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oshichen (墨式辰)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此生仗劍任疏狂(三十五)
時間Sun Nov 23 12:42:32 2008
季獨酌的手指輕輕地,輕輕地,彈了一彈。
像是春天第一隻蜻蜓震動它單薄的翅膀。
江鄂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對上季獨酌的眼。他眼是黑色的,清澈透明,含著
笑。
他張開嘴,啞著聲打趣他:「江大俠,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好吧?」
江鄂的眼眶酸疼,卻笑道:「我在說你季樓主身價尊貴,一般的棺材不適合用,
還是草席一裹返璞歸真。」
季獨酌抿嘴而笑,抬起酸軟的手指撫過江鄂的鬢邊:「都有白頭發了。這樣的老
姑娘看來是嫁不出去了。」
江鄂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那麼,乾脆委屈季樓主下嫁過來吧。」
季獨酌的手指一抖,慢慢從他手間抽出手來,歎了口氣:「江大俠,這次風雅頌
情況危急,非同兒戲。你既然已拿到你想要資料,還是回去你的漢江會吧。」
江鄂挑著眉毛看了他一陣,見他打定了主意,沒有絲毫悔意,忽然輕笑出聲。手
在懷裏一摸,將那一日季獨酌給他的資料封拿了出來,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季獨
酌微微一愣,卻見他順手把那千辛萬苦才得來的資料扔進了一旁的火爐。
瞬間燃起的火苗照亮他的臉,溫柔而剛毅。
他說:「這樣,你還要趕我走麼?」
「你又何苦……」 季獨酌眼中一酸,偏過頭去。才說著,那人便緩緩地罩了上
來。季獨酌一怔,不解的問道,「做什麼?」
江鄂眼圈猶紅,只是眉梢眼角帶了幾分笑意:「當然是做了你呀,我的季公子。」
那個向來風流無限的季獨酌在這一刻卻突然紅了臉,偏過頭去:「江大俠,我現
在渾身都在疼呢,我可是病人……」
江鄂伏下臉,湊在他的耳朵邊說:「我知道你是病人。」
季獨酌猛地一記冷眼,用手推他:「那你還趁人之危?」
江鄂也不在意他的調侃,桃花眼裏只有笑。
「我若不趁人之危,難道你要我等到再無回天之力時去奸屍?」
巧言善辯的季公子終於沉默了,他推拒著的手軟綿綿的垂下來,平擱在床頭。江
鄂那長年握劍的手卻伸出來,厚重的繭子罩在他眼上。
「我從來不知道我爹是誰。在我很小的時候,只知道我娘一直帶著我在四處流浪。
我們一起走了很多地方,有細草綿綿的草原,有風沙陣陣的沙漠,可是我們怎麼走
也走不到盡頭。
「我娘只知道我爹姓江,可是天下這麼大,姓江的人那麼多,她怎麼可能找的到呢?
「後來,春天裏,厚厚的積雪融化了,變成細細的溪水順著山谷慢慢流向遠方,
我埋藏了娘的屍體。再後來,漢江會會長收留了我。
「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我爹是誰。但是這又有什麼呢?那麼多年來,我只記得我
娘說過的一句話:我愛他,所以即使是刀山油鍋,我也不後悔。」
江鄂輕聲的,溫柔的訴說著。
掌下的睫毛微微顫動,有溫熱的液體從他指尖留下來。那個人笑著罵他:「江大
俠,你呀,你真是個傻子。」
江鄂才不管那人的話,他另一隻手挑開他的衣襟,滾燙的手掌熨帖在他傷痕累累
的胸口。像是一柄錐子,狠狠刺進那人的心。
江鄂說:「我有時會想,為什麼我們總要尋找一個愛的人呢?」
那人想了想,應道:「或許,只是因為我們太寂寞了吧……」
手,從季獨酌的眼上移開。
笑意滿滿的江鄂看到頭一次紅了眼的季公子,便將自己的嘴唇湊到他的嘴唇上。
「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做一些不會寂寞的事情吧。」
什麼巧舌如簧,什麼陰謀詭計,什麼年少輕狂,那些被記錄在文字裏的真實其實
都是被剖離了血肉的乾屍,徒具形態,早已失了神韻。
愛一個人的感情,本來就早已超越了文字。
季獨酌攤開手,任江鄂的輕輕咬著自己的指尖。
漢江會的人生來癡情?
這一筆資料真是風雅頌有史以來最大的敗筆。若你不肯用你的真心來換,誰又肯
把自己的真心交給你呢?
上衣已被解開,江鄂的身子貼上來,用舌尖吻他的喉頭。不經意間,褲子被一把
扯了下去,那人筆直的腿插入他的雙腿間,叫他合不攏,曖昧的輕輕撫蹭著。
季獨酌心頭發熱,低下頭去回應江鄂的吻,那人的雙手趁機摸上他的胸口,撚著
他的乳尖。季獨酌的身體微微一抖,喉嚨裏忍不住地呻吟出來。
雙腿被一波一波的浪潮激的左右逃竄,卻逃不開他雙腿的糾纏,連整個人都被狠
狠地禁錮在男人用身體組成的牢籠裏,一向瀟灑自若的季獨酌忽然陷入恐慌。他
慌忙之中伸手去推,卻被江鄂握住手腕,狠狠的壓在身側,吻順著他的喉頭一路
向下,滑過胸口,濕膩膩的留下一道痕跡。
那人說:「是你來招惹我的,所以季公子,我怎麼可以讓你逃掉呢?」
他說著,舌尖來到他的小腹,輕輕地一轉一舔,季獨酌的小腹跟著一縮。
江鄂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震驚,嗤笑:「原來,你也會害羞……」
季獨酌聞言,臉上一黑,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
江鄂沒聽清楚,便俯到他耳邊:「你說什麼?」
「我說,給少爺——滾!」
江鄂愣了一愣,突然暴發出一連串爽朗的大笑聲。
季獨酌被笑的士氣全無,難得的蔫了起來。算了,算了,哭也哭過,罵也罵過,
反正臉已經丟到姥姥家了,這後庭一隻花的死活存亡……聽天由命吧……
見他終於放開,江大俠發揮他正義的個性,立刻打蛇隨棍上。將床頭的綁帶拎了
過來,為他綁在眼上,季獨酌一怔,伸手去揭,卻被江鄂按住了手。
引了他的手放到自己唇邊,柔柔一吻。
季獨酌目不見物,苦笑道:「我現在身負重傷,一會兒麻煩輕點,我還不想死。」
江鄂偏頭在他嘴角咬了一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爽死的。」
滾!
臨危不懼的季小樓主,在江大俠踐踏下,終於……
軟成了一灘春水。
雪,在午後停了下來。
季獨酌再次醒來的時候,床帳已經掛了起來,床頭的小凳上擺了一個小小的雪團
子。那人用枯葉片子插在雪團子上做成耳朵,用紅豆點在上面做成眼睛。
好一隻俏皮可愛的雪兔子。
他伸出手指,在兔子頭上戳了一戳,啊,冰涼沁人。
門,吱的一聲扭開。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靠在門上定定地望著他。
季樓主鼻子一酸,竟然只能笑了。
雙手捧起雪兔子,季獨酌左看看右看看,才一小會兒,手指頭便被冰的紅彤彤。
江鄂歎了一聲,捏起那只半化的雪兔子放在一旁:「專心喝粥。」
季樓主身上無力,只能老實的雙手平放雙腿上,乖乖的任那人服侍。
風乾的雞頭米碾成粉,摻上些枸杞,兌上一點蜂蜜,用阿膠和水調了煮成甜粥。
江鄂坐在床邊,用勺子舀了甜粥,放在嘴邊吹涼,一勺勺喂給他。
季獨酌頭枕著他的肩膀,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喝完了那碗粥。江鄂揉揉他的頭,扶
他躺回去,將棉被拉到他身上蓋好:「你等下,我端盆水給你擦擦身。」說著,
人便站起來。還未及站穩,眼前突然一黑,只聽「鏘鋃」一聲,粥碗掉在地上摔
成碎片。
季獨酌被他嚇了一跳,急問道:「你這是……」
江鄂扶著床頭笑了笑,調侃他:「自然是早上時被你掏空了身子。」他嘴上說著,
又在床邊坐了一陣,才俯下身撿起那些碎片。
季獨酌臉上一紅,不自覺想起之前那些雲雨的細節來,身上微微發熱。江鄂看到
他的窘態,心頭一熱,俯下身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哎哎,若是早想到你現在這
副又聽話又可愛的樣子,就該一早吃掉你,也省得你折騰那些妖孽的事出來。」
啊啊啊,這個得了便宜賣乖的混賬!
季樓主老臉一熱,鐵齒一咬,手指一揮,惡狠狠的吩咐:「哪這麼多廢話!去!
給少爺倒杯茶!」
桌上茶水才剛剛沏過,雖是冬天,仍有幾分燙手。江鄂倒了茶,細細的吹過,放
在他床頭,囑咐了一句老實等他,這才放心離去。
一直看著他關上門,季獨酌才撐著身體半坐起來,身上這一劍一掌三箭的威力不
同凡響,早上一番魚水之歡更是讓他筋骨酸疼,整個人便好像是摔碎了,再重新
揉起來一樣彆扭。他撇撇嘴角,將小指尖放在嘴邊咬破個口子,伸進茶杯裏攪兩
圈才抽出來。
不一會兒,那杯茶水竟一點點凝結。
季獨酌看著自己微微滲血的傷口,不禁苦笑自嘲:「杜鵑血,遇茶則凝,遇酒則
沸,中者一日必死。哎哎哎,茶也不能沾,酒也不能沾,這樣的日子倒不如去當
和尚啊……」
江鄂端著熱水回來時,就見他失魂落魄的對著房梁嘀咕著,頗為好奇:「我說季
樓主,你念什麼呢?」
季獨酌一腔傷痛,歎道:「……念詩。」
「……長劍新,故人舊,莫使白了少年頭。我記的沒錯吧?」
沒想到自己當日隨口所吟,竟被他牢牢記在心上,當時只當他無情與己,卻不想
原來自己的一言一行已在他心中。季獨酌心頭一酸,於是故意笑道:「錯錯,這
次是——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珍珠紅。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
土。」
江鄂知他所吟乃是李賀之詩。便把手中水盆放在床邊,扶他起身,一本正經的說:
「當年在酒肆聽你吟詩,我就覺得季樓主你念的詩,頗得幾分李賀的神韻。」
「哦?」難得被他讚賞,季獨酌心頭暗喜,「真的麼?真的麼?」
江鄂扶正了他,給他裹緊棉被,又幫他脫了鞋襪,把他的腳放進盆裏。這才不緊
不慢的說:「李賀文辭如鬼,字字淒魅,所以被後人稱為‘詩鬼’。樓主你得了
李賀的真傳,自然也是鬼,不過是只‘酒鬼’。」
三番兩次的敗下陣來。季樓主今天天時地利人和統統無緣,幾次出師不利,乾脆
決定韜光養晦悶氣發大財,不跟這個把自己吃幹抹淨的人一般計較。
江鄂半跪在地,把季獨酌的雙腳放進水裏,用帕子沾了熱水,輕柔的擦拭著,低
聲說道:「天氣冷,這熱水燙燙解乏,一會兒你再去睡一陣,有什麼事等醒了我
們從長計議。」
季獨酌眼皮一垂,見到這個男人散在肩膀的長髮,他心頭一熱。這個男人,竟然
如此細心。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卻這麼自然的跪在自己面前。
伸出手,為他撫開肩頭的發。季獨酌偏著頭看他,低聲問:「江鄂,你真不可惜
你那十年功力麼?」
江鄂手一滯,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帕子,抬起頭來回視他:「原想瞞著你的,
沒想到反被你看出來了。」
季獨酌搖搖頭:「我中的毒名喚‘杜鵑血’,是無藥可解的毒。只有燕山貝家的
回天丹能壓制。只是此藥霸道,以你的功力,至少需要耗費十年的內力幫我化開。」
那夜自始至終,季獨酌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沒想到他醒來後輕易的猜到其中關鍵,
就像親眼所見一樣。江鄂不禁暗自嘆服。
「風雅頌雖是燕山貝家的分家,卻沒有回天丹的配方,唯一一顆……」季獨酌抬
起頭來,定定地望著江鄂,眼裏有了幾分脆弱,「你必定是見到了……我爹。」
江鄂索性站起身來,手臂一展,將他摟進自己懷裏,輕輕揉著他的頭,安慰道:
「過去的就過去吧。」
季獨酌埋頭在他懷裏,猛地抬起手,緊緊摟住江鄂的腰,肩頭微微聳動。
江鄂拍拍他的肩:「我自十歲習武,已有十七個年頭,如今還剩七年功力。以後
你若再去吃霸王餐,我還是可以保護你的。」
懷裏傳出低低的抽噎聲,江鄂只好繼續說:
「乾脆你若喜歡,我便和你一同去好不好?
其實我從來沒對你說過,你還是欺負人的時候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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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207.175
推 namelesswaif:我也覺得樓主耍無賴欺負人尤其可愛>///< 11/23 12:55
推 zoe3209:做了做了做了...可是竟然只有短短幾行....T口T 11/23 14:37
推 yvt:今天的樓主好可愛唷 不過賴皮的時候 也很可愛啦>///< 11/23 16:19
推 clearmoon:兩個人總算是走在一起了=////= 還是很擔心季樓主中的毒 11/23 19:55
推 pawpaw:推季樓主欺負人的時候最可愛>///< 11/23 23:02
推 dcain:這甜言蜜語實在太殺人於無形了XDDD 季樓主欺負人最可愛+1 11/23 23:53
推 ylangylang:啊啊啊終於等到啦~~~TAT~~季樓主欺負人最可愛+1 11/24 0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