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陣
過了落鳳陣後,徐涵卿緩緩走下樓。
想到落鳳陣,便是心有餘悸。
方才,好幾次暗器都從腳邊擦過,哪怕只是輕輕擦過,也教他驚出一身冷汗。若是腳
真受了傷,只怕現下已命喪陣中。
他下樓時,心中暗自防備,只是樓梯間無人,不久後他即到了下一層樓。
只見眼前又是一道門。
徐涵卿心道:方才的落鳳陣已是十分難纏,卻不知下一關又是如何。
想到這,手心又是一陣出汗。
他緩緩走向門前,卻見那門「呀」一聲地開了。
只是他一看到房內便呆住了。
那房間十分狹長,竟然只與方才進來的房門一般寬,內部卻十分深,房中的屋頂極低
,竟只比他高了兩個頭。房中兩面牆上和方才不同,竟是磚瓦砌成。
「徐公子,恭候大駕多時。」
只見房中最遠處坐著一名異族打扮的女子,面容美麗妖嬈,笑瞇瞇地看著徐涵卿。
徐涵卿已知她是這一關的關主,卻仍是道:「在下徐涵卿,還望姑娘手下留情。」
那女子聞言一愣,頃刻間又輕笑道:「徐公子還真是如傳聞中的一樣客氣。」
徐涵卿聞言不發一語,女子卻也只是看著他微微笑著。
兩人對峙了片刻,卻都是一語不發。半晌後,只聽得徐涵卿道:「姑娘,在下得罪了
。」說著便要拔劍。
「慢著!」
卻見那名女子立時叫道。徐涵卿正要抽劍,聞言立時一愣,卻仍是依言站在了原地。
只聽得女子嬌滴滴地道:「你不問我叫甚麼名字麼?」聲音清軟嬌脆,叫人聽了便是
一陣酥麻。
女子笑盈盈地看著他,神態嫵媚勾人,徐涵卿卻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呆了半晌,才訥訥道:「在下只怕唐突了姑娘……」
女子一聽卻搖了搖頭,「難道你也對我沒興趣麼?」
徐涵卿聞言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只聽得女子喃喃念著,自顧自地道:「怎麼今兒個遇上的男人都不長眼睛,姓夏的小
子看都不看我一眼,連你也對我沒興趣。」
徐涵卿聞言一凜,「妳有看到庭安,他在哪兒?」
他方才疲於應付葛氏兄弟,無暇分神想到夏庭安。此刻聽到女子提起他的名字,才又
想到夏庭安的房間便是在二樓。
卻不知他現下如何了?
女子此時笑得嫵媚,卻是答非所問道:「我叫水蝶,其他人都喊我阿蝶。」
「你要怎麼叫都行。」
徐涵卿道:「水蝶姑娘,是否可將庭安的下落告知在下。」
只見水蝶卻微微偏了偏頭,嬌笑著,軟綿綿地道:「徐公子,你說我生得美麼?」
徐涵卿聞言又是一呆,仍是不知該說甚麼好。水蝶的確美麗,可是他自小端莊恭謹,
只道隨意誇讚女子美麗乃是登徒子之行,這一聲「美」是怎麼樣也說不出口的。
水蝶此時嘆了一口氣:「你們這些中原男子真是奇怪,見了漂亮姑娘卻連聲讚美都說
不出口。不稱讚幾句也就罷了,就連要說你們生得俊,也給你們一頓白眼瞪了回去。」
「方才我見那夏庭安生得好看,讚了他幾句,卻給他兇霸霸地瞪了回去,唉,早知道
你們都是這麼模樣兒,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徐涵卿聽到這裡卻又急道:「水姑娘,庭安現下究竟是如何了?」
水蝶只哼了一聲,又媚聲道:「我不告訴你,誰叫你們一個個都對我沒興趣,看都不
看我一眼,讚都不讚我一句。」
徐涵卿知道水蝶是在故意刁難他,可是他最不擅長應付此類女子,一時不知該說些甚
麼。水蝶見徐涵卿樣子困窘,不禁笑了出來。
只見她擺了擺手,頃刻間語氣就是一變,道:「不跟你說笑了,你們這些中原男子恁
地無趣,你要見夏庭安,過了這一關我便告訴你。」話音方落,便見她手伸向腰間,一樣
黑色事物倏地朝徐涵卿襲來。
徐涵卿一見此物立時暗叫不好。
他方才見那房間如此狹長,心裡隱隱便有些不好的預感。此刻見那水蝶使的竟是一條
長鞭,心下立時明白過來。
只聽得水蝶道:「徐公子,去得下一關的入口在我身後,你贏了我便得進入下一關。
」
長鞭劈面襲來,捲向徐涵卿手中長劍,只見徐涵卿身子一側,立時避開鞭尾,只是這
房間極為狹窄,難以躲避,徐涵卿背靠在牆上,一股勁風隨著鞭勢竟在他胸前畫出一道血
痕。
徐涵卿此刻心中暗驚,原來這房間如此狹窄用意便是在此。
只是他才躲過長鞭,便見那鞭身勢子一甩,撞向其中一面牆上。一彈之下,鞭子立時
朝徐涵卿身上擊了過去。
那房間十分狹窄,徐涵卿此時一側身子已碰到了牆,房中已是避無可避。只見長鞭已
向他揮來,他立時蹲下了身子,那鞭身從他頭頂擦了過去,心中驚出一身冷汗。
長鞭遠遠地向自己襲來,自己手上長劍卻要如何碰得那水蝶?
只聽得水蝶笑道:「徐公子好快的反應,不知可否讓我見識見識傳說中的『乘雲步』
?」她說著手中一抖,長鞭在牆上彈了一下,襲向徐涵卿的下盤。
徐涵卿見長鞭襲來,立時便是朝上一躍,只是這房中屋頂太低,他不敢躍得太高,躍
起後還縮了身子,堪堪躲過了這一鞭。
他方才蹲下又跳起,速度之快,旁人看來卻像他是為了躍起才先蹲下。只見長鞭從徐
涵卿腳下掃過後,卻是一彈地面,又直往上掃去,只聽得水蝶又道:「我差點忘了,流雲
步在這兒只怕是有些使不上力。」
徐涵卿劍長鞭掃來,又在空中往後翻了一個身,躲了過去。
只見水蝶長鞭急甩,每一下被徐涵卿躲過後便是半途轉向復又向他襲來。加上房中狹
窄,每一下回擊均是迅如閃電。
此時徐涵卿一個側身堪堪躲過鞭身,卻見鞭尾突地轉了方向擊向他左側。他見狀大驚
,立時往牆上一撲。這一下雖避過了最重了一擊,左肩仍是一陣劇痛,劃出一道血痕。
只見此刻徐涵卿足間一點,卻是用力往後一躍,整個身體靠在了身後的門上。水蝶此
時長鞭一揮,又往他腰間掃去。這下剛好落在屋頂和地板之間,無論是蹲下或者躍起均是
難以避過。徐涵卿見狀足間一點,卻是選擇了向上躍去。
只見他在半空腰間一個用力,膝蓋向上一抬縮起了身子,鞭子便從他身下掃過。
水蝶此時讚了一聲:「好!流雲步果然厲害,雖然樣子不大好看。」話音剛落,卻見
她手腕抖鞭,長鞭便在兩面牆之間左右交碰相彈,幾無死角,若是站在牆中央只怕避無可避
。
這便是此關可怕之處!
需知長鞭攻擊範圍雖大,卻是收招不易。現下水蝶利用了兩面牆,讓鞭子在牆間相碰
交彈,使得攻勢毫無死角。
此時長鞭在兩面間互碰,其勢威猛迅捷,許多石塊瓦片紛紛落下,一時間塵沙漫天。
徐涵卿此時尚在空中,見到身下長鞭相碰之勢心中一驚,若是站在中央給她這麼掃上
一鞭立時只怕便會粉身碎骨,哪還有命在。
心念電轉間,只見他立時雙腿一個用力往兩邊一開,兩腿便硬是撐在牆上不落下去。
水蝶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個好法子,那試試這招如何?」她說著,抖鞭不停,
只見長鞭仍是在牆壁間左右相彈,卻是往上朝著半空中的徐涵卿移去。
這下長鞭在兩壁間相彈上移,徐涵卿此刻撐在半空不上不下,見長鞭交彈甚疾,毫無
空隙,是躲也躲不過。他見長鞭逐漸接近,心中暗自著急。
他又抬頭一見水蝶身在房中最裡邊,靈光忽地一閃,立時便有了對策。
只見徐涵卿一咬長劍,雙手一開,和雙腿一齊撐向牆壁,手腳同時使力,便爬上了牆
上最高處。
他又是一個用力,手腳使力向前,竟快速地撐著牆朝著水蝶而來。那水蝶身形比他矮
的空隙越大。是故徐涵卿便撐著牆,迅速地向水蝶靠近。
水蝶見狀大驚,立時手中長鞭高舉,試圖將死角掩去。只是徐涵卿此時已前進了好些
,他見水蝶長鞭上舉,立時一個側身向下一鑽,又落到了地面上。需知長鞭若是距離越遠
,空隙便是越少,越近就越是不靈活。徐涵卿此時已經比方才靠近水蝶,便能循著鞭勢找
到空隙。
只見水蝶此時笑了起來,「徐公子果真厲害,佩服佩服。這下我可不能再放水了。
」她說完,手中長鞭急甩。只見鞭影飛揚,藉著牆間彈動有若猛龍鑽動,招招撲向徐涵卿
要害。
要害。
徐涵卿此時已比方才接近水蝶,此刻便能順著鞭勢找出空隙來。只見他手上長劍呈防
禦之勢舞動,身子儘量縮著在狹小的牆間騰挪跳躍,左避右閃。
這下卻又似方才落鳳陣一般,只能閃躲卻無還手之力。
水蝶見徐涵卿縮著身子,左竄右跳,模樣極是滑稽,不禁「噗哧」一笑,道:「徐公
子,你要躲到何時?人道是:欲探訪劍先置酒,堪比謫仙步乘雲,你這模樣倒把這話裡形
容的風流瀟灑掃了個乾乾淨淨。」
徐涵卿此時無暇開口,心下暗暗苦笑:我又是哪裡有過風流瀟灑的時候?
其實他此時已經比方才輕鬆了許多。因為他發現長鞭揮動之時,彎曲之處幾無任何力
道,如此心下便有了計較。
水蝶此時又笑道:「徐公子果然不簡單,每一劍都準到了極處。」
需知要這般用劍阻住長鞭來勢,得等到長鞭彎到極處其力道才會盡失,這一下出手的
時機須得抓的極準。水蝶見了不禁暗暗佩服,手上長鞭又加快了幾分。
徐涵卿手上長劍揮舞,極力阻擋鞭勢,他見自己此時雖然捉到竅門卻仍舊無法前進半
分,如此一來仍舊無法制住水蝶,心裡便思忖著另尋對策。
只見水蝶此刻鞭勢矯若猛龍,迴旋飛舞,徐涵卿手上長劍驚鴻如電,鞭影劍影交錯迴
旋,舞成數道白虹黑緞。
忽地水蝶鞭勢一緩,鞭身在途中硬是轉個方向,朝徐涵卿左側襲來。徐涵卿立時朝右
一閃,堪堪避過一鞭,只見那長鞭卻是忽地拔起,快如閃電地轉了方向朝徐涵卿攻去。
這下奇變陡生,徐涵卿立時舞動長劍成防禦之勢。只是他右手長劍在握,鞭在左,側
過身子時便覺微微不順。他此時見長鞭又是彎曲,知道此處力道最弱,但他此刻長劍正防
禦間,心念電轉間未曾細想,身子卻自己動了起來。
只見徐涵卿竟一捏手上劍訣,左手直直朝鞭身刺了過去。這一刺,長鞭勢頭又是一變
,霎時間失了準頭,如同先前長劍擊鞭一般。
他此刻心下微驚,身體竟不知怎麼自己動了起來,這一著竟是自己也沒想到。
水蝶見狀也是一驚,心中卻道:莫非這徐涵卿有練過金剛指之流的功夫,這才以指代
劍,只是這情報上怎地沒提?
徐涵卿卻是在霎時間領悟了其中緣由。
原來劍訣之大用竟是在此!
原來徐涵卿武功雖高,性格卻是十分質樸單純,年幼時尤其如此。當時家裡的人要他
習劍他便習劍,要他練輕功他便練輕功。他們要他一招一日練百次,揮劍數千下,他都乖
乖照做,毫不馬虎。只是他不曉得,長輩們常怕他們偷懶,便會故意把要練的功課加重。
他的許多堂兄弟們都會暗中減少練劍次數,如此一來一往,倒也達到了效果。
但是徐涵卿十分單純,每次都照著長輩的要求,人家要他練多少,他便練多少。幾年
下來,練得較旁人多了,體悟便是不同。他便是在練「九天銀河」時,才悟到劍招貴精不
貴多這個道理。在這些年辛勤的練劍之下,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當時學劍時,長輩還會要他捏著劍訣,一招一式都有不同,不可馬虎。其他人只道劍
訣麻煩,都只是打馬虎眼。他雖然也覺得劍訣沒甚用處,卻仍是乖乖照著做。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都說劍隨身,身隨劍,劍訣卻是介於身與劍之間,為身亦為劍。
劍訣可帶動身勢,更可如另一柄劍發動攻勢。
他此刻領悟這一點,便是仗著過去勤練劍訣所打下的基礎。若非他過去如此單純勤懇
,身體已經習慣成自然,此刻是萬萬無法做到。
他想通了這一點,場上形勢頓時一變。
只見徐涵卿右手舞動長劍成防禦之勢阻擋長鞭,左手不時伸出在鞭上輕輕一點,如此
一來長鞭準頭頓時大亂。
水蝶見狀登時大驚,只見徐涵卿此刻如雙劍在手,不僅阻擋了鞭勢,還不斷地向她接
近。
徐涵卿此刻邊是迎戰,心念電轉間又想著:原來劍訣竟有這般用處,便如同另一柄劍
一般。若是依此使得雙劍,威力豈不更勝?他轉念又想:不對,這劍訣當初便是以手為劍
依劍招而生,若是左手拿劍,長短便與手有所不同,使將出來也不一樣。況且,若是左手
拿劍,便不能如手指一般控制自如,這劍訣的威力便會下降了。
徐涵卿長劍揮舞,逐漸靠近水蝶,越是靠近,水蝶所露出的空隙越大。頃刻間,他已
到了水蝶身前。
只見徐涵卿手中長劍已近在眼前,水蝶雙手握鞭使力一擋。
劍對鞭,鞭對劍,兩人霎時間停了下來。
只聽得徐涵卿緩緩道:「水姑娘,得罪了。」
水蝶知道徐涵卿手中長劍指到她面前便已自動收手,非是她那一擋之效。
知道是對方手下留了情,水蝶收了長鞭,一踢身後的門。
「你過關了。」
徐涵卿看了門後,卻不急於進入下一關。
只聽得他開口道:「水姑娘,可否告訴在下庭安現下人在何處?」
水蝶聞言一愣,一會兒卻笑了出來。
她看似嬌滴滴的模樣,骨子裡卻是十分要強好勝,此時正懊惱著自己竟輸給了徐涵卿
,本來是繃著臉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但她聽了徐涵卿這話卻不禁笑得直打跌,一會兒揉著肚子說不出話來,直是笑岔了氣
。
徐涵卿當下愣在了那裡,不知要做何反應。
只見她一會兒抬起頭來,面上仍是帶著笑。
水蝶道:「徐公子,夏庭安是你甚麼人?」
徐涵卿聞言先是一呆,立時又答道:「我和他平輩論交,但他年紀比我小一些,我便
當他是弟弟一般。」
「原來是這樣麼,」水蝶此時一反方才的笑鬧,眼睛一轉,卻是正色道:「徐公子,
其實夏庭安現下受了傷,正等著你去救他。你只要過了剩下兩關,便能見到他。」
徐涵卿聞言點了點頭,「多謝水姑娘告知在下。」
。
徐涵卿當下愣在了那裡,不知要做何反應。
水蝶聞言又是咯咯笑了起來,只道自己是被派來對付他的人,他竟向自己道謝,當真
有趣,有趣極了。
只見水蝶又笑嘻嘻地道:「徐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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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我說這一關關主地利占太大(?)
這就是關卡的意義所在啊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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