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Ｑｕｅｅｒ ｇｕｙｓ】－Ｔｒｉｃｋｓｔｅｒ
說謊，不好嗎？
把世界編織得炫麗，好多人喜歡啊，有什麼不好呢？
如果這世界跟遊樂園一樣，到處都充滿歡樂，真心的歡樂，就不需要謊言了；如
果世界的本質就是快樂的，為什麼還要編謊言呢？我看不需要吧。
他是個十句話裡有十一句謊言的人，院裡的人都叫他「魔術師」，因為常有新進
來的病患在他的謊言中，自不安的情緒中找到方向，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早死在這個
有如監獄的醫院裡了。
美其名的說是醫院的地方，不如說是披著精神療養院外皮的監獄。
「我沒有病！幹麻把我送來這裡！」
一人一間的單人病房，卻硬生生將人關在裡面，什麼療養院！更何況我為什麼要
來這種地方？
「你有嚴重的自殘傾向，某些行為也會危害他人，需要住院觀察，我們會視情況
給你適當的治療，直到病情好轉為止。」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冷冷的關上門，上了鎖，我又被孤立起來了。
「喂！新來的。」
什麼聲音？這病房明明就只有我一個人，誰在跟我講話？尋了一下子，才發現病
床上方有氣窗，落著鐵窗，不能攀出去，卻能仰望天空，原來聲音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像天空傳來的聲音。
「你怎麼稱呼啊？新來的。」
他的聲音又傳來，我跳上床，靠在窗戶邊，頭無法伸出去，卻覺有種很親切的感
覺，原來這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我叫艾森。你呢？」
「叫我里。」
這是他的自我介紹，但後來我才知道，他有好多名字，究竟哪個是真名，沒有人
知道，滿口謊言的魔術師。
我以為我永遠離不開這個地方了，每天只有三餐以及自由活動時間能到房間以外
的地方，餐後醫院會依序給病人服藥，我不知道我服的藥是什麼藥？有什麼作用？對
病情是否有幫助？只知道吞了藥之後會懶散不想動，腦子裡卻很悶，躺在床上盡想些
痛苦的事，卻連自殺都懶。
活著連尋死都懶，是不是比死還糟糕？
「艾森，睡了沒？」
從頭頂上的氣窗傳來他的聲音。
「嗯……」
懶懶的哼了一聲，沒聽到就算了。
「你知道這醫院有秘密通道嗎？」
「什麼？」
「那條秘密通道可以通往外面，但是裡頭像迷宮一樣，進去的人十個有九個出不
來，但是能出去的人醫院絕對找不到，因為那條通道通往一個絕對自由的地方，沒有
人管我們做些什麼，我們被說是神經病也無所謂，那裡多的是。」
「連神經病也可以像平凡人的被對待？」
真有那種地方啊？我已經受夠了被當成怪物的感覺，沒人告訴我我有病之前，我
從來都不覺得我怪。
「對啊，你想不想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比起跟他直接面對面對話，只聽著他聲音比較容易被
他帶到無法控制的情緒裡。
「想啊，我想帶著一把刀，到沒人管我流多少血的地方，死與活全交給機運，我
想要感受不被控制也不被打擾的感覺……」
翻了個身，看著空曠的房間，連尖銳的桌角都被磨成弧形；沒有床單，因為怕有
人拿來上吊；沒有任何尖銳的物品，我的感官都因此遲鈍了。
「我打算先去探路，我再回來接你，好不好？」
「好啊……」
含糊的應了他一聲，我的頭越來越沉重了，不知道他後來又多說了些什麼，我沒
再仔細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那天我作了個夢，夢到里說的地方，天空很美，每個人過各自的生活，雖然其實
很冷漠，但我們並不需要過多的熱情，我們的命，請讓我們自己來決定好嗎？
真有這種地方就好了……。
真的會有吧？！應該會有的，我漸漸的相信了他的話，明知道應該是謊言，我卻
選擇相信，至少幻想起來會很快樂，不自覺的，我會笑了，對著氣窗外的天空微笑。
Lost on the mountains
Rust in my brain
The air is sacred here
In spite of your claim
Up on the rooftops
Out of reach
Trickster is meaningless
Trickster is weak.
He's talking out the world
Hey! this is only halfway.
後來的幾天，我沒在見到里，我以為他可能身體不舒服，而沒離開病房，日子一
樣一成不變，自由活動的時間，我只在交誼廳看著電視，那是教育節目，永遠只有教
育節目的電視，教導我們要愛惜生命，要關心朋友與親人，感受生命的美好……為什
麼我從不覺得這些是重要的？
我喜歡體驗生命的脆弱，有錯嗎？
我這個人就是冷漠，有錯嗎？
不關心家人朋友，有錯嗎？
「你們知不知道魔術師怎麼啦？好幾天都沒見到他的人了。」
「他上次跟我說他想離開這，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
「我知道他去哪了！他回去找他喜歡的人了。」
突然其他病人的對話傳入我耳朵，引起我的注意。
「他不是已經沒親人了？我們從沒見過有人來探望他啊……」
「他說他有個最喜歡的人，在很遠的地方，聽說那個地方不會管我們這些被稱之
為精神病患的人，人人平等，所以他想去那個地方，他想逃出這裡。」
「我想起來了，他說過那個人生了重病，他要幫他找到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他，所
以他一定要逃離這裡。」
「你們都相信他的話？」
有個病人插了嘴。
「我寧可相信他，也不要相信這個地方會放我們出去。」
還真是一句中聽的話，的確，這種地方，說什麼治療好會放我們離開，但我們根
本沒有病，只是與其他人不太一樣，怎麼會有治好的一天？與其等待被放出去的一天
，不如自己逃出去。
「你們知道他說過的秘密通道嗎？」
一時好奇心大起，我也加入了話題。
「他有跟我說過，好像在廚房後頭……」
「一起逃出去如何？」
這念頭一閃而過，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們就自由了，我們本來就應該是自由的不
是嗎？誰也沒有能力剝奪。
「好啊！」
「說走就走！」
大家應和了起來，有人已經直接起身，往餐廳的方向走去，餐廳的後面就是廚房
，或許那裡我可以找到刀子，我的刀子。
一群人團結起來的力量還真不小，少數的醫療人員沒辦法阻擋我們的去路，一路
直直的來到廚房，找尋他口中所謂的秘密通道。
那是什麼？地板上怎麼會有血跡？
「我的媽呀！」
「天啊！」
驚訝的呼聲起此彼落，我才慢慢的抬頭看到掛在天花板的物體，真的不能稱之為
一個人的物體……
用粗鐵鍊橫過脖子，手腳也被纏了鐵鍊，全身的肌膚都焦黑了，像被烤過一樣，
乾涸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傷痕，血跡就在他正下方，現在只剩下黑壓壓的血塊乾了留在
皮膚上，看不清臉，分不清是誰，一陣陣的惡臭攻擊著鼻腔，令人作嘔。
「是魔術師！」
「腳上的刺青是他的沒錯！」
有些人尖叫，有些人激動的衝出廚房，有些人已經無法控制的開始大哭，這是怎
麼回事？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來這邊做什麼，這裡不是你們可以來的地方！」
一群醫護人員衝了進來，想把我們驅離，但是已經陷入失控狀態哪是他們制得住
的，我眼明手快的偷藏了一把水果刀在懷中，跟著加入爆動之中，之後劃傷了一些人
，有醫護人員也有病患，不過最多傷的是我自己，我拿著水果刀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劃
，我需要一點刺激的感覺，讓我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包括那具被掛在半空中的物
體……
為什麼呢？他不是要找尋秘密通道嗎？難道沒有秘密通道這回事？
可是我相信他，我們都相信他，任何地方都比這裡好，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天堂，
只要沒有人來搶走我的刀子，只要沒有人來束縛住我的手腳，只要沒人來理會我……
哪裡都是天堂……
我的手臂被狠狠的扎了一針，像草原上待補的動物一樣，麻醉劑一來，我全身失
去了力量，視線逐漸模糊……
I wanted you so bad
That I couldn't say
All things fall apart
We want it all so bad
That we couldn't say
These things fall apart
He's talking out the world
Hey! this is only halfway.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醒來時只見自己身上多處包紮著繃帶，刀子不見了，傷口隱隱作痛，我問題的答
案，還是沒人來回答我，為什麼沒有秘密通道？為什麼里會死掉？
「最近這些病患越來越難搞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這種暴動，還好這次
受傷的人不多，要不然傳出去又很難聽了。」
深鎖的門外傳來冰冷的聲音，是那些穿著白衣又被稱作天使的人，我靜靜的聽他
們說話的內容，第一次多麼希望那些都是謊言！
「還好路克發現得早，要不然差點就讓那傢伙從倒廚餘的通道給逃了出去，幸好
抓回來了，要不然這裡要是被逃出去的人找到記者來，我們通通都會完蛋。」
「不過路克也真狠，再把他關回病房就好了嘛，幹麻一定得要這樣處罰他，不過
那個人算是倒楣了，嚴刑拷打都死不認錯，還說他下次一定會成功，路克惱了就按下
通電鈕，電得他全身焦黑，看他還敢不敢逃。」
「哈，是啊，誰叫他惹毛了路克，說什麼世界上沒有醫生，路克可是這裡的醫生
呢！」
到底什麼才是謊言呢？
為什麼這些實話聽起來比謊言還難受？
為什麼呢？
Truant kids, a can of brick dust worms
Who do not want to climb down from
Their chestnut tree
Long white gloves
Police tread carefully
Escaped from the zoo
The perfect child facsimile is
Talking out the world
Talking out the world
Hey! this is only halfway
－完－
註：The Trickster/Radio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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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濁水溪公社─╬╬
╬ ─┴後搖籃曲───╬╬ ╬╬
╬╬ 「我用跑的，是因為我無法忍受離開你。」
╬╬╬ Made in Italy。SD_Ita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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