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都三十歲了（下）

[moongurl (昨天)]

以為只是四五千字結束的短篇，沒想到七八千......

此篇略長（三千七百多字），但還是決定一次貼完看個痛快！


-------一件外套引發的血戰----------

    三十歲那天如陳同學所願，什麼慶祝都沒有。

    很平淡的一天，還在跟男友冷戰，到髮廊上班遇到奧客來凹折扣，下班沒趕上垃圾車，垃圾袋還破掉了一地垃圾被清潔隊員訓斥。旁邊經過的外籍幫傭掩嘴而笑，原來是垃圾袋裡那幾盒保險套空盒。

    那是上上週拆封的，他們習慣先拿出來備著，根本還沒使用。

    然後就因為那件該死的外套吵架了。

    陳月影拎著破掉的垃圾袋，腳步沈重的回家。

    打開門瞥了一眼衣帽架，外套不見了，蕭念羽還沒回來。

    陳月影在客廳呆坐，手機訊息響起，不顧手上還髒著反射性抓過來看。發現是林彥文後，他洩了氣癱在沙發上。

    「影姐，生日快樂啊～雖然你說不要過生日，但我還是把今晚空下來給你啦，要不要出來喝一杯？還是你要跟男友慶祝？」

    慶祝個頭啦，人都不知道跑去哪了。

    陳月影盯著訊息，眼前不知怎麼有點模糊。


    老地方，老位置。

    林彥文看著陳月影一進門豪氣萬千的點了shot，酒國英雄似的一口接一口。

    「你、你是想灌醉自己嗎？」

    「老娘今天生日，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林彥文拍拍他的肩膀：「還沒和好啊？」

    酒剛入喉，苦味就從心裡蔓延，他停下動作，盯著酒櫃。

    「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在意耶，畢竟你們都老夫老夫了。」

    而且，你明明常對我炫耀男友送你的禮物......

    為了友誼著想，林彥文還是把這句話吞回去。

    陳月影撐著發脹的頭，怒吼：「那又怎樣，我又不是蕭念羽最喜歡的型。」

    「蕭念羽最喜歡嫩男，像你這種。」陳月影戳著好友的臉：「皮膚白皙滑嫩，眼睛水亮水亮看起來超無辜，最對他這頭老熊的胃口。」

    林彥文瞪大眼睛倒退：「欸欸欸我可沒興趣喔。」

    「白癡喔，我只是比喻。」陳月影翻白眼：「你喜歡大野狼啦！」

    不等林彥文辯解，陳月影低聲說：「五年又怎樣？六年又怎樣？人果然就是賤，得不到的都是最想要。」

    得不到就是白月光就是硃砂痣，得到的就是蚊子血飯黏子。

    林彥文陪著陳月影喝，偶爾灌幾杯水讓他稀釋一下酒精。

    陳月影雖然茫了，嘴裡還是叨念：「文文我跟你說，男人的話千萬不要相信，看起來再怎麼老實都有可能是王八蛋，真的！」

    「好啦知道啦。」林彥文安撫著：「咦，快十二點了耶，你不是要回家睡美容覺嗎？」

    「我不回去！」陳月影趴在桌上，悶聲：「睡不睡都沒差啦，反正我都三十歲了，已經是老頭子，沒人要了。」

    林彥文有耐心地：「不會啦，你還是很漂亮啊，你看你的皮膚這麼好～」

    「才沒有！這邊、這邊還有這邊的皮膚都鬆了。」酒精催化之下，陳月影越講越悲從中來，開始哽咽：「你看我眼角有細紋，早知道就不要笑那麼大，好多魚尾紋好可怕我三十歲了，沒人要了，嗚嗚嗚嗚～」

    林彥文看過這傢伙瘋瘋癲癲的模樣，卻沒看過他這麼脆弱的一面。

    陳月影手機在響，但本人已經醉倒。林彥文看著來電名字鬆了口氣，順手接起：「那個，蕭先生，我是林彥文。陳月影醉了，他在——」

    「我知道。」對方所在的環境忽然從安靜的地方變得嘈雜，林彥文看見蕭念羽出現，平常總是淡定從容的蕭念羽，此刻額上淌著汗，一臉緊張。

    手上還拿著陳月影手機的他「咦」了一聲。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這裡，只是我不敢進來，怕他生氣。」

    「所以你一直都在門口？」

    「嗯。」

    其實你可以進來等他，他喝得這麼醉絕對不會發現你林彥文默想。

    反正，現在救火隊登場，也沒他的事了。

    林彥文看著蕭念羽高大的身型輕鬆一肩扛起陳月影，結完帳還游刃有餘對自己道謝。

    「快回去吧，這傢伙其實也在後悔呢。」

    蕭念羽苦笑。


    帶著醉鬼騎車很危險，蕭念羽招了計程車，把嘴上唸叨不停的醉鬼塞進去。

    司機透過後照鏡頻頻偷看，不知是因為陳月影罵得太可笑，還是怕他吐在車上。

    「司機大哥，不好意思，如果他不小心吐了，我付你清潔費。」蕭念羽道歉。

    「幹嘛幹嘛？嫌我髒啊！」旁邊那隻小熊炸毛了。

    蕭念羽好聲好氣：「不是啦，我是在跟司機講話。」

    陳月影發現蕭念羽對身影在眼前暈開，大舌頭說著：「喔，這樣啊，好ㄅ。」

    說話有些遲鈍的樣子其實頗可愛的。

    蕭念羽忍住想親的衝動。

    好不容易到了家，把人背上樓。蕭念羽把人放在沙發上，走進廚房倒水。

    忽然聽見客廳傳來聲響，蕭念羽拿起垃圾桶就往外衝。


    陳月影其實沒有醉倒。

    他自己覺得啦。

    只是四肢虛浮有點無法控制，有點想睡、有點想笑、有點想哭。只是有一點情緒化而已，還不到斷片的ㄎㄧㄤ。

    他知道自己在等，等那個熟悉的懷抱靠上，當那雙溫暖的大手撈起自己時，感覺是安心的。

    這傢伙終於來了。

    被放在氣味親切的自家沙發上，只是嗅著戀人的氣味，連日緊繃的心情就慢慢沉降下來。直到半張半闔的視線中，看見衣帽間掛著那件黑色飛行外套。


    此刻，蕭念羽呆立在客廳，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的醉鬼戀人正對著那件外套上嘔吐，上頭隱約可辨識這傢伙晚上吃了冬粉，韓式泡菜口味。

    吐完，該人還豪邁抹去嘴邊殘渣，帶著撒嬌的笑意，有點大舌頭的說：「蘇湖多了～」



    蕭念羽沈默。

    這個沈默有點久，久到讓陳月影好勝的笑容有些僵持不住，久到他內心開始騷動不安，無數個聲音湧上在指責自己的不是。


    太過份了嗎？

    任性也要有極限。

    男人才不會喜歡你這種潑婦。

    大熊脾氣再好也是有底線。

    要被分手了。

    ——三十歲的老男人還有什麼本錢跟嫩男吃醋？


    陳月影看著眼前的蕭念羽，那雙好好先生的眼裡沒有平日的笑意，經常微勾的唇角此刻是抿直的一條線。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他的笑容已經從僵持不住變成無助，而後垂下頭，撐著發暈的頭慢慢往回洗手間走去。

    聽見對方輕輕嘆息，他的眼淚掉下來之前。對方輕輕抱住自己。

    「你啊——要不是今天你生日，我真想打你屁股。」對方那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讓陳月影的眼淚真的掉下來。

    「生日快樂，笨蛋。」

    蕭念羽拿起衛生紙，擦去陳月影臉上一團混亂的眼淚鼻涕。

    把對方塞回沙發，給兩條熱毛巾和水：「喏，這一條擦臉，這一條敷眼睛。」

    然後把外套扔進浴室，把地板穢物清理掉，最後再倒杯溫開水給對方。

    看著戀人用熱毛巾掩住臉不說話，肩膀微微抽動，蕭念羽嘆口氣後，像隻大熊把小熊抓進懷裡那樣，讓人趴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聽著自己的心跳。

    陳月影靜下來。


    「小月你啊，有個壞習慣，就是不喜歡聽我把話講完。」蕭念羽啄了一下戀人的額頭。「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就穿著那件外套，你當時說很好看，還記得嗎？」

    胸口的頭左右搖動。

    「我想也是，如果你記得，就不會對那件外套有敵意了。那件外套見證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想留下來做個紀念嘛。」

    陳月影倏地抬起頭，那雙通紅到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啥？你是說，要留下外套是因為我？」

    「不為你，還為誰？」蕭念羽溫柔的看著他。

    陳月影的臉紅了。

    「我以為——」

    「笨蛋，我只有你啊，我們都交往五年了，你在想什麼？」

    「可是我——」

    「你還記得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三十歲，你二十五歲嗎？」蕭念羽輕輕撫著陳月影的臉頰：「你說，你喜歡三十歲的男人，看起來有剛剛好成熟的魅力，現在我要把這句話還給你。」

    蕭念羽在他耳畔低聲說：「我喜歡三十歲的你。」

    氣氛甜膩曖昧，陳月影忍不住要吻他，想起自己剛剛才吐過便停止動作。然而蕭念羽直接就給他一個甜膩纏人的吻。陳月影只能無力癱軟在戀人懷裡。

    「親愛的對不起嘛～我脾氣就是不好，原諒我好不好～」被戀人連連深情告白惹得嬌羞不已，陳月影這個人一旦道歉，就會從潑婦轉為妖精。剛剛的醉鬼已然消失，此刻他眼裡罩上一層惑人水氣，嘟著粉唇對著戀人撒嬌。

    蕭念羽總是非常吃這一套。

    正要說「不怪你」時，蕭同學忽然覺得不對，不能老是這樣。

    好像自己被吃得死死。

    於是蕭念羽臉色一正：「小月，你以為每次都這樣撒嬌，就沒事了？」

    陳月影咬著下唇，一臉無辜。

    蕭念羽嚴肅：「我認為你該接受懲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陳月影羞赧的伏在他胸口：「親愛的快懲罰我。」

    蕭念羽：「......」


    蕭念羽罰陳月影手洗那件被自己吐的慘不忍睹的黑色飛行外套，自作自受，陳月影只得乖乖領罰。

    於是陳月影三十歲的第一天，在家裡洗外套。

    但他不甘寂寞，開著通訊軟體一邊跟林彥文連線碎念一邊手洗衣服。

    林彥文善盡損友職責，狠狠嘲笑一番：「哎呦，是誰跑去戳爛男友的外套？」

    「......」

    「是誰在洗衣懺悔？」

    「是我笨！我就是潑婦！」陳月影怒吼：「沒良心的！」

    「我超有良心的好嗎大姐？幾百年前就跟你說不要未判先審，懂？」

    陳月影連連吃鱉，只得氣呼呼刷著外套。忽然聽見電話那端有另一個人聲問：「是誰啊？」林彥文朝那人回話：「是月影。」聲音明顯壓低。

    陳月影豎起耳朵：「林彥文，你旁邊該不會是你那好學伴張佐吧？」

    「蛤？什麼？」

    「別給我裝傻喔，這個美好假日的早晨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抓著反擊的機會點，月影可不會白白放過。「哎呦，這麼早就膩在一起，該不會昨晚就在一起了吧？」

    「才不是！我們只是吃早餐。」

    「哪一種早餐呢？」陳月影不懷好意笑著。

    總算出了一口氣。他一邊聽林彥文慌亂解釋，偶爾還怒斥身旁「都你啦」。邊把刷洗好的外套翻個面，習慣性掏一下口袋把發票衛生紙拿出來。

    摸到那個被自己戳爛的口袋破洞，陳月影有點心虛。但還是盡責地把裡面的垃圾都掏出來。

    掏到一枚戒指。

    銀製的簡單款式，戒圍與他的無名指剛剛好。內圈刻著「Y＆Y」是兩人姓名最後一字的英文縮寫。

    陳月影轉過頭看見蕭念羽站在浴室門口，一臉無奈。

    「我在想你還要聊多久才會發現。」


    好友還在那邊碎念著什麼，但此時此刻陳月影什麼都沒聽見，他眼中只有那個沾著泡沫的銀戒，又看著一臉無奈的戀人。

    蕭念羽走過來，單膝跪下，順手就把戒指套上陳月影的無名指。

    陳月影的耳朵與臉頰瞬間爆紅，幾乎紅得要出血。

    「笨蛋，我就說不要給我surprise啦。」

    說是這麼說，但手指與聲音都在顫抖，還有遮住眼睛的手。

    可惡，昨天才剛熱敷過。

    「親愛的，三十歲生日快樂。」


    都三十歲了，還能如此被愛著。

    真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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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寫越長的番外（汗）
有什麼問題，戒指可以解決！（不對）
大家覺得蕭念羽這樣有得分嗎哈哈哈哈～
最後再次廣告XD
對林彥文張佐感興趣者歡迎定期（？）收看《有生之年》～
（也會同步在鏡文學連載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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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oongurl (111.250.19.1), 01/22/2019 19:37:27
推 hyderica: 開大絕耶。
推 nikeko0316: 蕭念羽得10分！
推 kecky: 100分！！！
推 blueonly: 蕭念羽10分!
推 imayday0406: 滿分！
→ moongurl: 看來戒指很有效！下次就是鑽戒了（咦）
推 jessica19905: 100分!!!!
推 holychen: 真的會哭QQQ
推 shenwawa0311: 太甜了！！！
推 chengst: 全壘打！
→ moongurl: 蕭同學看起來被壓著打，沒想到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推 achunsan: 戒指幾霸分!!!!!
推 fun79428: 太可愛了！！！
推 zxcvbnm0246: 我眼淚都爆出來了！真棒！
→ moongurl: 哈哈哈謝謝樓上大大們，作者很開心～
推 hopelong: 看在戒指份上XDDD只好給他一百分了
推 littlewendy: 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