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ezamenotoki (夕浪)
看板BB-Love
標題[衍生] [黑籃] 提出分手的那一天（降赤）
時間Mon Nov 19 22:23:56 2012
※降赤
※IF世界設定
※OOC
※安定的中二病患者赤司
※略微病嬌的赤司
※HE
雨下得非常大。
反應過來自己走在雨中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了。真是最糟糕的場面，現在的自己，在
路人眼中大概非常奇怪吧，失神落魄地走在雨中，整個人狼狽不堪，就連失去理智的醉漢
都不會這麼失態。
在大約半小時前，降旗單方面地向自己的戀人提出了分手，當然，因為太可怕了所以不敢
面對面告訴對方這件事，所以是傳郵件告訴對方的，而且在那之後立刻就關掉了手機電源
，全然不敢去想對方收到那樣的郵件又打不通他的電話會多麼生氣。
……膽敢惹我生氣，即使是光樹也得死。
那個人一定會這麼說的吧。縱然說過了那麼多次，但實際上，真正傷害降旗的事情，那個
人一次都沒有做過。雖然遲鈍又少根筋，但降旗其實很明白，自己一直被戀人珍惜著的這
件事。
然而，即便如此，分手仍然是必要的。
他們兩人沒有未來，在成為戀人時就已經隱約意識到這點了，但是當時的降旗根本不願意
多想，只是自顧自地陷入了美妙的戀情，然而在交往數年後，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刻意忽視
的問題實際上一直都存在著，只是蟄伏在他心底，冷眼旁觀著他們發展順利的戀情，在他
完全淪陷之後，終於跳出來給了降旗最後的迎頭痛擊。
彼此都是男人。不會有任何後代。這種並不尋常的關係也不能告訴別人。即使想要牽手，
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夜深而無人的時候，悄悄地讓彼此的手指相觸，一旦路上有別人接近
時，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若無其事地鬆開手，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尷尬的，難以啟齒的，秘密的戀情。
然而與赤司交往的這幾年，卻是降旗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那些無可替代的日子裡，他們
在冬天的假期到遙遠的北方觀賞雪景，在夏天的煙火大會開始前嬉笑著替彼此穿上浴衣，
那是難以想像卻又真實存在過的時光。
非常美好……卻也非常短暫。
如果從來不曾得到那些時光，或許現在的降旗就不必承受這些痛苦了。
因為得到了，所以才必須承受失去的痛苦。如果從來不曾跟赤司交往，不曾陷入這段對所
有人隱瞞的戀情之中，或許就能滿足於待在朋友的位置與赤司來往，兩人不會有任何過於
親密的接觸，取而代之的是說笑時偶爾的勾肩搭背，然後在彼此有了符合世人期待的性別
相異的戀人之後，雖然免不了減少了與朋友相處的時間，但是彼此仍然能名正言順地與對
方來往，不管是幾年還是幾十年，那是一輩子都能持續下去的情誼。
如果當時的自己足夠聰明，就會在明白了赤司感情的那時，讓自己心中尚存一息的友情殺
死剛剛萌芽的些微戀慕之情了。
但是笨拙的降旗在那時根本沒想過那麼多，也沒有任何遠見，只是近乎愚蠢地憑著一腔勇
氣，順應著自己的感情行事，最終像是溺水一般完全陷入了與赤司的戀情，而且心甘情願
地溺死在那段感情中。
然而，降旗卻忘記了一件事：即使自己願意為這段感情而死，卻不能不為赤司考量。
赤司對他的感情完全毋庸置疑，然而降旗每每想到這件事，便打從心底感到不安。這段戀
情到底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最後又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因為無法預料，所以更加惶恐，
降旗就像一個撿到了無上珍寶的貧窮漁夫一般，眷戀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又因明白自己
總有一天會失去寶物而懷抱著巨大的恐慌。
在冰冷的雨中，降旗忽然想起彼此很久以前有過的對話。
「你聽過天鵝處女的故事嗎？」赤司合上手中的書，這麼問道。
「沒有……那是什麼？」降旗在思索片刻後，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無知。
赤司並沒有嘲笑他，只是放下手上的書，靠到了他的身上，用平淡卻比平常還要溫和些許
的聲音說起了故事。
「天鵝處女的傳說在世界各地都有，歐洲、中國、日本……都有過類似的傳說。故事內容
主要是不屬於凡間的高貴女性化為鳥類，來到人間，在褪下魔法的羽衣後，化成了美麗得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性。」赤司說到這裡時，彷彿有點不習慣地換了個姿勢。
降旗趕緊跟著調整姿勢，讓對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在這些故事中，美麗的女子總是會遇到另一個平凡的人類男子，或許是樵夫，也或許是
漁夫，總之……他們偷走了那些女子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羽衣，於是，那些女子再也不能
變成鳥類，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故鄉，就只能留下來了，成為樵夫或者漁夫的妻子，為這些
人類男子生兒育女，像凡人一樣日漸衰老，不復美貌。」
「好悲傷的故事啊。」降旗這麼評論道，隨後心滿意足地抱緊了懷中的那個人。
當時的降旗沉迷於對方好聽的聲音，並沒有深刻地思考故事的涵義。現在想起來，那個故
事何嘗不是他們這段感情的寫照。赤司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但也正是因為他太過優秀，
而降旗自己又過於卑微，在兩人的這段感情中，要說誰更該放棄的話，明明應該是赤司才
對。然而，赤司卻一直都對周遭的一切維持著不為所動的態度，這樣一來，提出分手的人
就只能是自己了。
只有分手了，才能讓赤司免除其餘的困擾。
那天簡直是失策，因為彼此都喝了酒，有了些許醉意，完全不顧他人視線地在路上熱烈地
接吻，被路人拍下了照片上傳到網路上……現在，只要是看過八卦新聞的人都知道，將棋
界的新星，在上個月剛獲得棋聖頭銜的天才棋士赤司征十郎，有一名正在秘密同居中的同
性戀人。
這個陡然爆發的醜聞對他們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影響，即使模糊的的照片並沒有把降旗的臉
孔拍清楚，所以還不至於影響他的生活，但是降旗心中很清楚，赤司那方面……絕對受到
了不少的關注與壓力，這幾天以來，赤司的睡眠時間驟減，經常望著空無一物的棋盤，也
不知道究竟在思考著什麼。
溫柔的他，肯定說不出分手的話吧。
所以，不如由降旗劃下句點，一切就到此為止。
如果不是能一輩子都擁有的東西，不如在自己還能放手的時候主動鬆開手；雖然自己一貫
膽小又沒用，但是也希望分手的姿態能好看一些，至少不要讓對方留下壞印象。
「你在這裡做什麼！」嚴厲的斥責聲從不遠處傳來。
降旗茫然地抬起臉，目瞪口呆，「赤……赤司君？」
「一個人在這裡淋雨，到底是做何打算？你以為要是感冒發燒得了肺炎，我就會看在生病
的份上饒恕你嗎。」赤司的語氣異常地冰冷無情，「我可不是那麼體貼的人啊。」
「不、不是……」被這麼一說，降旗原本就不強的氣勢登時變得更弱了，「只是剛好忘了
帶傘而已，沒事的，回去沖個熱水澡就好……」話才說到一半，他便應景地打了個噴嚏。
然後赤司的神情更難看了。
被已經分手的戀人強行拖進了最近的可以躲雨的地方，卻沒想到居然是愛情旅館……雖然
說來有些奇怪，但在過去交往時，他們一次都沒來過這種地方，沒預料到第一次來這種地
方卻是在已經分手之後，降旗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去洗澡。」
「咦……哦。」
降旗走進了浴室，沖了個熱水澡，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赤司怎麼會出現在街上？一般而言，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跟其他的棋士開研討會切磋棋
藝嗎？降旗想了又想，心中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除非對方是在看到郵件以後就立刻出門找他了，否則兩人根本不可能在街上遇到彼此啊。
都已經這麼直接地出門找他了，可見赤司心中的憤怒已經強烈到無法壓抑，甚至不能像平
常一樣若無其事地隱藏自己的感情，遠勝於一切的怒氣正是讓赤司不顧時間與工作，直接
出門找他的主因啊。
等一下走出浴室後，自己絕對會被殺掉的吧。
不過即使是死在赤司手上，降旗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倒不如說，在不會影響赤司前
途的情況之下，即使對方想要取走他的生命，降旗也心甘情願。
果不其然。
在走出浴室後，赤司冷淡的嗓音道：「跪下。」
完全不敢違逆對方，降旗硬著頭皮，緊張地在床前跪了下來，一語不發。
「真是狂妄，傳來一封郵件說要分手，以為我會對你言聽計從嗎。」赤司的語氣中帶著毫
不掩飾的怒意，「而且還在路上淋雨，連自己的身體健康都不能妥善管理，你到底要愚蠢
到什麼程度？」
「但是……」
「分手之類的話不用再說了，我不同意。」
「為什麼……」降旗的眼眶一陣發熱，自己明明是鼓起了畢生勇氣，好不容易做好割捨這
輩子最重要的東西的準備，才提出分手的，赤司卻只用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駁回了。「這種
時候，就算是你也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我不希望你的棋士生涯因為這
件事而……」
「那種事情不是你該考慮的。」赤司冷淡地打斷了他。
降旗一愣，露出了苦笑，「對不起，是我多管閒事了。」
「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我很明白，因為明白才更加難以理解。你覺得我的棋士生涯會因為性
向這件事而一敗塗地？你以為我是靠著假裝自己喜歡女人才當上職業棋士的嗎？」赤司發
出了嘲笑一般的聲音，「別開玩笑了。」
「赤司……」降旗睜大了眼，腦海中一片混亂。
「我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自己的實力，就算有一天面臨失敗，也不過是因為我還不夠強
大，同樣跟其他事情沒有任何關係……當然也不是因為你的緣故。」赤司說到這裡，無可
奈何地嘆息，「你總是這樣……在奇怪的地方把自己的影響看得太重，在應該重視的地方
又把自己看得太輕。」
「不是的！」被對方這麼評斷，降旗不由得想為自己辯解，「我只是……不想讓赤司君面
臨那些壓力。只要分手，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
「你做出分手的決定時，根本沒有考量過我。你只考量了你自己。」赤司並沒有被他的言
語打動，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隱隱有幾分少見的不悅。
降旗一呆，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你只想過我面臨著許多壓力，卻不肯去想，即使有那麼多壓力，我卻仍然不願意跟你分
手，那之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赤司語氣尖銳，並不留情，「自卑也要有個限度啊。」
那句話就像一把劍一樣插到了他的心臟上，血流不止，疼痛到近乎麻木的地步。赤司說得
沒錯。對方總是正確的。自己……確實是自卑的。
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赤司，又有了這樣的事件，所以才自欺欺人的想要以「為了對方好」
的名義主動離開，這樣一來，既能保留彼此美好的回憶，又不必再像過去一般竭力隱藏著
自己的不安，強顏歡笑地無視自己害怕失去對方的心情，所以才提出了分手的決定。
可是……赤司不愧是他所知道的赤司，無所不知，沒有任何事情是他所不能洞察的，自己
這些不安又卑劣的思考，大概也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暴露在對方眼裡了吧？只是赤司一直體
貼地裝作不知道，而他卻愚蠢地放任那些不該萌生的情緒逐漸壯大。
降旗想到這裡，終於苦笑了起來：「赤司君還記得很久以前說過的那個……天鵝處女的故
事嗎？」
赤司大概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提起那件事，但表情卻也略微緩和下來，「當然記得。」
「我就像是藏起了羽衣的漁夫一樣啊……明明得到了一直以來渴求的對象，卻仍然滿懷著
不安與恐懼，因為彼此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真的能一起生活下去嗎？被漁夫留下來的
天女，對於平凡又毫無長處的丈夫，真的不會心有怨言嗎？」降旗垂下頭，不想讓對方看
到自己此刻卑微到近乎丟臉的神態。
赤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他說話。
「我總是想著這些事情，愈想愈是無法平靜下來，即使明知赤司君會遇到更好的人，但在
過去這幾年裡，我一直裝做不知道這件事，自顧自地覺得赤司君也是需要我的，一邊這麼
自我滿足地想著，直到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裝作沒看見，就可
以心安理得地無視……」
「別說了。」赤司打斷了他。
「但是……」
「有一件事，你完全搞錯了。」赤司臉上的神情相當不悅。
「咦？」
「那個天鵝處女的故事……你只記得我說過的前半段，後半段完全忘記了吧。」赤司不大
高興地指責道。
雖然有點意外對方生氣的是這點，但降旗仍花了片刻想了一下，有些猶豫地道：「漁夫藏
起天女的羽衣，天女被迫留在凡間，這不就是故事的結局了嗎？」
「不是。」赤司冷著臉斷然否認，「你再仔細想想。」
雖然突如其來，但對方都這麼命令了，降旗也只好絞盡腦汁地回憶起來。
那個故事的結局……
「有些女子最終找回了羽衣，於是頭也不回地回到思念的故鄉；有些女子終其一生都沒有
找到羽衣，就只能留在平凡的人類丈夫身邊了。」赤司平淡地說道，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
情緒。
「好悲傷的故事啊。」降旗這麼評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這個
故事……就像我跟赤司君一樣呢，雖然彼此差異很大，但卻還是在一起了嘛。說起來，赤
司君的羽衣究竟藏在哪裡呢？要是能知道的話，我也會藏起來，一輩子都不會讓赤司君找
到的。」
開玩笑一般地說完那些話，降旗笑了起來，赤司也跟著微笑。
「考慮那種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啊，光樹。我沒有任何羽衣，因此我也絕不會離開你。」或
許是因為有了些微興致，赤司難得說了不少話，「反過來說，如果我是漁夫的話，一定會
用盡方法把你的羽衣毀掉的，如果你有翅膀的話就毫不留情地折斷它，只有這樣才能斷絕
一切後患。」
「赤司君好可怕啊。」當時的降旗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愉快地笑了起來。
「是嗎？」對方若無其事地道，「要是光樹真的離開了我，說不定我連更可怕的事情都做
得出來呢。」
想起這件事的同時，降旗背後起了一層冷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絕不會跟你分手的。懂了嗎？」赤司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赤司大人！總、總之，絕對不要使用暴力啊！」降旗膽顫心驚地回應。
「明白了就好。」赤司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不過因為你今天傳來的郵件，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啊？」
「我們結婚吧，光樹。」
乍聽到這句話的同時，降旗腦海中一片空白。
原來，對方這一陣子的少眠與長時間的思考，並不是在煩惱關於醜聞的事情，也不是在考
慮該怎麼向家人交代這件事情，而是在考慮該用什麼樣的形式才能繼續與他在一起。與思
考著這些事情的赤司相較起來，逃避面對事實又膽怯到了極點的自己簡直是卑鄙到難以置
信。
「在即將到來的婚禮中為我穿上白無垢，這是對你膽敢提出分手的懲罰。做好覺悟吧。」
赤司平靜地說道，語氣卻溫柔到了極點，彷彿無形地安撫著他一般。
「我很樂意。」降旗低下頭，發出了帶著些微哽咽的笑聲，有什麼灼熱的東西從眼眶中落
下，但他卻已經無法再顧及自尊或者面子那一類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從未感到如此被愛著，也從未如此幸福。這些事情明明早已存在，自己卻笨得直到現在才
發現，長久以來一直如此盲目與無知，連自己究竟是被怎麼樣過份地縱容著的這件事情都
不知道，如果可以，真想狠狠揍過去的自己一頓。
一邊這麼想著，降旗忍著哽咽，緊緊擁抱住了始終不願遺棄他的戀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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