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oongurl (昨天)
看板BB-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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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Mon Sep 10 22:16:24 2007
那支傘，一直掛在我的門把上。
每次拿出鑰匙開門時，我都會愣愣的看著那把傘，然後像被什麼螫到般，猛然驚醒，開門
。
關上門時，我總會猶豫那麼一兩秒，才關門。
其實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傘拿進屋裡來，畢竟這個時代，任何東西放在外頭都有莫名遺
失的可能。
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每次猶豫不超過三秒鐘，開門，關門，最後，那把傘還是掛在那邊
。
其實那把傘對我而言，是有意義的，只是這個意義的價值，就是讓我猶豫，不超過三秒鐘
。
關門。
對街的二樓，那個男孩又在唱歌了。
他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午後慵懶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聲音嘹亮而清澈，恍若無人放肆
大聲的快樂。
我不是評審，沒辦法舉牌按燈表示意見，我的意見就是，把窗戶關起來，把窗簾拉起來。
被玻璃掩住的模糊聲響絲絲滲透過來，我敏銳的耳朵鎮日纏繞這個細微的聲音，有時這種
音量構成騷擾，有時這種音量剛好可以撫慰心靈。就像有個人在你旁邊說話，忙碌時你會
覺得礙眼，寂寞時你會覺得安慰。
有時甚至我會打開窗，讓那種快樂的聲線湧入冷清的房裡，手撐著頭，坐在窗邊看著他唱
，直到演唱結束，他被他母親喚去，或者發覺作業沒寫而使高音破音，然後聲音被迫中止
，他跑入室內，關起窗。
沒有了歌聲，我也不覺得什麼，也沒有悵然，那種情況就像朋友來拜訪，人來了，請坐喝
茶，人離開了，道聲再見。
一切都很自然。
所以當那天男孩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你，等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我回頭，看見一個男孩朝我揮手，是不是在叫我我也不確定，放學時刻人潮擁擠，他的呼
喚僅是觸動我心中的一根弦。
但是那雙直率的眼睛望著我，眼神直直射向我。
所以我不但轉過頭，還回過身子。
他跌跌撞撞著我跑來，事實上，整條街的人都在跌跌撞撞，因為天空開始下起大雨。
「喏，這給你！」他給我一把傘，然後扁平的書包抵在頭上，快步跑開了。
我拿著他硬塞到掌心的傘，楞楞的。
雨嘩啦嘩啦的下，是場大雷雨，街上幾乎沒有人了。
所以他的背影很清晰。
然後，我才想起來那個人就是那個愛唱歌的男孩。
今天他沒唱歌，平常熱鬧的陽台空無一人，只有雨聲。
我猜想他知道我是誰，以及我住哪裡，於是把傘掛在我的門把上。
那是把新傘，水藍色的傘，很不適合他的顏色。
但很適合他的歌聲，清爽，舒服，溫柔。
第二天傘消失了，地上有水跡，好像用傘端沾著水劃一個笑臉的樣子。
：)
淺淺的水，淺淺的笑。
我想起男孩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之後的天氣常常下雨，我的書包裡都會帶把折疊傘。
可是我從來不拿出來。
我選擇走出校門，然後看見他等在校門口，然後我們一起撐傘回家。
撐著那把水藍色的傘。
直到，往後的日子裡就算是晴天，我們依舊一起回去。
通常一路上我是沉默的，甚至連個表情也沒有。
男孩通常是開心的，幾乎每天回家都有不同的歌聲可以聽，同樣的是他的歌唱方式。
快樂。
當然偶爾我會有不一樣的表情，也當然偶爾男孩會有不一樣的心情。
例如某一天，我比往常更沉默，那種無聲，是會把人壓垮的死寂，不是平常那種祥和。
例如那一天，他跟前一天不同，那種不快樂，是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的憂鬱。
「你喜歡我嗎？」他問。
「我喜歡自由。」我答。
然後幾乎是讓人無法忍受的沉重，然後他的臉別過去了。
有一種東西，叫做自尊。
自尊是一種可廉價可珍貴的東西，我不能容許別人看輕我珍貴的自尊，然而這樣卻間接傷
害他廉價的自尊。
事實上他沒看輕我，事實上他的自尊並不廉價。
事實上，喜歡，不是自尊能衡量的。
之後，我再也沒跟男孩一起回家，他走他的，我過我的。
只是當我打開窗時，迎接我的不再是快樂的聲線，而是帶著腥臭的雨聲。
那個充滿歡樂的陽台，荒蕪了。
這個充斥清冷的窗戶，寂寞了。
有一天下雨，那句「你，等等！」讓我立刻停下腳步，回過頭。
男孩緊抿著唇，他柔和的臉很僵硬，把傘塞進我的掌心動作卻很溫柔。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走了。
留下我站在雨中，應該是傾盆大雨吧，因為我的視線都被淋濕了。
明明有雨傘撐著，為什麼臉頰還會濕呢？
我把雨傘掛在門把上，開門進去前還回頭看了對街一眼。
二樓，沒有人。
我知道我是個很冷漠的人，多餘的情愛什麼我都不需要，我渴望溫暖，卻討厭麻煩。
溫暖跟麻煩是可以並存的，就像男孩，溫暖的掌心，但卻需要我情感的回報，麻煩。
我想我真的是一個很冷淡的人。
隔天早晨，我在門把上發現一張字條。
「我要去瑞士了，今天早上九點的華航班機。」
我轉過身，看見對街的房子沒開燈，看起來沒有人
他希望我去送他嗎？
這個問題沒有讓我花很多力氣想，因為那時已經八點了。
到機場車程大概是一個小時。
「你……你……」
「看到我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我、我只是沒想到你……你會真的出現……」他拍拍自己的臉頰。
我笑了，很冷淡的。
機場的廣播已經響起，不斷提醒旅客快點上機。
「如果……你願意，我想……」他囁嚅著，臉紅了。
我靜靜的。
「我想……我想在你身邊，一直一直唱歌給你聽……」
我沒回答。
機場外的天空一片灰暗，一個閃電劈開天空，轟隆轟隆。
然後嘩啦嘩啦……
白光閃過天空的瞬間，悲傷閃過他的臉。
「喏，給你。」
三年後的今天，那把傘還掛在這裡。
水藍色的傘，很不像一個男孩的傘。
有著腥臭的雨天，很不像我的心情。
然而再也沒有任何味道比腥臭更適合雨天了，正如男孩在雨天出現，在我心中，帶來的是
清爽。
但他卻帶不走，自己的腥臭。
我知道他捨不得，也不想讓我感染那種憂鬱。。
但自從他離去之後，我被流竄的耳語給衝擊了。
男孩到瑞士，是因為他得了一種病，一種需要瑞士清靜的空氣，才得以治癒的病。
島國的雨季不適合他，混濁的空氣更是。
然而空氣是不能篩濾的，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把這裡所有的空氣都過濾掉。
濾掉我的猶豫，也許他能尋回快樂。
濾掉他的悲傷，也許他能尋回微笑。
濾掉我們的沉默，也許我們能尋回一點點……愛情。
只是島國的髒空氣怎麼可能消失呢，如同他怎麼可能離開那裡呢？
那把傘，還掛在那裡。
每次我開門關門時，都會猶豫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把傘掛在那，一切像是最初他對著我微笑時那樣。
眼神直視著我，熠熠發亮。
我不想去假設，也不會去猜想，如果那天我開口了，之後會有什麼等著我。
就像我拒絕所有幸福的可能。
因為，已經錯過了。
今天早上開門時，我發覺有哪裡不一樣。
傘不見了。
昨天晚上有下雨，很可能被人拿走了。
我看著空空的門把，心中也空空的。
低頭時，偶然看見地板上有水跡，淺淺的。
：)
後記；
看過這篇文的大大就請別說結局如何吧，留給沒看過的一個想像空間(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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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26.41.150
推 cr236:所以說是有2摟~ 09/10 22:35
推 coppielia:想看２~~~ Q_Q 09/10 22:44
推 wumi:我想是男孩醫好病回來了吧…啊…其實是這樣想我會比較舒服 09/10 22:49
→ wumi:不會悶悶的這樣…最近看太多悶悶的文了>"< 09/10 22:51
推 azure0518:悶呀~~希望有happy ending.... 09/10 23:08
推 catjoe:可以敲續集嗎？XD 09/10 23:22
推 windsinger:是把結局修掉了嗎? 還是有續集...?老實說我喜歡這樣:) 09/11 0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