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細思,唯一符合的應當只有長我二歲的二皇兄──上官玉權。
據說他是一位絕頂聰明允文允武的皇子,個性又極為和善平易近人,相當受到父皇的疼惜
寵愛,甚至有意讓他接下自大皇兄意外去世後,就懸空至今的太子之位入主東宮。
我與他對視半晌,他微點頭對我扯出溫和的笑。
但我向來與眾皇兄弟姐妹不親也極少有過交集,尤其是他,頂多是在這種類似的場合打過
照面,委實不明白這笑容有何居心。
反射性地別過頭,躲避他看似無害卻令我膽顫心驚的目光,儘管明白這樣的舉動十分不禮
貌。
又憋了大半個時辰才抓準機會得以告退,一來我本就厭惡宮裡的任何筵席,二來是我總能
感覺到他若有似無地不停往我的方向瞟來。
不舒服和疑惑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更加速我渴求離開的欲望。
回到寢宮還未喘口氣稍作休息,一個小太監就畏畏縮縮地叩門求見。
「有事嗎?」
也許是我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口氣嚇着他,他滿臉恐懼結結巴巴的回答,一句話講了好半天
才說完整。
「二……二王爺要小的……請您……過去一趟聚聚。」
我皺緊眉心,完全猜不透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先來個莫名奇妙的笑,再來個不知所以的邀約?
而且宴會應該尚未結束吧,他竟會中途離席為的就是召見我?
「帶路吧。」
也罷,就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太監聞言,立即戰戰兢兢地領著我往二皇兄的寢宮走去。
受寵愛的皇子所居住的地方果然非比一般。
壯觀雄偉的雕樑畫柱、金碧輝煌的裝飾擺設、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甚至還有可以媲美御
花園的廣大園林,再加上容貌姣好的眾多奴僕婢女,簡直和皇帝的生活沒什麼兩樣了嘛。
我邊走邊讚嘆欣賞,這二皇兄還真不是個簡單角色,竟然能坐擁如此富麗堂皇的財富地位
。
經過不知多少道的迴廊和數不清的房間後,我的落腳處是座佔地不大的院子,目光停駐在
一扇朱紅大門前。
四週只有蟲鳴和風聲迴盪著,先前一路上走來那些多不勝數的宮人們不見蹤影。
「請您進去吧,二王爺正候著,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小太監一口氣說完,隨即恭敬地扣了個頭,迅速地隱至暗處退下。
我立在原地,院子裡的氣息隱約散出沉重嚴厲的肅殺之氣,令我不禁寒毛直豎。
彷彿有無數幽影潛伏在附近,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牢牢監視著我。
既然需要如此重重戒備的嚴密防護,此處想來必定是重要非凡的禁地了。
幾乎沒有任何的躊躇遲疑,我抬手推開門大步跨進去。
房裡的擺設讓我不禁有些訝異,與想像中大相逕庭。
全然不似外面的奢華貴氣,這間房裡的氛圍流露出一股閒逸的素雅。
擺放了各式書籍的竹製書架,古樸簡單的幾張木桌藤椅與太妃躺椅,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
作和一柄裝飾用的古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來啦。」
一聲懶洋洋的招呼竄入耳裡,拉回我正忙於打量觀察的思緒。
屋子的主人正半坐臥在太妃椅上,雍容華貴。
「二皇兄。」
急忙拱手打起招呼,儘管很少與宮裡的人接觸,這點宮廷禮儀我倒還是知曉的。
「呵,客氣什麼。」他似乎對這些繁文縟節不怎麼在意,仍然是熱絡萬分的口氣,「隨意
坐,別這麼拘禮。」
我是個向來奉行「恭敬不如從命」的人,聞言立刻大剌剌地挑張最靠近他的椅子坐下,也
不寒暄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皇兄找我有何要事?竟能讓您不顧正在舉行的
壽筵邀我入宮?」
他瞧了我半晌,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話般兀自笑得開懷。
「平常每個人總巴不能見得我一面,你怎麼感覺像是很不情願在這裡多擔擱擔擱啊。」他
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隨意地把玩起一簇青絲,語氣倏地轉而哀怨,「虧我還選擇在
這裡見你呢……這間書房可不是隨隨便便讓人來的呢。」
越輕鬆嘻笑的口氣越令我難以忍受,明明沒安什麼好心眼,偏又要裝作一副和善親切的虛
偽樣貌。
就是這樣所以才讓我厭惡待在宮裡,總是渴望能夠拋開這些虛假的東西遠走高飛。
「是嗎?那倒承蒙皇兄錯愛了。」冷冷的吐出回答,「不知我有何德何能,能入得了皇兄
的眼。」
故意顯出無理粗魯的態度,只盼他能大發雷霆驅離我,省得繼續待在這,攪得我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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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上的公貓們不安分地騷動著,
擺盪的長長尾巴上,
快樂與悲傷交織成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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