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arazu:越看越難過 > < 03/17 01:27
[十六]
「對,」金髮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斷長鼻子狙擊手的話,斬釘截鐵地將剛才說的又重複
了一遍,「每天六個小時,逃得過就作罷,逃不過就等著被砍吧。」
「香吉士!」騙人布立時哀嚎起來,「你真的要我每天追在船尾游六個小時的泳啊!
」
「沒關係,一天有二十四小時呢。」
「不是這個問題吧!」
「敢反抗我這廚師的話,就沒飯吃。」那人輕描淡寫一句話,騙人布就淚流滿面。在
烏娜號上,有戈其和維西這兩個人守著廚房,金髮男人的話就可以直接作船長命令看待了
。就連在一旁的綠髮男人也開始黑線罩頂;因爲說到最後,那人分明給了他一個你也一樣
的眼神。
喂他以爲是要誰去追殺騙人布啊?!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混蛋!
不過當香吉士向騙人布提出,不管他用什麽方法從海裏抓到的魚,自己都可以做給他
吃之後,狙擊手的心情還是明顯好了不少。
於是從上船的這一天起,騙人布的减肥計劃就正式開始了。
難以想像在波音列島上他是怎樣迅速就吃成那樣龐大的身材,但要說减還真不太容易
。第一天下海的六個小時,騙人布就手脚沉重得幾乎淹死在海裏。若不是有索隆跟在他身
邊,只怕他成了不折不扣的魚餌。
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金髮男人放任船員們在船艙內大吃大喝,給船長和副船長準備的
飯菜也讓維西送過去了。香吉士來到船尾,悠閑看著正進行六小時游泳鍛煉的騙人布。長
鼻子狙擊手正在海裏叫苦連天。他腰身上栓著一根纜繩,另一端連在船尾欄杆上,免得他
真的掉隊。綠頭髮的劍士一直游在他旁邊,一方面是索隆自己也要鍛煉,另一方面,香吉
士終究擔心有海王類什麽的出現,騙人布一個人應付不來,才要索隆跟他一起下海。
金髮的人點起菸,優雅閑散地撑在船欄上,吞雲吐霧著向水裏的人打招呼。
「喂,有收穫嗎?如果沒有魚的話你們可就沒有晚餐了哦。」
「開什麽玩笑!」騙人布泡在海水中向他齜出尖牙,「怎麽可能有!」至少讓我準備
個釣竿之類的再把我趕下海吧!
「哦那真遺憾。」金髮男人隨口回答一句,目光落在尚未褪盡的霞光上,有一點出神
。
海天相交盡頭處雲烟金紅,淡薄高遠。綠髮男人剛好從海裏探出頭來向上望去,那些
流瀉的光芒毫不吝嗇地染上那人金色的髮梢、湛藍的眸。他與他的距離並不太近,可是他
確信自己能够毫厘不差地數出那人眼睫眉梢的明亮光彩。
「香吉士,香吉士……」騙人布在海裏哀叫,「今天游够六個小時了吧?」
金髮男人低頭,見狙擊手一臉瀕死的表情,腰上的纜繩緊綳,顯然那傢伙是游不動了
。也大概泡了有四五個小時了。側目間,船員們已經吃完晚飯,正三三兩兩離開餐廳。今
天就到這裏吧。他叼著菸點了點頭,示意索隆先上來,然後伸手揪住纜繩將那個人一點點
拉上來。
騙人布吐著舌頭像爛泥一樣癱在甲板上,實在沒有分毫力氣再動一根手指。
香吉士也不再管他,抬脚就向艙內走去。索隆也要跟著他一起去,却被那人制止了。
去洗澡再來,香吉士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呃,還是說你找不到浴室,那我送你過去?」轉圈的眉毛揚起,說得這叫一個煞有
介事。
綠髮男人立即火大。「你找死麽白痴圈眉!」
香吉士順手拍了下從身邊經過的某位船員,笑容滿面地拜托他將索隆領去浴室。然後
那個中年人恭謹有禮地請綠髮男人這邊走。看那人無比黑線又不得不走的表情真是可圈可
點,金髮男人笑到腹痛。然後,他心情愉快地抬脚走向廚房,去給那兩個還餓著的傢伙做
飯。
踏進艙門的刹那,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餐具,熟悉的……一切。他突然覺得湮沒在這
些最最熟悉的場景中,心底騰起一片空落。金髮男人難以自製地輕吸一口氣。
因爲太過熟悉,所以失去的時候,也一定會無所適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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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髮男人推開餐廳的門時候,就只有香吉士一個人。廚師剛剛做好他們的晚餐,餐廳
裏有誘人的氣息繚繞。其他人的晚餐時間早已結束,戈其和維西幫著金髮男人收拾好餐具
之後,香吉士就讓他們去休息了。
金髮的那個人正坐在桌邊寫著什麽,索隆知道剛剛回船上時那人就開始寫了。聽見艙
門打開的聲音,香吉士抬頭,見到進來的人,就隨手指一指桌上的飯菜,示意那邊是他的
份。
「騙人布呢?真爬不起來了?」
「大概吧。」索隆很不客氣地捧起碗來狼吞虎嚥。
香吉士放下筆,起身將騙人布的那份晚餐端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吧嗒一聲輕響,艙門關上,只剩下索隆一個人繼續在餐廳裏享受屬於他的晚餐。食物
送進嘴裏的時候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種爲了自己特地做出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香吉士寫
的那張紙上,不免感到有些好奇,於是劍士想也不想就探手取過來看。
是一份菜譜。
他還記得戈其和維西向金髮男人求菜譜的情景,看樣子這傢伙是真的打算給他們留一
份了。顯然香吉士已經寫了不止一張。他將下面那張也取過來看,他看過第一張,再看下
面那張,英氣的眉不自覺地擰起。
是兩張,一樣的菜譜。
不……其實還是有些許差異的。
下面那張菜譜只比第一張零零碎碎多了幾句話。
[給喬巴的要多加糖霜。]
[愛的料理!給娜美小姐(桃心)的那份一定要加上幾滴橙汁!]
[雖然料酒是不錯,但這裏放白蘭地的話會更合口味。]
更合口味。誰的?
就算廚子沒寫名字,索隆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在說誰。
將每個人的偏好都寫得這樣清楚仔細,他又怎會不明白這張菜譜的含義。他將嘴裏的
食物嚥下去,神色平靜地將那兩張紙放回原處。他放手的時候輕緩又沉重,只因爲有難掩
的心悸久久盤桓不去。
那個人做著這樣的事情,如此從容。於是他告訴自己,即使拚盡性命,也要讓他活下
去。
艙門又被打開。這一次探頭探腦進來的,是戈其。
「如果是找那傢伙,他在騙人布那裏。」綠髮男人看他一眼,繼續低下頭吃著自己的
晚餐。
矮個子的少年左顧右盼然後推門走進來,他一直走到桌前才輕輕開口。「不。劍士先
生,我就是來找你。」
這次輪到綠髮男人奇怪。總纏著廚子的小子,找自己幹嗎?
「你能不能告訴我,」戈其毫無退讓地盯住綠髮男人暗紅色的眸,「香吉士先生真的
沒有事?」
索隆立時想起在波音列島的清凜海風裏,金髮男人語音輕輕,笑容清晰又安寧,在他
身前生生站成不會褪却的風景。
「你放心,那傢伙是死不了的。」
「真的?!」戈其將雙手按上桌子,目光灼灼,「哎呀不是我說,這船上的船
醫是不行的!那個,香吉士先生要是真有什麽不舒服的話,我認得貝耶西島的一位老醫生
,醫術很精湛的……我可以帶他去!」
綠髮男人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不得不打斷他的話。「到貝耶西島,還要多長時間?」
「最少也要十七八天。貝耶西島是烏娜號航行的第一站,中途可能還會用永久指針臨
時去一下別的島,採購補給。這個要視情况而定。不過這次有了這麽充足的食材,我覺得
很可能會直接回貝耶西島。」
「這樣啊。」綠髮男人再不說什麽,揚手將瓶中的酒灌進喉嚨。
多半個月啊。
也不知道踏遍那個貝耶西島,有沒有能治得好中了亞巴頓之毒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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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金髮男人守夜。
騙人布已經被他拽著一隻脚橫竪拖進艙裏。烏娜號上原本是沒有更多鋪位的,或者應
該叫做,沒有合適的鋪位能裝得下騙人布,他們只能打掃出一塊地板給他當床鋪。香吉士
將他的碗筷拿回來洗乾淨就準備爬去瞭望台。
不過……那綠藻妖怪一直死盯著自己是什麽意思啊。金髮男人將餐具都收拾停當後側
目看去,那個平日輕易就睡死的人,此刻却打著呵欠還沒有閉眼。
「幹嘛?」香吉士說出口才覺得這一問似乎有點多餘……那藻類不過是坐在那兒,愛
坐就坐著去吧我管他作什麽。
「……」
索隆很想質問他那張菜譜是什麽意思,可是問了又怎樣呢。
什麽意思?自己不是早都看明白了麽還要問什麽?!
而那人說與不說又能怎樣。
既然都已經知道他在做什麽了……難道還能叫他停手?
「跟我喝一杯。」他指了指桌上一瓶還沒有打開的朗姆酒。
香吉士順手從臺上取過兩隻杯子,推開門走出去。舒適海風輕輕拂進艙裏,讓那個綠
髮男人不覺精神一振。
之前也有過一起喝酒的時候。不是說草帽海賊團集體開派對,而是在香吉士心情好的
時候。他會允許索隆開一瓶好一些的酒,然後跟他一起喝。地點也許是在廚房裏,也許是
在瞭望台,也許是在甲板上。因爲一言不合打起來的情况也不是沒有過,不過大半還是能
和平相處的。他記得金髮男人總是用杯子盛了才會喝,即便是最沒有度數的朗姆酒。
大概最最特殊,就是在桃色島上那次吧。他想起金髮男人揚起脖頸將酒灌進喉嚨後,
那幾分走神的樣子。是在想什麽事情呢?
此刻綠髮男人便知道,那個人拿了杯子出去就是沒有拒絕了。於是他抓起桌上的朗姆
酒,跟在那人身後。
烏娜號的瞭望台絕對比不上千陽號的寬敞漂亮,跟梅利號倒是更爲接近。露天木台,
足够兩三個人站在上面環視海面,主桅從瞭望台的中心穿過,頂端掛著他們的旗。白色的
旗,中間是個很寫意的標志,由UNA三個字母彎曲拼成。
夜色沉降。之前天邊的浮雲早已消散,晴空萬里的天頂有星群壯美浩蕩。烏娜號在海
中央輕輕搖蕩,靜謐入夜。這是從波音列島起航的第一夜,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已沉沉睡去
。明天等待著大夥兒的,將是又一天昂揚的行船。
索隆爬上瞭望台的時候,金髮男人正悠閑隨意地坐在台裏點起一支香菸。金色火光一
閃,再暗下去,將他海藍的眸映出一點明亮。杯子就在他手側。索隆在那人身旁坐下,倒
了兩杯酒。
香吉士看著綠髮男人倒酒的樣子,略低了眉眼,神色平和。他告訴自己,這也許就是
最後一次了,現在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包括對他說話,跟他一起喝
酒,一切。
而這些最最普通平常的事情,他真的無力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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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03.70.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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