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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寂寞】－03
被掛電話了，袁致晨呆坐在學校門口的矮牆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再打電話回
去，但聽到金剛冷淡又排斥的口氣，想也知道自己是被討厭了，也難怪，他之前對駱
晉嵐說那是什麼話？被討厭也是應該的。
那他要聽他的話乖乖回去嗎？的確很冷，但是他卻一點想走的欲望都沒有，他想
起之前駱晉嵐也曾經等他等了很久，他已經能體會那種不確定的感覺了。
當時駱晉嵐也一樣找不到他，不確定他會不會來，但就因為他一句話，駱晉嵐當
作是承諾一般，等了他一整晚；現在他一樣也等不到他，以為自己那句不知道有沒有
聽到的話，他也在這兒等著。
我會等到你來為止。
好吧，既然自己都這麼說過了，他就等吧，搓搓已經失溫的雙手，他縮起身子，
從口袋中翻出煙，點燃，抽了一口。
突然發現煙還真的能幫助鎮定情緒，至少在這個不知道要等多久的節骨眼上，多
多少少能讓他打發點時間。看著車輛來往的馬路，他開始想像當初駱晉嵐是不是也在
這裡等他？還是在其他地方？他從沒問過他這問題，到底當時他是怎麼樣堅持等下去
的？只有真正等人的時候，才懂得等人的時間過得很慢。
為什麼有人會這麼傻呢？明知道等不到人，為什麼要等？他不太懂自己這樣究竟
是為了什麼，腦袋還是像漿糊一樣爛成一團，太多的感覺他不明白，直覺要見到駱晉
嵐才有解答，就是莫名的想見他，所以他要等，多久他都等。
在不知道是第幾個路過的人對他投以好奇的眼光，他也不再去翻看手錶的時間，
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讓時間慢慢的跟著指間的白煙溜過。等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還要再等嗎？
忘了是第幾次在心中升起想放棄的想法了，他終於聽到好久沒進入他耳裡的聲音
，感覺好遠好遠。
「喂……」
他轉頭，終於看到剛跑過來還喘著氣的人，然後他笑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
駱晉嵐不懂，為什麼看到他竟然笑得那麼開心，那張看不到眼睛的笑臉讓他心跳
差點漏了一拍。
「我以為你真的不會來了。」
自從上次的口角，加上後來住院的時間，他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看到他了，有也
只是在睡夢中的模糊印象，所以現在有種很像離很遠的感覺。
「抱歉，我剛剛去打工，所以現在才……你等很久了？」
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一點準備也沒有就跑來了，滿腦子只怕他等太久，沒
想到一看見他，腳像被鋼釘固定住了一樣，他動不了，更正確的來說，他根本不想走。
「沒有。」
那雙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芒，一聽到駱晉嵐說抱歉，他馬上皺眉，不該是
這樣的，該道歉的人是他，但他要怎麼開口？
還在思考該怎麼做時，他手已經不自覺的向前伸了過去，摸到他的軟髮，他才慢
慢有了真實的感覺，他真的見到他了。
「呃……」
被碰到頭髮的人嚇了一跳，直接反應就是退後兩步，怎麼會這樣？他好像不太一
樣？駱晉嵐警覺的看著對方，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
察覺自己有點失禮的動作，他也連忙收回手，看著駱晉嵐，一下子也語塞了，明
明自己就有很多話想說，怎麼會一見到他後什麼話都塞住了。
「那個哪個？」
駱晉嵐覺得他這樣很怪，難道是真的撞壞頭了？可是在醫院醫生明明就說沒問題
啊！
「嗯……我想跟你道歉。」
對了！就是這個重點！袁致晨開心的想起自己的目的，馬上脫口而出。
沒想到一句話，卻換來駱晉嵐愣住的表情，呆看了他幾秒後，才不著痕跡的換上
另一種表情，一張冷淡的臉。
「不必了。」
又後退一步，他防備的看著袁致晨，原來他還想再提起那件事。他好不容易用忙
碌讓自己對那次的事比較不在意了，沒想到他現在又提起，讓他覺得很難堪，更想轉
身就逃。
這讓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以一個同性戀的身份站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卻什麼都
不能說，他已經知道他是同性戀了，很快的就會發現他的秘密，可笑的是他只能躲，
一點反擊能力都沒有。
「對不起。」
不顧駱晉嵐的冷淡，他認真的看著他，說出他憋了很久的三個字。他以為駱晉嵐
只是在自我防衛，畢竟自己曾狠狠的傷過他，這樣防備是正常的，所以他沒太在意，
自顧自的說下去。
「現在說對不起可能太遲了…雖然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但、都是藉口了，我只
能跟你道歉，對不起我說話傷了你，幼稚到不可原諒……真的，很對不起。」
低下頭，他輕嘆了口氣，道歉的話說出口了，可是他們之間早就留下裂痕，再也
回不到從前了，而他所能做的，只能努力的填補那個傷口，看能不能讓一個像是已經
摔破的玻璃瓶拼湊回原本的樣子。
「所以？」
駱晉嵐聽了很想笑，沒想到自己要用一個秘密來換取他的低姿態，而他並不想要
這樣，看著袁致晨說話的樣子，有些客氣，也有些拘謹，他知道是因為同性戀的身份
讓他感到不自在的，再多道歉，都沒辦法恢復原狀了。
「呃……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那些話，我…沒有排斥你的意思，而且你
根本沒必要這樣就搬家！我、我……這樣做一個人份的晚餐很難估量……」
很強開口求他再回來，但說到最後，他還是彆扭的說出了逞強的話，要他當著駱
晉嵐的面說他很想他，想到一夜睡不著，怎麼可能！光想像就很沒面子！
「我不可能再搬回去了。」
聽出袁致晨話中的意思，他回給他一個果斷的答案。這是他決定好的，即使看到
袁致晨的臉就動搖了好幾分，但理智告訴他，回去一定會更慘，而且會更控制不住。
「可是…我很想小老虎……」
說不動，他又找了貓當藉口，但理由聽起來還是一樣薄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是我的貓，你想養可以自己去領養一隻。況且我那邊的環境很好，租金又便
宜，又沒有其他人的干擾，我一個人住得很愉快。」
他故意說出與現實相反的話，想要讓袁致晨死心，他很清楚他怕寂寞，因為怕寂
寞所以需要自己，在袁致晨心中，自己的位置是那麼的卑微，隨時都能找到的代替品
，而在他心中的袁致晨卻是完全相反，只要一個動作都牽制著他，一看也知道是誰處
於弱勢，誰會比較吃虧。
他不會搬回去的，反正這樣對他們來說都好，只要再過一陣子，袁致晨就會忘了
他，或許過沒久，他又找到新的室友，會忘得更快。
「可是……」
他想再辯解、再挽回，但是他已經想不到任何可以說動駱晉嵐的理由了。頹然的
低下頭，雙手摀上臉，揉了揉整夜沒睡早已疲憊不堪的雙眼，突然覺得他失去了一切
，濃濃的失落感爬滿了胸口，讓他呼吸困難。
「你可以再找新的室友，如果怕一個人會寂寞的話。」
看他那樣子駱晉嵐也很不捨，他也多麼希望自己如果可以要一直陪著他，但他沒
辦法了，已然沒辦法在不洩露出感情的情況下陪在他身邊了，他的感情是會越來越深
，深到想要獨佔他，那是不健全的愛。所以他不能這麼自私。
「不一樣……即使有新室友也沒辦法填補少了你的寂寞……」
換一個人就是換另一種生活方式，只要習慣就能配合得很好，但是他心中已經缺
了一角，而那一角是因為自己的錯誤造成的，會是一直很寂寞的一小角
袁致晨知道換一個室友很快的就能讓生活充滿聲音，但只要每晚睡覺想起這件事
，他就會不停的自責，然後徹夜的失眠，讓寂寞啃蝕掉他的理智。
「你說什麼？」
他只聽到了前半句，後半句不清不楚的，即使換了新室友會怎樣？他回頭隨口問
了他，只是隨口問問，答案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藉口。
「沒什麼……沒什麼。」
抬頭強逼自己要笑，既然駱晉嵐不會再回來了，那他也只有面對現實的份，他不
能再像以前一樣一寂寞就哭、一寂寞就失去理智，人要一次次在不喜歡的環境中成長
不是？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緩緩的站起身，結束沒有結果的談話，離開。
「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
見袁致晨的行動似乎還有點困難，駱晉嵐忍不住追上去問。
「啊？車撞毀了，我不敢搭公車，就……用走的吧。」
反正他今天也是這樣慢慢走過來的，然後學駱晉嵐一樣傻的等他等了好久，打算
再慢慢走回去，這段路駱晉嵐自己也走過，有多遠他也體會到了，每走一步就更了解
到自己傷他多深。
人和人的相處比他想像中困難，他在不知不覺與自以為是中去傷害了人，現在他
才明白。
「用走的？你知道多遠嗎？」
駱晉嵐有點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連忙上前去抓住他。
「我知道啊，但是又不是遠到走不回去。」
他偏過頭不想再看駱晉嵐的臉，他怕再多看一眼，就會提醒自己的罪過，與自己
沒有他之後有多難受，沒理會駱晉嵐的阻止，便又再往前走了幾步。
「你傷不是還沒好？」
他不放心的跟向前，怕他會撐不住。
「已經可以走了。」
不要再這樣關心他了，他好不容易決定要放手了，再關心他只會讓自己更任性。
「我……我陪你走回去！」
果然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不管，駱晉嵐重重的嘆了口氣，上前去扶住他站得有些
吃力的身子，心中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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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跑的，是因為我無法忍受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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