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 B 宿敵

作者mimilee (丘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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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運動] B 宿敵

時間Thu Sep 12 23:22:56 2019

籃球相關參考網路，有錯歡迎指出～ -- 是夜，北市某體育館外掛著巨幅籃球比賽的海報，幾個工作人員守在門口引導球迷入場，場內還沒開始比賽，氣氛卻已被炒到最高點，人聲沸騰的連交談都得嘶吼。決賽雙方都是老牌隊伍，大專院校比賽的常勝軍，總能包辦前三的席次，為他們吸引了不少粉絲。而這次，兩支隊伍一直到冠亞之爭才碰上，無疑為比賽增添了一大看點。－－而另外一個看點，便是隊伍中的新血，兩個同樣出眾的球員。能夠在大一就站上先發，實力是無庸置疑的，而這兩位球員自高中起就屬競爭對手，今天你贏我一場，明天我勝你一次，誰弱誰強還真不好說。偏偏這兩位站的還是同一個位置，一樣的控球後衛，只差別在一高一矮。矮的那個看著有些散漫，懶洋洋的模樣看了就想讓他直起身站好，身高在一眾高個子中矮的特別顯眼，但靈活多變的打法讓人不敢因為身高而小瞧，外線的投籃總能威懾住對手的進攻；高的壯實，外表看著像中鋒，打法卻十分穩重，強大的控球利加上隨時掌握著隊友的狀況，敏銳的觀察力總能體現在助攻次數上。風格截然不同的兩人卻是多年宿敵，這些恩恩怨怨連場外粉絲都一清二楚。「藍隊的是程穎浩？看來這次冠軍差不多定了。」「話別說太早，對面周直的粉絲還不得衝過來打你！」「周直？周直是很厲害啦，但他們從上一屆畢業之後就沒什麼拿的出手的球員了吧？程穎浩其他隊友可是大三大四的學長哦。」「是這樣說沒錯啦……但上次不是也是靠周直力挽狂瀾？硬生生逆轉勝，對方球員臉都黑了。」「你說的是高中最後一場比賽吧？但那場不是沒對上程穎浩？」「這麼一說好像是。」「不是好像吧？我記得程穎浩那隊只拿到第三，根本沒遇上周直。」「欸欸你到底是誰的粉絲啊？！」場外粉絲討論的熱烈，球場上雙方隊伍也沒冷靜到哪，為了放鬆心情，紅隊的球員拐了一下周直，滿臉的八卦。「周直啊，你跟對面那位到底是什麼關係？」猝不及防被拐了一下的周直默默的退了一步，跟著學長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藍隊，話題另一個當事人正在喝水，平和的一點也沒有球場上的難纏，注意到他們的目光，程穎浩捏扁手中的空水瓶，投以一個挑釁的笑。「關係？宿敵吧。」周直沒有理對方幼稚的舉動，言簡意賅的回答。打從高中開始，他就知道了程穎浩這個人，無論是被記在本子上，還是出現在教練嘴裡，需要重點關注的PG總少不了兩人的名字。別說籃板下的激烈，同樣性質卻風格迥異的兩人對上時，那些暗潮洶湧也不見得會少到哪去. 但兩人第一次卻不是在球賽上遇見。周直還記得那天很熱，熱的連眼都睜不開，結束了晨訓，以前的國中同學一通電話打來，喊著要鬥牛要決一死鬥，幾個少年還是熱血的年紀，不怕曬，抱著球就在正值大太陽的中午廝殺。周直原本不想去的，但拗不過同學，只好無可奈何的跟在後面。他們去的是河濱旁的籃球場，球場很多，但在橋底下有遮蔽的就這一個。同樣喪心病狂的還有另一組人馬，兩隊人一遇上，爭不出誰先誰後，乾脆誰也不讓誰，以球賽來決定球場的所有權。對方人多，有些地方投機取巧了些，但基礎還算不錯，一看就是常打球的人，完全不是幾個閒暇時打球的人能比的，哪怕周直的同學盡了全力，沒幾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要是這樣還好，願賭服輸，該離開就離開，但周直卻聽不慣那些嘲諷。他原本只想來當個陪襯，有人累了再上場替換，卻遇上這種噁心人。會打籃球很厲害嗎？以他的角度看來，也就中間水準。況且平常打籃球不就圖個快樂？贏了比賽輸了口德，一點也沒有運動家的精神。周直在一片嘲弄的哄鬧聲中站了出來，把氣到發抖的同學給拉到後頭，高大的身材在敵隊面前籠下一片陰影。「不會打還出來丟臉？這點技巧還不如跟幼稚園玩皮球？」周直面無表情的重複對方的話。「你幹什麼你？」在明顯比他高了一截的周直面前，對方老大強裝鎮定著回，又想想剛剛那些人菜雞的表現，下意識的把周直給劃到同一類人，底氣頓時足了起來，「剛說好輸的離開，現在怎樣？想反悔？」「離開也行。」向來忠厚老實的臉上毫無波動，周直點了點頭，又繼續說，「不過『再來幾場也能贏』……這句話也是你們說的，不是嗎？」對方老大是一個三白眼的瘦皮猴，印堂狹窄臉型狹長，匆匆一掃，只記得臉上一個大鷹勾鼻。刻薄小人的面相，是周直一向不喜的類型。「是又如何？」三白眼毫不留情的嘲弄道，一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這個大個兒不過就是白長身高的猩猩，毫無威脅性。「那再來一場？」周直指了指籃球場，「輸了我們馬上走－－」三白眼沒有耐心聽他廢話，直接打斷，「來幾場都沒問題，輸了我馬上叫你爸爸。」他身後的隊友沒有說話，但臉上如出一轍的表情很好的說明了對於三白眼那一番話的同意，幾個小毛孩而已，就剛剛的表現，這個大個子又能強到哪去？對上這群人不以為然的表情，周直沒有說話，實力是最好的證明。他把目光投向一個偷偷摸摸往後跑去打電話的少年，少年看上去是裡頭年紀最小的，剛剛的球賽也沒上場過幾次，只負責在後頭遞水遞毛巾，周直甚至還看到他跑去最近的攤販買了冰棒回來。那少年看著挺好的，無奈跟這群人混在一起，周直收回目光，開始做起了熱身運動。他們這邊人少，剛剛幾場比賽下來早就喘的不行，加上剛剛的奚落嘲諷，也不適合再上場。周直只好挑了兩個狀況看起來還不錯，心態也較平穩的人。他們不全是周直的國中同學，有些關係扯的遠些，連周直的同學都不敢保證全認識。這樣的狀況下，周直只好提前申明。「待會你站這邊，你負責守籃下，我會站PG的位置。」周直說，「你們剛剛打了幾場都累了，狀況允許我就會自己投。你們視情況走位，我會配合你們。」周直話說的直白，而他以高一身份就站上正式隊員的事蹟早就被國中同學給宣揚出去，因此另外兩人也沒什麼好不滿的，倒不如說有些興奮，想親眼見識看看正式球員和一般人打球的差別。幾場比賽間，周直對三白眼一群人也大概有個基礎認識。中間水準，比一般人稍強，但對於正式隊員還稍嫌不足，團隊默契不夠。意識還不錯，不過那種被訓練出來而非獨立思考的意識，很容易就會被帶偏。簡單來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偏偏他們遇上周直同學這一群，這餘一比較，心態就膨脹了。周直比誰都知道籃球是一個團隊合作的運動，優秀的球員不代表球隊的強弱，但球隊的強卻是體現在能力的平均和團隊意識。以個人能力來說，周直不算強，那個以靈敏多變著稱的程穎浩才是真的厲害。但他卻能將隊友的實力發揮到極致，觀察場上的動靜，將球傳給最適合的人手上，敏銳的判斷下一步該怎麼走，穩紮穩打的，早在開場就把賽局給佈的明明白白。這次也是如此，坐在場外的時間絕不是白費，他將剛剛對三白眼幾人打球的習慣給歸納出來，什麼時候該防，什麼時候假動作，最矮的那個跳投的時候晚一步再蓋，三言兩語地交代給自己隊友，總結的一清二楚。充當暫時隊友兩人目瞪口呆，周直解釋的很淺白，但弱點卻是一點也沒落下。「這就是正式隊員的實力嗎？」其中一個喃喃道。「不是。」周直走在前頭，頭也不回的說，「是做為一個球員應該具備的能力。」球賽開始的很快，結束的也很快，幾乎可以說是周直一人的獨角秀。熟練的跳投，三分球劃出完美的拋物線；隊友來不及配合速攻，也能迅速換邊攻擊；在吸足了對方的仇恨值後，毫不戀棧將球快傳給防守薄弱的兩名隊友。剛剛講的弱點被完全應用在三白眼他們身上，原本被嘲諷而心情低落的隊友，在靠著自己從對方手上拿回失分後，士氣愈發高昂，進攻也逐漸變的猛烈。當比賽結束時，場外一片安靜。周直那邊先爆出了一陣吶喊，幾個少年圍了上來，又叫又笑的拍著周直的背，要不是對方人高馬大，他們甚至還想把人拋起來慶祝，好像剛剛贏的是NBA冠軍一樣。另一邊，三白眼的人滿臉不可置信，氣氛幾乎凝固，周直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強悍，而那幾個原先還鬱悶不振的菜雞現下卻雄赳赳氣昂昂的，那些烙下的狠話像是打在臉上的耳光，他們卻閃避都不能。「幹！」三白眼一腳踢開水瓶，率先打破了寂靜。水瓶朝著周直的方向飛來，他微微閃身，躲過了從腳邊擦過的瓶子，身邊的人卻是一下就躁動起來。他們輸的時候可沒那麼沒水準！周直伸手攔下了要為他出氣的隊友們，緩步走到三白眼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得對方。「願賭服輸，我們會走。」周直說，目的已經達到，讓這群人輸給他們看不起的少年，就是最大的懲罰，再多糾纏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說著，他又像想到了什麼般，語氣帶著強烈的拒絕，「叫爸爸就不用了，我不想要有你們這種兒子。」周直沒有什麼惡意，也沒有要嘲諷對方的意思，他說的真誠，他是真不想要有這種刻薄面相又難管教的小孩。但這番話聽在三白眼耳裡，比輸了還難受，怒火燒掉他本就不多的理智，他大步向前，一把揪住周直的衣領。周直穿著一身運動裝扮，球衣本就寬鬆，這一拉，就露出了一大片胸口，還看得出微微的肌肉線條。被扯住的當事人沒移動半分，只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而主動挑事的三白眼卻還得抬頭看對方。－－這就很尷尬了。這一停頓，氣勢就弱了，周直踅著眉頭撥開對方的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唷，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讓我來救場的嗎？」三白眼視線移向周直後頭，低聲的罵了一句操，周直一聽，眉頭皺的更緊了，目光移向這位不速之客。來者比三白眼矮一些，嘴角輕輕勾著，像是調笑又像是不屑，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在望向周直時帶著微微探究，最後停在臉色鐵青的三白眼身上。明明是笑著的，不知為何，周直總有種對方不喜三白眼一群人的直覺。「誰叫他來的？」三白眼沒有和來人對話，轉頭質問道。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沒一個人吭聲，最後那個跑前跑後的小少年從人群中竄出來，囁嚅的承認是他喊的人。三白眼怒極：「你智障嗎？喊他幹什麼？！」小少年還想說些什麼，就被那人給打斷。「不來還真不知道，我們學校的預備隊員輸的爸爸都認了－－」對方尾音拉長，語氣是滿滿的幸災樂禍，隨即話鋒一轉，森厲的讓人不自覺打了個顫，「你這叫我們正式隊員的臉往哪裡擺？」這個面容看起來溫和的少年，板起臉來居然也是有模有樣，頓時就鎮住了三白眼一群人，但就如同他一下子的變臉般，下一秒又春暖花開，掛回了原本散漫的笑。「況且要不是冬瓜叫我來，你以為我願意？」眾人看向一旁更加矮小的少年，又看向這字字往人傷口上戳的人，實在不好意思說你也有臉講對方矮，在場人裡你也只比少年高些。被叫做冬瓜的少年拉住對方的手，讓他別再說了。「程穎浩你別說了，重點是我們輸了，輸了啊！」勝負被一次次提起，三白眼面色陰沉，像是想到什麼恥辱，語氣陰森的警告，「如果你還想繼續在球隊待下去，最好給我閉嘴。」程穎浩毫不留情的嗤笑：「這種事可不是你說了算。」眼見三白眼那一派人又要吵起來，周直同學拉著人就想走，事到如今已經不干他們的事了，但周直卻在聽到對方名字時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起那個被喚作程穎浩的人。程穎浩，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話，倒是挺符合那個傳聞中赫赫有名的控球後衛。不高，身材也不壯碩，在打籃球的人看來算是有些單薄了。但他就靠著這些大家眼裡的劣勢，用多次的助攻和外線投籃，硬生生地扭轉成了優勢，靈敏的身姿是場上的幽靈，稍不注意就被截走的球，化成己方不斷往上跳的記分板。更出名的是他的隨心所欲，和那張毫不留情的嘴。愛他球技的人多，厭他特異獨行的也不在少數，很明顯地，三白眼正屬於後者。而為什麼冬瓜要叫人來也不難理解，這人也許在球隊就是這樣兢兢業業的撿球善後，期待有正式加入球隊的一天。而看到預備隊員被一隊名不見經傳的高一生給打敗，就算裡頭有周直一個正式隊員，也著實太丟臉了，才喊上了同隊的程穎浩。不過程穎浩會來也著實耐人尋味，就算和冬瓜要好，也不至於來幫一個討厭的傢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忽略掉程穎浩剛剛開完嘲諷的事實，接下來的話馬上就幫周直解了答。「－－況且，要不是看在作業的份上，你以為我稀罕來幫忙？」話說的誅心，周直身旁的隊友卻是暗暗叫好，看不出來人溫溫和和的，說話這麼有攻擊性，雖然不是在幫他們出氣，不過看剛剛囂張的不可一世的三白眼被貶的一文不值，他們也解氣了不少。三白眼被罵的跟狗一樣，他身後那群小弟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早看這個眼高於頂的學弟不爽很久了，高一就是正式隊員了不起？還有沒有一點前後輩的觀念了？三白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咬著牙根罵了句髒話，後頭的小弟聽到髒話像聽到信號槍響，幾個人衝上前就想把怒氣轉移到程穎浩身上。嘴毒也有他保命的功夫在，程穎浩一點也不虛，氣定神閒的出手就是一拳，只是拳頭還沒打到對方身上，痛呼就先傳來，此起彼落地好不熱鬧。只見周直一手一個人，小弟們像大白菜一樣，輕輕鬆鬆就被撂倒，他本人倒是面不改色的，像剛剛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樣，轉身就對目瞪口呆的程穎浩說－－「作業我幫忙，打一場如何？」後來，他們的樑子就結下了。並不是誰輸誰贏，事實上，在氣跑了三白眼一群人後，那場One On One打的非常痛快，他們的打法互剋彼此，束手束腳的就怕一閃神，球就到了對方手裡，但打久了，就發現對方像是為自己而生的對手，每抄截一次，每進球一次，都比之前的自己更進步一點，比對著籃框苦練還要有收穫。畢竟籃框是死的，而對方卻會不斷攻擊自己的弱點，逼著面對那些鮮少注意而不擅長的漏洞。這是他們打過最累的一場比賽，卻是最酣暢淋漓的。賽後他們交換了電話，約好明天在同一個球場再比一次，程穎浩還交代了作業要寫到哪，讓周直假期結束前帶給他。周直一口應下，滿腦子卻都是剛剛那球要如何改善，如果場上還有其他隊友，要怎麼傳才不會被程穎浩攔下，自己對上程穎浩時，又該嚴謹以對還是同他一樣的奔放。想著想著，明天的球約結束，又約了明天，他們的假期在不斷的進攻防守間結束，連兩方的同學都看膩了，擺擺手讓他們倆自己打自己的去，別再找他們這些人了。而假期結束的前一天，程穎浩很滿意的看著幾乎有一大半都是周直幫忙寫完的作業，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躺上床。－－然後沒幾天就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他以為周直是個難得的學霸，才會連半分猶豫也沒的應下那些龐大的作業量。誰曉得作業寫是寫了，正確率卻比他自己寫來的低，老師一看還以為自己是隨便寫個數字充數，揪著他不斷碎念，還拿了一部份要他回去重寫。程穎浩冤的很，又不能說是請槍手代寫的，否則作業不是幾本，大概就是幾十本的量了… … 不能對老師直說，他找了一天放學沒訓練，就衝到了周直學校算帳。誰曉得一身球衣，正在進行基礎訓練的周直頗為不解的反問：「我按賭注寫了，但你也沒要求要完全正確不是嗎？」程穎浩氣瘋了，「你那個叫沒完全正確？完全錯誤還差不多！」於是兩人又約了一場球賽，一場又一場，三年間幾乎沒間斷，賭注從回家作業到誰先去佔球場，折返跑那些對於體育生來說是基本中的基本，最後他們還進階到了誰輸了就去充滿著少女氣息的網美店買一杯名字最粉嫩的飲料，還得要打卡上傳才算數。在賭注以外，他們也不是沒檢討過對方的弱點。程穎浩笑周直太古板固執，球場上最多的就是變數，他計算著變數還不如率先成為那個變數，太過穩妥也代表太容易被人看穿。周直唸程穎浩的奔放自由，他的優勢在靈敏多變，球場是他的舞台，隊友卻不該成為配襯。他們爭了很久，一直到高中最後一場球賽，那是他們最後以高中生的身分去進行的榮耀，在過往大大小小的比賽中，他們倆方隊伍總能遇上，宿敵的名號也越來越響亮，分不出高下。但那次是個意外，在周直他們隊打進總決賽時，對手卻不是熟悉的人。他難得的失了控，在比賽結束後，拒絕了慶功宴的邀請，在體育館外找到了那個本該和他出現在場上的人。程穎浩是來看總決賽的，周直的隊伍和他預料的一樣拿到了冠軍，這本該是值得開心的事，自己的宿敵沒輸在別人手上。但仔細想想，又有些不甘心。「程穎浩，你輸給別人？你他媽怎麼能輸給別人？」周直沒忍住罵了髒話，天知道他在看到決賽隊伍時有多失望。四進二的比賽是同時進行的，他沒法去看程穎浩，更無從得知對方是為什麼沒站上冠軍的賽場。「是蕭仁的人。」程穎浩低聲說。蕭仁，那個三白眼，自從他去年畢業後，這個人就鮮少出現在他們的話題裡，但不提，不代表當初那群小弟就不存在。「蕭仁讓他妨礙我，如果不是他影響，最後那一球、最後那一球……」程穎浩話梗在喉頭，最後那球三分他本可以進的，如果不是他大意，如果不是他選擇了自己來，他本可以為自己高中的籃球生涯畫上完美的句點。「是我的錯。」程穎浩垂下頭，聲音低不可聞。是他讓隊友失望，是他讓那些支持球隊的人失望，也是他，讓眼前這個自認不會輸給對方以外的人失望。周直握緊了拳頭，倏地又鬆開，他是多想去找人算帳，但事實已成定局，那個三白眼在最後還是陰了他們一把。那個小人面相，看的一點也沒錯。「你是錯了。」周直深呼吸，繼續說道，「我是不是講過你太奔放？收斂點，多多關心你的隊友，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戰場－－不然就像你說的，自己強大到無可匹敵就能不談團隊合作。」程穎浩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一聲不吭地，一點也沒有平常既毒舌又驕傲的模樣。周直見狀也沒有出言安慰，逕自說了下去，他清楚，程穎浩不需要安慰。「想想我們約定那個賭注，大一，我在決賽等你。」講完，周直便轉身離開。程穎浩會站起來的。「－－那你們這次賭注是什麼？」賽場上，以前也曾是周直高中學長，如今的籃球隊隊長問。「嗯……」周直罕見的沉默，遲了一會才回答，「大概是，有關確認雙方多巴胺的分泌狀況，還有該如何分配幾千萬進出口貿易。」紅隊一片寂靜，誰也不想承認聽不懂周直到底在說什麼的事實。好在比賽廣播適時響起，解救了紅隊無聲蔓延的尷尬。總決賽即將開始，雙方隊伍在球場正中央站定，朝著對方隊伍重重一鞠躬，或緊張或亢奮，臉上毫不掩飾對冠軍的勢在必得。周直面前正是程穎浩，對方趁著彎腰鞠躬的時候，輕聲地宣告。「周直，今天你準備好輸了嗎？」周直向來嚴肅的臉染上一抹笑意，「還沒，我只有贏的打算。」程穎浩笑的張揚，不再多言。開場沒多久，他就採用了快攻的策略，在周直以為對方如往常要來記三分時，程穎浩卻虛晃了一下，手上的球在晃動間傳到了隊友手中，而隊友也毫不猶豫地上籃，率先奪下了兩分。全場一陣譁然。「你最好當心點，周直。」程穎浩走到對方面前，「你一直以來都是在跟我打球而已。」「這可不好說。」周直仍舊波瀾不驚。見對方一點驚訝也沒有，程穎浩嘖了一聲就走開了。而周直卻沒有他想的淡定，他腦中還重複著剛剛程穎浩傳球的畫面，會主動傳球的程穎浩，跟大局下不得不傳球的程穎浩是兩碼子事。無疑地，前者會更加棘手，因為從沒有先例，誰也無法判斷程穎浩到底是要採取哪種策略。他想到的，隊友們也想到了。才進了第一顆球，隊長就用眼神示意著周直，其他人也投以詢問的目光。周直擺擺手表示沒問題。他熟以前的程穎浩，自己正是克制對方的那類人，而現在這個懂得主動傳球配合的程穎浩，也不過成為同他一樣的控球後衛，沒什麼好怕的。倒不如說他挺歡喜的，程穎浩總算明白團隊合作的意義，他很期待，期待這場比賽會給雙方帶來怎樣的改變。哨聲再次響起，才開局第一節，氣氛卻凝重的像是最後的廝殺。兩隊不約而同地採取快攻，球一下被截了去，一下又落在對方手裡，場上只能聽到球鞋磨擦的聲音，刺耳響亮，逼的人全神貫注。在相同的戰略下，明顯可以看出來紅隊落於下風，但這點劣勢卻被周直給彌補，他把人安排的明白，站在那就像根定海神針，哪怕己方的球被頻頻截走，他卻還是氣定神閒的，讓隊友們咬緊那一瞬間的破綻，然後，一擊斃殺。周直一隊能走到最後，靠的絕不是他一個人，任何隊友只要有一個亂了心思躁動了節奏，很容易就被對方帶著走，但他們卻沉的住氣，這些平均大二的球隊隊員，謹記著周直的叮囑，鑽著敵人的漏洞，拼盡全力擊潰那一隻隻聲名遠播的名豪球隊，成了這次比賽最大的黑馬。程穎浩的隊伍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隊伍之所以讓人膽寒，全是老將的隊伍防的嚴實，滴水不漏，像銅牆鐵壁一樣難以攻破，這些靠一場場球賽打出來的經驗，任何算計都會在眼前無所遁形。－－沒有機會，那就自己創造機會。看著防守在面前的程穎浩，周直突然笑了一下，他沒有任何假動作，一個跳投，分毫不差地準確地命中了籃網，匡的一聲落在地上，記分板又變了數字。「你最好當心點。」周直重複了剛剛程穎浩的話，對上程穎浩的一臉懷疑自己被調包的視線，周直又說，「……我很好奇，當我們都改變了之後，這場比賽會變得怎樣。」程穎浩瞇起眼，「誰知道呢。」話還沒說完，藍隊教練就喊了暫停，程穎浩快步去集合的同時，戲謔地拋下一句話。「不過……這樣才有趣嘛！」雙方PG改變以往的習慣，這是鮮少發生的事，別說正式球員了，連一般人打球都有自己的風格。這一變，最先感到威脅的肯定是對手，但沒有經過磨合的隊友們也不好說，深怕給敵隊帶來影響時，也讓自己內部亂了手腳。「剛剛沒提前說就自己亂來，是我的錯。」對此，周直率先認錯，見教練沒有過多反應，他手指在指揮板上說明，「不過我們不需要改變太多，偶爾幾次也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其他還是照賽前講的進行。」程穎浩那邊就簡單多了，「球來了，就投，別給他們反應。」見這對宿敵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在不影響比賽的前提下，他們對於這種改變也樂見其成，特別是周直一隊，想贏過一干老手，還得另闢蹊徑，中規中矩的打法沒有任何勝算。暫停時間到，雙方回到球場上時，表情俱是一變，專注地容不下不相干的事物。紅隊被蓋了火鍋，周直立刻就截住了球，轉回敬一顆三分；藍隊被鑽了漏洞，在視線死角被抄走了球，程穎浩就有辦法再多傳球給隊友奪分。能走到最後的人，本就不是什麼簡單角色，隊友的改變無疑為他們增添了勝利的籌碼，但本身沒有點實力也是無法走到這的，他們有團隊合作的意識，也有單打獨鬥的能力。他們猛烈進攻，攻擊成了最好的防守，而另一方也沒傻愣著挨打，回以同樣的火力，燒的人粉身碎骨。你來我往之下，比數一直維持在危險的分差，拉不開超不過，只要再一兩球，那又是另外一個局面。第四節，程穎浩在短暫的休息時間內灌了一大瓶水，他撩起濕漉漉的瀏海，頭髮長的快就是這點壞事，他又不想像周直一樣理了顆傻不隆咚的平頭，他的粉絲會哭的。翻遍了包，程穎浩卻沒找到自己用習慣的那條髮帶，旁邊卻落下一團黑影，擋住了光線。周直從發現對方翻來覆去找著什麼就知道了，程穎浩一慣漫不經心的姿態，也體現在他的生活上，除了對於籃球有屬於自己的執著，其他時候就散散漫漫的，否則也不會有一開始作業拖到了最後還想找外援的事情發生。周直說：「拿去吧，多的。」接過周直手裡的髮帶，程穎浩看了一下，見上面熟悉的標誌，忍不住笑罵：「這不是上次我輸了的那條嗎？」「嗯，但我也用不到，就留著了。」周直摸摸自己的小平頭，很刺，有些扎手。休息時間轉瞬即過，周直也沒多停留，講了幾句話又回了自己隊伍，留下雙方人馬面面相覷。 ……不是，說好的宿敵呢？這麼相親相愛的氣氛是怎麼一回事？！只有見慣了這一切的紅隊隊長坐在椅子上，一臉見怪不怪。最後的號角響起，他們肅殺的宛如戰場士兵，綁緊了鞋帶，嚥下最後一口水，是勝是敗，就看最後這十分鐘了。十分鐘，放在學校不過就是下課時間，上個廁所聊個天也就差不多了，在賽場上卻被無限放大，又像轉瞬即逝。藍隊的前鋒守在籃下，抓準了時機起跳，毫不猶豫蓋了對方一個火鍋，紅隊也沒有被打亂節奏，搶過球回防，俐落的起跳投籃，絲毫不給對方反應時間。場內在吶喊，喊自己支持的球隊，歡呼進球球員的名字，搖著手上的橫幅不斷尖叫，壓過了裁判的吹哨聲，播放著歌曲聲幾不可聞，氣氛沸騰到最高點。最後一分鐘，程穎浩靈巧的像隻野猴子，角度刁鑽地傳出一球，隊友抓緊時機得分，他嘴角揚起得意的微笑。最後三十秒，周直在進球後，表情沒有絲毫動搖，拉了拉被汗水浸濕的球衣通風，衣服黏在背上描出完美流暢的線條。最後十秒，球又到了程穎浩手裡，他看著面容緊繃的周直，他知道對方不是緊張，只是下意識的繃緊臉，看上去嚇人是嚇人，卻像隻紙老虎。而周直也在看他，程穎浩整場球賽下來，主動投球的次數屈指可數，相較之前的個人秀，安分守己的不像平時的程穎浩。斂起了刺目的光芒，主動成為其他人的微光，這本該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但周直卻在這時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那個要人寫作業當賭注的少年。這時，程穎浩動了，就像開場那一記傳球一樣，虛晃了一下就立刻蹲低身子，周直沒有被騙過去，上前一步想攔住傳球，程穎浩卻笑的狡黠，在距離極近的時候起跳。他幾乎是擦著對方身子跳躍，卻在起跳時向後退了一步，身子柔軟的後仰，在空中對上周直的目光，隨即，程穎浩手一托，籃球離了手，拋的極高，周直指尖只微微觸到，他一瞬間就判斷出進球與否。「嗶－－」終結的哨聲響起，是周直輸了。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低氣壓的氛圍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臉上陰沉沉的像剛接到被二一的通知，緊皺著眉頭像在壓抑著什麼。紅隊隊長也沒見過這樣的周直，比賽輸了固然可惜，但亞軍對他們來說也是不錯的成績了，他趕緊小跑過去，讓周直別繃著張臉了，等等還要鞠躬致謝呢！人是跑到了，話還沒講出來，就被周直的動作給咽住了。周直走向被隊友包圍的程穎浩，他黑著一張臉過來的舉動，讓藍隊的人不自覺提防，幾個脾氣衝點的還質問一句「幹嘛？」，伸手就想把人給推開。就算個子都差不多高，想推動一個七八十公斤的大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周直身子一晃，連踉蹌都沒，直接穿過人牆，在眾人面前將程穎浩打橫抱起，用的還是公主抱。「他最後那球腳都扭到了，你們都沒發現嗎？」周直皺眉。不管程穎浩掙扎著想下來，喊著讓周直顧全他籃球小王子的面子，行行好用攙扶的也行，周直卻絲毫沒受影響，抱著人向雙方教練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留下場內一片寂靜到懷疑人生的群眾。紅隊隊長又扭開了水，咕嚕咕嚕的灌完了一整瓶，周直今晚大概要去幹筆大生意了，得喊上副隊讓他別留門，帶上兄弟們，今晚籃球隊就去吃頓好料的吧，算是為未來的輝煌慶祝。而程穎浩的喊聲逐漸遠去，被回過神觀眾的叫喊給蓋過。藍隊也很苦惱，他們冠亞軍是敵人，不是什麼親屬關係啊！－－後來程穎浩曾問周直喜歡自己哪點。周直想了一下，說：「面相吧。」天庭飽滿，笑口常開，程穎浩就是他喜歡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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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asdwhhk: 推~寫得真好!比賽好緊湊~喜歡這種亦敵亦友實力相當的CP 09/13 00:06

比賽耗盡了我的腦細胞_(:з」∠)_

推 ravegp6ptt: 描寫得很深刻，喜歡~ 09/13 02:08

謝謝喜歡 :)

推 higggs: 請問，那個約定，是那個約定嗎？（說啥呢 09/13 02:44

是那個約定沒錯哦　)說人話

→ higggs: 多巴胺分泌跟幾千萬進出口XDD 笑死我了！ 09/13 02:45

這是一宗金額龐大的交易wwww

推 clare990466: 求多巴胺分泌跟幾千萬進出口的詳細！！！（欸 09/13 10:23

沒有詳細啦www先讓程穎浩養養傷

推 ykop: >///< 09/13 10:39

>////< ※ 編輯: mimilee (36.228.218.2 臺灣), 09/13/2019 12:47:02

推 foxandcat: 不只幾千萬吧wwwww 09/13 13:02

推 orznail: 接下來才是重點吧啊啊啊啊啊！！！！！！ 09/15 09:03

推 Heelin: 周直居然輸了！有種被逆CP的感覺XDD 09/15 1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