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在星星與火焰之間（06）

[littleTW (橙海)]

　　歐利端出的晚餐的確很家常，份量也並不多，能夠把人吃飽不覺得餓那樣的
份量而已。菜色除了馬鈴薯燉肉的滋味稍重之外，其他都很清味，事實上他也只
多做了白籚筍土鍋飯，以及菠菜蛋花湯而已。其實除了白籚筍土鍋飯，其他應該
都是日本的母親會做的菜色。


　　方秉蘭卻吃得津津有味。細嫩的白籚筍配上美味的米飯，是那樣清香甜美的
滋味；馬鈴薯燉得久了，吸入了湯汁，入口鬆軟有味，配飯正好；則是清爽不膩
口。


　　邊吃，方秉蘭就邊微笑，吃完還不忘讚美歐利，像是歐利今晚做的菜，較之
歐利在餐廳做的菜，一點都不遜色一樣。


　　「你有在下廚嗎？」歐利好奇了。「若是自己有在下廚的話，這些應該都很
容易。」


　　「看心情。」方秉蘭笑著說道。「自己做是不難，但有人願意做給自己吃，
就該感謝，更何況做得這麼好。」他很大方地稱讚，沒有絲毫虛假。


　　「其實這真的很普通。」歐利順手收拾著桌面。「我來洗碗還有這些餐具。」


　　「不用了。」方秉蘭出手拉住他。「讓洗碗機為我們服務就可以了，我來擺
吧。」


　　歐利原本想的很簡單，兩個人的餐具其實洗起來不困難，更不用說他今天做
的菜除了那鍋馬鈴薯燉肉之外，根本沒有用到什麼油，要洗更容易。但方秉蘭既
然說了，也動手了，他也就看著方秉蘭俐落地將碗盤筷子鍋子全擺進洗碗機裡，
讓洗碗機工作。


　　兩人這夜晚餐吃得很早，吃完了也不過七點半，大部份的歐洲人根本就還沒
開始晚餐。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隨手轉著電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直到感覺
到自己消化得差不多，方秉蘭於是問歐利要不要先去沖澡。


　　方秉蘭問得很坦然，一點都不造作，就算那有著某種程度的暗示，被他問出
口，依舊是那樣落落大方。


　　「好。」歐利發現自己現在的情緒很意思，像是小孩子終於要到一顆渴望了
很久的糖，捧在手裡，非常雀躍，又有些捨不得開動。


　　沖好了澡，吹好頭髮後，歐利直接穿著浴袍就出來了。方秉蘭正聚精會神地
在看著電視。看著方秉蘭看得認真，歐利也好奇地湊過去一起看，但一看到電視
的內容，他的表情就變了，連他自己也沒發現。


　　方秉蘭正在看的節目內容是一個美食專訪及介紹，介紹的是現今日本懷石料
理界的國寶級人物──小林徹也，以及他位於京都嵐山的餐廳。


　　方秉蘭只知道歐利坐了過來，沒有轉頭去看歐利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歐利
的神情有著轉變。


　　「我在日本的時候，去吃過這家餐廳幾次，他的菜，只能說是藝術，而且是
非常美味的藝術品。」方秉蘭邊說著，眼睛沒有離開過電視。


　　節目正在解說小林徹也在料理上的用心，就連一旁的擺設都極具巧思，像是
曾經做過一道夜晚的菜色，在上之前會先將房間中的燈光變暗。侍者端上菜時，
客人會看到燭光搖曳，而看似和紙那樣有著美麗花紋的燭燈，卻是以白蘿蔔削成
的。


　　但若是小林徹也的菜只是美麗，那就不可能有現今在日本懷石料理界難以撼
動的地位。他的菜，講究四季、講求時令、對於食材的選擇嚴苛到了挑剔的程度
，但最重要的一點從未失去，那是──美味。當令的好食材已經讓料理成功了一
半，但用心烹調，細緻地處理食材，讓食材與食材之間的搭配能夠表現出最完美
的味道，這一直是小林最希望帶給客人的，也是小林徹也之所以成為國寶級名廚
的地方。


　　料理的初心，是在端出美味的料理給客人。就算追求極致的藝術呈現，小林
徹也還是沒有忘卻初心。


　　「的確如此。」方秉蘭點點頭。「很多菜餚，為了講求視覺上的效果，會失
去味道的協調，只餵飽了視覺，真正的味覺卻沒有顧及。但他的，不是。他的菜，
連片擺盤的銀杏葉子都美得不可思議，卻也連一小顆銀杏都很美味。我很喜歡他
做的菜。」


　　歐利的目光也盯著電視不放，慢慢開口。「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去朝聖。」


　　「為什麼不去？」本來只是想著時間排出來就可以，可是方秉蘭轉過頭去，
才發現歐利的表情不太一樣。「歐利？」


　　電視上現在正播著小林徹也的傳人，分別是他的兒子，以及他的弟子。


　　「蘭，我不能去。」歐利笑了笑。「不被允許去。」


　　方秉蘭沒有回話，看看小林徹也的長相，看看小林徹也的兒子的長相，再看
看歐利的，他大概明白了。雖然歐利的髮色是黑中帶著栗色，雖然歐利的眼珠是
琥珀的顏色，可是血緣還是可以被辨識出來的。


　　「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歐利笑出聲來，爽朗的
笑聲聽在方秉蘭的耳裡卻只覺得疼痛。「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液，但從來不被承認。
我母親本來該嫁的，是電視裡頭那位他的弟子。在血緣上，我是他的孫子。我媽
媽，是他的女兒。」


　　歐利的視線仍舊凝著電視，方秉蘭好看的唇卻覆了上來，軟軟地貼著他的
唇，淺淺地纏著他的舌，有著憐惜的味道。


　　歐利沒有推開方秉蘭，但是卻也沒有更深的回應，反而往旁邊移了移，目光
緊盯著電視。


　　「歐利，你沒有不遺憾。」方秉蘭笑了，笑容裡有著某種通透。「你只是以
為你自己不遺憾。」


　　歐利沉默著，視線依然沒有轉移，還是看著電視是怎麼介紹這位年近八十的
國寶級大師。方秉蘭手輕巧地解開歐利的浴袍，撫上歐利的胸膛，另一隻手，往
下溜，直接抓住歐利仍然柔軟的男根，意慾撫弄。


　　「不要。」歐利抓住方秉蘭摸著他性器的那隻手，放到一邊。「蘭，不要。」


　　「為什麼不？你不是一直渴望？在這種時候，用性發洩不是最直接而最有效
的方式？」方秉蘭勾起唇，笑裡有著融著三分天真，七分豔魅。


　　歐利承認自己被吸引、深深吸引。但不行，就算再想要都不是現在。不是這
種原因。他要自己深呼吸後才開口。


　　「不，不是不能用性發洩。」


　　歐利攫住方秉蘭在他胸前游移的另一隻手，堅持不讓方秉蘭碰觸。眼神從電
視轉到方秉蘭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光芒閃爍，非常認真地望進方秉蘭的眼。


　　「但對象不能是你，蘭。」


　　那雙眼，認真到了極點。像是訴說著，因為我對你真的有感情，所以最不能
被我隨意發洩的，是你。


　　那是歐利要傳遞的訊息。也的確是方秉蘭所解讀到的。


　　方秉蘭張口，聲音卻消失了。像是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間，無法成言。把自
己的手抽回來，他異樣安靜地坐在歐利身邊。


　　電視節目還在繼續著。拍攝小組非常用心，深入了京都的四季，也深入了小
林徹也的料理中的四季，做了在電視之中算是很詳盡的報導。


　　方秉蘭一直到電視節目結束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別說你愛我，歐利。」
他說得很輕很輕，模樣依舊優雅，卻有著平常少見的茫然脆弱。


　　歐利淡笑。看完整個節目，他對於血緣上的祖父更為景仰，但也的確更想要
幫母親證明些什麼。


　　方秉蘭沒有說錯。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冷靜下來想，他才發覺，他其實沒有不
遺憾。母親的遺憾也許早在很早之前就刻劃他的心版上，同時成為了他的遺憾。


    只是他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而這樣聰明戳破他的方秉蘭，竟然會用一種他沒有見過的姿態，要他別承認
他的愛。


　　愛？是的。


　　這感覺來得很快，仔細想想，甚至在他見方秉蘭第一眼時就存在，連他自己
都無法解釋，可確實如此。


　　想了想，歐利用了他們兩個都熟悉的話語反問。「蘭，我不說，你就真的相
信我沒有嗎？」


　　方秉蘭笑了，笑得令人心折。「所以是一見鍾情？」


　　「可以這麼說。」歐利微笑著。「我一直很明確地表現出我對你的感覺，不
是嗎？」


　　「歐利。」方秉蘭低垂下眼簾。「你說，為什麼會有一見鍾情這種事？為什
麼人們要相信自己看到那個人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為什麼你要為了你第一次見
到我時，所感覺到的我而這樣努力？」


　　「我不知道。你前兩個問題我都沒有答案。」歐利又笑。「第三個問題，神
已經把你帶到我面前了，我不能讓你走。」


　　方秉蘭抬眸，似深海的藍般的眸光定凝在歐利的眸上。「就算我其實是株早
已腐敗再也開不出花的蘭？你知道嗎？你所感覺到的那些香氣，也許都只是死亡
枯朽的氣味，就算這樣你也要？」


　　「要。」歐利非常肯定地點頭。


　　方秉蘭怔了一怔，「歐利，我並不如表面上你所見到的那麼容易。」


　　「沒有人是容易的。」歐利輕笑。「你剛剛也看到了。我也有我的困惑我的
痛苦，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而比我還先察覺的，是你，蘭。


　　「我甚至不見得會告訴你，我為何腐敗至此，這樣也沒有關係？」方秉蘭繼
續問道。


　　「你想說的時候就會說。」歐利眸光一轉。「更何況你沒有不讓我自己去尋
找，對吧？」


　　方秉蘭又笑，比剛剛的笑容都放鬆多了。他險些忘卻，他交手的對象，非常
愛鑽漏洞。「對，你可以找。我沒有阻止你找。」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歐利笑問。


　　「有。」方秉蘭也笑了，是種達成默契後的笑容。「你什麼時候要吻我，歐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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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能來更了　至今寫文沒那麼慢過（？）　幾乎每天都用對我而言的龜速在前進
這對真的不好寫　好多地方都寫了又修　改了又改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詳細
身為作者兼讀者（雖然所讀BL實在超級有限XD）　我自己知道這故事不怎麼討喜　
不緊湊不狗血沒笑點　謝謝總是給我鼓勵的你們:)　更文依我行文進度來說約莫是後天
若明天能更文我想是神蹟（會有嗎？）　下回是個寫得很不怎麼樣請勿期待的限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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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3.15.44
推 shinyisung:細火慢熬才好吃啊!!   現在好想吃鬆鬆軟軟的馬鈴薯(餓)
我也好愛吃馬鈴薯啊（口水滿地）

推 sky1987:馬鈴薯......(口水) 一層一層慢慢剝比較刺激(?)啊~
XDDDD　媽媽我好辛苦喔（沒人問你）

推 freely10469:宵夜文啊！這個時段PO對嗎(指)       (轉身掏錢包出門
這文消夜應該不會少（掩面）

推 lucy32lin:宵夜@@......
我自己也好想吃啊

推 stupidbird2:我想看蘭曾使他腐敗的過去.....那種死亡的氣息...喂~
推 stupidbird2:不~或許該問說,是過去什麼味道轉變成死亡的氣息呢?
死亡的確存在喔（不要再爆雷了）

推 ginra:這集有點小感動~~我喜歡看歐利這樣認真的愛著小蘭=ˇ=
→ ginra:是說我也想吃馬鈴薯燉肉和菠菜蛋花湯(流口水)
喔喔我想介紹一個日文的烹飪網站　http://cookpad.com/  我覺得好用又好吃
然後啊　歐利他真的很癡情　癡情到我立刻就想把小蘭嫁掉
話又說回來　不癡情我覺得也沒有辦法剝洋蔥的　

推 girl2006243:覺得歐利很適合蘭呢!希望他們可以早日走出自己的陰影
我也很希望　超想趕快給他們幸福的　但故事到現在可能不到三分之一（炸）

※ 編輯: littleTW        來自: 220.133.15.44        (04/13 00:03)
推 ginra:好棒的網站喔!!!
推 stupidbird2:XDDDDDD  這個網站我知道,不是學日文必備的嗎?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