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那個男人-Missing You。下14

作者munun (胤)

看板P_munun

標題[自創] 那個男人-Missing You。下14

時間Sat Nov 14 21:39:51 2009

　　在安靜無聲的病房裡，手機冷不防響起，應亦瑄趕忙抓了往門口去，但又怕應恂燁醒來會像稍早那樣自己胡來，所以也不敢放心的離開病房，只得像衛兵一樣站在病房口，一面接起電話一面不安的往裡頭張望注意著動靜。　　「瑄，你在公司嗎？晚點我過去接你，再一起去醫院。」然後離開時一併將她帶離開。電話那頭陳書民認真的打著如意算盤。　　「我在醫院。」小聲回答的同時她又往病房裡看了一下，雖然從她這角度只能看見應恂燁的腳部，不過應該還是可以做為一項指標的。　　「醫院？你為什麼在醫院？該不會又昏倒了？」陳書民聲音難得高了一度。　　「不是，我下午請假煮了些魚湯要給小燁喝，好幾個同事都說鱸魚湯對開刀的病人很好，所以才想說試試。」　　「哦？不知你親愛的老公有沒有這口福？」　　「有有有，瓦斯爐上那一鍋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應亦瑄翻了翻白眼一臉無奈，陳書民真的很愛跟她計較這些事，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的老公上輩子是不是跟小燁結了仇，為什麼這輩子會這麼合不來。　　「你知道我不喝冷掉的湯。」　　「你可以把它熱一熱再吃啊！」她不耐煩的聲音大了起來，但又馬上意識到可能會傳進病房裡，趕緊捂住口提醒自己。　　「那是你的責任，你要回來負責。」電話裡的聲調跟平常差不多，不過應亦瑄還是可以看見自己老公那副故意刁難的奸笑表情。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這傢伙扯這麼多一定是要拐她回家的，回了家她還出的了門嗎？　　「我還真怕你不知道，你不回來我就帶孩子過去，反正兩個小鬼也一直吵著很久沒看見恂燁。」　　「現在還不適合帶孩子過來，小燁禁不起吵……對了，為什麼顧競溟會知道小燁在這裡！難道是你通風報信？你要叫我回去，所以……」　　「你當我吃飽太閒沒事幹啊。」陳書民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被自己的枕邊人這樣懷疑令他十分不悅。　　「……對不起嘛，可是我東想西想都想不出顧競溟到底是怎麼找到這來的，他總不可能每間醫院都問吧？」應亦瑄其實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很清楚自己老公的為人，他才不可能費心去做這種事。　　「搞不好喔……」如果是那他要佩服顧競溟嗎？……別傻了，那只是證明顧競溟很閒。陳書民扯著一邊嘴角輕蔑笑了一聲。　　「這不像你會說的話耶，陳書民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她回頭又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依舊沒什麼動靜，記得醫生有說藥效大約兩三個小時，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因為你太久沒回家我快要被兩個小鬼煩死了。」　　「你就不能說些甜言蜜語來聽聽？例如：因為你很久沒回家我想你，或是老婆我愛你之類的？」　　「說了你只會覺得我更加奇怪而隨便懷疑。」電話那頭陳書民說這話時其實笑著，而且笑得異常溫柔。　　「吼，說不過你耶。……你覺得幫小燁轉院這主意好不好？轉到離我們家比較近的那一間，那間規模比較大，配備應該也比較好，最主要當然還是為了要讓顧競溟找不到。」應亦瑄話題一轉語氣也跟著變了，明顯變得嚴肅許多，這想法是她剛剛等著小燁清醒時腦袋裡一直轉著的。　　「……」　　「幹嘛不說話，你不贊成？」如果他不贊成，她也有打算好要拿『回家過夜』當交換條件。　　「我還在想顧競溟是怎麼知道這的，你沒想過是恂燁那小子主動聯絡他的嗎……」　　「……」這下換應亦瑄不說話了，她還真從沒往這方面想過，小燁主動……聯絡…… 顧競溟？　　她打心底不願承認，但是想起一轉出加護病房小燁就急著要她把他的手機帶過來，還有剛剛混亂中一直跟她嚷著的那些話，斷斷續續的她本來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現在突然有些拼湊起來。　　想著這些事她無意識的蹙額，等到畫面一來到稍早進病房時看到的那一幕，一股無名火氣瞬間便又無名冒了上來。　　「瑄？……其實顧競溟怎麼來的不重要，我倒覺得他現在出現挺好的，晚上照顧恂燁的事可以交給他。」　　「你瘋了？我恨不得他離小燁遠遠的，怎麼可能留他和小燁單獨過夜！」應亦瑄音量又大了起來，不過這次她沒意識到，她被她老公的話震驚得睜大了眼。　　「我沒瘋，而且我是腦筋最清楚的人。你自個想想，之前在加護病房時護士是怎麼說恂燁的，你自己也跟我抱怨過現在你說的話那小子好像都聽不進去。又不能放任他撒野，總要有個人來治治他，不然他要住院住到什麼時候？兩人房可不便宜，早點治好那些傷早點出院才是最重要的目的，既然你說恂燁把顧競溟當父親一樣看待，父親說的話他一定會聽吧，所以讓顧競溟去看著他，其他的事等出院了再來說。」顧競溟想必會很樂意的接受，而他老婆也可以回家來好好休息睡覺，真是皆大歡喜的如意算盤。　　陳書民為想出這完美方案的自己感到得意，不禁摸了下顎一把。　　「……狗屁歪理！這一定是你要拐我回去的藉口，所以把小燁推出去犧牲！」應亦瑄氣得又發起抖來，遠遠護理站裡的護士朝這看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過來請她放低音量。　　「是不是歪理你自己去想吧，總之今晚你不回來，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帶回來。」　　切了電話，應亦瑄在房門口默默氣了一會。　　讓顧競溟晚上來看著小燁？陳書民還真有嘴這樣說，他怎不說由他來看著？小燁一直以來也都很怕他啊。　　唉，但是她百分之兩百確定陳書民不會做這種事，她這老公除了不會甜言蜜語以外就這點不好，上輩子真的是和小燁結了仇了真是…… 　　嘆了幾口氣，又深呼吸了幾口氣，她平復情緒後開門回到病房裡，這才發現床上的應恂燁已經醒了，睜著一雙眼直望著窗外不知想些什麼。　　「小燁？你醒了小燁……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疼？」應亦瑄忙走到床旁，輕輕握住他的手，一臉鬆口氣的樣子。　　「……」應恂燁緩慢的看向她，呼出一口氣後努力將嘴角往上扯。「姊……我沒事… …不用……擔心……」他說著稍微使了力氣去回握。　　「你這傻孩子！每次都要說這些來騙我！」令人惱怒的是她還是會因為聽到這些而高興。應亦瑄眼淚不受控制的潰堤，緊緊握著他的手激動哭了一會。　　「姊……對不起……」對不起總是讓她這麼擔心，應恂燁皺起眉心疼她這模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陪著流淚。　　「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就要趕快好起來，我拜託你不要再這樣亂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傷口裂開有多危險？你是想嚇死我嗎……不說這個了，湯應該還熱著，我弄點魚湯給你喝好不好？」應亦瑄擦了擦淚重新打起精神，便往一旁櫃子去忙起魚湯的事。　　「好……」他似乎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隨意應允，然後眼睛轉了病房裡一圈，覺得少了一頭牛，不過也不意外，只是有很深的失望，心底像有什麼在刮刨著。　　「來，不燙嘴了，現在喝剛剛好。」應亦瑄先為他調整了床的幅度，回到身旁後舀了一口魚湯送到他嘴邊。　　應恂燁微偏過頭的拒絕。「我……自己來……」他是感覺虛弱無力，但還不至於到要人餵食的地步。　　應亦瑄也不想為難他，為他架起了簡易桌後將湯放到他面前。　　看他一面喝湯一面不時看著另一側空下的椅子，這才注意到椅子上掛了件薄外套，沒見過的款式，她很快聯想到該是顧競溟忘了帶走的。　　小燁這樣一直看著顧競溟的外套，心裡是在想什麼呢？她百般無奈的嘆了口氣。　　「顧競溟……不久前接了通電話就離開了，可不是我趕他的。」她似乎想澄清什麼。　　應恂燁聽完話手裡動作頓了一下，低頭想了一會，才又繼續喝湯的動作，但幾口之後似乎終於做了決定，抬起頭來看她。　　應亦瑄不知何時走到了窗前，將眼神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心裡想的卻是方才丈夫的一番話。　　「姊……我好像……很久沒吃……你煮的東西了……」他給了回過頭來的人一個滿足的淺笑，隨後又低頭去舀湯。　　「亂講，上次才去你家煮了火鍋，雖然煮火鍋沒什麼廚藝可言啦，東西丟進去就好了。」　　「姊……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對姊夫的看法麼……」他皺眉笑著擺弄起手裡的湯匙，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讓應亦瑄眼睛一亮，走回他身旁坐下。　　「小燁，你願意……跟我談這件事了？是為了顧競溟嗎？」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情況很明顯不是嗎？　　「……姊，我不想跟你……談姊夫，是因為……我不想影響你……我覺得，我對姊夫的看法……並不重要，姊對姊夫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如果姊喜歡姊夫，想要姊夫陪伴……」　　「所以你的言下之意是你並不喜歡你姊夫是嗎？」應亦瑄聽得心急，不小心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　　「姊……是姊夫不喜歡我……不論我做什麼事，姊夫都不喜歡……對不起……我也想 ……讓姊夫喜歡的，我發誓我真的……努力過了……因為我不想，我不想讓姊……為了我的事……和姊夫吵架，可是……可是……」他哽咽著還沒來的及說完，應亦瑄已經聽不下去起身衝上前將他摟入懷。　　「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傻！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些事你為什麼都不說！」不！她該氣的是，為什麼自己沒有察覺？為什麼她沒有察覺她的小燁一直在忍耐？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對他並不好，她明明都知道！但是她卻為了自己想跟陳書民在一起的欲望選擇視而不見，她以為小燁沒有向她提起就代表沒事…… 　　是她自欺欺人，是她利用著小燁的善良與對自己的體貼…… 　　「小燁，你希望姊怎麼做？只要你開口姊一定照做，就算要我跟你姊夫離婚也沒關係，小燁……對不起小燁，是姊太自私了，是姊沒有好好照顧你……都是我……」　　「姊！姊你聽我說，你沒有錯……你聽我把話說完，姊！」他就知道事情會這麼演變，他就知道他姊會把一切攬在身上！所以他一直不願多談，所以如果不是別無他法…… 　　應恂燁用力的抓住應亦瑄兩隻上臂，希望能讓她冷靜下來，但也因為施力過猛的關係，胸口和腹部的傷口一併痛了起來，讓他本能的縮回一手去護著。　　「小燁！你傷口疼嗎？你……你不要激動，我聽著，我聽著！」　　應亦瑄再一次擦乾自個臉上的淚，將椅子拖到最靠近他的距離坐下，握著他的手耐心等他喘足了氣後繼續說下去。　　「姊，我知道……你很愛姊夫，姊夫也很愛你，你們還有子安、子妍兩個孩子，你們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不要你和姊夫離婚，我希望你們……快樂的過生活。」　　「所以你當初才堅持要搬出去嗎？你認為少了你，我和你姊夫就不會吵架？……小燁 ……小燁……你這樣叫姊以後要怎麼面對爸爸和媽媽？我答應爸爸和媽媽要好好照顧你的，他們死前我答應他們的！」她抓著應恂燁的手放到額前，長年累積下來的壓力讓她開始失聲的痛哭起來。　　「你答應的事已經做到了！姊，我已經長大了，已經大得……知道所有的事，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爸爸和媽媽……沒什麼可以怪你的，求求你不要再這麼想……」應恂燁紅著眼眶攤開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擦拭她不斷掉下的淚。　　看著那張鵝蛋小臉上的妝早以脫落，露出她多年辛勞下來，出賣得所剩無幾的青春尾巴。他姊姊原是個美人的，都是為了他才會如今看來比同年齡的人顯得憔悴。　　等到應亦瑄哭過一陣，情緒又漸漸緩和下來，兩人沉默了好一會，應恂燁才又接下去說。　　「正因為我已經夠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我愛誰。姊，就像你愛姊夫那樣，我愛顧競溟，我知道他也愛我……我們……」　　「不一樣，小燁……不一樣！你和顧競溟都是男的，你們……你們可以像我和你姊夫這樣結婚嗎？你們……這個社會不容許這樣，你還這麼年輕，我怕你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啊！顧競溟……顧競溟他家人接受你嗎？顧競溟他父母不會逼他結婚嗎？到時候你怎麼辦？你要怎麼辦小燁……」　　「他……為了之前車禍轉院的事，已經讓一部分的家人……知道了，他們並沒有反對，而且……我相信他！我相信競溟，我跟他約好，要一輩子在一起……姊，你不要再反對我們好不好？你不是說……你不是說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嗎？你說……」　　「不要再說了小燁！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就算你和顧競溟是真的愛對方好了，這世界不是只有愛就可以的！」　　「可以的，只要有愛……姊和姊夫，要結婚時，姊夫的家人……也是很反對的不是嗎？但是現在……現在……」　　「小燁！」應亦瑄看著他堅持的模樣感到一陣心亂如麻，她索性起身站到窗前背對著他。　　她明白，她明白被反對的那種痛苦，那是一種不認同，是一種鄙視。　　但是她會反對他和顧競溟是出於一種保護！　　身為過來人，光是面對陳書民那一家十餘口的人她就覺得吃不消了，更別提小燁若是和顧競溟在一起，要面對的是一整個社會，那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不是可以回頭的事！　　「……不能結婚……很重要嗎？很多人就算結了婚，也還是會離婚……現實社會，現在雖然不能接受，但是有在改變，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她抬起雙手摀住耳的大吼。　　應恂燁愣了一下，抿起脣沒再出聲，只是放任眼淚隨著內心的不知所措一顆接著一顆。　　還是不行嗎？姊還是不願意讓他和顧競溟在一起嗎？那他該怎麼辦……他已經想不到其他辦法了，他還能怎麼做？　　競溟，你說該怎麼辦，接下來該怎麼辦？…… 　　劇烈起伏的情緒已經讓他分不清盤據在胸口的痛究竟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唯一的事實是他都已經無法支撐，只能趴向眼前的簡易桌，急促的喘著氣。　　「小燁……？」應亦瑄因為注意到不尋常的呼吸聲而回過頭。「小燁？你不舒服嗎？你不要這樣嚇我！」她慌張的扶他躺回床，但應恂燁仍是一副喘不過氣的樣子，急得她又趕往護理站去求救。　　後來是在護士安裝了一條氧氣輸送管後他才漸漸平靜下來，進而睡去。　　醫生的解釋是因為他情緒過於激動導致呼吸淺短急促，吸進去的氧氣沒辦法供應需要的量，再加上胸腔的傷呼吸之間會痛，讓他更不敢大力去吸取空氣而導致缺氧狀態的惡性循環。　　所以盡量不要讓他太激動，要保持心情平靜。　　不能太激動，要保持平靜…… 　　應亦瑄緊記著醫生的話，擔憂的坐在病床旁，一邊凝望著應恂燁閉起的雙眼，一邊在心底反覆想著剛剛兩人的談話。　　如果小燁可以為了她容忍陳書民，為什麼她不能為了他容忍顧競溟？...... 　　不，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並不能這樣相提並論…… 　　但是有一件事陳書民說的對，現在最重要的目的是先讓小燁把身體養好，今天這樣連兩場的驚魂，讓她覺得自己瞬間又老了五歲，她的心臟可禁不起常常被這樣嚇啊。　　但是若讓顧競溟過來陪著小燁，她又會有一種自掘墳墓的感覺，因為這樣一來小燁會更依賴顧競溟，以後也會更離不開顧競溟，那她之前的苦心安排不就白費了，好不容易才將小燁拉回一些的…… 　　「姊……」　　應恂燁醒轉過來，見她握著自己的手皺著眉發呆，想必是自己剛剛的事又讓她擔心了，於是輕喊了她一聲。　　「小燁，你醒了……還有沒有哪不舒服？」應亦瑄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心頭免不了一陣疼痛。　　「沒有……沒事了……」他笑了笑，一會掙扎著想起身。　　「你想做什麼你跟我說就好，醫生說你要盡量躺著休息。想起來的話我幫你把床頭立起來，你別亂動！」她說著立即跑到床尾去轉動把手。　　「我想……用毛巾擦擦身體……」總覺得流了不少冷汗，有種黏膩的感覺。　　「那你等等，我去把毛巾沾濕。」　　「姊，你扶我到廁所好了，我想自己來。」拔掉鼻前的氧氣管，他又扯了扯身上的病人服，突然覺得有股涼意從背部上來。　　「我會幫你，你坐著等會。」應亦瑄示意他乖乖坐著後抓了毛巾往浴廁去，很快又回到他跟前，攤了攤毛巾就要幫他擦臉。　　應恂燁先是別開臉閃躲，但見她不自然的停下動作，怕自己的行為會讓她傷心，只好又將臉轉了回來，讓她溫柔而細心的擦拭自己臉龐。　　然而等到應亦瑄擦完臉有意往脖子胸膛移時，應恂燁再也忍不住了。　　「姊，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他伸手去抓住毛巾，兩片臉頰微微泛紅。　　「沒關係啦，沒什麼好害臊的，以前我也時常幫你洗澡啊。」應亦瑄笑了笑，動手又要往下。　　『以前』已經是十多年的以前了。　　「姊！」應恂燁抓住她的手忍不住大聲的吼，但很快又放低了音量。「至少，至少這種事讓我自己來……」他面露難堪的懇求，呼吸又有些急促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激動，我幫你清洗毛巾，你自己擦身體，這樣好不好？」腦海裡很快略過醫生叮嚀的話，她不敢再堅持，將毛巾遞給他後柔聲的安撫。　　「不要……你扶我進浴室，我要……自己來……」他並不想讓她像個傭人一樣跑來跑去。　　沒想到應恂燁在這件事上莫名的堅持，應亦瑄和他討價還價了一會仍是拗不過他，到後來只得照著他希望的扶他進浴廁。　　幸好醫院十分體貼病人，浴廁內還擺了張椅子以供不時之需。　　「門我沒鎖，我就在外面，你有需要記得叫我，不要自己逞強知道嗎？」　　「知道……」他坐在沐浴龍頭旁，一面攤開毛巾扭開水龍頭清洗，一面應允著。　　應亦瑄看他這樣倒也方便，只好嘆了口氣到外頭等待。　　其實嘆出的那口氣也不全然是被拒絕的失望，其中也不乏鬆口氣的成分，現在仔細一想，她已經想不起最後一次幫小燁洗澡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也記不起有多久沒看過小燁沒穿衣服的樣子，別說沒穿衣服，就連小腿、上手臂這種夏天常會看見的部位她也很少看她家小燁露出過，不管夏天冬天他底下一律是牛仔褲，只有上頭的衣服隨著季節有長袖短袖之分。　　不過就算小燁跟她老公一樣都是男人，構造相去不遠，但是她畢竟還是有『身為女人該有的矜持』，所以其實小燁堅持自己擦澡對她來講也是好事一件啦…… 應亦瑄倚在浴廁門旁的牆邊耐心等待，聽著裡頭一陣一陣的嘩啦啦水聲來確定應恂燁沒有突然昏倒或出什麼事。　　等著等著突然從床頭那邊響起一陣音樂聲，她很快認出不是自己的手機，那麼…… 　　快步往床旁的櫃子走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找著那又唱歌又閃著亮光忠心通知主人有人來電的黑色小機子，螢幕上顯示著一個『溟』字，她兩邊嘴角不自覺下滑。　　是指顧競溟吧…… 　　有股衝動想伸手切掉來電，然後再將未接來電的資訊清除！　　但她終究沒卑鄙的這麼做，沉默著將手機放回原位，她只是想到若被小燁發現她這麼做，小燁說不定又會大發雷霆…… 　　於是她出於被迫的聽著那首歌，直到手機轉入語音信箱。　　『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我們有多少時間能浪費，電話再甜美、傳真再安慰，也不足以應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我的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海的那一邊，烏雲一整片，我很想為了你快樂一點，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身邊……』　　反覆出現的『親愛的』在她聽來又刺耳又煩惱，這實在很不像小燁會做的設定，而且居然是設定在顧競溟的來電鈴聲！她沒想到曾幾何時她離她的小燁已經這麼遙遠，遠到拼命伸手也抓不回來的距離。　　然而要她將小燁拱手讓給顧競溟？她真的辦不到！　　「剛剛手機響過，是顧競溟吧……」　　等到應恂燁喚她，將人從浴廁扶回床，蓋好了被子，繫上氧氣管，一切處理妥當後她將這消息告訴他。　　應恂燁愣了一下，應亦瑄則刻意不看他，假裝專心的整理起床旁凌亂擺滿東西的櫃面，而應恂燁則不作聲仔細的觀察著，想從她一舉手一投足間判斷她是不是為著這件事而生氣了。　　「然後沒多久寄來了一封簡訊，應該也是顧競溟，看電話沒人接就寄簡訊過來了。」最後將幾顆糖收進抽屜裡，她一副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掌，不過很快又覺得不對勁，拉開抽屜重新看了一遍，確定剛剛自己丟進去的是糖果沒錯。「怎麼會有糖果？」　　「護……競溟帶來的……他擔心我吃完藥後會需要東西壓藥味……」嘆了口氣應恂燁決定還是老實告訴她，他姊從來不是一個好欺騙的人，說了一個謊後還要說好幾個來圓，這樣太累了，他已經不想再做這種忐忑不安的事，而且現在事情都說開了，姊也知道顧競溟會到醫院來看他，一切就沒什麼好隱瞞了。　　「噗……他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現在的藥都用吞的，哪來藥味留在嘴裡。」應亦瑄大肆嘲笑了兩聲，沒注意到一旁的人低下頭去皺起眉。　　事實是，因為他吞藥的技巧實在太笨了，時常會讓藥丸梗在喉頭上，藥丸溶解了便真的嚐的到那苦藥味…… 　　「……不看簡訊嗎？不想知道顧競溟要跟你說什麼？」　　「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事，等會再看就好。」　　「那我幫你看看好了。」應亦瑄說著就要拿起他手機。　　「姊！」應恂燁先一步搶過，說真的，他不確定顧競溟簡訊裡會不會又打了些能讓他姊理智瞬間斷線的肉麻話，所以…… 　　「哼，你明明很想看。」應亦瑄冷笑了聲，目的不明的走到窗前去看即將到來的夕陽西下。　　應恂燁突然覺得這樣笑著的姊姊跟姊夫有幾分相似，都令他頭皮有些發麻。　　看應亦瑄站在窗前凝視的樣子，好似一時半刻不會再有談話，他便低下頭去翻看簡訊。　　「回電話給他吧，叫他晚上過來留在這陪你。」沉默了好半响，應亦瑄終於下定決心。　　「蛤？」應恂燁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抬起頭愣著。　　「我讓他陪著你，你就會乖乖聽話了吧？」瞧那是什麼錯愕的表情，應亦瑄走回他身旁伸手捏了捏他鼻稍。＊　＊　＊　　顧競溟在晚飯時刻趕到醫院，一接到愛人電話聽他這麼說時他很不敢相信，然後講到一半應亦瑄那女人就把電話搶過去了，結果就變成了她的說教大會，說什麼她這樣做不是要將恂燁交給他，是要他看好恂燁，不要讓恂燁亂來，還說他很卑鄙，離開醫院卻忘了帶走外套，擺明是想藉機再來一次，雜七雜八一堆的……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的聽完了，如果說聽完那些嘮叨話的獎品是可以待在醫院陪愛人，那再多的嘮叨他也不怕；外套的事就純粹是忘了，應亦瑄不提，他可能到現在都沒發現。　　推著門進病房，發現房裡只開著小燈，他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看向應亦瑄。　　「在睡覺嗎？」顧競溟著急的問，就怕是不是剛剛又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應亦瑄的臉色看來不怎麼好。　　「嗯，剛睡著沒多久，很累的樣子，飯也沒吃多少。」她深呼吸了一下本能的揉著額頭兩端，心想自己丈夫也差不多該到了。　　「恂燁說……醫院的便當不好吃。要不要乾脆退掉，菜色看起來也不怎麼樣……我會負責張羅他三餐。」　　「……顧競溟，你不要得寸進尺以為小燁所有的事你都管得著，我承認，我答應讓你陪著小燁是希望藉著他將你當成父親的那份崇拜讓你來看著他，但並不代表我要將小燁完全的交給你。……我永遠都是小燁的姊姊，是小燁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應亦瑄不悅的丟下這些話，又望了眼看來睡得挺安穩的人，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　　所以？　　顧競溟目送她離開後聳聳肩，他又不想當恂燁的姊姊，她跟他強調這些做什麼？另外，她的下一句話實在也有點問題，不過他懶的去細究了，現在他只想快些走到床沿邊去察看他的愛人，睡著也沒關係，他只是想瞧瞧他，摸摸他。　　「……你來了……」　　顧競溟才將他的手握進自己手裡，應恂燁便睜開了眼淺笑著看他。　　「是啊，我還沒吻你呢，你怎麼可以先偷醒過來……」顧競溟佯裝責備，執意湊近親吻了下他額頭。　　「親錯了，要重來……」他拉了拉顧競溟衣角，有些撒嬌的說。　　顧競溟露出拿他沒輒的笑，又低下頭來輕輕吻了下愛人的脣瓣，所謂『輕輕』，表示只是短暫幾秒的接觸，因為他很怕自己會克制不住。　　「因為你剛剛親錯了，所以要接受懲罰，所以……」　　不等他說完話，顧競溟便再一次上前吻住他的嘴，為了避免又被找藉口，這次他給了一個正式的親吻，還殺閉屬的伸舌舔過他脣緣。　　「不准再要求了。」分開脣後顧競溟撫了下他的頰低聲說道，接著看了看四周，又低頭詢問他：「開燈嗎？」　　「嗯……」應恂燁緩慢深吸口氣挪動了一下，漾著笑容回應。　　開了燈後房裡大亮，顧競溟看了眼櫃子上擺的吃剩的便當，用『吃剩的』來形容其實並不貼切，因為便當還有一大半。　　「要不要再吃一點？」他回頭問著，同時注意到應恂燁的臉色看來似乎比之前更蒼白了些，剛剛因為太暗了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　　應恂燁搖搖頭，伸過手來要拿電視的遙控器，卻被顧競溟擋下。　　「你確定沒有哪裡不舒服？沒有哪裡會痛？」他擔心的伸手去捧他臉頰，以表示他對這問題的正經與重視。　　應恂燁仍是搖著頭，隨後露出笑。「要說痛的話，一呼吸就會痛啊。」但又不能就這樣不呼吸，他說著安撫性的拍拍顧競溟的手。　　「那是因為你肋骨斷了又有傷到肺……其他地方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讓我知道，懂嗎？」　　「知道了……那……」他指了指遙控器。　　「拿去吧。……飯吃不下，那我削些水果給你吃。」顧競溟將遙控器遞過後直接拿了顆蘋果往浴廁去，應恂燁看著他轉身暫時消失不由笑了一下，他總是沒有說不的權力。　　輕打了個呵欠他隨手轉開電視，房裡頓時熱鬧起來，他按著按鍵逐台轉換著搜尋想看的節目，顧競溟已經坐回身旁，專心的對抗手裡的蘋果皮。　　「我削給你吃應該會比較快。」應恂燁移回眼神嘲笑著他。　　「別吵我，我很少用刀子削皮啊。」顧競溟沒抬頭看他，堅持不讓蘋果皮斷掉的刮了一圈，蘋果也瘦了一圈。「話說……你剛剛該不會是故意裝睡騙你姊的吧？」否則哪這麼會抓時機醒過來呢。　　「才沒有。」他有這麼做的動機嗎？「你們講話時我就有點醒了，只是還不想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等於正式醒了，正式醒了那股痛的感覺又會回來纏著他，所以如果可以他寧願盡量維持半夢半醒的狀態。　　「嗯，不過你姊怎會突然想開了願意讓我來陪你？」顧競溟終於結束手裡的剝皮動作，切了一塊大小合宜的蘋果送到他嘴邊。　　「不知道……」應恂燁張嘴吃入。　　也許是因為下午和姊的那番談話？或者是因為他現在住院中所以姊順著他？　　如果是後者，那他寧願…… 顧競溟又塞來一塊蘋果丁，正好及時的打斷他的思緒。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69.66.112 ※ 編輯: munun 來自: 219.69.66.112 (11/14 21:43)

→ alicat:小燁姐姐要當好人了嗎? 11/14 21:50

好人壞人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就看她能不能想通了XD"

推 volvic257:回樓上那女人怎麼可能是好人(怒) 我認真了ORZ 11/14 22:07

我要感謝樓上的認真(╯︶╰)

推 Rasiel:我覺得情勢開始好轉了耶 11/14 22:36

嗯，是的，再不好轉我都想去撞牆了XD

推 likangrace:是應該要好轉，不過總覺得有那麼簡單嗎?(暴風雨前夕!?) 11/14 22:37

唔...這個嘛...也可以說是暴風雨過後收拾殘骸... 龍捲風走後，有些地區會從天上開始掉東西下來(扯到哪去了XD")

→ gamegame:算是分配不均還是特意強調呢?姊姊除了不是好母親(小孩送 11/14 23:04

→ gamegame:急診的原因)也不是好姊姊(自以為是+定位錯誤)外還多加不 11/14 23:04

→ gamegame:是好妻子(這樣就離婚=拿婚姻當兒戲) 反倒是姊夫越來越搞 11/14 23:04

嗯...就是一種慌張之下急著想彌補之前的錯誤，卻反而造成日後的錯誤的情況...

推 linemap:跟她老公一樣想利用人吧~不愧是夫妻 11/14 23:05

樓上正解XD 這種時候究竟是要在意出發點還是在意結果呢...

→ gamegame:笑了這對夫妻是怎麼回事...(拿出姊姊的草人預備備~XD 11/14 23:05

姊夫：我從來不搞笑。阿game你的"預備備"讓我狂笑了XDD (有畫面...)

推 janet6:開始覺得姊夫有時還滿有用的，不過對姊姊的印象還是很糟 11/14 23:06

養姊夫千日用在一時啊~~~ (不過姊夫其實也是為了自己="=)

→ gamegame:不發便當不代表可以長命喔XDDD 11/14 23:06

→ linemap:也可以讓他住一下加護病房XD 11/14 23:08

→ gamegame:不行啊住進去小燁就得當免費看護了來個慢性病就好(無誤 11/14 23:11

推 linemap:開始判刑了XD 11/14 23:23

兩位XD 慢性病真的是種折磨...阿game你太狠了(但是GJ) 姊姊以後會有慢性病也不意外，對事情太執著放不開了

推 onlyayu:拜託姐姐快轉型!!這年頭壞女人雖然好賺~但是會被丟雞蛋阿! 11/15 02:05

她可能是被丟便當XD"

推 tweety421:要開始漂白了嗎XD 11/15 02:13

咦?不是漂完了XD? 大概效果沒那麼快XD 謝謝大家啦 ※ 編輯: munun 來自: 219.69.66.112 (11/15 03:23)

推 roye184:感覺姊姊只是在利用顧老頭,明明就不希望他跟小燁在一起卻 11/15 13:33

→ roye184:叫他過來幫忙只是找個免錢看護嘛靠X 11/15 13:34

→ munun:顧老頭XDDD 樓上怎麼這麼可愛！我笑得都流淚了XDDDDDDDDDDDD 11/15 15:06

推 linemap:免錢看護配免錢保母~真配耶XD 11/15 16:00

推 ieo7131989:樓上的註解...>< 11/15 22:46

→ munun:這裡有兩隻宅宅都免錢... (所以大家在意的是出發點啊XD) 11/15 23:01

推 witch1:動機很重要(握拳!!) 11/16 0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