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
《3P》--
《3P》-- 吳
《3P》-- 吳育
《3P》-- 吳育仁
《3P》-- 吳育仁之章
這是我的初吻。
我的角度看不到老師，老師的同居人，捏住我的下巴，無論是捏住下巴的手，或是與我嘴
唇相貼的嘴唇，一點也算不上「溫柔」。
老師一直告訴我，他的同居人，賴唯翰，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幸好我從未有過期待。
我唯一的期待，就是讓老師愛我；只要老師愛我，我什麼都願意做；真的，什麼都願意。
──哪怕，換到的愛只有一點點。
知道我的心意之後，老師從來不曾隱瞞過他有一個同居多年的戀人的事情。因此，不能說
老師欺騙了我的感情。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第三者。然而，我還是選擇去衝撞、去介入、去用我的痴心和糾
纏，換得老師的注目，甚至，用從不退縮的付出，打動了老師的心。
我付出了感情。
我收不回來。
只是這樣而已......
當老師問我，願不願意和他的同居人上床時，我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我不恨老師這樣問我，我知道，這樣問我的老師，其實已經動搖了，他不再只忠貞於相戀
多年的同居人，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我駐紮的區塊，但是，他又不想背叛並未犯錯的戀人
。
將我送到他心愛的人懷中，再透過他心愛的人擁抱我，那是老師能放縱自己與我出軌的最
大極限了。
我要的不多。
從無到有，雖然是偷來的、搶來的，即使要受到報應，我也不怕。說我是賤人也好、說我
是爛貨也罷，我只知道，如果沒有老師，就不會有我。所以，我的愛情無法更改。
初吻，原想獻給老師的。我只能透過蹂躪我的，老師的同居人的嘴唇，想像著老師的溫度
和觸感──這個嘴唇，剛剛才親吻過親愛老師的頸項。
用的，也是和現在一樣殘忍和兇狠的力道。
老師問了我願不願意和他同居人上床時，讓我考慮了兩個星期。
這兩個星期以來，我試著想像過今夜，將自己的拇指與食指併攏成嘴唇的形狀，閉著眼睛
，貼在自己的唇上──想像著與人接吻的感覺。
在我的想像中，應該要更纏綿、更煽情一些。然而，當賴唯翰的氣味進入我的口腔，我只
覺得無助與害怕──沒有老師的味道。
雙手緊握成拳，我克制自己不伸手推開親吻我的男人。
其實我也是男人，為何我不能進攻，而只能被動地承受？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老師說
過，他的同居人，賴唯翰，喜歡侵略的感覺。
當我答覆老師我願意之後，老師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告訴我他的情人喜歡什麼樣的對象
，怎樣的姿勢可以讓他的情人開心，什麼樣的反應能挑起他的情人的情慾。
因此，我只能承受，乖順的。
我既然說，為了老師，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那就是「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配合到底。
我知道賴唯翰很生氣，我也知道他會盡可能地對我殘暴，好逼我離去。可是，他小看了我
。我雖然年輕，卻不單純可欺；在孤兒院多年的生活，在幾個寄養家庭間流浪，讓我早熟
而世故。
如果我會退縮，那麼，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介入多年的感情，不是只靠一時的勇氣就可以
達成的。──尤其是，我想愛著的人，其實本是很忠貞的。
然而，即使有再多的心理建設，當真正被陌生人親吻與碰觸，而且必須乖順地承受，發抖
，是控制不住的。
我的肩上傳來冰冷的觸感。
是老師的手指。
賴唯翰原本捏著我下巴的手，移過去，覆住了老師的手。冰冷與溫熱的手，交疊著，放在
我的肩上。比較小、指節上有繭，冷如冰霜的那隻手，是老師的；粗大、而又炙熱的那隻
手，則是老師的情人的。
「為了我，對小育溫柔一點。」是老師的聲音。
老師、老師，沒關係的，不用心疼我。只要能夠靠近您，就算被粗魯對待，我也不怕，我
不想讓您為難──糾纏你，讓你的心因我而動搖，一切全是我的錯，所以，我被處罰、被
殘暴的對待，也是應該的。
我感覺到溫熱的那隻手，用力捏緊了冰冷的那隻手。
賴唯翰，你很憤怒吧？
如果是我，大概只會更生氣吧。多年的戀人，突然就為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動搖了，甚
至將那個孩子推到自己的面前，讓一切變成糾葛的三人關係，藉此消弭自己的罪惡感。
可是，老師真的拒絕過我。真的，很多次、很多次。狠狠地傷了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呢，
不過，這一切都是我活該，所以，就衝著我來吧。
炙熱的手游移到了我的臉上，然後，我聽到了嘆氣聲。
粗魯的親吻停止了，冰冷的手從後方伸過來，輕輕地摟住我的腰，是老師的聲音：「小育
，不要怕。真的不行的話，沒關係的。」
睜開眼睛，看見了老師的同居人那張既苦惱又憤怒的臉。
「哭什麼？抖什麼？」他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要逃就快！我什麼都還沒做呢！」
我又哭了嗎？真是的。我怎麼可以哭呢？應該要堅強一點的。男子漢大丈夫，因為害怕而
哭泣，實在太難看了。
我怕嗎？我當然怕。
我怕痛。
我怕被惡狠狠的侵犯。
我怕今夜過後，我和老師的關係依然什麼也沒有改變，所有的痛苦通通都白白忍受了。我
更怕我和老師的關係終於有了改變，可是，老師卻變得更不快樂了。
可是，一直以來，被當作人球到處丟的我，為了生存，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東西，如果不
認真去搶，那永遠不會是我的。
知道老師的存在之後，我才知道，很多人、很多東西，都可以不搶不爭。可是老師不行。
老師對我來說，遠比對他的同居人來說，要重要得多。
我很恨自己晚出生這麼久，讓賴唯翰先認識了老師。
愛情，難道是依先來後到評估誰應該放棄的嗎？
還是，比較誰愛得比較久，就能夠決定誰是正確的那一個呢？
也許，比先後、比長度，我都不如賴唯翰。可是，如果講的是生命的佔比呢？五歲被丟到
孤兒院之後，開始愛著那個不定期會出現的長腿叔叔──老師──至今十三年了。
十八分之十三，相較於三十五分之十八，那麼，這份愛情又該歸誰呢？
「老師......沒關係，我要做。」我望著心愛的老師。
我相信，如果被老師的情人狠狠地傷害，我就會得到老師的愛情──這股信念，支撐我即
使顫抖著、哭泣著，仍是走到了今天。
老師對賴唯翰有愧疚，我是知道的。所以，只要賴唯翰傷了我，老師的愧疚就會降低，然
後，老師的愛情就將歸我所有。
──這算是裝可憐嗎？
不，如果是裝可憐的話，是沒有用的。我必須把自己推到覘板上，被做賤、被輕視、被虐
待......一直到，可憐得老師也看不下去為止。
我故意對班上同學說溜嘴，說我喜歡的是男人，然後，被嘲笑、被排擠、被毒打，當老師
來安慰、照顧我時，我說，我愛的人是你。
老師說，「我有心愛的人了，他很好，所以，我不可能考慮你。你對我的想法，只是因為
你現在受到同儕的霸凌，而老師是站在你這邊的，等到你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了。」
我相信老師真的那樣想的；所以，我的可憐還不夠。
親手做的便當，低垂的視線，「一人份的飯菜不好做，老師如果不覺得噁心的話，是否能
幫我吃呢？」
老師有些為難，終究還是將便當吃得乾乾淨淨，再洗淨了飯盒還我，「很好吃。」老師說
。
還不夠可憐，我知道。於是，我讓老師看到學長將我為辛苦準備的飯盒，倒進我的書包裡
，在惡狠狠地踹了我一腳，罵我是有毒的娘娘腔。
醫藥室裡，老師幫我擦藥，我感覺到他的心情在動搖。可是，那個時候，還只是同情。很
多的同情，不會變成愛情。可是，適當的發酵和催發，會讓本來就有些動搖的人，更加懷
疑自己曾經有過的堅定。
我抓住老師為我擦藥的手，問，「老師，你會為我擦藥一輩子嗎？」
「你那麼愛受傷嗎？」老師笑了，眼神充滿疼惜。然後，他說，「小育，你要不要考轉學
考？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對你會比較好。」
「如果受傷可以讓老師為我擦藥，那麼，我會愛上受傷。」我低下頭，連自己都不明白掉
下來的淚水是因為什麼。「我對老師，什麼都不求，只要我受傷的時候，願意為我擦藥就
好。」
他的表情錯綜複雜，有懷疑、有否認，但是，我沒錯過那一閃而逝的感動。
「老師，我只是喜歡你而已，請不要趕我走。」我記得自己的淚水像無法關上的水龍頭。
後來，老師抱住了我。
再後來，老師開始陷入愧疚的輪迴中。對賴唯翰的毫不知情愧疚，也對我從不逼迫的溫柔
守候愧疚。
有一天，我對老師說，「其實，我早就知道老師是我的長腿叔叔。所以，沒關係的，老師
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如果沒有老師，就沒有小育，所以，我什麼都願意為老師做。我已
經愛著老師很多年了，那絕對不是衝動。」
然後的然後，我在這裡，全身赤裸地做在床上，前方臉靠得我很近的，是一樣全身赤裸的
賴唯翰；從後頭摟住我的腰的，是心愛的老師。
「你會為了我，對小育溫柔，對嗎？」老師的口氣不容拒絕。
賴唯翰的目光轉向我，我知道他恨我、討厭我，他想逼我離開，否則，可能會失手對我動
粗，所以，必須擅用自己堅定的可憐。
他用他的粗暴逼我。
我用我的可憐逼他。
然後，我聽到賴唯翰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會對他溫柔。」這句話，是對老師的承諾。
他遠比我以為的更聰明、更自制，也更難纏。他對我溫柔，所以，老師今夜不會愛我更多
，老師會感謝賴唯翰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反而愛他更多。
幸好，即使如此，只要我維持一貫的可憐和乖巧，至少，我可以透過賴唯翰和親愛的老師
完成愛情最後的儀式......只要能貼近老師，我願意委曲求全。
賴唯翰的嘴唇重又貼上我的，很輕、很柔。小心翼翼、視若珍寶，像是在治療什麼一般；
奇異地，我的顫抖逐漸平息。
輕輕地吸吮，慢慢地含弄，一手捧著我的臉頰，另一手則來到我的腰間，覆住了圈在我腰
上的，老師的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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