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下班了啊？」喘了口氣，易董說道。還能遇到真的
太好了，還擔心……今天可能就要錯過了。
明明早上才見過面，為何晚上還是那麼想見他一面？易董自己
也搞不清。
「嗯！來買晚餐嗎？」打起精神，忍住眼淚不要落下，衛然笑著回話
。
總不能對他說是來見他的吧？易董斟酌了下回答道，「是。」
「才下班，我也還沒吃。不介意的話，要不要陪我去吃晚飯？」盡量
自然的開口邀約，衛然心裡有點緊張，「總吃超商有時也會覺得膩吧？」
易董考慮了半晌，解釋不了為什麼自己會因為想見這個人而奔
跑趕來，看著眼前的人深藏在眼裡的某種莫名期待，易董試了幾次
，還是無法讓自己拒絕對方的邀約。他點頭答應，隨即在對方臉上看到似
曾相識的笑臉，無法壓抑的輕鬆感瞬間捕獲了易董：滿足這個人的
感覺是那麼的好，只要一個微笑就能牽動自己內心的感覺──從來只有衛
然能給自己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寂寞、也許是因為真的很想念，跟這個人走在一起，就好
像衛然回到自己身邊。易董在心裡為自己找了各種拒絕的理由，卻
還是無法阻止自己跟隨這個人的腳步。
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很快就來到兩條街外的一間煎餃專賣。
「吃煎餃好嗎？」知道易董喜歡吃煎餃，衛然下意識的選了這
家店。
其實，衛然不知道，易董是因為知道衛然喜歡吃煎餃才時常點
這道菜。衛然誤會了，易董也不加糾正，反正衛然喜歡，他就喜歡
。
選了位置坐下，因為習慣，衛然拿了點菜單自行點菜畫勾勾，都畫完
了才想起兩人現在還算不上認識，這樣做好像不太好，有點尷尬，用鉛筆
頭上的橡皮擦將勾勾擦掉，又將點菜單推到易董面前，「要吃什麼
？」
點菜單上還隱約印著衛然畫上去的痕跡，是足夠兩個人吃的分量。
遲疑了幾秒鐘，易董重複勾上衛然點過的那些菜。
店員收走點菜單後，易董決定跟眼前這個人聊聊，「你叫什麼
名字？」
「蕭亦然。」
「亦然……」
「是。」放任自己的目光緊盯著眼前的人，想要緊緊抱緊他的感覺在
升溫，衛然忍耐的握了一下拳頭。
「台北人？」
「不，我家鄉在台南七股。」
不可能有那麼荒謬的事情，為什麼他會感覺眼前這個人就是衛然？可
是他明明看起來不像……先不論長相，他的衛然，已經不在了。
被熟悉的溫暖喚回神，易董有點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舉起
手輕輕碰了自己的臉頰。只有指尖觸碰到，回過神時正好看見對方也是一
臉驚訝，好似覺得為什麼這麼不自覺的……手就伸了出去這般。
「在想什麼呢？」衛然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來握緊。瞬間的碰觸，似
乎感染了一點自己確實坐在對方身邊的真實感。跟還在他身邊，卻無法觸
碰的時候不一樣了，自己真的回來了。衛然指尖還在發燙，心裡激動得幾
乎壓抑不住想要更快、更靠近對方的想法。
「綜合煎餃大分、素食水煎包兩顆、小籠包、紅茶豆漿。菜全部出齊
了，請慢用。」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將小籠包和煎餃夾入易董的盤子中
，衛然輕快的招呼著，「啊！忘了醬料，我去拿。」
轉身回來，桌上多了兩碟薑醋和辣油，衛然重新坐回位置上，卻看到
易董茫然出神的望著自己。那樣的眼神幾乎讓衛然想將所有的事情
都對他坦白，告訴他，沒錯，我就是衛然，我回來了。
也只是幾乎，最後衛然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沒忘記自己跟南還有恩禮
的約定。
不能說。說了就不能像這樣留在易董身邊。
嚥下不能說出口的實話，衛然不小心露出了一抹脆弱。兩人間的沉默
似乎持續很久，其實也不過是那一分鐘的事情。
「快吃吧。東西都快涼了。」
太多的巧合，還稱得上是巧合嗎？易董感覺自己被眼前這個蕭
亦然弄糊塗了。
亦然又在他的面前無意識地捏了捏他自己的耳垂。
應該……只是單純的巧合吧？
那麼巧的性格很像衛然、那麼巧的知道自己的喜好、那麼巧的……眼
角眉梢的那抹脆弱和小習慣跟衛然一樣能觸動自己的內心。
應該只是巧合。易董在心裡，這麼說服自己。
除了這麼說服自己，易董也不曉得還有什麼是他現下能做的了
。
彼岸館
回到館內，衛然洗了個澡，休息一下後捲起袖子準備打掃。他提起一
大桶水，爬上樓梯，賣力的擦著風扇。
「你差一點就說出來了。」
被突然在背後出聲的恩禮嚇了一跳，衛然一時踩空，就這樣從樓梯上
摔了下來。
「唉喲！！」摸著被摔痛的屁股和腰桿，衛然投訴道，「恩禮！你怎
麼走路沒聲音，嚇死我了！」
「如果這算給你的懲罰，還算罰輕了。」
「……為什麼你會知道？」
「你的身體是我做的。還有，別忘了你入住時簽了契約，我是你這五
年間的監護人，負責監視你的言行舉止，在適當的時候提醒你不要做錯事
。」
「……」
「你不知道你腦袋裡想著那件事的時候，我著實緊張了一下，擔心得
差點停止呼吸了。」這麼說又好像不太對，恩禮摸著下巴歪了歪腦袋，「
雖然技術上來說我不需要呼吸。」
帶著疑惑的眼神，衛然還是搞不明白恩禮如何在彼岸館這頭也知道自
己在想些什麼。
「哎呀呀，看樣子你不搞清楚是不會罷休的，對嗎？」
衛然點點頭。雖說契約已經簽了，但實際上怎麼操作，自己還是想知
道。
「也沒什麼事是不能給你知道的，喏。」恩禮靠近衛然，在他額頭上
點了一下，然後退開。
感覺到自己的額頭突然間發熱，衛然忙爬起身，往掛在牆上裝飾用的
鏡子照去 ，看到額頭上出現一個多角形法陣，正發出酒紅色的光芒，複
雜，又不可思議的漂亮。
「你額頭上的這個法陣就是那時你簽下的契約，為了要讓你更清楚知
道這個世界的真理，跟我來，我跟你詳細解說，待會兒再繼續收拾就好。
」
聽了恩禮的話，衛然乖乖的跟著他來到前庭，屋外風高氣爽，樹葉被
風颳得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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