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風並不平靜，一陣一陣，不但颳掉枝枒上的黃葉，還將人逼到全身發抖
。劉胤睿靜靜坐在車中，目不轉睛的盯著洛家大門。
一個多月了，自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於洛青的消息。像是人間蒸發，沒人知道
他到哪去了。
劉胤睿後悔了。
如果那天沒縱容劉胤誠將他架走，天真的他應該仍在身邊天真的喊著他的名字。
可是後悔也沒有用，劉胤睿對自己的悔恨感到可笑。因為他原本就只是為了看看洛璿
對自己在乎的人會做出怎樣的讓步，但很可惜情報錯誤，洛青恐怕連隻狗都不如，所以存
心利用他的他實在是可笑到極點。
可笑……劉胤睿看著緊扣方向盤的泛白指尖，忽然想起那天帶著洛青去玩沙灘賽車時
，洛青的緊張模樣。
劉胤睿猜想，洛青唯一自行使用過的交通工具應該是自行車，所以對這些機械都有一
份不安全感吧。
發覺自己笑出聲，是因為看見洛璿出門。洛璿對著屋中不知何人說話，表情很愉悅，
劉胤睿皺眉。
洛璿根本不在乎洛青吧！他記得他三番兩次打手機給洛青，洛青手機一直未開機，就
是電話留言洛青也未曾回過。或許洛青已經不想理會他了，但洛青絕不是能這麼絕情的人
，因此推論起來，或許留言都被刪除了。
劉胤睿不否認自己有絕大部分受弟弟的影響而對洛璿沒好感，而另一部分則是因為接
觸了洛青之後才更加厭惡他。
洛青最常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洛璿。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喜歡讀什麼，這讓
劉胤睿覺得不可思議，洛青竟然沒有自己的個性。
他之所以想跟他去玩車，是因為洛璿有一輛重車。如果不是這緣故，洛青應該不會想
發展自己的世界。
至於他本人為什麼會對洛青產生這麼高的興趣，劉胤睿並沒有辦法分析原因。他只知
道，洛青很有趣，單純的有趣。
洛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劉胤睿下車，捫捫電鈴。
悅耳的鈴聲隔著門板遠遠傳來，許久都沒人回應，劉胤睿皺眉，反覆捫了數次，屋內
似乎空無一人。
那洛璿方才是與誰說話？
「請問你要找哪位？」背後傳來靦腆的女聲，劉胤睿回頭，看見一位中年婦女神色有
些窘迫的望著他，他禮貌性的笑笑。
「洛青在嗎？」
中年婦女表情很意外。「啊……你是三少爺的朋友？三少爺出國啦，你不知道嗎？」
劉胤睿當下一震。洛青出國了？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
「什麼時候出國的？」
婦人想了一會兒，困惑的說道：「應該是出國了吧，前鎮子太太出車禍，後來到國外
去養病，我聽先生說要帶三少爺一起過去。之後我幾乎都沒見到三少爺，應該是被先生接
過去吧。」婦人不甚在意的揮揮手，後又續到：「不然你打電話給三少爺，我確定他現在
不在家。」
「洛璿不是住宿嗎？妳是來打掃房子的？」劉胤睿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哪裡有
問題。
「二少爺大概住不慣吧，自己又搬回來住，太太就要我兩天過來看一次。」婦人掩嘴
笑笑，似乎頗覺洛璿的行為好笑。
「房子裡……現在沒人嗎？」
婦人忽然停下笑，古怪的看著他。「房子裡現在是沒有人啦，不過先生請了幾家保全
，要是有誰亂跑進去，馬上就會被抓到，你不用擔心。」她戒備的掃他一眼。「先生還有
事？」
「沒事了。」劉胤睿纘緊眉心，直盯著二樓的窗戶。他覺得那有一道視線正看著他，
是洛青嗎？眼前這個婦人為什麼要扯謊？
「只是如果妳遇到洛青，幫我跟他說劉胤睿在找他。麻煩了。」
婦人看他一眼，似乎想確定他這人的長相，點點頭，開門走進屋內。
「話機未開，請稍後再撥，謝謝。」
洛璿瞪著手機，再次感到自己的愚笨。「事發」之後，洛青將手機遺落不知何處，這
麼個遺落，之後就再也沒找著。他想替洛青重新辦一隻門號，洛青說用不著，因此變成失
聯狀態。
他當然可以打電話回家，只是就算他打了一千遍，洛青還是不會去接電話。總之，「
事發之後」洛青的怪癖只多不少。
「幹嗎？你馬子不接電話啊？」前室友非常不禮貌的呼他肩膀一掌，勾撘著他神情愉
快的喳呼。
拍掉那隻手，洛璿不悅的瞪他一眼。「什麼馬子，你嘴巴乾淨點。」雖然為那兩字多
少有些飄飄然，只是這麼不尊重的說法還是令洛璿不快。
「咦！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前室友驚呼一聲，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別開玩笑了
，你這傢伙挑三揀四的，居然真的找的到符合你要求的人，這太不可思議了吧？哪系的？
系花？停！停停停停停！別告訴我是我家緹緹！」
洛璿送他一記衛生眼，沒理會他的瘋言瘋語。他還沒界定清楚他與洛青的關係，因此
總覺得哪種稱謂都污衊了洛青。兩人算是什麼？兄弟？主從？還是情侶？都不是？都是？
雖然全混在一起也無所謂，但洛璿還是希望能給洛青一個定位，雖然不懂自己究竟想
從洛青那得到什麼，可是如果不能讓洛青感覺到被尊重，他就不可能得到洛青真心的對待
。他不要以往的屈從，那種唯唯諾諾的相處模式在現在看來簡直是一種噩夢，那樣的洛青
不過是一具人偶，現在會哭會笑還會依賴他的洛青，比以往更令他喜愛。
「啊，洛璿。」前室友忽然拉住他，定目在某處。
洛璿拿著原文課本，偏頭看將過去。
劉胤睿站在那群二世祖中顯得特別突兀。他既不流氣，神態中也沒有過分的張狂，冷
冷靜靜，笑的模樣很好看，不怒而威，形於外的氣勢很是讓人畏懼。
只可惜配上那群三流貨色，格調倒是降低不少。
他抿開一嘴猙獰的笑。
前室友雖然很有義氣的跟在洛璿背後，但洛璿嫌他多此一舉。洛璿並不認為這群烏合
之眾能耐他何。
「洛璿。」
劉胤睿按捺滿心厭惡，淡淡問：「洛青在家？」
「你想找他？」洛璿不懷好意的瞄了兩旁一眼，似笑非笑。「不如問你弟，應該最快
吧？」
「也就是說，他在家中？你不讓他接我的電話？」劉胤睿沒理會他的挑釁，略皺眉，
揮手遣開身旁的人群。
「我沒有限制他的自由。」
「十一月中了。」
洛璿好整以暇的望著他。
「連著一個多月近兩個月他都沒去上課。他發生……什麼事？」
劉胤睿越想越不對勁；劉胤誠出國留學走的匆促，他雖覺奇怪但沒多想，當初劉胤誠
央他戲弄洛青，他可有可無的幫一把，應該沒嚴重到洛青避不見面的情況，最多，只是當
他是妖魔鬼怪罷了。後果皆預設好，劉胤睿卻不得不為現在的情況感到弔詭。
莫名的不安一直籠罩著他。
「去問你弟吧。」洛璿冷笑著，劉胤睿忽覺背脊發寒。「順便告訴他，我會要他付出
應有的代價。」
「我回來了！」
推掉洛珺的邀約，洛璿處理完公事一路直奔家中。
今天向劉胤睿放完話後，他一直覺得劉胤睿的話有不對勁的地方，花了整個下午思索
，終於在將洛珺的報告統整完畢的晚間七點多，發現奇怪之處。
『……你不讓他接我的電話？』
什麼意思？洛璿每日都有清空電話留言，可他從沒聽過劉胤睿留下的隻字片語。洛青
清掉了？為什麼……因為他在家中……但這不是理由。
就算如此，洛青也不可能每通都剛好記得刪除吧？
劉胤睿對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什麼都沒聽過？還是說……他刻意等他電話？但劉胤
睿又說……
「你回來啦？」
看著洛青甜笑的模樣，腸肚裡那股酸意稍減，洛璿將嘴邊的質問用力嚥下。
「你在做什麼？」
洛璿鑽進廚房，嗅著滿室香味。
「咖哩啊，你不是想吃？張媽今天有買菜過來，就煮了。」洛青攪拌著鍋中黃稠的醬
汁，頭也沒回的說著。洛璿摸到他背後，環著他的腰，下巴頂著他的肩。
「好香。」話吹在他耳朵上，不一會兒便染紅洛青的臉。
「要……要先洗澡嗎？飯，還沒好。」結結巴巴的問著，洛青窘迫的表情看來十足可
愛。
「先洗澡的話會不想吃飯，我看還是先吃飯好，否則沒力氣。」曖昧的笑著，洛璿飛
快偷上一個吻，兵兵乓乓衝上二樓房間。
話問不出口，卻積在心底，很悶。
匆匆沖個熱水澡，洛璿邊擦頭髮邊看著桌上整理整齊的公文，便條上書寫著娟秀的字
跡，他一眼便認出是出自誰手。看著洛珺交辦的事項，劉胤睿的話又響起。
洛璿煩躁的將文件一丟，揉著思路紊亂的頭。
他並不是懷疑，只是劉胤睿留下的話讓他極度不快。不清楚不快的理由，卻覺得某種
程度上洛青很陌生。他應該是最了解洛青的人，可是他將所有與他相處的時間都浪費在毫
無意義的事物上，於是，很多應該專屬於他的神情他竟如此的不熟悉。
微笑所代表的各種意義，低頭的畏怯神情，羞窘的口氣……
一想到可能有人比他更清楚，洛璿就酸澀的受不了。
「洛璿？」
洛青疑惑的望著洛璿；洛璿站桌邊發呆已經好一陣子了，臉色忽紅忽白，不知道是為
了哪樁事。洛青細想著，洛珺所交待的事應該沒什麼難度，洛璿的課業也沒什麼困難……
已經許久沒見到洛璿露出這麼嚴肅的神情，洛青實在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低聲輕喚，洛璿抬頭，臉上已沒冷酷和微怒。
洛璿拉著他嘻嘻哈哈的下樓吃飯，態度並沒有變化，但洛青還是接收到一絲不尋常的
氣息。洛璿不說，洛青只能暗自揣測。
洛青低下頭不動聲色的暗想。他並沒有提到任何會令洛璿不快的字眼，舉止也沒有失
當的地方，而且，洛璿進門後與他的對話沒幾句──他惶恐的反覆思索想不出個頭緒。
洛璿不自覺的沉下臉；洛青忽然浮現的疏離神情讓他想起過去，拿著湯匙的手微微發
抖。他很緊張，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像過往一般，訴諸暴力。
「你在想什麼？」語氣裡嚴重的警告，讓洛青嚇一跳。
「沒，沒什麼。」
「你在敷衍我。」
煩躁的吼著，洛璿所幸丟下湯匙，雙手抱胸冷冷的瞪著他。
洛青臉色發白，猶豫著疑惑。
可以……問嗎？又，以什麼身分？
「說啊！」
慣於被壓迫的卑下重新滋長，他不敢發話，洛璿卻不放過他。手一伸，跨過餐桌，不
管是否會扯疼他的頭髮，便將他拖到懷裡。
洛青連痛都不敢喊，乖乖讓他在肩上狠咬一口。洛璿的力道之粗暴，簡直像緊綑的繩
子，嵌進肉裡，洛青沒費力掙開，只閉上雙眼，逃避痛覺的凌遲。
雖然知道自己下手重，但潛伏的暴戾仍舊主導行為。明知道咬破對方嘴唇，明知道對
方因疼痛而顫抖，如同毒物的憤妒卻不停的擴散。
「洛──璿！」
低慘短促悶哼，洛璿僵住。
他在……幹嘛啊！
連忙摟住抖瑟如秋風落葉的削瘦身軀，他吻掉冰冷的淚水並輕緩的將洛青放到沙發上
。被扯開的衣服露出累累傷痕，紫紫紅紅，光看都驚悚，遑論承受者如何痛楚。
慌張替他裹上外套，洛璿愧疚的擦拭消毒那一排血印，一邊低哄縮著身子的洛青。
「沒事了，乖。」他低喃著，如同催眠，洛青終於放鬆，紅著眼沉默的低頭。「沒事
，別怕。」舐去洛青唇上的血，洛璿暗自嘆氣，懊惱自己的失控。
看著抱住他的那雙膀臂，洛青不知該抱著洛璿還是推開他。隔著薄毛衣，洛青清楚的
感受到洛璿賁起的肌肉，如一塊裹著絨布的鋼鐵，思緒飛跳，叫洛青臉紅，頭垂的更低。
看不見洛青的表情，洛璿升起一股無名火，劉胤睿的話像隻蟲在他心頭反覆囓咬，叫
他難以壓抑怒意。
「劉胤睿在找你。」脫口追問，洛璿犀利的盯住洛青，洛青沒辦法迴避，不敢閉上眼
，只好移開。
洛青猶疑的眼神讓洛璿極度不舒服；他想起曾經在洛青臉上看見的崇拜神情，心沉了
下來。
他要了他又怎樣？終究不過是洛青不敢反抗的結果罷了，洛璿忽然覺得，他沒資格去
過問洛青的一切。
看洛璿冷著臉，洛青忐忑試問。
「你……看到到他了？」
「他追問我你的事。」
洛青訝然。他猶記得洛璿不怎麼樂意他與劉胤睿交往，現在卻幫著他傳話，洛青感到
相當奇怪。
「你不是討厭他？」話一出口，洛青就後悔了。這聽來像是他背著洛璿做了什麼似的
。
洛璿沉默。
「洛璿，」洛青鼓起勇氣，他想知道為什麼洛璿的表情會這麼嚇人。「你在生氣這個
嗎？」
揉著洛青的頭，洛璿察覺自己實在是過分在意洛青的一舉一動，然而這份不可理喻的
佔有慾卻沒有任何依據。他要洛青只為他洛璿一個人而存在，不論這樣的想法是否悖德或
過度瘋狂，他要洛青只能想著他，除此之外誰都不看。
因為他……
洛璿的嘴唇熨貼在洛青的額頭上，不知怎地，洛青覺得渾身燥熱，緊張的捏絞手指。
「我討厭他。」洛璿低聲說著，嗓音微啞，聽來有股醉人的韻味，洛青臉上不住發燙
。「可是讓我生氣的是你。」
享受著手中髮絲帶來的滑順觸感，洛璿捨不得放開懷裡的溫暖，拉起備著的薄毯，他
將洛青圈禁在胸前，溫存的磨蹭他的臉頰。
「我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對你來說……很可怕嗎？為什麼總是低著頭，什麼都不
說。我不喜歡猜測你的想法，也不喜歡你怕我。」再依賴他一些，再信任他一些，不行嗎
？
「洛璿……」洛青好意外，洛璿竟然會對他這麼說！他以為洛璿會對他……這樣，一
半是因為愧疚，另一半是衝動，可他方才說的那些話，不只帶著無奈還像是請求，簡直就
像……洛青手足無措，昏漲的腦子根本沒辦法思考洛璿那些話聽來為何會覺得甜蜜。
「我不會阻止你跟他來往，可是你要記清楚一點，你是我一個人的。」
心臟被狠狠撞擊，洛青低喘，幾乎要不能呼吸。
為什麼當時洛璿不要他時，會有世界毀滅的絕望，心劇痛、眩暈，還有無所歸處的茫
然？
為什麼被洛璿拋下時，會失望、疼痛、鬱悶及恐懼？
為什麼被傷害的時候，期盼著被他拯救？吶喊他的名字？
心底缺角該怎麼補上？不知流落何方的是什麼？只差一點，洛青就能解開這些疑惑。
為什麼？為什麼呢……？是不是因為……因為……
「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
所以願意只為你存在。
許多該說的話，洛青一句也說不出口，湧入喉頭卻都化成一滴滴淚水，他抓著洛璿的
衣擺焦急的望著他。
「你討厭我嗎？討厭我這樣對待你嗎？」驚訝於洛青的眼淚如此豐沛，洛璿連忙用衣
袖擦拭。「別哭啊，你別哭。為什麼哭成這樣？你恨我嗎？不願意回應我嗎？」
推開洛璿的手，洛青拼命搖頭。
他怎麼可能討厭他？怎麼恨他？
「我──」他明明就這麼的愛他，可是卻哽在嘴邊。
他好高興，洛璿說，他說──
「青……」無力的低吼，洛璿所剩無幾的耐心快被磨蝕殆盡。
擔心什麼？害怕什麼？天知道他為啥要這樣容忍洛青的拒絕？直接要求洛青不是簡單
的多了？
佔有他啊！
「……我知道了。」從洛青身邊退開，洛璿面無表情的說著。
他不可能回應他，洛璿好想摀住刺痛的胸口，憤怒大吼。他過去是怎麼待他的？怎麼
能希冀在這短短數十日內改變洛青根深蒂固的厭惡？就算他終於明白他的獨占慾源自何處
，但他再也沒有資格獨占洛青了。
洛璿默默起身，走向餐桌。
洛青征仲的望著洛璿冷淡的背影，那一瞬間，強烈的失落，熟悉的恐慌忽然撲來，反
射性伸手要拉洛璿衣襬，卻撲了個空，洛青看著空盪的手，全身發冷。
洛璿不要他了。
腦中一片空白，洛青根本感覺不到疼痛與寒冷，當他感受到溫度時，他只是拼命吻著
洛璿，緊緊抱住，不肯鬆手。
因為聽見碰撞的聲音而回頭，洛璿連驚訝的時間也沒有，洛青已經撞進他懷裡。
嘴唇雖然被撞破，洛璿卻感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吻。
濕滑的舌交纏在一起，那彷彿氣力被對方抽去，卻又捨不得對方口內甜美的汁液，深
吮與逗弄，迫切的索求著彼此，就算耗盡氧氣也不願分離。
倚著餐桌，洛璿抱著癱軟在他懷中顫抖的軀體，除了搶奪洛青的呼吸，他還想狠很的
佔有他。
「我……我喜歡……」稍稍退開一些，好看清洛璿的臉，洛青凝聚全身的力量，非常
努力的說著。
「我喜歡你。」他害怕，如果錯過了現在，那就沒有以後。
洛璿有種被溶解掉的感覺。
含著眼淚的那雙眼睛，認真而直接的眼神，撞進胸口。洛璿忍不住想笑，身體像是被
灌進氦氣的氣球，不停不停的膨脹，感覺如同連日寒雨終於撥雲見日，被發燙的陽光曬著
。
「洛璿！」洛青驚訝的看著他的臉，趕忙把嘴唇湊上去。
洛璿臉上的液體流入洛青的唇裡，鹹鹹的，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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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那傢伙....這段當時寫來可痛苦的.....
說到'閾值'......................
那時的我在讀生理學ˊ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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