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前我記得的十件事】－09
世界上最可愛的笑容。
「你能出門嗎？」
好像找回原有的默契一樣，我一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他想去哪，只是我
沒料到都已經說了這樣的話了，他還想幹什麼？
我現在才不可能會喜歡你、為什麼你現在才說這種話？
所以等同於告知了我根本沒有發展下去的可能，那還要多說什麼？我狐疑
的看著他，邱彾夏見我一直不回答，乾脆抓起我的手想拉我下床。
「幹嘛？」
我是故意問他的，因為我無法忍受已經被宣判沒有希望了還來搞有默契這
一套。
「我、你不是會失明嗎？那就趁現在去吧，以前學校的頂樓，我怕你以後
就看不到了。」
他拉著我，一臉彆扭的別過頭，不敢直視我的說著。
「為什麼？」
「我討厭這樣不乾不脆的，想做個了結。」
還真像他會說出來的話，我聽了不禁失笑，我跟他根本什麼都沒有，也沒
什麼好了結的吧，而他的個性就是這樣，每件事都喜歡分的清清楚楚，所以當
時的衝擊對他來說一定非常大，而那種曖昧的關係也就這樣一拖就是好幾年沒
解決。
最後我還是下了床，杵著拐杖跟他出門。
剛好是接近傍晚，又是炎熱的八月份，這個時候正好學生放暑假，所以學
校也沒什麼人煙，我帶著傷還是勉強爬上頂樓，好幾年沒有回來這裡，向外看
出去的風景也都變了，本來可以看到山頭的那一邊，已經被大樓擋住，什麼都
看不到了，而機場那個方向也有些改變，但是幸好視野還是一樣清楚。
「這裡改變很多呢。」
靠在欄杆旁，若別過頭不要看大樓那邊，一整片的天空還是很美，可以看
到雲與雲連成一片、在橘黃色的夕陽照耀下，展現出令人著迷的色彩。
「嗯啊。」
邱彾夏也是站在我身邊，一起看著天際，過了好一陣子都沒再說話，我們
各自思考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打破沈默。一直到太陽終於看不見，天色也變
暗了許多，他才開口。
「你不會感到可惜嗎？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
他突然問我。
「至少我已經看過了。」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永遠留住、或是永遠擁有，因為早就了解這個道理，我
對於事物的去留一點依戀都沒有，就連是邱彾夏，即使很難受，但我也沒太大
的反抗。
特地回來，只為了看著他，這就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
「看過就好了……因為我根本沒能力留下來。」
「膽小鬼──」
我才剛說完話，邱彾夏便緊接著對著欄竿外面大喊，大概是針對我的，因
為現場也只有我而已，但我沒有回話，因為他說的也沒錯。
「你這個膽小鬼！」
見我沒有理會他，他又轉過頭來，直接對著我說，連指稱都用上了，要我
怎麼裝死都沒用。
「是啊。」
他大概沒料到我會這麼坦然的承認了，瞪著我，然後又靠了過來，一副很
生氣想揍我，又揍不下去的樣子。
「媽的、為什麼這種事你就可以這麼簡單的承認……」
最後他又大嘆了一口氣，情緒凹陷的縮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又為什麼，連一句喜歡我就不會說？」
邱彾夏趴在欄杆前，側臉看起來很沮喪，而我也很想問他，又為什麼他想
要問我喜不喜歡他也不直接問？
說穿了，我們倆都一樣彆扭。
「這就是你所說的、做個了結？」
這麼費勁的把我拉出門，就為了聽我說這樣一句根本沒用的話嗎？
「嗯。」
他點頭，像是這件事情已經困擾他很久一樣，他又嘆了一口氣，繼續自顧
自的說著，「你什麼都不說的，我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明明就有些什麼，
也都表現出來了，我不是笨蛋，不會連那樣的表示都不懂……但是你後來就出
國了，我找不到你，再也得不到答案。」
「如果能夠假裝什麼事都沒有，那倒還好。應該說……如果你沒有回來，
我真的會假裝什麼都沒有，反正那也只是過去的事了，但現在不一樣，你回來
了，但是我一方面掙扎著過去，一方面又想表現出我表面很好的樣子。」
他越說越小聲，好像情緒到了低點，再往下降就要哭出來了，因為太了解
他這一點，我連忙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頭髮。
「但是你現在真的過得很好，你不用自欺欺人。」
這不是安慰的話。
因為知道他正在猶豫，所以我才告訴他，現在是好的。
「你擁有喜歡別人的能力、擁有追逐夢想的能力、擁有珍惜別人的能力，
再怎樣都沒比這個好了。」
「所以你不能隨隨便便回頭，現在的那個人，也一定在等你吧。」
我指的是上次讓我在逃生梯看到的人，之後我沒再問他感情的事，如果猶
豫了而回來找我，那真的很不值得。
我也不想要自己那樣。
被我這樣一說，他便哭出來了，頭壓得低低的，像在忍耐，但是因為我還
是不斷的揉著他的頭髮，讓他最後是放棄忍耐的哭了。
「媽的、你就只會說這種話嗎……我想聽的不是你這麼勉強的話。」
「抱歉，我只會說這種話。」
而且我也一點都不勉強，其實我內心早就放棄了，最難受的時候，也不過
是兩個月前親眼看到的那時，感覺很不踏實，但幸好之後受傷，沒能讓我感受
到太多內心的疼痛，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過來了。
大概是，深刻體驗到生命就這麼一點，也正視了我自己的問題，發現在意
那麼多也沒用吧。
「混帳……」
他聽了笑出來，一邊將眼淚擦掉。
「你就不會說說你喜歡我之類的、要不然也坦白的告訴我你曾經喜歡過我
吧……」
也許是因為哭過後，反而也沒什麼好彆扭在意的了，他低著頭，把話說得
直接，因為拐彎抹角對我都沒用，所以反而投了個直球過來。
「你很可愛。」
我喜歡你，這句話我早已經決定讓他藏在心裡了，沒來得及說的話，現在
說也沒用，我反而對著他笑了笑，說了我以前最常對他說的話。
「白癡！」
他看著我，像是被踩到貓尾巴似的，先是變了臉，然後又很不自在的別過
頭，看得出來他耳根都紅了。
「不要說這種話……」
「這種話我只對你說。」
算是我對他的承諾吧，沒有「我喜歡你」，但最可愛、最特別的一定是他。
「你最可愛了。」
「媽的！」
雖然很不想接受似的，但是我還是看到他低著頭，笑容在他臉上漾開，果
然是最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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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不會告白，但是會講噁心的話。
但他不告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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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是無病呻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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