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enQ (默默)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泳池邊的故事 （下）
時間Fri Oct 17 08:11:15 2008
被發現秘密之後，他以為自己和小葉間會尷尬到一個不行──雖然小葉身為
異性戀直男，已經盡力對他表示友善了，但這趟兩天一夜的溫泉之旅，畢竟才過
了一半。
當時他只是曖昧地點點頭，從大浴池當中直起了身，「那……我先回房間去
了。」還不等小葉回答，便逕自離了開。
小葉似乎驚呼一聲，但他已經不怎麼有心情去顧慮這些，度假的感覺在見到
學弟們之後已然消逝無蹤，他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非常需要一杯烈酒。
不過溫泉旅館畢竟不是酒吧，最終他也只能在餐廳櫃臺買了半打啤酒，於涼
夜當中，披著旅館的淺藍色浴衣，在附近一個小公園的涼亭裡，默默喝了起來。
大概喝到第三瓶的時候，小葉來了。
他沒有醉，依他的酒量，可以喝到一打左右，借著只有三分的酒意，他笑了
笑：「回去吧，在晚上跟一個喝醉的同性戀相處有點危險喔～」
青年聳聳肩，將手上的塑膠袋舉了舉，「滷味，喝啤酒怎麼可以欠滷味呢！」
他愣了一愣，看著青年將塑膠袋在涼亭的石桌上攤開，一股滷香撲鼻而來，
「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吧。」
「我怕你什麼？」小葉道，然後又頓了一頓，「我……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
。」
「……」他默默地乾掉手上的半瓶，自己並不是什麼個性溫柔體貼的人，在
受傷的時候，需要用揭開別人的傷口好轉移注意力，「我說……你就不要遮掩了
吧。」
「什麼？」青年發出有些訝異的聲音，「我遮掩什麼？」
「結婚。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婚禮真的還存在嗎？我又不是瞎子，
那天你的表情，只有老婆跑了的人才這麼難看，加班的疲累不是那種感覺的吧！」
「咦……」
「葉太太看見你的時候，表情也很複雜，欲言又止的，對一個廣播電台來說
，這可不尋常。」
小葉笑了一下，「別這樣說我嬸嬸。黎教練，這裡有點冷，蚊子又很多，要
不要回房間再喝？」
「誰沒有傷口，你說是嗎？」叩地一聲打開第四瓶啤酒，黎晟捷覺得心中漲
起的憤怒毫無緣由，但又理所當然，「不要同情我，我才同情你！」
「……黎教練，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啊……」
「真抱歉啊我不是。」傷害別人居然也能產生快感，可愛的學弟當初都哭了
，就算是自己發生車禍的那一刻，那傢伙都堅強地把自己送到醫院去，沒有掉一
滴淚，卻因為自己幾句自棄自厭的話，哭了起來。
「學長，我是真的真的不想離開你，這樣也不可以嗎？」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來著？「當然可以，來吧，如果我這廢人還能滿足你！」
接下來是一連串混亂而又清晰的記憶，推倒、喊叫、掙扎以及暴力，他並沒
有毆打情人，只是在他不願意的情況下，發生了最後一次一點都不愉快的關係。
不能怪人家移情別戀啊……現在回想起來，也只有咎由自取一句話可以形容
了不是嗎？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丟下你一個在這裡喝悶酒……」小葉的聲音很乾。
「我只是覺得，不可以在這種時候離開你……」可愛學弟的聲音也很乾。
「不走的話，說不定會強暴你喔！」他很努力將這句話用輕佻的語氣說出口
。
小葉突然生氣起來，當時的學弟好像也大大生氣了，「你難道不知道，強暴
會帶給受害者多大的傷害！？你是這種人嗎！你會是作這種事的人渣嗎！」
「為什麼不會？」他想起學弟最後在自己身下的樣子，「小葉，我就是這種
人！」
這句話好像一個開關。
葉景箴忽然全身顫抖起來，並不是因為害怕的關係他很肯定，那是一種發自
內心、強大的憤怒，「黎晟捷，你什麼意思！」
「就是……」他刻意曖昧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你如果繼續在跟我這個同性
戀強暴犯相處下去，說不定會有危險的意思。」
「沒有婚禮了。」小葉冷冷地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有一個該死的強暴犯，一個該死的人渣，把我的未婚妻……我的……」
小葉沒有流淚，他的表情冷漠到了一個極致，「這半個月來，我用盡一切辦法，
努力想要讓她忘記這件事，我說，『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這根本不是妳的
錯』，可是她最後還是拒絕了我。」
「……」他震驚地看著這青年，自己的傷口是多年前劃下的，只是偶然被揭
開，可小葉的，卻是新鮮的、正汩汩流著鮮紅血液的、幾乎可以感受到那心神俱
裂一瞬間的痛楚。
他後悔到一個不行。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抱歉……」他咬了咬牙，「我真的很抱歉……」
「我每天守在她的身邊，怕她傷心、怕她想不開，可是、可是她說的沒錯。
我根本不可能感受得到她千分之一的痛苦，在一旁說著無用的安慰話語，只會讓
她更難過，根本不可能放下。」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了，無用的安慰話語不如不要說，
這樣的經驗，多年前的自己也深刻地瞭解到了。那不僅於事無補，甚至還會讓人
產生「你到底懂什麼」的遷怒情緒。
「可是，你說你是個強暴犯對吧？」青年定定地看著他，「是吧？」
「我……」自己說出口的話，是無法收回的，就算那只是一句誇飾、一個不
好笑的笑話。
「那你來強暴我吧。」小葉的語氣十分冷靜，甚至帶著一種決然，「如果我
也被強暴了，是不是就能感受到一點點她的痛苦了呢？」
被逼著作的話還真不知道被強暴的事誰呢，他看著把浴衣解開的青年，「小
葉，這不會有用的。」
「怎麼會，你對我的身體沒有慾望嗎？」聲音終帶一絲遲疑，「你不是也看
到了嗎？我站在泳池邊的那一天，我好想跳下去，這樣我的痛苦就結束了，她被
強暴的痛苦，就會讓其他的痛苦給遮蓋過去……我是真的認真地這樣想過，若不
是你……」
「你太偏激了，死去的話，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所以，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嗎？比起死。」
異性戀男被同性所抱，肯定是人生道路上一個巨大的創口。
他沒有醉，「你不會再尋死吧？」
小葉的額頭都是冷汗，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幾乎將他的雙肩掐
到瘀清的程度，「他媽的……shit！」
回覆他的，是鋪天而來的快感，和一句又一句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髒話。
又過了半個月。
他受邀去參加了小葉的婚禮。
小葉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的新娘子眉宇之間仍帶著些許輕愁的樣子，可至少
已經可以笑了。
他被以「新郎的友人」介紹給新娘子，並一口仰盡了用來乾杯的威士忌。
「祝你幸福。」他和小葉握手，「新娘子真漂亮。」
「謝謝。」小葉笑了起來，這三個月來他減肥有成，原本帶著一點babyfat的
樣子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成熟味道，好像一夕之間，從男
孩的樣子，變成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我以為這是只有當兵才會造成的效果，沒想到去游泳池跳舞也會。」旁邊
不知道是誰正這樣說著，「小葉變成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了！」
「創傷能毀掉一個人，也能使人成長。」小葉笑著說，「你不覺得嗎？」
他覺得心痛不已，可是又覺得有一股什麼東西想要衝出身體，「我好想游泳
。」他流下了眼淚。
距離全國大賽大概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現在才想要重拾比賽，根本就太晚了
。
可是他很想試試看。
就算只能得到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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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9.84.84.99
推 yoren:推！ 10/17 08:53
推 WingAngel:a...跟我的想像完全不同...我還沉浸在劇情帶來的錯愕中 10/17 09:13
推 watercolor: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嘆）祝福小葉和他的妻子:) 10/17 09:17
推 nns0216:QAQ 沒錯這是最好的結局 不過還是哭哭了 10/17 10:32
推 kurenai251:終於等到這篇的結局，沒想到是這麼意料外的展開~~ 10/17 12:09
→ kurenai251:祝福小葉和他的妻子，還有教練 10/17 12:10
推 litButterfly:小葉的想法好猛 @"@ 異男最後還是異男 多情無用呀Q_Q 10/17 12:35
推 Fully:真的很意外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似乎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10/17 16:57
推 Dotsu:多情無用呀Q_Q 真不想承認這個結局真的很不錯... 10/17 22:01
推 kirarahisa:我好喜歡！！！！！ 10/18 00:13
推 ikiyatta:這結局真不賴 10/18 00:52
推 ozoo:沒想到是這樣的發展，不過這樣的結尾不錯~ 10/18 08:39
推 saraclaire:很意外的發展，雖然有遺憾不過這樣的確是最好了... 10/18 1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