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erS:趙老師-皿-# 05/09 01:15
在外面勞累了一天,晚上各自回家。
張緘洗了個澡,吃過些東西,拿著畫筆時,忽然想到了趙寒宇的話。真是站著說
話不腰疼,說實話,除了竹林,他只能看到趙寒宇摟著孫曉雯的那只手。想到這一切
只因為自己是個男的,就覺得有些悲情。正在自傷自憐著,忽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張緘皺了皺眉,不情願地站起來開門。防盜門拉開,門外一米處站著個黑髮黑眼身穿
牛仔的青年。
青年雙手叉腰,露出一個陽光而自負的笑:「我叫龍十三,是來報恩的……」
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張緘已經把房門關上了。
「抱歉,我早就過了對童話故事感興趣的年紀了。」
手中拿起按著遙控器,正打算看看電視有什麼好節目,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甚至還有如同貓爪子刺啦刺啦抓門的聲響:「……恩人,你不讓讓我進去,我就告訴
所有人你對我始亂終棄……嗚嗚……」
抓起遙控器掂了一掂,才換了兩個台,又扔回原處,張緘起身去開門。
隔著一層防盜門,門口那只此刻正蹲在地上邊哭邊抓牆,一見到張緘的臉,立刻
諂媚地跳起來:「恩人……」
「閉嘴。」
「……哦。」不甘不願地低了頭。
張緘上下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你究竟是來
做什麼?」
「……」不速之客偷偷抬起頭,偷偷地瞥了張緘一眼,然後又偷偷地垂下頭。
「不說就算了。」張緘火冒三丈,作勢要關門。
那只急忙扒住門:「我說,我說。我叫龍十三,是東海龍王的第十三個兒子。我
是來報恩的。你有什麼願望麼?」
張緘雙手交叉在胸,不屑的一聲冷笑:「好啊,給我錢。」
「啊?」龍十三微愣。
「變不出?你不是來報恩的麼?」
「哦,好吧……」龍十三無力的垂下肩膀,手指向天一指,說道,「錢來。」
砰的,果然有一道炸雷閃過天邊,但是很可惜,沒錢出現。
張緘的眉毛挑了挑,冷笑:「龍神大人,你的錢呢?」
龍十三還沒來得及回答,樓外街道上就有人破口大駡:「樓上哪個不要臉的往下
扔假鈔!」
「……啊哈哈,我就說嘛,估計是念錯咒語了。」龍十三一邊乾笑著抓了抓頭,
一邊再次伸手指天,大喝一聲,「給我錢!」
聲音喊得倒是蠻洪亮,不過可惜,這次連炸雷都沒有,更不用說錢。
張緘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
龍十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笑不出來了:「沒道理我還念錯咒語啊……」
就在兩個人針鋒相對時,屋內開著的電視機傳來女導播甜美的聲音:「現在插播
一條新聞。十分鐘前,本市中央廣場忽然落下一顆隕石。具目擊者稱,該隕石呈現金
黃色,極像大家熟知的黃金,具體事宜本台正在連線相關天文學人員……」
龍十三乾咳了一聲,大姑娘般扭扭捏捏地撥弄手指:「……那個……今天似乎不
是黃道吉日……我還是改日來訪吧。」說著,作勢就要掩面跑走。
然而,防盜門卻從屋內打開,張緘斜靠在門上,冷聲說:「——滾進來。」
張緘家的佈置很簡陋,客廳迎面是一具大大的畫架,畫架旁亂七八糟的散著各色
顏料。見到龍十三打量自己的畫架,張緘走過去,把畫架上剛畫了開頭的圖取下來收
好。
「真小氣……」
「你嘀咕什麼?」
「沒,沒有。」
一床棉被、一個枕頭,打發了龍神大人睡客廳,然後再懶得理他。
龍神大人蹲在地上咬枕頭:「我要睡床。」
「家裏就只一張床,不可能讓給你。」
「那……我們再買一張床吧!」
換來張緘一瞪:「我沒錢。」
「……咦?你有錢一個人租這種大房子住,沒錢買床麼?」
張緘狠狠地把手裏的茶杯砸在桌子上:「再多廢話一句,我就立刻請你出去。」
「……哦。」龍十三扁起了嘴,好不容易安靜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麼,又癡癡
地笑起來,「恩人,你還有什麼願望麼?我幫你實現好不好?」
「給我錢。」張緘斬釘截鐵。
「這個……錢之外呢?」
「給我鑽石黃金。」
「……好吧,你當我沒問。」
◇◇◇
週一上午有節美術鑒賞,任課老師趙寒宇是公認的青年才俊,不論多麼複雜的問
題他都能風趣細心地解答,所以很多人選了他的課,鈴聲沒響,教室早就坐滿了學生
。
張緘就趴在中排的一個角落,盯著講臺上一張接一張的幻燈片。這些畫,張緘曾
經在趙寒宇的辦公室見過,都是他學生年代的作品。他記得,在這些圖畫之中,有一
幅名叫《童話》,畫布上用深沉的黃色勾勒出頭骨的線條,頭骨碎裂,裂痕中長出一
朵即將凋零的玫瑰花。
那是他成名的作品,也是他最早的作品,曾經有人說:趙寒宇用色,總是喜歡在
陽光明亮的顏色裏摻上一層灰。
記憶中,一個陽光嫵媚的下午,趙寒宇坐在床上,指尖夾著一根煙,他俯下身,
吻了吻張緘的頭,輕輕笑道——他們都錯了,我只是喜歡在灰色裏,摻上一抹陽光明
媚。張緘聽得一知半解,趙寒宇笑了笑,摸摸他的頭:等你想要繪畫,想要宣洩的那
一天,你會明白的,現在……你只要想著我就可以了。
明明是溫柔的情話,一個小時後,他卻用吻過張緘的嘴唇吻上了孫曉雯面頰。坐
在兩人身邊的張緘,局促不安地望著他們兩個人,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我的學生。」趙寒宇介紹著。
孫曉雯轉過頭來,甜蜜一笑:「我叫孫曉雯,見到你很高興,你叫什麼?」
少女的目光又清純又乾淨,張緘沉默片刻,終於也扯出一個笑容:「張緘。」
想起那一天個日子,張緘歎了口氣,把頭埋進了雙臂間。趙寒宇用最簡單的方式
讓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下午的陽光正好。
龍十三卻沒有張緘那麼多傷春悲秋,此時此刻的他正盤腿坐在地上,皺著眉頭,
咬著手指,和地上一隻蟑螂小強大眼瞪小眼。小強君動了動觸角,不緊不慢地爬向不
遠處一塊麵包屑。
龍十三抽出手指,俯身一吹,原本就要被小強抱住的麵包屑被吹遠了很多。小強
轉過身,示威樣向龍十三舞動觸角。
龍十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手指在小強背上一點,嗤的,一陣青煙散去,小強
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坐了個七八歲的黑衣小正太。
「龍神大人……」小正太動了動觸角,撅著嘴不情願地招呼。
「乖。」龍十三開心地大笑,眼珠子又是一轉,然後手指一陣淩空亂點。
嗤、嗤、嗤、嗤……
瞬間,一片群魔亂舞。
就在張緘家已經徹底淪為奇怪生物的戰場時,吱扭一聲,大門被打開,張緘邁步
入內。他的腳步路過客廳,嗤的,扭動的怪阿姨變回衣架,衣架上掛滿了黃瓜泥。他
又走了一步,嗤、嗤、嗤,那些活靈活現的鍋碗瓢盆一個個躺倒在地。哧溜一聲,一
隻漆黑的小強張開翅膀,在他眼前飛到櫃子後面去。
望著屋內的慘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張緘皺起了眉。
一個茶杯咕嚕嚕轉到腳邊,他伸手撿了起來,茶杯上已經裂了一個口。
坐在戰場中的龍十三用他愛撫過小強的手,撿起一根黃瓜屍體,咬了一口,在嘴
裏嚼了嚼,然後狀似無辜地大聲說:「恩人,你回來了?」
張緘沉著臉,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就把他往門外拖。龍十三立刻躺倒在地,
沒有形象的滿地打滾:「不要趕我走啊恩人……我會給你當牛做馬的,我會幫你洗衣
疊被,我還可以冬天暖床夏天抓蚊……唔……」
話還沒被說完,某張喋喋不休的嘴唇已經被堵上。身體被狠狠按倒,探進口腔的
舌頭很軟,也很滑,像是龍十三吃過的蒟蒻果凍。
龍十三驚訝的睜大眼睛,近距離看著張緘長長的睫毛,徹底呆滯。
對方的舌尖最後舔了一圈,才抽了出來。張緘用手背抹掉粘在嘴角的唾液,冷冷
地說:「聽好了,我只喜歡男人,一會兒我喜歡的男人也會來,不想被我上的話,你
最好快點滾。」
小心肝噗通噗通亂跳,龍十三捂著嘴,半晌才說:「恩人,你,你有喜歡的人了
?……」
張緘臉色又沉了一沉,終於知道自己跟眼前的這只沒辦法溝通,於是再不說二話
,抓住他衣領再次把他往門外拖。
龍十三死命抓住門邊,大聲哭著:「恩人你喜歡插屁股的話,我可以給你插的!
千萬別趕我走!」
張緘幾乎氣得背過氣去。拎著龍十三的領子扔出屋去,關門前不忘踹兩腳洩憤:
「滾!」
不過半個小時,門外的哭聲就慢慢沒了,多半是龍十三自己哭得沒趣,識相走了
。可面對亂成一團糟的屋子,張緘只覺得心煩意亂。衣架扶正,茶杯放回櫃櫥,屋子
又空曠起來,一抬眼,就只能到空無一物的畫架。
趙寒宇進屋時,張緘正在做飯。
鍋裏冒著騰騰熱氣,脫下西服外套,掛在衣架上,他向廚房伸頭:「不錯,不錯
,很香嘛。」
張緘關掉火:「……一會兒就好,你先等等。」
「真賢慧。」望著他忙來忙去的身影,不由得真心讚歎,「將來你的妻子可真幸
福。」
「……那可不成,我要找個能給我做飯的老婆,就照孫曉雯那樣子找。」張緘斜
起眼睛,瞅著他笑,那模樣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趙寒宇走上前去,狠狠摟住他,皮帶扣被解開,發出一聲輕響。
褲子掉在地上時,一枚青色的龍形碧玉從衣服裏滾出來。張緘被按在牆上,趙寒
宇捏著他柔軟柔軟的屁股,狠毒地一插到底,惹來張緘一聲低罵。
「小緘,什麼時候你也和女人一樣買這種廉價的小東西了?」
身體被熱熱的熨燙著,腸道擴張,楔子嵌入體內,張緘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再也
分不出心思去想究竟自己什麼時候買過這種東西。
親也親過了,睡也睡過來,體內那些該出來的東西也出來了。張緘躺在床上,蒼
白的四肢像蔓草一樣無力的伸延。
趙寒宇的指尖沿著他面頰滑過,小指上那枚銀色的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
淡光,張緘握住了,放在唇邊輕吻。
「過幾個月會有一場比賽,要不要參加?」
張緘放開他的手指,偏過頭,面頰貼在溫暖的被子上,悶悶的說:「不想去……
」
「為什麼?」
「我天生不是做畫家的料。」
趙寒宇就笑了:「那你為什麼要來報美術專業?」
「這跟趙老師你沒關係吧?」
看到他警惕心全開,趙寒宇也就不逼問了,溫柔地摸著他汗濕的頭髮:「小緘,
你是我最好的學生,就算你畫不出,我也會教你的。」
張緘扯了扯嘴角:「趙老師,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你得相信自己,」趙寒宇俯身親他,「線條,用色,都是一流的,雖然缺乏創
造力,不過在你的年紀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讓你為我這種學生來尋找誇獎的詞很辛苦吧?」
「傻瓜,」趙寒宇親他的嘴唇,「你不但是我最好的學生,也是我最好的作品,
就像一張親手塗上顏色的白紙,看著它一點點豐滿起來,是最令人自豪的事情。」
兩個人細細地說了一陣子話,十一點時,趙寒宇穿好衣服,起身告辭。知道留也
不住,張緘根本就沒有挽留。
沉默地聽著客廳裏房門關閉的聲音,在床上翻了個身,把半張臉埋進枕頭裏,日
光燈冷冷的照亮一室洞然。過了不知多久,地上突然傳來骨碌碌玻璃珠滾動的聲音。
然後一陣天青色的在屋內煙霧升騰開來。
張緘微感詫異,起身去看,只見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那塊奇怪的龍形碧玉慢慢的融
化,然後一個人的身影在煙霧中漸漸形成。
龍小弟弟對著手指,臉上有可疑的嫣紅,又羞澀又乖巧:「……原來,這個就是
……人類的交配……」
張緘皺眉。
龍十三還在繼續羞澀:「其實,其實,其實恩人要喜歡,人家不介意讓恩公插一
插後面的。」
一個枕頭照頭扔來。
張緘破口大駡:「龍十三,你一個大男人還要不要臉?!」
「可是,如果是……恩人的話……」龍十三捂住了臉。
「滾!」
被罵了如此狠毒的話,龍十三的面子終於掛不住了,蹲在角落處嗚嗚嗚哭:「人
家好可憐的,被五哥的天雷劈不說,遇到個恩人還不肯讓我報恩,連變錢的法術都來
欺負我……」
根本是你自己的問題好不好?
張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明白自己跟他說再多也是廢話,張緘也懶得理他了,裹著被子從廚房的冰箱裏翻
了罐冰鎮啤酒來,坐在床上一口口地吞著。
慢慢的,龍十三的哭聲小了,他偷看了一眼喝酒的張緘,哽咽著說:「喝酒對身
體不好。」
張緘沒搭理他。
龍十三又偷看了他幾眼,站起身跑進廚房,倒了一碗水送到張緘眼前,然後手一
抽,搶走了張緘手裏的啤酒罐。
張緘抬起眼皮,看了看啤酒罐,又看了看龍十三認真的臉,接過了那碗水,抿了
一小口:「原來你真是龍。」
「啊?你之前難道不相信我是龍麼?」龍十三一愣,顯然沒有辦法理解啤酒和自
己是不是龍有什麼關係,「那你還放我進來?難道不怕我是入室搶劫的?」
「……我以為你就是。」
龍十三睜大了眼睛:「你不要命啦?」
「大概吧。」張緘幾口喝完了那碗水,把碗放在一邊,爬上床翻個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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