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顧明宇將之前寫好的卡片塞給了文曄。
有點害羞，畢竟總覺得寫卡片這種事，是只有女生們才會做的。
色彩繽紛的生日卡，封面上用可愛的字體寫了大大的「Happy Birthday」。
他當初絞盡腦汁寫了很久，才完成這張卡片。
文曄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笑著接過。
「……明宇哥。」
顧明宇坐在玄關穿鞋時，身後傳來男孩帶著遲疑的呼喚。
「嗯？」
「今天真的……」文曄低著頭，雙手絞著衣服，「非常謝謝你。」
他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一臉緊張的他。
「……我很感動你為我做這麼多。」他努力的說，表情十分認真。
在這瞬間，顧明宇突然明白了。
不是討厭，而是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來表達。
因為習慣了壓抑，因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所以無法讓自己像個普通的孩子一般，
表現出開心的一面吧？
明明是他早就有所察覺的事情，怎麼竟然現在才想到呢？
「嗯，你滿意就好。」顧明宇微笑，站起身拍拍他的頭，「你想要的話，以後我們也像這
樣一起慶祝。」
聽到他這麼說，男孩的眼眸流露出驚喜，點頭答應的時候卻仍然帶著遲疑。
曾經受過傷的孩子，要他放下心防去相信別人，果然還是需要時間才行。
回家的路上，顧明宇回想起文曄的種種反應，得意於自己計畫成功的同時，也不禁感到心
酸。
如果能給他更多的溫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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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慶生之後，他明顯察覺出男孩對他日漸加深的依賴。
感覺到文曄一點一滴在改變，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影響，對此顧明宇頗感欣慰。
譬如他會主動向顧明宇談起學校以及一些跟他有關的事情，雖然說得不多，但最起碼他已
經在努力的嘗試。
顧明宇開心的想，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地朝好的方向發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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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哥！」這天他一如往常的去接文曄，男孩不若平時的冷淡，一見到他就立刻衝過來
，在他身邊叫嚷。
「怎麼了？」這麼一反常態的文曄讓他好奇，「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嗯！」文曄用力的點頭，稚嫩的臉龐因為奔跑而變得通紅，「我跟你說……」
「慢慢說，不急。」他好笑的安撫，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令他這麼激動。
男孩邊走邊扯著顧明宇的衣服，講話還有些喘，「我們老師……把我的作品送去參加一個
全國性的比賽……結果得獎了！」
難怪他會如此興奮。
「真的？」顧明宇也跟著為他感到高興，「真厲害啊！恭喜你！」
文曄笑了開來，純粹的喜悅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更加耀眼。
他大聲的歡呼，拉起男孩的手往前奔跑。
「大畫家！今天絕對要來好好慶祝！」
迴盪在耳邊的，是文曄清脆的笑聲。
那麼的快樂，那麼的無憂無慮。
彷彿所有的悲傷，都已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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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文曄得獎，顧明宇和媽媽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餚。
原本吃飯都規規矩矩的文曄，今晚全變了個樣，吃沒幾口就急著說話。
「別這麼急，小心噎到啦！」顧明宇在心裡偷笑，擺出兄長的架勢，「吃飯的時候應該要
好好吃才對啊。」
嘿嘿，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能夠教訓他的時候。
結果文曄不理他繼續說就算了，沒想到連自己的媽媽都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文曄，你說沒關係，別理他。菜也多吃點！」
這……這還有天理嗎？
看著媽媽和文曄和樂融融的相處，顧明宇委屈地扒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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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飯後，顧明宇領著文曄到他房間，兩人邊玩拼圖邊聊著天。
「所以你是得到優勝對吧？」顧明宇一臉崇拜，「真是太強了！」
文曄抿著嘴，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你的大作啊？大師。」他湊近他身邊，諂媚的問。
「老師說，畫今天就送回學校了。」男孩笑著閃躲，「他要幫我拿去裱框，明天在朝會時
，會由校長連獎狀一起頒給我。」
顧明宇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幾張文曄的畫。
那時就覺得他畫得挺不錯的，筆觸和色調都很柔和，整體構圖大致上也能掌握住物體的型
態，難怪能夠得獎。
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可以受到他人的肯定讚賞，絕對是件讓人高興的好事。
尤其對這麼愛畫畫的文曄來說，想必更是意義非凡。
「真不錯！」他笑著搓揉起文曄的頭髮，「我就等著看你的作品囉！」
文曄應了一聲，唇邊泛起的笑意充滿歡愉，雙頰染上緋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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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因為文曄中午就放學了，顧明宇便和他約好下課後到他家看得獎的作品。
當一路上都十分期待的顧明宇真的見到畫作時，他小小的吃了一驚。
2開大小的畫作，以國小四年級的程度來說，要獨自完成多少具有一點難度。
他原先猜測文曄頂多畫的是4開大小，沒想到他一人竟然能夠畫完這麼大一張作品。
對於他的驚嘆，文曄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這沒什麼的……我就是愛畫畫啊。而且老師答應我可以將作品放在美術教室，也說只要
他在我都可以過去畫，反正我下課時間沒事做，就都往那裡跑。」
顧明宇將視線移回那幅畫。
主題是「家庭」。
整幅畫是以水彩的形式作畫，清新的色彩勾勒出一個呼應主題的畫面。
一家三口，爸爸和孩子坐在連接著庭園的長廊上，邊吃著手裡的冰棒邊看著在庭園澆花的
媽媽。
爸爸和孩子的身影佔據了畫作的一半，兩人都笑得十分愉快，而媽媽雖然只能看到側臉，
臉上卻也依稀帶著笑容。
湛藍的天、晴朗的朝陽、花團錦簇的庭園，還有枝頭停歇的鳥兒，以及翩翩飛舞的蝴蝶。
豐富的顏色生動活潑，讓人看了心情也會變得愉快。
家庭的和樂融融，躍然紙上。
的確是很棒的一幅畫，貼切地傳達了題目的意旨。
可這幅畫，卻是出自他的手裡。
想到這點，顧明宇不禁難過起來。
「如何？」男孩歪著頭，詢問。
「……很棒的畫。」他深吸一口氣，回答。
「明宇哥，你知道嗎？」文曄望向那幅畫，「這是我的夢想。」
顧明宇說不出任何話，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安慰他。
空泛的言語，聽在當事人耳裡也許只是一種矯情。
「也許就是因為是夢想，所以才能詮釋的這麼完美吧？」
耳邊，是男孩落寞的嗓音，帶著強自隱忍的哀傷。
「……文曄。」
「沒事的，」文曄對著他微笑，「我已經習慣了。」
「嗯。」顧明宇也擠出一絲笑容，牽起文曄的手，「那我們快去吃飯吧。」
明明是散發出幸福氣氛的一幅畫，他卻莫名的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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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上的公貓們不安分地騷動著，
擺盪的長長尾巴上，
快樂與悲傷交織成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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