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風雨──(73)

[LICE (蝸步)]

　　一聽見白芷泫然欲泣，梅雨頓時慌了手腳。「白芷？妳、妳別哭啊……」

　　打從他救回白芷迄今已經三年有餘，在這三年多裏，梅雨所認識的白芷從來都是冷
靜自制且從容，少有慌亂不說，便是當初最是傷重之時也不曾見她流露過半分軟弱，如
今素來堅強的女性忽然間變了個模樣，當場只把他駭得手足無措，真真不曉得該怎麼辦
才好了。

　　然而，雖然是那般過於笨拙的安慰卻還是使得白芷破涕為笑了，她很清楚眼前的可
愛人兒並不是自己能夠撒嬌依賴的對象，反倒是自己必須終身珍惜守護的主子。

　　「好的，小姐，白芷不哭。」

　　依順著梅雨的希望強行收回想哭的衝動，白芷重新拾起一貫的穩重面貌。「小姐可
知道是誰前來援救？」

　　還沒有從白芷原來也是個會哭會笑的普通女性這個認知中完全恢復過來，聽見白芷
這麼問，梅雨便傻傻地接著話尾反問了回去。「誰？」

　　「季風。」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像是一記晴天霹靂的大雷般打得梅雨頭昏腦脹，六神無主。

　　「他、他來了？」

　　低柔溫和如水的嗓音發著顫，梅雨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想立刻逃走還是想馬上就
能見到愛人──對大多數時候都處在昏睡狀態下的他來說，那個讓他倍受打擊的清晨不
過是上上次醒來的記憶，要解開魂牽夢縈的羈絆也不過是上次醒來的決心，傷痕與痛楚
都還太新鮮，以致於他根本無法像往常一樣保持平常心面對人生中的波折。

　　「是。」白芷看向門邊，聞訊而來的梅靜與本該在隔壁小房間裏休養的季風正安靜
地站在那兒，互不相讓地怒瞪著對方，兩個人都不願意晚一步進屋，認真較勁的結果就
是誰也沒能踏進臥室裏來。「小姐想見他嗎？」

　　想見他嗎？

　　梅雨自問，看不見的清澈瞳眸微微起霧。「我……不知道……」

　　他還記得那天清晨，眼睛還未張開便已感知身邊無人，雖然不曾訴諸於口，但那種
好似被人用過就丟的受傷情緒卻深深地烙印在心底，及至聽聞自己與季風身邊竟然有魂
牽夢縈的存在之後，那一股子心酸幽怨全轉化成了濃得不能再濃的自責與內疚，原本僅
存的一點微薄希冀也在那時完全被抹滅了。

　　他不知道在兩人已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之後，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季風；
他也不知道在已經明白魂牽夢縈的作用與影響後再見到季風，自己又還能說些什麼；他
更不知道在已經決定清算兩人關係之後的現在，自己究竟還想不想見到季風──不見，
會思念，見了，又能如何？季風的情意不過是自己癡心妄想的具體化呵……

　　梅雨的聲音很輕，白芷、梅靜與季風卻都沒聽漏任何一個字，對於那語氣中淡淡的
淒涼與哀傷，白芷與梅靜還沒能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季風搶了個先。

　　「小雨！」不再浪費時間與梅靜賭氣，季風一閃身便進了房間，桃花眼底隱隱有些
焦灼不安，聲調卻是柔和的。「你不想見我嗎？」

　　梅雨聞聲一震，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他是知道季風人在聽雨小築，卻未料想到對方竟然就近在咫尺，而且已經伸手可及
，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的他也只能呆住了。

　　「小雨？」

　　「……不想見我的人……」慢慢地把臉轉過去對準季風的位置，梅雨深深吸了口氣
。「應該是你吧？」

　　『不要怕，小雨兒，你想要什麼，就伸手去拿吧！……我的小雨兒可不是那麼軟弱
的人啊！』

　　耳邊依稀又響起睡夢中姊姊的叮囑，梅雨微微垂下眼簾，若有似無的淡淡苦笑悄悄
漾上嘴角。

　　早已決定解開魂牽夢縈好還給季風自由，既然遇上了，索性便把話挑明了說開來吧
！早些了斷個乾淨……也好。

　　季風怔住，十分迷惑不解。「小、小雨？」

　　「你後悔了……不是嗎？」

　　十指死命地捏緊了手下的被褥，梅雨努力保持聲音的平穩與冷靜。「那天早上……
我還沒醒，你就走了……我想你是不願意……再見到我……」

　　「我沒有……」

　　季風虛軟無力的辯解很快就被梅雨打斷。

　　「我不是怪你，鍾情都告訴我了……因為魂牽夢縈的關係，害你──做出那種事來
，你一定──」梅雨頓了頓，很是艱難地吐出下面的字句。「你一定覺得……很不好受
，對不起……」

　　「你放心，我已經拜託了白芷，她也答應了……只要解開魂牽夢縈、就好了……」
梅雨強笑，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聲音也越來越輕，說到最後竟比耳語還小。「那個晚
上……你就把它忘了，當做沒發生過吧……對不起……」

　　桃花眼瞪住梅雨，季風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裏亂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壓根
兒就沒注意到白芷與梅靜是什麼時候退出了房間。

　　「你……」

　　最先清晰起來的是怒氣，季風深深呼吸，卻還是壓抑不下那股憤恨。「說到底，你
就是從來沒相信過我！」

　　季風不笨，雖然他一向遲鈍，但到了這個時候要是還聽不出什麼異樣的話，那也就
實在太呆了，只不過他的情緒起伏向來不多，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之下，他只能揪出最
熟悉的那個表現──發怒。

　　「我說喜歡你，你不信；我說我要你，你不信；就連木已成舟，你還是不信！你到
底要我怎麼樣？」

　　氣得大步走到床邊，季風完全忽視自己身上傷處傳來的疼痛，也沒再顧慮梅雨是否
會因此而受到驚嚇，一把抓起愛人的手就往自個兒胸膛上擱。「你要是不稀罕，就把它
挖出來！不用拿什麼魂牽夢縈當藉口，老子我不爽聽！」

　　實在是太過火大，以致於連很久不說的粗口都冒了出來，但是，當季風抓到梅雨溫
暖的指掌時，季風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在害怕，而且是害怕到渾身發冷，原本積聚
在心口的一股怒氣驀地散了。

　　不是沒有揣想過季風的反應，梅雨卻從未料到已經有許久不曾對自己生氣的人會突
然這樣大動肝火，當下被吼得一愣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鼻間已然嗅著了那股熟
悉的傷藥氣味，心頭猛地狠狠揪痛，本來就已見蒼白的容顏霎時白得不能再白，勉強開
口卻無法控制雙唇微微發顫。「你、你受傷了？怎麼傷的？傷在哪兒？重不重？」

　　「……死不了！」季風輕哼，梅雨的關切略略安撫了他，然而，那股從未體驗過的
懼意並不因此而消失，反倒像條毒蛇般盤據著身心不走，焦躁不安的情緒讓他的言語又
重新帶上了刺。「反正你也不在乎，用不著假惺惺。」

　　「季風！」

　　梅雨無法忍受如此輕忽自身性命的態度，即使他聽得出季風這麼說有一半是為了故
意氣他。「你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季風回得很是森冷無情。「說也說過，做也做過，你都不信；既然
如此，我是生是死，好或不好，又與你何干？」

　　乍聽之下好似合情入理的幾句話，實際上卻隱含著要你多管閒事的嘲諷意味，梅雨
再也禁不起這樣刺耳錐心的折磨，身體晃了晃，打從遇到季風以來便一直厚積薄發的怨
惱驀然間一股腦兒地炸了開來。「……既然如此，你放開我啊！」

　　梅雨死命地用力抽回自己被季風抓住的雙手，只想著再也不要接觸到這個總是讓他
傷心的人，卻因為對方不肯鬆開而無法如願，於是便奮力地掙扎搥打起來。「放開我，
放開我，放、開、我！反正你從不稀罕我的關心，你也不是真心喜歡我，既然如此，你
抓著我不放又是想怎樣？」

　　「每次、每次都這樣……」強行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旦衝出界限便再也收拾不住，
梅雨的眼淚終於被逼出眼眶。「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被你救回神仙莊時也還
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魂牽夢縈的關係，你也不會改變心意向我求愛，先前我不知道，
所以才會……鑄下大錯，現在我知道了，也盡力在彌補你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梅雨哭喊。「不愛我就別來戲弄我！」

　　話聲方落，季風的手就鬆開了，那一瞬，梅雨忽然覺得時間停止了流動，整個人從
頭冷到腳，淚滴止不住地成串掉落。

　　「魂牽夢縈、魂牽夢縈，魂牽夢縈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鬆開的手被握成了拳頭，
不斷地重複著捏緊放開，顯然是在強忍著某種情緒，季風的表情非常陰沉。「為什麼你
會以為我喜歡你是因為那個魂牽夢縈的關係？」

　　整個人彷彿漂浮在那靜止的時空裏，梅雨卻聽見自己回應。「鍾情……沒告訴你？
那是──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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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笑世人多愚蠢，總將己意度他人；明月在天逕自走，哪管浮雲蔽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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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8.211.128
推 yan0314:突然覺得這一對實在很會拖戲....= =
推 elle:對不起 但我還是想跟樓上的說:你....還挺遲鈍的
推 Fully:換季風暴走了...囧   原來季風還不知道魂牽夢縈是什麼嗎= =+
推 soulfetter:對呀！但是.....看了卻會“ㄙㄨㄚ＼嘴“，停不了啊~~
推 yoren:其實拖的還蠻有趣的啊～
→ Fully:二樓的意思是指這兩隻一直都在拖XD 他們急(應該會吧?!)
→ Fully:我們比他們更急啊 Orz
→ elle:樓上說的正是我要表達的（＆一樓請別生氣喔 我沒惡意）
推 yiin17:攤牌吧!然後一起迎向美好的未來  (這兩隻真的讓人很心急耶)
推 miminin:聰明人總是做笨事嘛~
→ evafuture:兩各笨蛋(此篇篇名可以改了XD)
推 dancecloud:來人阿！給我一根棍子吧！讓我把他們敲醒吧！（暴走）
推 mokotsu:樓上+1....給我一盆水讓他們冷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