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eters13 (澤野)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魚仔番外：前輩他們的故事
時間Wed Apr 17 17:28:25 2019
初夏的凌晨接近四點鐘，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正是人好夢正酣的時刻，羅家大門悄悄
打開，又悄悄關上，刻意放慢的腳步聲漸漸離開，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鐵門關上的那一刻還是發出了一點點輕微的聲音，聽在整晚沒有真正入睡的羅聿玟耳
裡格外清晰。
她又在被窩裡躺了一會兒，坐起身，看著房間裡另一張已經空無一人的床鋪。不知道
看了多久，外面傳來早起鄰居走動的聲音，轉頭看向一旁的鬧鐘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五點
半。
徹夜未歸的父親回來了，開關門的動作大得很，羅聿玟連忙倒回床上用棉被蒙住腦袋
，躲進自己的世界裡。
七個小時之後，整條巷子都知道羅聿笙離家出走。
清晨的街道很冷清，溫度還沒上來，羅聿笙走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流了滿頭大汗。一
半是因為走了這麼遠的距離，一半是因為緊張。他緊緊攥著握在手裡的背包背帶，裡面裝
了幾件他喜歡的衣服，還有一直收在父親那裡，他之前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偷出來的證件
、以及用他的名字開設的郵局存摺。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心臟的劇烈跳動。
他知道離開就回不去了。他曾想過要是真的被逮回去的話會面臨到什麼樣的生活。一
定少不了父親的咒罵和毒打，實際上他的身體仍有幾個受傷的地方隱隱作疼，就是他爸打
的。
他才十八歲，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這麼做會不會讓未來的自己後悔，但他不能讓現在
的自己後悔。
這時間的車站人潮不算多，看見林家霽時，羅聿笙眼眶一熱，眼淚差點直接衝出眼眶
，他咬了咬下唇忍住，小跑步到同樣發現他的林家霽面前，對方看見他的眼神裡也是充滿
驚喜。
畢竟他們真的不能保證今天能夠在這裡等到彼此。
「如果不是這裡人太多，我一定要抱你。」說是這麼說，羅聿笙已經張開雙手抱住林
家霽，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靜靜不說話。
只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眼淚很快就滲進了衣服布料裡，林家霽伸手輕輕拍拍羅聿笙
的背，後者抬手用掌根抹掉眼淚。
「我們要去哪裡？」
看著羅聿笙還亮晶晶的眼睛，林家霽就覺得彷彿有千百根針刺著自己的心臟，痛得他
快喘不過氣來，他卻只能深深吸口氣，將所有的不安忍下下來。
「我已經查過了，十分鐘之後會有一班北上的車進站。」林家霽頓了頓，看了羅聿笙
一眼，「去台北的。」
他們搭的是站站停靠的莒光號，速度很慢，搖晃的車身，不一會兒就讓大清早爬起來
偷溜出家門的兩個少年重新陷入沉沉的睡眠裡。
一覺醒來，林家霽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色，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太陽早出來了，一切都
沉浸在金黃色的陽光裡，再望過去，是一片翠綠色的稻田，廣播正報著下一個停靠站的站
名，離他們的目的地還很遠。
他沒把羅聿笙吵醒，而是悄悄握住羅聿笙的手，張開嘴一次又一次說出無聲的對不起
。
他不知道他的喜歡會帶給羅聿笙這麼大的麻煩，他從和羅聿笙住在一條巷子裡的同學
那裡聽說那天晚上從羅家傳出來的咆哮聲，羅聿笙的妹妹也一直哭，但始終沒有人真的去
關心羅家發生了什麼事。
而他只是單純地被父母禁足而已，不像羅聿笙，還被毒打了一頓。
他不禁想著，這一切全是他的錯。是因為他喜歡羅聿笙，又不小心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情，所以他的爸媽才會那麼失望，羅聿笙的爸爸才會那麼生氣。
只因為男生喜歡男生，這是不對的。
林家霽卻不甘心地想著他們沒有錯，他們彼此喜歡，為什麼又要拘泥於他們的性別？
同性戀又不是病，他們只是比較少數的族群。
他們真的有錯嗎？
林家霽心裡的答案是否定的，但是現實告訴他，他們這樣不對。
後來他寫了一張紙條請朋友幫忙轉交給羅聿笙，他知道那個朋友的妹妹和羅聿笙的妹
妹是同班同學，紙條上也沒有寫太多的資訊，但他知道羅聿笙應該會懂。
所以今天早上羅聿笙才會出現，只問他，要去哪裡。
火車的速度不快，悠閒行進中，林家霽的情緒也得到了平靜。
羅聿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看見林家霽偷偷握住他的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了好幾度，重新閉上眼眼向林家霽的方向倒過去，就像是不小心睡昏頭一樣。
林家霽果然跟他想的一樣，沒把他推開，羅聿笙就趁機偷親了林家霽的臉頰一口。
被偷親的人默默嚇了一跳，轉頭看向兇手，兇手還露出一臉得意的笑。
什麼煩惱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想過我們要住在什麼地方嗎？」羅聿笙問。
「……」林家霽沉默不語。
羅聿笙還是賴在林家霽身上，感到有幾分不可思議，「原來你也有做事沒計畫的一天
喔？」
林家霽安靜了一會兒，老實承認，「對。」
羅聿笙也不在意，「不管怎樣還是要先想辦法養活我們自己嘛，至少先找個工作，住
可以暫時先睡網咖……我聰明吧！」
看羅聿笙一臉邀功的模樣，林家霽輕輕笑了笑。
北上第三天，他們輾轉得知有間即將開幕的寵物店正在徵人的消息。
羅聿笙問林家霽喜不喜歡動物，林家霽說不討厭也不知道喜不喜歡，他沒有養動物的
經驗。
「那你覺得貓還是狗可不可愛？」
林家霽遲疑了一會兒，把「你比較可愛」吞回肚子裡，「可愛。」
「那就好了！」羅聿笙朝林家霽比了個大姆指。
在林家霽思考著這到底哪裡好的困惑中，羅聿笙抄好好店家地址也畫好地圖，兩人浩
浩盪盪地搭著十一路公車來到當時已經裝潢得差不多，萬事俱備只缺店員的寵物店門口。
兩個年輕人帶著在超商買來的簡易履歷表進到店裡，找了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說明
來意之後，他們被帶進辦公室。
丁振杰看著手裡的履歷表再抬頭看看站在桌前的兩個男孩子，都滿十八歲，這達到他
的標準。他不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準不準，不過這兩個年輕人看起來就挺乖的，對從小就
生長在都市的人來說，出身鄉下的孩子似乎就是單純與樸實的代名詞。
這也是丁振杰第一次用老闆的身份面試自己的員工，不管怎樣總不能把自己第一次面
試的對象給趕回去。於是他硬是忍住內心的得意及暗爽，故作老練地起身從辦公桌上的一
本資料夾裡面拿出兩份文件－－這可是他專門找了當檢察官的老同學幫忙擬的。
「這份僱佣契約你們看一下，沒問題的話，你們拿回家給父母還是監護人簽名之後，
一份你們自己留著，另一份給我就行了。」丁振杰認為自己表現得還不錯，看起來像是個
熟練的老闆。
羅聿笙和林家霽互望一眼，羅聿笙問：「我們滿十八歲了，還需要家長同意？」
丁振杰頓了頓，有點不確定地回想他從當檢察官的朋友那裡惡補來的法律知識：「十
八歲是刑法成年不是民法成年，如果我們要簽合約的話，未滿二十歲就得要有家長同意才
行，不然簽了也沒用。」
羅聿笙垂著腦袋，「我們是離家出走的。」
「……哈啊？」丁振杰一秒想著他這裡又不是離家少年少女收容所。雖然另一個看起
來好像挺穩重的卻不怎麼說話，他知道人不可貌相，所以有點怕不說話的那個會不會一開
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時間他有點為難。
「我們沒辦法取得家長同意。」
丁振杰慶幸林家霽開口的第一句話還在他能理解的範圍裡，這很合理，離家出走找工
作，哪可能得到父母的同意。
他看眼前兩個小孩給他的感覺不壞，或許會離家出走真的有什麼苦衷，但是隨便僱用
他們，丁振杰也怕自己會不會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只得用抱歉的口吻：「要是沒有取
得家長的同意，很抱歉我沒辦法僱用你們。」
逐客令都下了，丁振杰還等著這兩個小朋友會識相自己離開，哪曉得他們就杵在原地
不移動。
丁振杰清了清喉嚨，「我……」嗯，丁振杰不確定他有沒有看錯，眨兩下眼睛，確定
他真的看見左邊這個牽著右邊那個的手，兩個人的手握得比他跟他女朋友還緊。
我靠，面個試還要被閃是哪招？雖然他不是去死團成員，還是很討厭有別人在他面前
放閃啊！媽的他一定要養隻可魯當店狗！
丁振杰腦子裡第一個想法是這樣的，但隨後眉頭一皺，發現這案情不太單純。
於是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兩個人身上，這時羅聿笙已經紅了眼眶，說話的聲音還帶著
泫然欲泣的哽咽。
時至今日，丁振杰還是覺得羅聿笙沒往演藝圈發展，絕對是台灣戲劇圈的一大損失，
他深深為台灣少了一座奧斯卡影帝感到惋惜。
終歸來說也是他心軟，理智知道羅聿笙裝可憐就是要賭他是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
哪曉得羅聿笙身上還真如他所說，有不少被人毆打出來的傷。痕跡是已經淡了，但看著就
覺得疼，不用想也知道下手的人有多狠。
怪不得他女朋友常常對著他唱心太軟，他這個人真的就是太心軟。
最後丁振杰說服自己，現在是寵物店即將開幕的重要時刻，他的夢想好不容易實現一
半了，他店裡也很缺員工，反正就錄取嘛！要是未來表現不好再辭退也不是不行。
哪曉得他們一路從工讀生變成正職員工，到現在林家霽還成了店長。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丁振杰不由得感歎時間是把殺豬刀。
後來在丁振杰的旁敲側擊下，他知道羅聿笙跟林家霽真的是高中一畢業就因為兩人談
戀愛的關係被發現而遭遇了很多事。不過他也不怎麼排斥同志，更別說這兩個小朋友工作
表現也很不錯，羅聿笙還是他們店裡的王牌推銷員，隨便幾句花言巧語就能讓一開始只是
想來買潔牙骨的飼主帶著大包小包的飼料營養品回去，還訂了高價狗屋等他們送過去。
幾年前，兩人的經濟狀況有了大幅度的好轉，就主動搬出他借給兩個人住的房子，在
外面另外租了小套房。
林家霽甚至去考了附近大學的夜間進修部，都快畢業了。
大概就是林家霽和羅聿笙幫他打了預防針，他才會在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看上自己店裡
的小朋友時，只在意他們的年齡差就像是變態大叔誘拐小朋友。
然而回頭一想，他跟那個變態大叔同年，不由得悲從中來。
end
我一直想說這兩個人沒有誰掰彎誰的問題，林家霽是認識羅聿笙之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彎
的，還一直很煩惱是他掰彎了羅聿笙……哪知道羅聿笙比他更早就開竅自己是彎的，大概
國中左右就發現了，但他藏得很好。
然後因為他們的故事真的要寫的話，時間跨幅超過十年，我懶懶的: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9.120.146.18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55493307.A.2F2.html
推 achunsan: 是前輩!!! 04/17 18:02
推 shung8462: 前輩們QQ 04/17 18:27
推 nikeko0316: m大您回來了TT 喜歡前輩們，想念期期跟魚先生，還有超 04/17 18:39
→ nikeko0316: 級想念楠楠跟清洲啊TT(催稿於無形 04/17 18:39
推 librarie: 推推～ 04/17 19:48
推 marronn: 前輩們好棒哦QQQQ 04/17 20:27
推 fishgift: 推前輩qq 04/17 23:44
推 fun79428: 是前輩們的故事！喜歡！！！ 04/18 08:07
推 jessica19905: 前輩QQ 04/18 16:05
推 wsx321edc: 推推前輩QQ 04/18 1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