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金髮男人盯著自己手中白色的漿果，有一點出神。
那位婆婆說可能會産生任何症狀……她提到了失明，喔那還真是件可怕的事，他難以
想像自己眼前永遠一片漆黑目不視物的感覺。還可以做飯嘛？香吉士頓了一下才覺得該苦
笑，命都沒了還做什麽飯啊。好像婆婆也提了一句什麽失去心智。不是沒見過失去控制的
魯夫，那一趟真是差點被他給拖累死在阿拉巴斯坦的沙漠裡。香吉士就想，萬一哪天自己
也來這麽一回，身邊的人都要一起跟著遭殃吧？要是……不小心傷到哪一位Lady，那真是
萬死都難辭其咎……。
他緩緩將果子遞到嘴裏，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味道。可金髮男人心裏開始有苦澀蔓延
。
要不要現在就跟綠藻說……
等到那種時候，就不要猶豫地一刀砍了自己？
不是沒被那個人舉刀相向過，更正確來說要叫做已經被砍過了。那次是爲了叫撒加的
傢伙，這混蛋幾乎與整個草帽海賊團爲敵。傷在那人刀下是件很說不出口的事，他想得很
清楚即便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不忍對他出手而放水，被砍傷的事實也依然說不出口。這是一
段他總不願想起可偏偏又不能逃開的回憶。
因爲，對那個人來講……
這根本不是多需要猶豫的事情吧。
抬眼，那個綠髮的人正盯著自己，眉目中關切的神色隱隱。香吉士還沉浸在之前的記
憶，不輕不重地回他一句行了走吧，就越過他率先離開。
綠髮男人看這次輪到那個人的臉色冷冷清清沒怎麽好過，心想難道是不舒服嘛，還是
說，那果實有什麽問題？
「喂。」他叫那個在自己身前領路的人。
「幹嘛。」那人不回頭，也絲毫沒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於是索隆只好快走幾步，到他身旁，向他額頭探出手去。金髮男人一楞，立即拍開他
的手就向一旁閃去。
香吉士皺一皺眉。「你幹嗎？」
「沒什麽，看看你是燒糊塗還是凍糊塗了。」綠髮男人兀自記得那人的體溫。在交給
他果實的時候，那只手真的很凉。
香吉士丟給他一個老子好得很的眼神；不再多理會他，繼續向前。
兩人一前一後又走了一程，終於來到海岸，金髮男人抬眼凝視最遠的島嶼，騙人布他
們還有烏娜號都在那座島的另一端。他像是剛剛想起般，回身補充一句。「對了綠藻，這
事，不要對其他人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啊。劍士如此這般想著，在那人身後站定脚步。在他左手是碧藍淺海
，右手是茂盛叢林，眼前是金髮廚師。有細緻陽光在海浪和那人的髮絲上躍動不息。
他看著那人凝藍的眼睛，這幾句話幾乎是沖口而出。「在回去之前，再去一趟樹那裏
。也許還能拿到些果實。」
「白痴啊你，絕對已經被啃光啦。」那人聲音懶懶。
「或者你就先留在這裏，肯定還會長出果實的。等我找到喬巴再帶他回來……」
「得了吧，」金髮男人打斷那人的話頭，他終於笑開一點，眼眸裏全是揶揄笑意，「
沒有老子你能找得到回去的路嗎？還是說，你已打定主意一輩子跟著騙人布船長了？」
索隆看著香吉士背後有大片大片蔚藍清亮的海水，波音列島的巨大藤蔓艶麗綻放，天
盡頭處層巒厚重的雲團卷涌叠宕，雲層遮擋之外有日光通徹，灼耀天海。而那人眼中光芒
縈然，燦金柔軟的髮在海風中揚起絲絲縷縷，輕盈浩蕩。沒有一點意料之外的，那海色釋
然的眸子裏沒有分毫對死亡的在意。而那個人嘴角揚起一點的弧度讓他突然覺得……
心口疼痛。
寧可在帶自己回去的路上死掉，也不要留在可以保命的島上。
……誰允許他擅自死掉了？
上次在暴君大熊面前就是這般不要命的自說自話……
即便知道他們都是同樣不畏罹死亡的人，可這樣的事情……
絕對不接受。
綠髮男人盯著那人的眼睛，聲音輕緩却篤定。「我會給你找到醫生的。」
金髮男人看著他平靜安定的表情微微一滯，那些想去脫口反駁冷靜陳述的話，竟真的
真的說不出口。在那麽一瞬間，他就想那麽相信他。
什麽都不去想的。只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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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那個綠髮男人，他們終究還是去了一趟瀑布上游。綠色藤蔓依然，不過一眼就
可以辨出中間巨木那憔悴雕零的樣子。香吉士所料不錯，確實，整棵樹的枝葉都幾乎被莫
阿藤啃光，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重新長好……嘛，就算金髮男人真的留下，八成也會
在果子長出來之前就去見耶和華。
當兩個人重新回到暴食森林的時候，騙人布在第一時間就撲過來聲淚俱下地說混蛋啊
本大爺得了見不到你們就會死的病，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倆是不會出事的！兩人同時伸
脚止住他這泰山壓頂不死不休的來勢，抽一抽嘴角心說喂這哪裡是知道的表情了。
「那個，」香吉士招呼赫拉克勒斯，「那島上的老婆婆，要我告訴你，送吃的不要再
送什麽叫耶卡果的，好像會咬壞其他的果子。」他還沒忘了那位老人要他帶話的事情。
赫拉克勒斯像被雷劈到一樣楞楞站在那裏，似乎這句話值得他思考很久。半晌，才緩
緩吐出幾個字。
「她……還說了些什麽話？」
索隆能够感受到那張戴著頭盔的臉孔儘管看不出表情，却依然緊緊盯住他們的眼神。
他淡淡開口。「她還問我，要我去找她的那個人，怎樣了。」
怔愣半晌，毫無預兆地，赫拉克勒斯就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我還以爲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所有人都去找亞巴頓，就只有我一個人因爲太害怕
而逃走了，直到今天仍然不敢回去面對。有這樣沒膽的兒子，她一定很氣惱吧！」
什……！
香吉士皺一皺眉看他。「你難道不知道那村子裏現在只剩她一個人了嗎？還能在這邊
大吃大喝逍遙快活？」
眼淚嘩嘩。「所以我才會送吃的過去啊！」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帶我去那座島的時候怎麽像做賊一樣……！」穿插著騙人布的
驚叫。
「喂……」赫拉克勒斯一掌背拍在騙人布的胳膊上。
「白痴啊你，要是亞巴頓的事，她肯定不會怪你的！」綠髮男人表情沾染了些須不耐
神色，「之前她還對我們說，要是我們爲了貝利去找那花，怎樣都是活該。」
「亞巴頓……」戈其低聲重複這個名字，他的眼神在香吉士和索隆的臉上轉了一圈，
「花？」
「不，沒什麽。」金髮男人反應極快，向他擺了擺手，「對了戈其，你們的食材收集
得怎樣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要抓緊點時間了。」
「哦，這個嘛，已經沒問題了，隨時都可以回去~」戈其和維西指一指旁邊已經打好
的包裹……像山一樣，也實在是够他們搬一氣的了。
這邊，狙擊手開始跟赫拉克勒斯聲淚俱下地探討那位老婆婆的心情，而另一邊，香吉
士看著正準備搬運食材的戈其的背影，一點點肅頓了表情。他開始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可
能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若論察言觀色之類的事情，維西真是遠遠及不上他。不得不說從
最開始接觸他們，傳授他們廚藝的那時起，金髮男人就覺出，戈其是個相當聰慧的人。
聰慧到，也許從他們的言行，就可以推斷出他竭力想去隱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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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送你們離開後，我就要回那裏了。」沙灘上，赫拉克勒斯指一指最遠端的小
島，「索隆君，香吉士君，謝謝你們！」
兩個人靠著船欄揮手作別。
「哦，祝你好運！替我們向伯母問好！然後，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騙人布最後
才跳上烏娜號向他告別。整艘船似乎都因他的踏足而微微一沉。
當然了，又要增加一個人，一臉和氣的奧普辛船長都有些感到爲難了。不過香吉士已
經强調他們會在下一座島就離開，絕對不再添麻煩。戈其和維西又添油加醋地述說了騙人
布是何等的勇猛在島上是何等的救他們於水火，當然了這條是半虛構的；加上騙人布又十
分勤力地幫他們搬運那些食材，否則根本就拿不回來這麽多美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諸如
此類等等等等……於是船長這才點了頭，讓第三個人搭了船。
「再見啦！」騙人布一直揮手，最後沒忘了說一句，「喂，赫拉克勒斯，你這名字絕
對是本大爺聽過的最帥的名字！」
船駛出波音列島，直望到在海平面變成一個小黑點，騙人布還是久久看著那個方向。
這座島嶼在他心目中也是一場冒險的開始與終結，更是其他很多人都不曾踏足的未知。有
船上的人因爲好奇而來找他聊天，於是話題自然就演變爲他騙人布船長是多麽多麽勇猛無
敵的海上戰士，就像方才戈其和維西描述的那樣……。
金髮男人離開船舷，走進艙內。索隆看他一眼，很自然地跟了過去。
戈其和維西正忙著將帶回來的食材分門別類地安置進下方的儲藏室，此刻廚房裏一個
人也沒有。綠髮男人看著香吉士從櫃子裏翻出紙筆，在桌邊坐下就開始寫東西。他徑自取
了一瓶酒，咬開蓋子，懶洋洋坐到一邊。金髮的人並沒有理會他的動作，只是專心做著自
己手裏的事情。
他在寫菜譜。零零碎碎的寫，零零碎碎的想。
戈其和維西真的很想要，就給他們寫一份好了。
還有啊，既然綠藻和騙人布都在……正好。
給他們帶回去一份，交給以後草帽海賊團的廚子，也是有好處的吧。
畢竟，這幫混蛋的胃口和喜好什麽的，老子早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啊。
至於All Blue，他輕輕笑一下，讓未來的海賊王替自己找一找，也絕對可以安心了吧
。
魯夫啊，是最不可能食言的人了。
如果連魯夫都找不來……不，他一定能找到的。
娜美小姐還要畫全世界的海圖呢，在那張最美麗的海圖上，怎可能沒有All Blue的名
字呢。
那樣走一圈，小羅賓也一定能瞭解所有的歷史，畢竟連空島那種地方都去過了，其他
的一定也沒問題。
騙人布也一定會成爲勇敢的海上戰士，那傢伙其實也是很努力的，雖然偶爾需要人提
點下吧。
至於布魯克，既然都已經繞過偉大航道的半圈，還在乎那半圈嗎？遲早是會去雙子峽
看望拉布的。
還有最Super的船匠佛朗基保護著大家的千陽號，最優秀的船醫喬巴守護著所有人的
健康，還有什麽需要放不下的嘛？
金髮男人緩了緩手中的筆，他沒有看向坐在一旁自顧自喝酒的那個人，可終歸逃不脫
的要想起他。
……是不是永遠都會迷路的這只藻類、是不是。
筆尖停在了這一頁的最後一行，金髮男人楞了楞，抽出另一張白紙開始寫。這一次，
他寫得很慢很慢。他告訴自己不管怎樣，既然還有很多時間，就是件好事。足够將一些該
做的，該交代的事情做完。
可同時他也想得清楚。
還有些事情，至死都不可以做不可以想不可以回答。
就好比這一句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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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想的太多 需要補一些感動
nothing but ACH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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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31.169.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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