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好久不見，兄弟，最近怎麼樣了？」說出這句問候的不是厄爾的隊友，而是他正處於裝
模作樣階段的十二歲弟弟，喬治羅素。
「不錯。孩子，好久不見。」說話的是艾迪，在這同時他跟喬治完成了一個複雜的招呼手
勢。
喬治以前就曾跟著厄爾進球隊更衣室參觀幾次，並在後續表達了對他的隊友們極大的興趣
；所以今天比賽一結束，喬治就利用球員家屬的身分跟著厄爾進了更衣室，厄爾甚至都不
知道喬治什麼時候跟他的隊友全打成一片的。
球隊迎來了一波連勝，球員們心情顯得特別放鬆，大部分的人都樂於跟這名小男孩插科打
渾。
現在喬治又在跟詹姆、泰隆等人一個個握手撞肩，時而穿插幾句你的馬子如何了、上次那
個的屁股很不錯，這類會讓他們的母親尖叫的對話。
最後輪到了喬治最愛的馬修斯。
「你的表現酷斃了！馬特！」喬治一直裝酷的語調終於染上幾許興奮，他歡快地伸出手，
跟馬修斯問候。
馬修斯跟他碰了碰拳，「謝謝。」但回答一如既往地保守。
不過對他的頭號球迷而言，偶像的冷漠一點也不是困擾，喬治再接再厲地開口，「可以告
訴我你在比賽中的轉身是怎麼辦到的嗎？那太厲害了，我想回學校秀給我的隊友看看。」
厄爾正想著在馬修斯回答什麼持續練習之前把話接過去，但馬修斯馬上回答了，「你得先
練好你的運球，然後抓緊籃球。」
這答案不是崇拜單手扣籃的男孩們想聽到的，他們通常會想知道如何用華麗的腳步和啟動
速度晃過對手，但喬治的愛顯然補足了剩下的部分，「酷！我會回去努力試試，謝了，馬
特。」他雙眼放光，好像隨便一個Youtube上都有比這更豐富的教學深深打動了他。
厄爾瞥到身側的泰隆正在偷笑，站在他旁邊的卡爾森則一手架住了他的脖子，低下頭，身
體微微顫動，厄爾可以想像他忍笑的樣子。
接著喬治把他的後背包打開，把一本約有三十頁厚的小冊子往馬修斯的方向遞了出去，「
聖誕快樂，這是我做親手做的。」
「喬治，你是認真的？一本親手做的畫冊？」厄爾終於忍不住出了聲音，因為他難以想像
好動的弟弟每晚在書桌前拿起筆畫畫的樣子，或許還出於一點忌妒心理，只有一點點。
喬治臉紅了，轉頭向厄爾回嘴，「別忌妒他，厄爾，我幫你準備了一部男同志色情影片。
」
一片靜默後，站在旁邊圍觀的安德森輕咳了聲開口，「不管怎麼說，這很溫馨，厄爾跟馬
修斯的禮物都是。相信你們會很滿意的。」
不清楚是誰先發出笑聲，但笑聲很快地就像傳染病一樣散佈至全更衣室裡，這也包括了工
作人員和記者。
也就是說，幾分鐘後，這段『趣聞』就會出現在推特上了。
厄爾張了張嘴，卻想不出反駁的話，覺得耳根有些發熱。
身處風暴中心的馬修斯倒是一臉平靜，他拍了拍喬治的頭，「謝謝，聖誕快樂。」他說，
然後把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把喬治手上的禮物和鞋子換了過來。
馬修斯穿的是高筒球鞋，鞋底是水藍色的氣墊，鞋側身下半部是波浪紋，上面再配上深藍
色的耐克大標誌，相當優雅，不過球鞋頭部和鞋底的部分看起來有不少磨損。
喬治高興壞了，幾乎要大叫出聲，「這太棒了! 」
在喬治撲上馬修斯之前，厄爾一把抓住他，「好了，你的媽媽已經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
先出去外面等我。」
球員們的球鞋贊助商除了奉上大筆的簽約金，還會讓代言的球員有穿不完的鞋，所以很多
球員用來比賽的球鞋幾乎一天換一雙，厄爾就是其中一個。
但厄爾曾經瞄過馬修斯的更衣櫃，他的替換球鞋永遠只有那兩三雙，他會穿到他們壞掉為
止。
等喬治蹦蹦跳跳地被工作人員帶走後，厄爾才低聲對馬修斯說:「你只要給那小鬼在衣服
上簽個名他就會飛上天了。」
馬修斯正在翻喬治的相冊，厄爾沒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湊了過去看；他不得不承認喬
治頗有藝術天分，他把馬修斯在比賽中的各種動作截下來後印了出來，貼在冊子上，再配
上塗鴉風格的背景。
「他值得這個。」馬修斯看了厄爾一眼，又翻過一頁。
「不管怎麼說，我欠你一頓飯，今年喬治不會再為了沒有滿意的禮物而煩我兩個月了。」
馬修斯從書裡抬起頭，表情看起來欲言又止。
厄爾馬上用話堵上，「難道你喜歡被人威脅勝過讓別人欠你人情？」他知道馬修斯在這方
面永遠勝不了他，「你還答應過要讓我參考你的經歷，就當再加上那個，好嗎？ 」
「好。但你一個問題也沒問過我。記得嗎？」馬修斯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無奈了。
厄爾嚇了一跳，「…我…我只是…」但什麼屁也放不出來。
大概是看到厄爾癡傻的反應，馬修斯抿了抿嘴後開口，「忘了我說的，這沒什麼，訂好餐
廳後告訴我。」
「…沒問題。」
直到馬修斯闔上書離開，厄爾都沒想到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被請客的
對象並不為了這件事開心。
還有自己或許才是輸家。
***
多虧了出生於義大利家庭的安琪拉，他們的聖誕大餐從每年不變的烤雞、濃湯，多了幾道
像魚肉沙拉、義大利餃子和提拉米蘇等道地的異國料理。
喬治還是給了厄爾親手做的聖誕禮物，是他把厄爾的進球精華剪成一個短片，再配上他的
音樂和旁白，像親愛的哥哥，雖然你愛上男人讓人吃驚，但我依然是你的球迷之類讓人哭
笑不得的留言。
厄爾會馬上知道，是因為凱文—依舊天殺的—保羅提議把這個充滿紀念的禮物放到播放器
上面看，於是全部的人都在47吋螢幕上見證了這部充滿趣味的短片
但厄爾還是在影片結束時抱起喬治，用力親了他的額頭，「你這個才華洋溢的臭小子!」
喬治再次臉紅了。
喬治要求厄爾交換的禮物竟然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參與的人只有厄爾一個。然而他是永遠
也不會選擇大冒險的，因為他害怕承擔喬治提出的任何冒險遊戲，所以這遊戲就變成滿足
喬治對他近來狀況的好奇心的審問。
「第一個讓你有性幻想的明星是誰？ 」
梅和安琪拉正討論大廚新出的食譜和食材，威廉叔叔依舊坐在沙發上欣賞HBO，但厄爾知
道，除了神秘兮兮地站在落地窗前說電話的凱文，他們絕對挪動了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到
這個無聊的一人派對遊戲上。
「…布萊德彼特。」厄爾第一個意淫的對象是他的妻子，然而他沒膽子這麼回答，而喬治
甚至沒特別強調明星的性別這點也讓人害怕。
喬治露出了或許可以稱之為邪惡的笑容，說，「在男同志裡，你是上或下面那個？ 」
「…上面。」厄爾的正確回答是我不知道，但他更想說去你的。
「解釋一下你通常都怎麼做的？」
「這不在遊戲的範圍裡，下一個問題。」
「在你的隊友當中…」聽到這裡時，厄爾的心跳開始不規律了起來，「哪一個是你喜歡的
型。」
厄爾暗中鬆了一口氣，「沒有任何人。」
「別說謊。」
「我沒有說謊。」
「難道腹肌沒辦法吸引你？你喜歡留著鬍子和有啤酒肚的中年男子？還是那種帶著眼鏡，
看起來隨時會從你身上騙走100萬，就像凱—」
「各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凱文的聲音從餐桌那側傳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完了電
話，已經站到安琪拉身旁。
然後他伸手撫上了安琪拉的肚子，安琪拉低頭笑了。
梅是最先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人，「噢，這真是…這太棒了，安琪拉。」她像是受到感召
般上前牽住安琪拉的手，接著她們相視一笑。
「昨天安琪驗孕後，發現她已經懷孕一個月了，除了彼此家人外，我們希望讓你們先知道
，因為這是個充滿意義的日子。」
羅素聽完後大笑了幾聲，喬治則在一旁大呼小叫。
新生命似乎總是神聖的，就連厄爾都感受到一種從體內迸發而出的感動；他大步走到保羅
夫妻前，用力抱了抱凱文，轉頭對安琪拉說，「恭喜你，安琪。我太為你們高興了，需要
任何幫忙記得告訴我。」
安琪拉的眼眶有點泛紅，「厄爾，我也一樣。我知道你收過我的訊息了，但我一直希望當
面對你說，作為朋友，我永遠都支持你，我希望你的勇氣能帶給這孩子。」
厄爾沒想到現在還會收到另一份祝福，但他只是微笑後輕輕擁抱安琪拉。
接著輪到羅素、梅以及喬治的問候，站在旁邊的凱文則朝厄爾比了比手勢，示意他到旁邊
說話。
他們移動到剛剛凱文說話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座小型浴池，有派對的時候會開放人們進
去玩樂。
凱文靠在玻璃上，像終於能放鬆了似地，他轉頭對厄爾說，「厄爾， 你和我前一陣子有
一些衝突，讓我們忘掉那些不愉快吧，你知道…我從來無意要讓你難堪。」
其實厄爾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因為事件總是一件一件地來，像該死的
他搖搖頭後開口，「我知道，就是…做什麼事之前先知會我一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利
益，但我是人，就那麼稍微考慮一下我他媽會怎麼想。」
「當然。」凱文露齒而笑，對厄爾伸出左手。
而厄爾也笑了起來，用力握住眼前好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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