手。
他壓下莫名升騰的怒氣，和顏悅色道：「請問是何事？」
呂萬銀伸出左臂扣住方總經理的腰，未等他掙扎，立即附耳：
「當然是想追你啊，方似玉。」
刻意放緩的吐息未消，自小對名字自卑的方總經理似玉，在這樣的輕薄下，反
手勾臂、伸足絆腿，讓始終未察覺對方怒意的登徒子自轉半圈。
呂萬銀看著天花板，腦袋還有些混亂。
「手好了嗎？」方似玉的聲音從距離較遠處傳來。
「好了。」呂萬銀仍舊躺在地上。
「五分鐘後，我會請人帶你下樓。」
言下之意，即使他厚臉皮死賴著，也會有人來驅離。
「似玉，你還沒結婚吧？有談過戀愛嗎？有喜歡的人嗎？」
呂萬銀在地上自顧自說著。
整室突然靜得如無人。
「方先生，請問還有幾分鐘？」
「兩分鐘。」
呂萬銀腳一蹬跳起，拍拍身下才走向之前進來的門。
站在門前，他回頭看向已經埋首紙張的方似玉。
「我很喜歡你，就跟喜歡你的名字那麼喜歡。」
門開門闔，當方似玉抬頭，幾分鐘前的景象如同鬧劇，徒留方才呂萬銀落地的
那片地毯，上頭微微的皺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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