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ideka:其實每天看文的重點是作者的閒聊～～ （毆） 10/06 00:27
推 mimicaty:後記不能同意更多了T_T 10/06 01:18
夜幕低垂，漸漸豐潤的月兒散發著柔和的銀輝籠罩著大地，晚風清。
洗沐過後的餘溫在白皙臉頰上殘留著淡淡薄紅，梅寒秋習慣性地穿著一身素淨的乳
白，悄然依窗獨立，眼神空洞的雙眸對著夜空中的玉盤，胸口隱隱約約浮動著耀眼的金
光。
「重重疊疊關山遠，竟夕相思苦無眠。小姑姑呀，這麼晚不睡，是不是又在想你的
心上人啊？」語帶調笑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不過是轉眼一瞬，嬌小的人兒已
然進了房間，純稚無邪的笑臉一如孩童般天真可愛。
「靜兒……」
完全不同於上一次被開玩笑的反應，梅寒秋茫茫然地回過頭，臉上怔忡的神情卻有
些教人心驚--那是一種精神在長期壓抑下突然獲得了猛烈的抒發後，因為疲累及空虛
而產生的反應。
「小姑姑？」
瞠圓了漆黑如墨的雙眼，梅靜心頭重重一震。怎麼回事？才多久沒見，怎麼憔悴得
這樣厲害？好像整個人都被淘空了似的……「白芷他們沒給你吃飯嗎？為什麼消瘦成這
樣？」
帶著倦意地微微揚起嘴角，梅寒秋笑得飄忽。「妳說笑了……」
「那，是怎麼回事？」
梅靜質疑，同時小心翼翼地緩步接近，不再像以前那樣大剌剌地就直接靠過去，生
怕驚嚇到已經看不見的梅寒秋。
「我……沒睡好……」梅寒秋側過了臉，繼續面對著窗外，迷惘的神情猶如錯失了
回家之路的小孩。「靜兒……」
「嗯？」梅靜柔聲回應，潛行的步伐卻不曾停滯，躡手躡腳的模樣簡直像極了小偷
，看來倒頗有幾分逗趣。
「妳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他？」斷斷續續的語句模糊難辨，若非梅靜的
耳力還算靈敏，幾乎就要聽不見了。
「……小姑姑是指、六郎嗎？」雖然早已明白梅寒秋為什麼會這麼問，梅靜卻仍是
以試探的口吻發言，就怕一不小心對小姑姑造成什麼傷害。「小姑姑是不是──也有了
喜歡的人？」
然而，即使是這樣輕微的碰觸，對於此刻幾乎沒有任何防護可言的梅寒秋，依然是
太過強烈的刺激；他驚跳了一下，原本搭在窗櫺上的手倏地抓緊，淡薄的血色從柔潤的
唇上褪去。「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
欲振乏力的辯解聲消散於突如其來的擁抱，梅寒秋有些錯愕地偏了偏頭，心底開始
湧起微弱的不安。這個姪女向來只在最受人打擊、需要特別安慰的時候，才會要求擁抱
……他是不是──不該問她呢？可是，除了她以外，他也沒有別的人好問了……白芷與
黑檀似乎是莫名其妙就決定結成夫妻，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應該都和他要問的事情沾
不上邊……
「靜兒？」
額頭抵著梅寒秋的背，梅靜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的耳中。「沒有就沒有吧
，小姑姑不是想弄清楚我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他嗎？」
「是……」梅寒秋遲疑著，畢竟對梅靜來說，這其實是個禁忌的話題。「如果…妳
不想提的話，我明白……」
背後莫名的震動成功地截斷了梅寒秋還未說完的話，梅靜低低地悶笑著，模模糊糊
的聲音聽不出真實的心情。「沒有關係，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真的嗎？」思緒被梅靜蓄意地從自身帶開了，梅寒秋混沌不清的腦海中如今
只剩下對姪女的擔憂。
「真的。」長年帶笑的俏麗容顏側貼在梅寒秋的背部，梅靜微微閤攏眼睫，臉上依
舊含笑。「都已經過去了。」
「那……」
「無妨。」梅靜抬起臉，鬆開了摟著人的手臂，將梅寒秋牽引至桌邊坐下。「來，
我說給你聽。」
梅寒秋順從得沒有任何抗拒。「嗯。」
略略整理了一下回憶，梅靜開始慢慢地敘述跌入情網的症狀。「最初，沒有什麼特
別，只不過是奉命聯絡感情，所以才去找他。」
梅寒秋沉默卻專注地聆聽。
「然後，覺得他很可愛。」回憶像水般流過，梅靜漸漸笑得恍惚了，眼神也變得遙
遠而迷濛。「很可愛，也很……寂寞，有點捨不得。」
梅寒秋依然保持安靜。
「再來，想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見他，想到連作夢都夢見他。」梅靜低
聲細訴，表情溫柔而女性，完全脫去了平常那張孩子似的面容。「會嫉妒，而且是很容
易就嫉妒，希望他只看著我，不喜歡看見他碰別的女人，心口……會酸痛得真像是打翻
了醋罈子，很疼、很疼。」
迷濛的水霧散去，梅靜悠然嘆息，漆黑如墨的眼瞳再度清澄，微揚的嘴角勾出一個
釋然的弧度。「也曾經煩惱過好一段時間，討厭不像自己的自己，也討厭害我變成這樣
的他，可是，情緒沉澱了以後，還是很想見他，很想很想啊，卻也怕真的見到他，接著
，我就知道了，只是……六郎、也走了。」
聽完了梅靜的敘述，梅寒秋不言不語，柔潤雙唇卻開始細微地顫抖了起來。
梅靜握緊了從方才就一直沒有鬆開的手，敏銳地察覺出他的異樣。
「小姑姑？」
「我……有夢見他…」失去了慣有的沉穩寧定，素來低柔溫和如水的嗓音慌亂地喃
喃自語。「也很--捨不得、捨不得他的驕傲…與孤寂…可是…可是……」
「小姑姑？」梅靜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發現手中另一個人的手越來越冷。
聲調驟然降轉至最低的程度，梅寒秋反反覆覆地自問著。「那樣──就叫喜歡嗎？
那樣……就是喜歡？那樣就是……喜歡？為什麼那樣……就是喜歡？為什麼──我會喜
歡他？我跟他…都是男人啊…我知道…我明明知道的…為什麼…我會喜歡他？沒有道理
……沒有道理……」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問句，梅寒秋的發顫從唇瓣蔓延至全身，抖得就
像片在風中飄零的葉子。
「小姑姑！」
眼見情形不對，梅靜提氣發聲輕喝，終於明白地意識到梅寒秋目前的精神狀況紊亂
得承受不起他會愛戀上同性的打擊。「不要再想了，小姑姑！」
「靜兒……」恍恍惚惚地將臉轉向梅靜，梅寒秋驀然冒出一句。「我瘋了嗎？」
「當然沒有啦！」梅靜深深蹙眉，焦慮在漆黑如墨的眼瞳裏清晰可見，聲音卻依然
如常地帶著笑意撒嬌，希望能藉此喚回梅寒秋些許清明。
「小姑姑，你不要胡思亂想嘛，你這樣會嚇到人家哪！」
「是……嗎……」梅寒秋怔忡失神，無法遏抑的震顫卻慢慢緩和了下來，一點一滴
地凝聚著所有的自制。
「小姑姑，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啊？」勉強維持著一貫的調皮搗蛋，梅靜匆匆忙忙地
站了起來，耍賴似地從背後環抱住梅寒秋，為自己泫然欲泣的聲音找出一個完美的偽裝
。「你這樣說，靜兒可要哭了！」
看見他難受，她的心好痛好痛……明明不希望傷害他，為什麼卻無法避免這樣的苦
？她只是想要他能幸福，像他這麼溫柔的人實在是不適合孤老一生啊！
「……對不起……」放在桌上的手收攏了五指，緊緊地握成拳頭，指尖掐入掌心後
泛起用力過度的白，梅寒秋輕輕地扯了扯嘴角，笑得無力。「是我──失言……我累了
……」修長的睫毛微微眨動幾次之後無聲闔起，巧妙地掩去了那隱約閃爍著的晶瑩水光
。
「──那，靜兒就不打擾了。」眷戀難捨地放開了梅寒秋，梅靜卻也明白他此刻需
要的是獨處。「小姑姑，你要早點休息哦！」
若無其事又孩子氣的告別恰如其份，梅寒秋並未發現梅靜其實什麼都知道。
「嗯……」
一直等到梅靜的氣息完全離開之後，那被硬生生強忍住的淚水才從眼簾間的隙縫滲
出，順腮滑下，滴落在冰冷的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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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是為了洗滌情緒，不過，年紀越大，越難盡情哭泣，總是要顧慮東、顧慮
西，等到終於可以哭了，卻也沒有心情了……嗯，這一集還是沒有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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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笑世人多愚蠢，總將己意度他人；明月在天逕自走，哪管浮雲蔽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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