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xrinexrine: 一次追到這好過癮!!!喜歡覺得有罪惡感的厄爾XD 03/24 21:27
CH5
厄爾可以肯定自己的整趟飛行是被馬修斯短短一句話給毀了。
他本來打算找馬修斯問清楚那沒頭沒尾的坦白是怎麼回事，結果才剛起身就看到球隊的隨
隊醫療員和助理教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一左一右地夾住馬修斯，而他們的熱烈討論看起
來短時間內不會結束，厄爾只好轉回身往椅背一躺，強迫自己休息。
厄爾閉起眼睛，同性戀和馬修斯懷特是同性戀這兩個陳述句不斷在腦中徘徊，讓他覺得大
腦裡像團纏成一球的線。
厄爾漸漸陷入淺眠，他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背景是一片白色砂灘，上面站滿了穿著高跟鞋
和緊身牛仔褲的布蘭登複製人大軍。布蘭登是莎拉的同志密友，有著寬下顎和圓眼睛，剃
平頭髮長出鬍渣後，厄爾每次看見他都要為他跟亞倫保羅或賈斯汀‧查特文的相似程度吃
驚一次。
基於接受到的視覺衝擊，厄爾毫無意外地驚醒了。
厄爾無聲地喘了幾口氣，往後一瞥，發現讓他做惡夢的元兇居然睡得正香甜，呼吸平順，
表情安詳，嘴巴微張，無憂無慮。顯然跟一個交情普通的隊友出櫃帶給他的煩惱還比不上
好好跟對方進行社交活動十分鐘。
厄爾抑制住了把他吼醒的強烈衝動，努力放鬆調整睡眠姿勢，但被嚇死的睡蟲再也沒找上
他。
*
厄爾精神萎頓地下了飛機，往地下室停車場走，準備開車回家休息，他始終認為在大床上
什麼都會變得容易解決一點。
才剛解開車子的鎖，抬頭就看見凱文靠在他的車門旁，大概是算準時間等在停車場，因為
厄爾最近拒絕一切來自凱文的電話和簡訊。
凱文身為球員經紀人，上次出現被客戶逃避一切聯繫通道的時候，是他的客戶被另一個經
紀公司挖角的時候了。
「推特上正在瘋狂傳閱華頓被判出場的影片，這個…我能怎麼說？做得好？ 」
「今天晚上我還有比賽，那很重要嗎？」厄爾說，為了避免接下來的對話，盡力讓自己的
語氣顯得平靜又充滿怒火。
在厄爾開始大吼前，凱文當然會裝作沒有接收到任何異常訊息，「你可以試著做出一些表
態，這對塑造你的形象很有幫助。」
「哦？我以為你已經幫我做了，畢竟上次我沒辦法登入推特，還是問你才知道密碼的。」
「我是做了。」看到厄爾眼射出的激光，凱文馬上補充，「我只是轉發華頓在推特上對你
的道歉而已。」
「這很好，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厄爾邊說邊拉開駕駛座車門，「我很累了，沒有重要
的事讓我回家吧。」
凱文往後一拉車門，卡住了厄爾的行動，他和厄爾站在門的兩旁對視，「厄爾，從體育專
欄作家到普立茲獎得獎主都排隊在等你的專訪。我只答應了一位，你也認識，他很有影響
力，當然，訪問內容不外乎是出櫃或當同志籃球員的心路歷程，我有——」
「我沒有出櫃，只是撒了一個該死的謊。」厄爾語氣僵硬，這關鍵詞把他變成巴夫洛夫的
狗，不過不是分泌唾液，而是怒氣上升。
凱文拍拍厄爾的肩，被一把揮開，「我會給你一份資料，內容包括你的故事和記者可能會
問的問題，盡量把裡面的東西記熟一點。」說到這裡他勾起了嘴角，「還有，耐克總設計
師想提前找你討論你下一季球鞋的新概念，時間可能在全明星周的休息日，想必你近來的
行為讓設計團隊迸發出新靈感了。」
自從厄爾出櫃後，他越來越分不清糖果和鞭子的區別了。他深吸一口氣，「凱文，難道你
認為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酷？」
「我沒有這麼說…但你難不成討厭？這些注目，金錢…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凱文把
語調放柔，「不管你對這件事的評價是好是壞，你沒辦法還回你得到的好處。所以，別鬧
脾氣了。在被丟到烈火前，好好享受一切吧。」
厄爾對這種勸誘小孩的招數只能搖搖頭，「只管把東西給我就好。」
「好吧、好吧。」凱文從公事包中拿出USB跟一疊文件交到厄爾手上，「聖誕夜比賽後你
有什麼計畫？安琪一直想邀你來吃飯。」
「梅和威廉叔叔會帶喬治過來看我比賽，隔天我們會一起吃晚餐。」厄爾意識到這是今天
第一個放鬆的話題，也不再壓著聲音說話，「替我跟安琪問好，方便的話你們可以過來，
梅會很高興的。」
「那就這麼定了，我會回去問她。說到這個，喬治那小子怎麼看你？他可比所有人加起來
都難應付。」
「不知道，他只問過我傳聞是不是真的，我沒回覆他。不過他最喜歡的球員從來都不是我
，你不用擔心他受打擊。」
凱文一臉不贊同，「喬治是你的弟弟，這跟他欣賞誰的球技無關。他還是個崇拜哥哥的孩
子。」
「或許吧。」厄爾這時候已經挪了半邊屁股到駕駛座上，往外一望，是凱文聽到他的敷衍
回答的無奈表情。
厄爾對這種責怪再一次感到無來由的無力和憤怒，所以他在沉默中用灌籃的爆發力關上車
門與調動沒什麼用的嘴部肌肉中選了後者。
「凱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個天殺的混蛋。你認為我拿了什麼好處？為什麼我需要用這
種事考驗我的家人、朋友和隊友對我的忠誠？我又為了什麼要像真的被強迫出櫃的同志一
樣發火？!該死的!」
*
最後嘴仗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因為厄爾趁著凱文來不及回話，就趕緊踏回車裡關上車門，
憋著一股氣飆車回家。
厄爾打開燈躺在床上，把凱文拿給他的資料翻了起來，從目錄上開始看，這份資料鉅細靡
遺地建構了他二十幾年的人生故事，只是有一半是虛構的。
『我從未想過自己的私生活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之處，我打職業籃球，但我也吃飯，睡覺
，約會。我在上大學前約會過幾個女孩，沒什麼特別之處，一直到大學生活的某一天。
我在生態學上認識了一個法律系的英國男孩，他很很和善、健談，充滿領袖式魅力，還有
一頭很漂亮的紅髮。我跟他一拍即合，我們總是有談不完的話題，那時候，我才漸漸發現
更吸引我的是…』
厄爾沒辦法再念下去，這像是在唸同志版暮光之城，而且為什麼是法律？
他找到模擬問答:
『讓你公開或承認這樣的身分的動機是什麼？』
『我感激每一份支持，盡管我的作為不是每個人都認同，但有時候站出來比任何事都重要
…』
這是競參選參議員的回答，不是籃球員的。
『銀魚隊成員的反應有什麼特別的嗎？』
『班、亞倫、安德森教練，以及隊友們都給了我很多空間 …賽場上…』
厄爾想起了馬修斯，他得跟他聊聊，他對談話內容毫無頭緒，但這件事沒道理就這樣結束
；他傳了訊息給馬修斯，只是一直到被睡意襲來前都沒等到對方的回覆，倒是收到了華頓
寄來的道歉簡訊。
***
球員通道是往球場前進行賽前練習的必經路程，會有一部分球迷在這裡等候，就是為了得
到簽名或是跟球員接觸的短暫機會。走道兩側立了圍欄，大部分的球迷都穿著厄爾或馬修
斯的球衣，欄外塞了滿滿的人，厄爾通常只在季後賽期間才見得到這樣的盛況。
馬修斯走在厄爾一英呎前，他沒有暫停腳步，也沒有把目光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是伸出左
手，邊和球迷擊掌邊往前進。
厄爾則停下來幫球迷一個一個簽名，有兩個穿著他的球衣的小女孩舉著白色小橫幅，上面
寫著兩排粗體字——「不畏世俗」和「勇氣使我們成為一體」，還畫了銀魚隊徽和卡通版
的厄爾。
他走到拿橫幅的女孩面前，向她們問候，並擠出微笑跟她們握手道謝。
其中一個帶著髮箍的女孩哭了，她說她希望能跟厄爾一樣勇敢。
練習時間一結束，球員就得走回板凳上，為開場做預備，隨即球場燈光全暗下來，球館地
板的顏色被投射成寶石藍，接著有白色波浪開始出現，隨著浪潮越來越洶湧，銀魚從中間
一躍而出，將大海劈開。
背景轉為純白色，上面伴隨一句話——勇氣使我們成為一體，很明顯，那是球票販售部的
新標語了。
接著DJ的介紹伴著音樂傳出來，『二十號——馬修斯—懷特—』
觀眾開始歡呼，聲音響亮又持久，甚至連DJ介紹開始下一個球員的聲音都蓋過去。
厄爾雙手交握低頭坐在板凳上，球隊主場的出場順序是有意義的，代表球員的地位，正常
情況下厄爾和馬修斯會輪流被排在最後一個出場。
今天是馬修斯的第一場復出比賽，但球隊居然選擇把他的出場順序排在第一個，那只代表
——
隨著隊友們被逐ㄧ唱名，最後聚光燈終於打在厄爾身上。
『最後一名——九號——厄—爾—羅素——』
觀眾中又爆出劇烈的掌聲和歡呼，厄爾向隊友們排成的通道慢慢跑去，與他們ㄧ擊掌，餘
光中，他注意到球迷們全都站了起來。
接著所有球員把手搭在彼此肩背上圍成一個圓圈，他們頭靠著頭，肩靠著肩，隨著身體韻
律自然搖晃，DJ還在努力炒熱氣氛，卡爾森開口了，「前一陣子，球隊裡有人做了一件對
我來說非常勇敢的事。不管你喜不喜歡、在不在乎，不論場上場下，我都要求你們得尊重
他。所以拿出點東西給家裡的球迷看看，我們就是為了這點站在這裡，證明給他們看看，
贏那該死的球!」
卡爾森是這支球隊資歷和年紀都最老的球員，也是隊上年輕人的精神導師，他在更衣室一
向很有話語權。
在籃球界，你必須尊重這樣的人。
或許是某種不可抗力作祟，厄爾又忍不住看了馬修斯一眼，他把頭完全朝下，幾乎整張臉
都陷在陰影裡；現在場館內只有少數照明，厄爾能看清楚的就剩額頭上半部和貼在頭皮上
的短捲髮。
馬修斯的表情或許如往常一般平靜，但厄爾永遠不會知道。
在黑暗中，厄爾唯一能知道的事實就是——
厄爾犯了錯，錯得離譜。
因為這些體諒、祝福、讚美、愛意，都不是他應該接受的。
球員們齊聲大吼，「一二三，銀魚! 」
燈光重新亮起，比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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