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iyako (城市之貓) 看板: BLcomic
標題: 霞色的記憶盒子(三十)
時間: Wed Feb 3 23:05:50 1999
事實上在那之後,光一郎昏迷了整整兩天,直到第三天中午才悠悠醒轉。
「光哥!光哥!你總算醒了!可把我急壞啦!」迷迷糊糊睜眼,只見重三郎
緊緊攥住自己的手,稚嫩的少年嗓音焦急地叫喊:「那傢伙又離開日本了,我
真不知道該找誰,以後別這樣嚇人啦!」
微蹙的美好雙眉稍展,光一郎勉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抱歉啊重三郎,
嚇著你了。」心裡卻是半涼的,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形勢,怕撐不了多久
了。
好不容易招呼一點食慾也無的光一郎進了些米湯,述說了堯宗為銀行事務前
往美國一事;床上半坐的人只垂首不語,氣氛頓時沈鬱下來,重三郎拼命想找
個愉快的話題,好打破慘澹的空氣;突然,他想到什麼似地大叫一聲:「啊!
我想到了!」
「嗯?什麼事?」全身綿軟無力的光一郎聲如蚊蚋地應著。
「前天是你的生日,桐院堯宗那傢伙居然記得,算他有點良心。」重三郎嘴
角帶笑:「大前天他上飛機前來看過你,還送來一大一小兩件禮物喔。」
光一郎扯動嘴角,淡淡一笑:「勞他費心了。」
重三郎蹬蹬奔向停放在白粉牆角的大油紙包,聲音裡掩不住的好奇興奮:「
先來看這件大的吧?」
對方只點頭微笑應允。
小小心心打開棉繩結,揭去層層包裹的油紙,重三郎驚呼:「啊!是光哥啊
!」
躺在層層油紙包裡的,是一幅等身大的油畫像,畫中人是一位容姿端麗的青
年,身著深赭色西服,雙腳交疊坐在靠背椅上,隻手支頤;明亮慧黠的眼眸,
彷彿在傾聽什麼,閃耀靈動的色彩;又彷彿想到什麼愉悅的事,形狀飽滿美好
的淺粉嘴角隱隱含笑。暗闇深邃的背景,月光自左前方灑來,柔柔籠罩青年身
週。
好一幅寧靜優雅的畫作。
「真漂亮…」重三郎只吐出一句感嘆。
光一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是什麼時候要人畫的這幅畫?怎麼自己一點也
不知道?沒有看著本人,又究竟是如何畫得這麼像的?
重三郎繞著畫轉了幾圈,左端詳右端詳,好一會兒才說:「這畫畫的人真厲
害,是怎樣把光哥畫得這麼像的啊…咦?背後好像有簽名?T.T.?這是誰啊
?有什麼名畫家姓名都是T開頭的嗎?」
T?難道是…
欣賞夠了之後,重三郎回到哥哥身邊:「我越來越覺得他是個有趣的人了,
之前特地搬來大提琴,這回又送來這樣的禮物…不知道那另一件又是什麼讓
人跌破眼鏡的東西?」少年說話的時候,嘴角帶著興奮卻又微微諷哂的調皮
笑容。
「你就替我打開看看吧。」光一郎知道小孩子的好奇心永遠用不完,當然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堯宗送來這些東西的用意何在。
原木溫潤的顏色自古拙的陸奧紙中顯露,金色的小鎖閃耀熠熠光彩;重三郎
小心翼翼以一把細長鑰匙,打開原木盒子上的小鎖。
躺在盒子中的,是一本以染深霞色的真皮作成封面的書,其上黃澄澄的燙金
是三片桐葉--桐院氏的家徽,以及「桐院堯宗」的簽名。
一望即知是很個人的東西。
重三郎伸手正要翻開書皮,卻直覺感到這或許是什麼很私密的、不想給第三
人看見的東西,遂將書從盒中拿出,翻了幾頁,遞給光一郎。
光一郎頹然搖搖頭:「光哥沒力氣看,也看不清楚了,麻煩你念吧。」
「光哥…」聽見對方有氣無力的回答,少年頓時心疼哽在胸口,無言以對
。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要不要請爸媽來東京一趟?
遲疑一會兒,終是接回書看了看:「這,像是他的日記呢。」
少年的嗓音連綿悠長,娓娓於冬日午後氤氳的寢室。
×月×日
經過這麼久,我才挑中自己的第一個秘書,而能被我看上的第一個人--
伊澤光一郎,會有怎樣的表現呢?
值得期待。
×月×日
如我所料,他正直、誠懇、工作能力強,最重要的是,他不會逢迎拍馬,矯
揉造作。
×月×日
今天,伊澤光一郎在車子裡準備了一件長風衣。
如果是以前,別人為我這麼做,我一定會覺得那是一種刻意的討好。本來
,人如果無求於他人,有必要對他人好嗎?
但伊澤光一郎卻完全相反。
雖然身為我的下屬,領的是我給的薪水,他所表現出來的關心卻是相當自然
的。難道世界上真有不忮不求的人?
還是穿上了那件長風衣。
×月×日
為了答謝他,我給了他一條圍巾。
如果是無私的關心,就應該得到同等的回報。這是他應得的。
不過,看他那麼慎重地向我道謝,我突然覺得,一個人如果太靦腆也不是件
好事。
×月×日
一隻貓闖入我的視界。
那隻渾身雪白而膽怯的貓,只是靜悄悄棲於起居室門口的綠色植物邊,安安
靜靜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他的大眼睛裡有種單純的明亮,我覺得自己用琴聲馴服了一隻野生的小動物
。
看他滿腹言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遂想聽聽,自己的琴音會對另一個個體
造成何種程度的影響。
他的回答令我驚訝。他對音樂真的毫無概念嗎?為何他所表現出來的感性是
如此豐沛而精確?甚至連我在琴聲中,所欲表達之「海」的意象亦能明白說出
。
他與我注視著同一片光景。
我自己的音樂造詣自己清楚,他能從我尚稱貧乏的表現力中,讀出我的心思
精神,這毋寧說是藝術心靈的奇妙吧?不自覺作了星期日的約定。卻不知怎地
,我必須以彈奏蕭邦的「革命練習曲」來平息胸口的騷動。
我從來沒遇過這種事。
×月×日
許久後我才能逐漸釐清,那天的事件究竟對我造成如何的影響。
星期日早上的默契,我們不談公事,只讀詩、喝茶、討論音樂中的種種;他
的知性、教養、對藝術的敏銳度,每每令我吃驚。
真是個纖細易感的人。
之前我對藝術始終有巨大的疑惑,質疑藝術是不是只能做為財富的附屬品?
我所追求並深深享受其中的性靈之美,是否終究仍為物質文明的幻影?
而他單純的愉悅不啻解救了我,原來藝術就是這麼簡單,自然從心裡流露而
出,便成就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正如所有的音樂理論到了他身上,全成為無意
義的東西。不需規範、不需解釋;他只是用全心去感受,誠實地表達內心所感
;所得的結果充滿奇妙的獨特魅力,讓我切實感受到:真正的美先於任何理論
分析與物質營造。
是全然的自足與快樂。
×月×日
與他相處的時間,是自在而充滿新奇的。
一座柔軟的草原,沒有人出現的時候,就獨自悠悠度過季節;當有人靠近,
便熱誠地相邀徜徉其上。
他沒有修習過任何藝術理論方法,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貼近那些偉大的心靈
。
在近乎透明的日子中,感動俯拾皆是。
《此節未完,請接第31集》
後記:
喚起大家的幸福感吧,畢竟最近霞色真的相當Blue啊…
堯宗的日記,是在我構思這個故事的前中期就已經決定要放的東西,也是本篇
中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因為我在故事前半並沒有交代堯宗的心情,所以在這
裡做一個補完的動作。
前面不多著墨堯宗的心情是故意的,一是為了維持故事敘述的連貫性,把筆調
多集中在伊澤一個人身上,比較不會流於混亂;二是為了營造堯宗這個男人的
神秘性,因為他是一個外表穩重近乎冷酷的人,在前面的敘述中不時故意流出
「外冷內熱」的訊息,不知道大家接收到了沒(還是只接收到他好色的部份?
^.^)?在我的設定中,他其實很熱情,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相當笨拙(笑)
啊。三是因為要替「霞色」保持一點懸疑性,呵呵。
來說閒話;聽「赤い靴ワルツ」的Talk部份時,聽見一個很聒噪的男人,用很
像少年的聲音說話很快,聽起來好耳熟,後來才知道他是三ツ矢雄二(請原諒
我後知後覺^^b)!沒想到這位前輩中的前輩還活著啊?我第一次接觸他的聲音
是聖鬥士星矢裡的「沙加」。如果我沒記錯,他好像還是某聲優學園的主任(
不過不知道工會理事長他有沒有當過)?常常擔任分配角色的工作;不過他本
人近年好像很少親自上陣了。聽他嘀嘀咕咕還真是一種享受(笑)。最可怕的是
他竟然在另外兩個「閒人」(岩浪美和及○○老師)旁觀之下,和增谷康紀及置
鯰龍太郎當場演起H來了!雖然只有幾句,卻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真不愧寶
刀未老(不過他年紀也不小了吧?和鹽澤一樣,多多注意心臟的好^^)。
「安琪莉可」玩到八十幾天,我真的撐不下去,所以最近已經封盤不玩了,心
情才逐漸變好。雖然各位喜歡「安琪」的人可能會覺得奇怪,但玩這個遊戲讓
我精神負擔很大。所以我覺得自己還是只玩同人誌的好…
照例,霞色需要大家的關愛;快結局了,希望大家和我一同看顧這兩個人到最
後。
Miyako
1999.1.30pm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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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曾是我的愛人,請助我離開你;
若你曾是我的醫者,請助我痊癒自己。
若我早知愛是如許重,我不會墜入情網;
若我早知海是如許深,我不會躍入其中。
若我早知是如此結束,我不會開始。
我對你思眷如此,所以教我如何不念你
教我如何從深處切去愛的根苗,
教我如何埋葬眼眶中的淚,
教我如何使戀死滅、使思念消去?
呵誰,誰為我創造這個世界,正如詩人揮灑詩句?
又在我胸中種下傷痕,奪走我的忍耐堅持?
若你真愛我,請執起我的手,
因我的愛戀引我到達…
若我早知愛是如許重,我不會墜入情網;
若我早知海是如許深,我不會躍入其中。
若我早知是如此結束,我不會開始。
「來自深海的消息」
譯自Nazaar Gibaanii的阿拉伯文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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