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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稍微表示對艾瑞的謝意,杜塞爾在舞曲開始前主動邀請了達芙妮,沒想 到會有這種好運的女孩頓時驚喜的紅了臉。事實上杜塞爾也是考量過的,這一輪 是傳統的方塊舞,沒有任何調情的氣氛,曲調輕快,人數也多,這樣一來,他就 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照應對方。 舞曲結束後,杜塞爾與達芙妮回到場邊,卻不見艾瑞的蹤影,再一轉頭,只 見他正挽著蒙得里伯爵的女兒從花園走進來,幾乎立刻就被其他女孩團團圍住。 艾瑞一向對女性特別照顧,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不會愛女人,但他的確喜歡她 們。那柔嫩紅潤的臉頰,矜持又想引人注意的動作,用蕾絲和寶石裝點得五彩繽 紛的嬌小身軀,以及鳥鳴般清脆的嗓音,在他看來都很可愛。因此他也總在可能 範圍內盡量滿足她們的願望,不論是聊天、喝茶、陪舞甚至出遊,當然,如果她 們想要更進一步的交往,那他就敬謝不敏了,但她們總以為那是另一種以退為進 的手段,長久以往,艾瑞竟以跟德雷斯不太一樣的方式得了花花公子的名聲。 但對杜塞爾而言,他才不管艾瑞把她們當什麼,他只看到艾瑞來者不拒的對 她們露出笑容,一舉一動堪稱體貼的典範,就算話題無聊得緊,他看起來還是很 高興。 他不想加入這種談話圈,便轉身走開,方才愉快的心情突然蒙上了一層烏雲。 不想跳舞也不想閒聊,杜塞爾無事可做,只得一個人站在角落喝酒,偶有人 過來搭訕,他便應付幾句後藉故離去,尋找下一個角落。這樣重複幾次以後,他 實在覺得很乏味了,甚至生起氣來,艾瑞這傢伙,只顧著逢迎女孩子,連朋友落 單了都不曉得! 時近午夜,大部份人都有了點醉意,樂師開始奏起節奏較慢的舞曲,廳中瀰 漫著慵懶得近乎曖昧的氣氛。有些賓客已提早離去,杜塞爾注意到德雷斯不在會 場,大約已經身在某位女士的香閨中了。 身邊有人對他說話,他心不在焉的搭了幾句,正想著要不要早點離開,轉頭 卻看到艾瑞帶著一個女孩加入跳舞的人群。他原想背轉過身不要看了,眼光卻不 受控制的被吸引過去。這一輪正是杜塞爾最討厭的雙人舞,艾瑞理所當然的將女 孩摟得很近,挺拔的身軀襯得懷中的女孩更為嬌小,她正仰頭向他說著什麼,而 他微笑著答了些話。也許是因為場合的關係,他看起來成熟很多,那節制有度的 舉止和學院中嘻笑玩鬧的動作相差太遠,竟讓杜塞爾覺得陌生。 那雙手臂擁住他的記憶突然浮現,清晰得讓杜塞爾的呼吸一下失了序,嗆到 了剛入喉中的酒。 「你怎麼了?還好吧?」達芙妮立即關心的問道,他連忙搖手說沒事,卻忘 了手上還拿著酒杯,這一揮把剩下的酒都潑在地上,差點濺污了旁邊一位仕女的 裙擺。女人責怪的瞪他一眼,他只得低頭道歉。 怎麼搞的!他懊惱的看著自己的手,這麼心浮氣燥! 他不敢再看艾瑞,只得逕自喝酒,直到自己都覺得過頭了。更糟的是酒精開 始讓他全身發熱,身邊的談笑更讓他頭痛欲裂。達芙妮很快注意到了,招招手要 他過來,附在他耳邊說:「我們讓你受不了了吧?」 杜塞爾吃了一驚,正想說些什麼來掩飾,她搖搖頭,認真的說:「別逞強, 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吧?到外面去走走,可能會舒服點。」 杜塞爾愣了一下,明白再推託就是虛矯了,便誠心向她道謝,不動聲色的離 開那群人,從一個隱蔽的側門溜出去了。 一出去他才發現後門就近在咫尺,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抵擋不了誘惑, 快步走了過去。門上只有簡單的鎖,他不費什麼工夫就把它打開,跨出一步就身 在黑暗的小巷裡了。 他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方才惡劣的心情頓時消弭不少,清涼的夜風也使 他的頭不再作痛,他沿著宅邸的外牆走開,中途又信步轉進不知名的小巷,如此 再轉了幾次,他便身在米亞那頓迷宮般的巷弄中了。但他一點也不擔心,反而很 享受夜中散步的閒適,他很少來米亞那頓城內,而黑暗中的城市看起來和白天截 然不同。當然這個時候,他壓根沒想到自己手無寸鐵,卻穿著高貴的衣服,大搖 大擺的一逕朝小偷強盜出沒頻繁的區域走呢。 杜塞爾之所以領悟到這件事,是在聽到細微的尖叫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停 下腳步,往聲音來處望去。在左手邊的狹道中,只看得到兩個靠得極近的影子, 其中一個被壓在牆上,另一個人正捂著他的嘴,毫不留情的將匕首向前送。 杜塞爾只不過瞥了那麼一眼,就知道大禍臨頭了。 他還沒來得及動,暗巷裡的人已經拔出匕首,看也不看就往他的方向一擲。 杜塞爾連忙仆倒,利刃擦過他的肩膀,釘進屋子的護窗板。他撲過去拔出匕首, 再回頭黑影已逼近身前,他不假思索揮出一刀,黑影向後躍開,驚訝的聲音突然 落了下來:「杜塞爾?」 杜塞爾差點驚喊出來,聽到聲音的同時,他也看清了對方的臉,竟然是德雷 斯! 「你在這裡做什麼?」德雷斯上下打量著他,走上前來。他已經換下正式的 禮服,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只有眼睛閃著猛獸般的光芒。他在宴會中途就不見人 影,杜塞爾還以為他是和哪位女士一同離開了,原來這不過是他方便行事的障眼 法! 「我——」杜塞爾一時說不出話,無力的向後倒在牆上。剛才緊繃到極限的 精神突然放鬆,讓他連站都站不穩了。「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宰人啊。」他說得輕鬆自然。「你剛不是看到了?」 「他?——」杜塞爾下意識的望向那個地方,屍體已經倒落在地上,被暗影 吞噬了。 德雷斯聳聳肩。「小人物罷了。但他盯了我太久,可能會有點麻煩,只好先 解決掉。」 「他……」杜塞爾遲疑的問道:「是……安吉諾夫的人嗎?」 「在卡瓦雷洛,安吉諾夫的人還不用我操心。」聲音中竟然有著讚賞。「朗 德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杜塞爾大吃一驚。「難道他是——卡瓦——」 「聰明人懂得閉緊嘴巴,杜塞爾。」德雷斯在黑暗中斜睨他一眼,而後笑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這種興趣。三更半夜穿得這樣在最危險的地方亂逛,連武器都 沒帶,你是想找樂子,還是想找碴?」 「我出來散步……」 話說出口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蠢,果然德雷斯揚起眉,笑了出來。「你應該還 沒醉吧?雖然你聞起來活像從酒桶裡爬出來的。」 「沒……」杜塞爾搖搖頭,靠著牆站穩了。 他拋了個東西過來,杜塞爾一把接住,是刀鞘。「那把匕首給你,別亂晃了, 快點回去吧!」 劍柄握在手上冰冰涼涼的,雕刻的緣線刮著手指,有些刺痛。他抬起頭。「 我知道你這麼多事情,你還不對我動手嗎?」 「嗯……」德雷斯歪了一下頭,輕輕的笑了。「對唷,從你進學院開始,我 好像一直顯得不夠小心。」 「所以?」 他聳聳肩。「所以我沒看錯的話,你對告密邀功這檔事應該沒有興趣才是。」 「但你並不值得信任。」 「沒錯,所以請你好自為之。」他漫不經心的擺擺手,轉身走入幽暗的巷子 中,很快便失去了蹤影。 杜塞爾無言的看著他的背影,那一瞬間他已經知道,德雷斯並不是為了什麼 情誼而放過他,而是根本就沒有把這份威脅放在眼裡。那份氣度是來自對自身的 信心,他不必用恫嚇的方式,就讓杜塞爾知道了兩人的實力差距。 杜塞爾嘆了一口氣,收起匕首,繼續往前走。他已經失去了散步的心情,但 也不敢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看到前方出現了燈火,巨大的建築從黑 暗中浮現出來,切割了夜空的緣線似曾相識,杜塞爾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醫 療之神的神殿。他鬆了口氣,現在他知道身在哪裡了。原來他竟不覺走過大半個 城,到另一頭來了。 他走到神殿的台階上坐下,舒緩疲憊的雙腿。神殿附近有警備隊駐守,不必 顧慮安全的問題。 但他坐下來沒多久就覺得冷,黎明前的低溫正侵襲著他的手腳。神殿的大門 緊閉,在這時候也不能隨便敲開一家民宅要求借宿,他當然不想再走回奧羅娜夫 人的宅邸去,事實上他現在連站起來都覺得累,於是他繼續坐著。 當他開始覺得手腳發僵的時候,他聽到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寂靜,朝這裡飛 奔而來。 他揚揚眉,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冒著被巡邏隊逮捕的危險,三更半夜在街道上 狂奔,而後他看清了馬背上的人,不禁笑了。除了那傢伙,又有誰會做這種事! 「艾瑞……」他輕聲唸著,淡淡的暖意浮上心頭。彷彿想確認那個音節似的 又念了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很好聽。 艾瑞遠遠就看到他,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加快了速度,直到他面前才猛 然勒馬,滑溜下來,大步跑上神殿的階梯。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要問你呢!」艾瑞喘息未定的停下腳步,一張臉因冷空氣而泛紅。「 我找了你大半夜!宴會中途你就不見人影,回學院又沒看到你,我擔心死了!」 注視著艾瑞的臉,杜塞爾突然覺得風沒這麼冷了。 「你特地出來找我啊……」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像發瘋一樣,三更半夜在路上跑!」 又害怕,又期待的答案。 這樣內心充滿著不知名暖意的自己,陌生得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雖然還不知道閃過內心的是什麼警訊,但杜塞爾本能的感到不安。收起掌心 也收回目光,他站起來,默默走下神殿的階梯。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