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大日子。
師父慈愛地摸摸我的頭,笑著說。
他牽起我的手,往目的地前進。
今天,他江湖上的好友,赫赫有名的前武林盟主獨生子要娶媳婦。
大紅燈籠高高掛,一派喜氣洋洋。
川流不息的山珍海味,濃醇香郁的陳年老酒,划酒吆喝的嘻鬧笑聲。
雖然一開始覺得十分有趣,但我到底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沒多久便坐不住,偷偷跑出筵席
四處遊蕩。
晃著晃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湖邊,月光點點灑落在澄澈的湖面上,閃映著虛幻的柔光。
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開遍湖畔,清新的花草香竄入鼻中,說不出的舒暢。
和遠方的喧鬧形成強烈對比,這裏悠靜地讓人心安愉快。
正自享受如斯美景時,不經意間瞥到前方有抹黑影,直挺挺的立於湖旁。
「你也是無聊出來透氣的嗎?」好奇的問了一句,卻只有無邊的沉默。
頓時升起小小的不悅。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或許是身於王家自小潛藏的驕縱發作,我的口氣開始跋扈起來
。
仍舊是沒有回應。
我惱了,被徹底忽視的感覺並不好受。氣勢十足地衝了過去,不由分說的扯著他的衣袖。
「看著我!」
那人終於有了些許動靜。
微側過頭,定定注視我。
是個看來年紀跟我差不多的漂亮少年,他獨特強烈的氣質與隱隱成形的威勢震撼著我。
還有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不會過於甜膩過於濃郁,一如他的形象,清雅的不落凡俗、高傲
的絕世獨立。
「有事嗎?」冷漠排拒的語氣。
我驚異地發現他的眼裡有不符合年齡的滄桑和成熟,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他冷漠地甩開我的手,翩然離去。
哼。
真是沒禮貌的傢伙。
瞪了越行越遠的背影一眼,我也起身準備回到筵席,免得師父擔心。
剛回到廳裡,就發現幾乎廳裡的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的瞄到特定
一桌上。
還沒搞懂發生什麼事,師父便立刻拉我坐下,滿腹興奮的神情讓我更是一頭霧水。
「翔兒,你看那桌,」他指指離我們不遠的一桌,低聲說道,「他才剛進來賀喜沒多久呢
。」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意外地看到尚未褪去印象的身影。
那個伴著月光湖水的絕美身影。
「他是誰?」這下倒是徹底引發我的興趣,我興致勃勃的打聽。
「他啊,是向來行事神秘的日月盟下任繼位者喔。前武林盟主的面子果然夠大,連他們都
派人來慶賀。」
「日月盟?」
「他們是很有名的殺手集團。」
什麼嘛,我還以為多了不起勒,原來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殺手。
師父仍舊口沫橫飛的說著,我卻無心再聽,只是惡狠狠的盯著他瞧。
剛剛竟然還敢用那種態度對我,是殺手就了不起嗎!
或許是察覺到我極度不友善的目光,原本一直低頭默默飲酒的他,抬眼梭巡著。
許多打量眼神一接觸到他的犀利眸光後,都慌張的急忙轉開視線。
這種沒志氣的事我才做不出來,所以我毫不躲避也不畏懼地迎上。
見到我,他閃過一絲訝異,似乎現下才察覺我也在廳裡一般。
讓我更是氣惱。
你可是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的遲鈍,擺明是視我於無物!
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心態非常幼稚,我只顧著死命瞪他,瞪到眼睛都有點發痠了。
我這廂瞪得辛苦,他那廂倒看得愉快。
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竟在半晌後從他嘴角旁浮現。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火攻心,我重重放下碗筷對他做起鬼臉來,一會吐舌一會捏臉。
他似乎越看越津津有味,唇邊的笑容有擴大的趨勢。
就在我打算衝過去讓他見識見識我的厲害時,師父大力地敲了我的頭。
「嗚!」冤枉啊,分明是他欺人太甚。
我露出無辜委屈的表情摸著剛被凌虐的頭,師父卻連看都不看就數落起我來。
「吃飯好好吃,一直動來動去的很沒教養知不知道!。」
只得乖乖低下頭一口口慢慢扒飯。
唔,怎麼覺得有人在偷笑呢……錯覺,一定是錯覺。
我的耳根子整片發紅。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渾身不對勁,等我終於有勇氣抬頭時,他的座位早空無一人。
有些放心但又有些失望。
少了吸引我的存在,這場宴會立時顯得無趣許多。
終於在我不知打第幾個呵欠時,師父要我先回房間歇息。
「翔兒,待會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了,晚點我還要去議事廳討論些事情。」
聽到這席話,我高興地一躍而起,喜沖沖的告退。
終於可以離開這無聊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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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拌著愛與恨,快樂與悲傷,信任與背叛,
再加點笑容和眼淚調味,
一口.嚥下。
味蕾品嘗著另一種語言,
愛情的滋味,在體內沉默地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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