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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晚風
◆ 文章標題 ◆ 【如風（六）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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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咋咋，下手未免太狠了吧！」丹楓小心地放下鐵鍊，揚
宇的身子軟倒在地上。上衣早已碎裂片片，身上斑斑血痕。
「我最捨不得這張臉。」青楓第一時間將傷藥小心塗上揚宇
臉上的傷痕。
「姊姊。最嚴重不是那裡吧！」紅衣姑娘眼裡寫著不滿。
「抱歉，那是我的嗜好。」青衣姑娘依依不捨將眼光移開。
「喂喂！別看了，幫一下忙吧！」
「真是枉費我們先前將傷口處理得好好的，這回傷口和衣服
都黏在一起了，可要小心清理啊！」丹楓以清水仔細擦拭傷
處並移去碎布。
「是是，這麼漂亮的身體要留疤就可惜了！」青楓塗藥也不
忘多摸一把。
「姊姊！」
「我知道，那不是重點是吧！」
「你太小人了你，竟然上下其手！我也要！」
漸漸醒轉時，聽到的是姊妹倆的這幾句對話。真是夠了！令
人哭笑不得。
思量自己的處境，除了背後這一刀比較嚴重，其餘的其實只
是皮肉外傷，不過痛起來一樣要人命。
既然姊妹倆對我這麼「禮遇」。我就繼續「昏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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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還沒玩完呢！」
一陣冷水潑在臉上，我驚醒過來。睜眼一看，原來是親愛的
哥哥又大駕光臨。
臉上的血痕已經乾了，黑髮凌亂地黏在臉上，臉色微微有些
潮紅，不知是汗是水。哼！他的樣子，竟顯得有些嫵媚。嫵
媚？我確定自己是瘋了！沒有畏懼的眼色，他只是靜靜看著
我，嘴角竟浮現一抹嘲諷地笑。
「笑！你很快要笑不出來了！」我一把抓住揚宇的左手。
「很漂亮的手。」修長，靈巧，形狀又漂亮的一隻手，真是
藝術。
反手一扭，已將小指指骨折斷。「啊！」揚宇臉色唰地慘
白。
我笑著，將他左手五指一一扭脫了臼。他沒有哀叫，臉色死
白，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咬得出血。依然，沒有求饒。
我停手的時候，他已經暈了過去。身上包好的繃帶，又開出
了一朵朵血紅的花。
我伸手撫過他的髮際，在他耳邊低聲說：「揚宇，等著吧！
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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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楓，快去把右將軍找來吧！」
望著二殿下腫脹變形的左手，我當下做了決定。
將指骨接好，我小心地裹上繃帶。搞什麼！本來好漂亮的一
隻手！
由靖北城帶來的部隊都被王上軟禁了，但右將軍不在其中。
軍隊中，似乎傳著許多流言哪！無妨。相信右將軍必定躲藏
在附近，只要放出風聲讓他知道二殿下的行蹤就可以了！
「妹妹，回來啦！事情辦得如何？」
「我想他不久就會來了！」
「做得好。」
「姊姊，你好奸詐。」丹楓想到什麼似地，銳利的目光直叮
著青楓瞧。
「呵呵，妹妹何出此言？」青楓有些心虛地笑。
「關於先把我遣走去找人，自己卻和二殿下『獨處』這件
事、、、」
「妹妹，妳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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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揚宇的時候，看到他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我的心
跳漏跳了好幾拍。
他的上身裹滿了繃帶，幾處還微微滲血，我注意到被鍊住的
雙腕上暗紅的血痕。
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我以內力灌注劍上，打壞了牢門的
鎖。
「揚宇！」我注意到他痛苦地蹙著眉，額間全是冷汗，臉上
毫無血色，觸手處一片冰涼。將鍊住他的鐵鍊削斷，我低聲
喊他。
「揚宇，你聽到我嗎？」
「子祺、、、」他睜開眼又閉上。
「你還好嗎？能動嗎？」
「還好、、、」一點也不好。
「走吧，我帶你走。」將外袍覆在他身上，我橫抱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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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這樣好嗎？」
「什麼好不好？」
「我是說我們故意讓二殿下被救走這件事？」
「拜託，再不讓他走就要弄出人命啦！我不喜歡缺手斷腳的
屍體，那真是違反我的美學啊！」
「可是要是被發現我們私下放走了二殿下，你想我們下場會
怎樣？」
「你現在才想不嫌太晚嗎？」
「跟了二殿下如何？要背叛就背叛到底吧！」
「妹妹，妳太天真了吧！看右將軍那股勁兒，一粒沙都容不
下了，還容得下兩個女人？」
「姊姊，那不是重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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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溪流上，白色的落花隨著水流打著漩兒，又往下游流
去。
春光瀲灩。
我望著他的臉。臉頰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剩一抹淡淡的粉
紅，襯得蒼白的臉有一種奇異的豔麗。
好輕！每回將他抱在懷中時，都有一種越來越輕的感覺。彷
彿他隨時會化為空中的一股輕煙，從此在我的生命中煙消雲
散。
原是抓不住的一個人啊！如雲如風。
這裡是回京時嬉遊的瀑布，瀑布湍急的水簾後有一處隱密的
山洞。仔細回想這一路逃出來的過程，順利得彷彿有人暗中
相幫。不，是一定有人暗中相幫。會是誰呢？
觀察了一下揚宇的傷勢，傷口處理得不錯，只是失血過多身
體還很虛弱。我探了探他鼻息，還好呼吸還算勻凈。左手怎
麼了呢？包成這樣。我記得你是一個很怕痛的人。輕輕撫著
揚宇無血色的臉，這個人，連憔悴時都有股奇異的美。我穩
了吻他的額、頰，然後吻上他的唇。這回，他沒有伸手阻
擋。他沒有醒。
像羽毛刷過，他的唇。就像他的人，如雲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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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輕易的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是因為看不出這無聊的
人生有什麼認真的意義。遇到他以後，我敢冒險，卻是因為
我知道，不管出了什麼事，他總會在我身邊。自己原來是這
麼任性的人啊！吃定了別人對自己的關心與感情，任意地享
受被寵的特權。即使不去看，我也能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
看得我心虛。
「你醒了！還好嗎？」
「水、、、」感覺到一股冰涼入口，我睜開眼。
「喂！我沒叫你這樣餵我喝水！」死子祺，竟佔我便宜。
「拜託，我這樣犧牲小我你都不感激？」
「你！」「唉唷！」舉起手，我不禁哀叫一聲。
「手怎麼了！」子祺關切地問。想起來了，哥哥的臉是和叔
叔的臉重疊。叔叔，父王的弟弟，才30幾歲，就因發狂而被
監禁，不過數年即死於獄中。還記得叔叔看母親時的眼神。
他的眼神，哥哥那時的眼神、、、不會吧？我不禁打了個寒
噤。
哥哥和我是異母兄弟，而父王一向是較疼我，因為我像母
親。哥哥的母親，我朝的王后，在叔父死後不久即因病去
世、、、那時，我和哥哥才10歲。
那之後。哥哥開始變得怪怪的、、、難道、、、
「揚宇，你還好吧！」怎麼了？表情怪怪的。
「我沒事。」是嗎？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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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祺？」
望著洞口的人影，我以為是子祺找食物回來了！
「是我。」哥哥？
「沒想到你親自追來了啊！你對我還真是『執著』。」
「很久沒出宮了，我國的春天真美。春天，真是適合殺人的
季節啊！」
「哥哥，我不知道你殺人還分季節呢！」
少貧嘴！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出手，這次我要真正殺死你，
也殺死我今生的心病。
「動手吧！」揚穹劍尖指向揚宇。
「我沒兵器，怎麼比啊！」
「別拖延時間了！誰不知道你武功比我強，你空手才叫公平
呢！」
終於願意承認了嗎？武功畢竟你不如我。即使我不和你爭，
你也不會罷休的！勉力站起身來，我盯著揚穹。要是你以為
這次我還會退讓，那你就錯了！
「出招吧！」揚穹揮劍向我撲殺過來！我閃得左支右絀，沒
有兵刃又受傷初癒，使我有點力不從心。憑著對劍招的熟
悉，我險險地閃過數招殺招。幾擊接連落空，揚穹有些焦躁
起來，劍招逐漸散漫起來。是了！這是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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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我聽到兵器破空的聲音。
糟了！
「你！」不可置信地，揚穹低頭望著插入自己心口的凶器，
是一支翠玉髮簪。
自己的長劍，只淺淺擦過揚宇左臂。
「如果你以為我會乖乖讓你殺，那你就錯了！」摀住左臂的
傷口，我直視揚穹。
「哈哈哈！很好，很好！」我拔出髮簪。翠綠的簪子染上半
邊血紅。
「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揚穹！」落下瀑布去的時候，他輕盈得像一朵春天的落
花。
「揚宇！你沒事吧！」
我看到他流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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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的一半，染上了殷紅，彷彿吸收血氣似的，再也洗不
掉。
我挽起長髮，順手插上髮簪。
我環著他的肩，把臉埋入他的黑髮中。好香！像春天的這片
林子。
「走吧！子祺。」
是是，有你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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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獨的，我只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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