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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Bantu 信箱] 作者: miyako (憂鬱的賽仁) 看板: BLcomic 標題: 霞色的記憶盒子(十三) 時間: Wed Aug 19 22:37:25 1998 結婚典禮前夕。 近一個月來,伊澤有意無意讓自己處在一個忙碌的臨界狀態。不但照常處理 富士見銀行的業務,關於堯宗婚禮的大小環節,幾乎已到了事必躬親、務求盡 善盡美的地步。平常的他並不會這樣不重視階層分工;別人問起,他也只笑道 :「總裁先生的終身大事何等重要,謹慎些總是好。」將一天的事處理完畢, 回到三丁目洋館時,每每已經接近子夜。 白天腦子裡塞滿繁瑣的銀行事務以及婚禮準備,晚上回到家中倒頭就睡,下 意識讓自己無暇去想旁的事,想那個人。雖然每天都必須與他接觸,伊澤卻總 是諸事纏身,來去匆匆,根本沒有時間多看他一眼,多說一句話。 這樣是好的。今天,伊澤更有忙個通宵的打算。 「伊澤。」「是。」面向辦公室落地大窗而立的堯宗,並沒有意思要回過頭 來;伊澤只得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熟悉的肩線上。隔著暗沈色的身影,可以看見 西方天邊霞影流轉。 「今天到此為止,你可以回去了。」 伊澤想也不想,緊接著答道:「會場佈置完成階段我尚未視察過,人員分配 需做最後檢查,車輛、禮品也需要再確認…今天怕是不能回家了。」微笑嘆了 口氣,彷彿在自我解嘲。 對方仍是不改命令式語氣,雖不怒,卻自有威儀。「這些事我會交給別人辦, 你今晚待在家裡休息。」 他知道在這人面前自己絕無辯解的餘地;也罷,一個月來,婚禮的所有準備 細節自己都親身參與,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最重要的,是他永遠不忍拂 逆對方看似冰冷的言語中,深深的關心。 「遵命,我這就告退。也請您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會相當忙碌。」伊澤朝背 影低頭為禮,見對方沒有反應,微微垂下頭,轉身出了辦公室。 像往常一樣回到三丁目洋館,料理一會兒身邊事,檢查過明天要穿的禮服、 要戴的胸花;伊澤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還沒到就寢時間,忙碌 過後的虛脫感一股腦湧上來;那不是疲累,而是一種強大、無可排解的空虛。 把自己丟在二樓房間的大床上。不知何時留聲機早已開啟,微弱幾不可聞的 人聲在闃靜中細細鑽入耳鼓,卻又不可思議的清晰。 沒有樂器伴奏,繁麗的和聲重複迴旋,彩繪玻璃在稀薄日色中織出流光翡影。 女高音拔尖於教堂的圓頂徘徊不去,天使拍翅的殘響… 「Miserere mei Deus, secundum magnam misericordiam tuam…」是拉丁文的禱 詞嗎?雖不真切明白其中意思,卻不知怎地令人想跪倒於地雙手交握。在上帝 的無限悲憫中,悲哀與喜悅的界線早已模糊,那必將是含淚的笑吧? 伊澤彷彿了悟了些什麼,眼眸輕闔。 門鈴叮叮的細響自樓下傳來。這裡只住著自己和小弟重三郎,都這個時間了 ,會是誰呢?伊澤狐疑著起身。 打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剎時遮斷他的視線。 伊澤沒有抬頭。 「您該回去休息了。」聲音自低垂的口中發出,細若蚊蚋。 堯宗強勢地一腳踏進來,「這一個月來,你一直避著我。」男低音冷澈得如今 晚月光的破片。 伊澤仍然叨絮著:「我無意避著您,只是婚禮準備工作忙了些。這是關係您 一生的大事,自然非謹慎萬分不可;身為您的秘書,這是我應盡的職責…」堯 宗不耐煩地打斷他:「伊澤,我根本不在乎那件婚事。」 「不論您在乎與否,它都是不爭的事實。」聲音的主人抬頭,月下兩泓秋水 籠罩哀矜的愁色,卻仍粼粼。 堯宗深深看進他眼裡,凌厲的眼神中有不耐與焦躁,聲音較之先前明顯加大 了些。「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與你爭執。」 「抱歉,冒犯您了。」伊澤復斂眉,側轉身。「請上樓談,我不希望驚動重三 郎。」 打開三丁目洋館二樓的房門,瑰麗哀婉的賦格飄進堯宗耳中。他凝神傾聽三 秒,回頭對甫關上房門的伊澤說話:「你可知這曲子?」對方搖搖頭,他遂又 續道:「是阿賴格里(Allegri)的『求主垂憐』(Miserere)。」男低音在吟唱的 襯托下竟真如虔虔祝禱,琥珀色的眼眸反映溫潤華彩。 『垂憐我,噢,神。 以你偉大的慈悲及無窮的憐憫,抹去我的污穢。 將我身上的罪徹底洗淨。 因我體認自身的違背與罪愆永在我前。』 音響的迷離幻境中,堯宗重開口:「你後悔嗎?」 伊澤愀著形狀美好的雙眉,嘴角揚起的笑反帶著輕愁:「在愛您的這件事上, 我從不知什麼叫後悔。」黑水晶樣的瞳眸閃泛無盡夜晚的微光,孱弱卻堅定。「 若真要說,應該是遺憾自己能為您做的事少之又少。」 堯宗別過頭去,想掩飾自己臉上不甘不捨的神色。「我將你置於暗處,卻又 讓你親眼目睹、親身參與這一切;到頭來,背負這段不見天日感情的代價,只 有痛苦沒有其他。」 「請不要在意這事啊,」伊澤走向他,將自己的臉貼上對方的肩胛骨,環在 對方腰際的手無限溫柔。那矯健的身體隱隱透出蕭索,他真是自己遇過最強、 也最寂寞的人…「看來您仍不瞭解您之於我的意義。」 即使明白自己的存在只會讓對方的立場更加艱難,伊澤仍無法忍下心表達求 去的意願;他捨不下那人強硬外表下,曾經貼近過的孤獨。 堯宗轉身擁他入懷,深深吻他;良久,才抬起頭來,試圖望進對方眼眸的最 深處,卻怎樣也看不真切。在自己的身形下略顯纖小的軀體,卻比想像中要堅 強許多;應該由自己來保護他、憐惜他的,到頭來總由他安慰自己… 若自己在他心中真有那麼重的份量,為何他至今的表現皆如此平靜?他應該 痛苦、應該怨恨、應該悲慟,伊澤光一郎卻永遠如此理智;他纖細敏感的神經 是用著怎樣的力量承受這一切的? 他真的不瞭解伊澤光一郎,到令他心顫的程度。 思及此處,堯宗下意識更擁緊懷中人。他想要一個承諾,一個更深的連結。 「現在在這裡的,不是富士見銀行的總裁,不是成城桐院家的繼承人,不是 桐院堯宗,只是一個男人;他一無所有。唯一真實的,只有他對另一個人的愛。 」他撫著伊澤的背脊與腰際,恨不能再抱他更緊些,把他嵌進自己的胸口。「這 雙手此生從未擁抱過任何一個人,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只有今晚。」 女高音婉轉出天堂的回響。伊澤眨動眼簾,潛藏已久的淚水自頰側滾落。「這 是不被允許的,是悖德的…」聲音深處都在發抖,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攻陷了。 回答的男低音潛沈中透著幾近瘋狂的激情:「我不管什麼允許什麼悖德,我只 知道…我要你…」 明白對方正處於不安的狀態,卻不十分理解其原因為何。對伊澤來說,唯有 努力保持理智清醒,盡力使自己正視現實,才是消除對方後顧之憂的唯一辦法 ;對方卻為何反而益發躁亂? 緊貼著伊澤臉頰的胸臆寬闊、堅實而熾熱,海的氣息郁郁襲來,堯宗狂烈撫 摸他身體的手令他戰慄不止,強烈的慾念連空氣都颳起狂嵐。 一向冷漠得彷彿無感情的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伊澤閉上眼睛,臉上是殉道者受難前一刻的表情;哀矜、幸福,難以言喻的 光輝。「只要是您的牽引,即使前去地獄,我亦欣然同往。」 『違背你即是我罪,在你眼中行了惡事…』 月光蒼冷,在黑暗的室內遍灑冰晶的塵末;天籟流轉。 『以牛膝草枝淨我,我將純潔;將皓白勝雪…』 後記: 呵呵,呵呵…(Miyako傻笑中) 極度厭惡寫H的Miyako,終於也下海了。 某C:這也算H??騙誰呀? Miyako:還沒啦,急啥?o_O(不過我寫的話大概也H不到哪去吧??) 關於到底要不要讓他們兩個H,我真的掙扎了很久;後來還是決定讓他們兩人 「圓一次房」… 真的圓得成嗎?(某人用懷疑的眼光發問) 嗚嗚嗚…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某個自掘墳墓的女人哀嚎中) 對我來說,他們兩人會有這樣的念頭是很自然的事;就像蘋果熟了要掉在地上, 稻穗結實了要收割一樣理所當然。因為,Miyako不相信世上所謂「柏拉圖式戀 愛」,如果愛一個人不會欲望他的身體,那這個愛情不是幻想就是騙人騙己。「靈 肉合一」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身體也是對方存在的一部份(哲學上有「存在 的場域」的名詞,而身體是存在一個絕對的場域,意思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沒有 身體就不算存在);我一直覺得,不會想與對方做愛的愛情不算真愛。 經由這件事,伊澤應該會對愛情有更新的體認吧?希望他能衝破這一關。^^ 終於把我最喜歡的一首合唱曲寫進來了,一直很想向大家推薦這首曲子,如果 可能的話,各位可以一面聽音樂一面看小說,感覺會更強烈唷。 這曲子Miyako初聽時,曾有三天聽不進別的音樂的記錄!據說莫札特曾為了 這首教會的「不傳之秘」,偷偷潛進教堂,把譜背下來(大家應該知道他是神童 吧?聽一次就可以把這麼複雜的譜全記住),這曲子才為眾人所知。這曲子就是 Allegri(阿賴格里)的Miserere(求主垂憐)。 Miyako強烈推薦泰利斯學者(The Tallis Scholars)的版本(Gimell公司),這是 一個相當有名的版本;且因為其錄音方式特別,也被認為是一片相當好的音響 測試片。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貴…其他還有劍橋三一學院唱過(『墨利斯的情人』 中用的就是三一學院版),又是不一樣的唱法了,比較花俏,聲音比較不乾淨。 好啦,廢話太多了,下次見吧!^o^ Miyako 1998.8.19pm8:40 ***** 我的心因為愛與美麗而感動而濡濕了。種種不同的理由可以叫我哭泣,為了悲 哀、痛苦、歡樂、愛。此刻我是多麼的愛你!當我想到我們的羞怯的帶著惶恐 的愛情,帶著渴望的孩子的愛……我歡笑著,我流淚。 ……正如秋天裡的春天。 斷簡殘篇 -- ※ 發信站: 夢之大地(bbs.ccns.ncku.edu.tw)◆ From: h196.s14.ts31.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